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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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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吃了。”我推开碗筷,不顾父亲yīn得快滴水的恐怖神qíng,离开了饭桌。我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我最讨厌吃甜的东西了,尤其是本来不应该甜的东西。

后来,我趁着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去看了那只碗橱,我发现那只装着违禁药物的瓶子被人动过,里面无色透明的液体少了些许。

从此以后,我对食物的甜味非常的敏感,我只吃绝对不会出现甜味的食物。我不吃糖,不吃冰棍,连糖醋鱼都不吃。

从此以后,父亲酗酒更凶了,他看着我的眼神也更yīn鸷了。

N=4 死亡与葵

葵到我家参观碗橱的第二天,我的父亲死去了。

我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他倒在饭桌上,身体僵直,手臂上的皮肤黯淡又苍老,摸一摸,是冰凉的。他面前放着半碗粥,那是我盛给他的。他一定是喝醉了,在醉酒人的世界里,粥可以是甜的,可以是苦的,也可以是酒味儿的。他们才不介意。

我拿起他面前的半碗粥倒掉了,然后仔细地冲洗了碗,用手纸擦gān,放在碗架上,又把我自己的那碗粥放在他面前。

然后我哭着冲出门去。

一群带着大盖帽的家伙来了,他们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瞅瞅这,闻闻那。他们中的一个逮住我问了几个无聊的问题,我一脸傻气地哭着答了,然后他们取了一点粥带了回去。

大盖帽们又来了几次,把院子里的各家各户问了个遍,不过似乎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和大盖帽们一起来的,还有不胜其烦的亲戚们,他们中的一些人想要收养我,我谁也不理,只缩在书房里,翻我的医书,翻我的字典。

邻家那个穿高跟鞋的女人来给我做过几次饭,我发现她的高跟鞋很漂亮,她的衣服很漂亮,她的腿很漂亮,她的脸也很漂亮。只不过这些漂亮都带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穷酸味儿。她并不知道是我杀了她的狗,否则她一定不会这么好心了。

这件事平息之后,一天夜里,葵又来敲我的窗户。

我懒得出去,反正屋子里只有我自己,我就开了窗子和他说话。

“你爸爸死了?”葵问道。

明知故问。我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怎么死的?”

“突然就死了。”我边说边怀疑我是不是应该装得悲痛一点。

“听说是食物中毒?”葵紧追不舍。

“啊,好像是这么回事。”我含含糊糊地答道。

“那你怎么没事?”葵问道。

“那天我坏肚子了,什么也没吃。”我说。

葵长长地“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前几天我家里遭小偷了,你家没事吧?”

“我家好像没丢什么。”如果说丢什么,那么就是父亲死的那天,装违禁物的药瓶里药量少了不少,我相信是葵偷走了它们。

“哦,小心点。”葵说。

“哎,你家到底在哪呀?”我以前没见过葵,他穿的衣服又那么漂亮。

“我……我有个特别有钱的姨妈,我住我姨妈那。”葵局促不安地拽着自己的衣角。“我就是临时来这住几天。”

N=5 女人与我

这天晚上我懒得动,所以晚饭没有着落。

隔壁传来饭菜的香味,我吸了吸鼻子,咽下口水。

突然我听见高跟鞋女人的喊叫声:“笨蛋!谁让你往饭里放糖的!让人怎么吃?真是猪脑子!我做饭给狗吃也不给你吃!”

随后门外是一阵拖鞋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人敲响了我家的门,我从凳子上跳下来打开门,高跟鞋女人穿着拖鞋站在门外,一脸愤愤的神qíng。

“来,小七,没吃晚饭吧?一块儿吃。”女人端着饭菜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像在自己家一样招呼我过去。

给狗吃也不给你吃。

她端来的白粥是甜的,我不喜欢,但是当着她的面,我全吃掉了。

“阿姨,那是谁?”我指指门外,一个小黑影一闪而过。

“那是我儿子。”高跟鞋女人的神qíng有点不自在。

“他叫葵是吗?”

“是啊,你认识他哦?那个死小鬼,不知道脑子里成天在想什么东西。早些年我没空带孩子,都放在我姐姐那里养着。真是烦死人。”女人唠叨着,涂抹着廉价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

哦,我明白了。

葵是个和我一样的小恶魔,作为同类,我不应该欺骗他的。

我低下头,吸溜着甜腻的粥。

+1 葡萄与糖

我只在相片上见过我的妈妈。

我听说,她是难产死的。因为难产死,也就是说不难产就不会死,也就是说没有我就不会死。非常简单的逻辑,连我都觉得这个推断很完美,没有错。所以父亲会恨我,其实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仇恨自己这一毫无意义的存在。

发现碗橱顶上的秘密之后,我做了一个恶作剧,或者说,是为了保护自己。

我把违禁药物瓶拿出来,将违禁药物倒进另一只瓶子,再将原来的瓶子清洗gān净,然后将葡萄糖倒进了原来的瓶子里。

每一次我吃到不正常的甜味,都是有“某人”想要杀我。

我相信那天葵只是想试试毒药的威力,并没有真的想害死我,只不过我将错就错,把真的毒药放进了父亲的粥里。

我相信在我生日那天父亲做菜的时候一定不至于手抖到在每一道菜中都撒上一把白糖,而他既然有信心明目张胆地利用食物毒杀我,就意味着我可以对他做同样的事,虽然我并不清楚那种违禁药物会产生怎样的反应,不过父亲能用,我就能用。

几天之后,葵来敲我的窗户。

“你骗我。那不是毒药。”他说,脸上带着冷漠的蔑视。

“我骗所有人。”我对他宽容地笑笑,递给他另一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液体。“这回是真的。”

葵不信任地瞪了我一眼,一把夺过小瓶转身走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浮金般的光,他的神qíng孤傲得像一个天生的贵族。

如果不是碰巧住在他家隔壁,我也绝对想不到他会是一个贫穷的jì女的儿子。

望着他的背影,我衷心地祝愿他得到幸福——在他富有的姨妈家里。

第六个故事:美少年连环肢解事件

Part One 肢解一级准备

在我chuáng下的尸体已经停放了一整夜。

这样不是办法,现在是六月份,温暖而cháo湿的空气很快会将ròu块腐蚀分解,令人难以想象的恶臭将弥漫整个公寓。

我专注地蹲下,研究着尸体,那是三年级学长的尸体,个头比我高一点,但是瘦得像竹竿,原本很白的皮肤早已被大片尸斑染色,看起来糟糕透顶,尸体的右手上缺了三根手指头,那是昨天晚上我为了试验分尸的可能xing而用菜刀砍掉的。

菜刀斩断骨骼的声音可以把死人吵醒,而且体力也要跟得上,分尸并不像小说或者“罪案实录”那种东西里记录的一样简单,切下来的三根手指被我随手扔到冰箱里,因为我暂时不知道除了冰箱还能丢在哪。目前看起来只有自己的家是安全的。

最令人痛苦的是,这还没有结束,我恐怕还需要再杀死两个人,而在此之前绝对不能被捕。

我绝望地站起来,脑部缺血令人头晕目眩,我重重地躺倒在chuáng上,枕着胳膊望着天花板发愣。杀人倒是简单得很,难的是处理,这件事我在小学时就知道得很清楚了,这么多年过去,我的技巧没有进步反而倒退了?这么丢人的事,我绝对不能接受。

今天是周六,我思索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在今、明两天将分尸工作结束,所以必须要打起jīng神,我揉了揉脸,在心里给自己鼓劲,然后去洗漱。

镜子里我那张该死的脸长得的确是好看,走在大街上被认作是女孩的次数已经不是手指头数得过来的了,但天晓得我有多厌恶这个。

穿上轻便的运动服,带上棒球帽,为了不让人错认xing别我刻意将头发剪得很短。

我走出公寓,走了大约十分钟,在街心花园叫了辆的士,压低帽檐让司机载我去另一个区的艾森豪大酒店,到了地方之后,我下车步行到距离酒店两公里远的五金商店。

杀人犯就是这样的,想去趟五金商店都要费尽周折。

在五金商店我买了售货小姐隆重推荐的“家庭装五金工具箱”,里面的东西很齐全,虽然看起来比较袖珍而且色彩太卡通了,不过我一点也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样就很可以了。

又走出了很远的地方打车回到离我家十分钟路程的超市,在那里我买了不少速食加热的米饭套餐,我想我看起来像个猥琐的宅男……鱼香ròu丝、红烧ròu、宫保jī丁等等被注入了防腐剂的淡而无味的菜肴被封装在廉价艳丽的包装中,看起来完全不会引起食yù,不过我相信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我可能很久都不会去追求“食yù”这种奢侈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