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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神qíng的区别,难道不是你的偏见吗?因为更喜欢纪希的缘故,才说服自己头发偏短的妹妹看起来更善良纯真,而头发偏长的姐姐看起来很坏。”纪希微微一偏头,好像有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要讲,而自己已经第一个憋不住了一样,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但是……我那善良纯真的妹妹,不是早就摔死了吗?”

Part Seven 被人嫌弃的姐姐

清晨,cháo音带纪希来到教学楼的天台。

前一天晚上她们去过理发店,cháo音让理发师给自己剪了一个和纪希一模一样的发型。

“可以吗?这样就完全分辨不出来了啊!”开朗的理发师看看这两姐妹,笑着说道。

清晨的风很冷,chuī动着二人一模一样的长发。

“纪希,你看,他来了。”

她们两个坐在天台的边沿,四条腿晃来晃去,纪希只知道姐姐有话对自己说,心中毫无防备,探头向楼下看过去。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动作,cháo音忽地跳起来,奋力将纪希往楼下一推……

如果纪希死了,那么从此我便可以以纪希的身份活下去。

就让全世界的人都以为死去的是cháo音吧。

肮脏的cháo音,被人侮rǔ的cháo音,偏执的cháo音,被最心爱的人嫌弃的cháo音。

名叫cháo音的可怜虫,就让她死在人们的记忆中。

没有人会为我难过,为我流泪。

第七个故事:城堡入侵者

我那么喜欢她。

可是我知道自己绝对配不上她,我能做到的唯一的事就是潜伏在她每天的必经之路上偷偷看她一眼,像个窃爱的小偷。

她是个千金小姐,我曾经跟踪她去过她的家,那是一座华美的洋房,院子中是绿茵茵的糙坪和华丽繁复的欧式雕塑喷泉,一扇大门冷冰冰地横亘在我与她之间,一个警卫面无表qíng地站在门边,履行着开门关门以及用眼神威慑路人的职务。

她的家简直就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堡,我每天躲在远远的角落里远远地观望,看她像个公主一样被保卫得严严实实地进出城堡。她从来没正眼看过我,或者说,她从来没看见过我,如果她看见了,她一定会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

因为我生得丑陋,造物主并不总是那么公平的,在容貌方面,我比与我同龄的许多伙伴还要差上一些。

所以在跟踪她的时候,我总是万分小心,不敢bào露自己的形迹。

可是我不甘心,哪怕是一生一次,我希望能触碰一次梦中的公主,和她说一句话,这样,就算没白活。

于是我开始计划,我全方位三百六十度地研究那座城堡,可是大门有守卫,围墙高高的安装了尖刺,还有红外线报警系统,花园里养着凶恶的láng狗。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全被严密地保护起来了。

只除了两个方向,是天然的缺乏保护。一是天,一是地。

从天上掉下去,从地里钻出来。

绝望的我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两个方法。从天上,不可能,我没长翅膀,也搞不到飞机。

但是从地下呢?像犯罪小说里写的那样,囚犯在监狱中挖凿地dòng以逃生。但是要不为人知地挖一条通往别人家里的地道,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这天,我在街上像往常一样灰溜溜地垂着头贴墙根走着,脑子里装满了入侵城堡,触摸公主的幻想,这时,马路上一个圆圆的东西吸引了我的视线。

那是一个井盖,不知道被什么人搬离了下水口,井盖半遮半掩着,好像一种诱惑。

我走过去,井盖下腐臭的垃圾与污水反she着金粉般的阳光,清凌凌地晃动着,像一块黑色的大果冻。

灵光乍现,我不管不顾地跳了进去。

最开始,井盖下的恶臭几乎要把我熏晕过去,但我坚qiáng地摸索着在下面行走,浓稠而滑腻的粘汤擦过我的身体,粪便与各种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垃圾漂浮在水面上,从我身边缓缓掠过。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习惯下水道里的环境,垃圾与污水温暖地包裹着我,仿佛就像最初在母亲体内的感觉,令人无比安心。

在这里,没有姑娘会被我的丑陋吓得尖叫起来,没有小孩子会恶作剧地笑着用木棍追着我打,朝我扔石头。

这里是属于我的世界。

我走着,按照脑海中模糊的方向,下水道中的骑士,披着垃圾的盔甲,勇敢地趟过恶臭的污水,向城堡进发。

终于有一天,在恶臭的下水道中,我闻到了一股久违的香味。散发着香味的水热乎乎地从哪一户人家的下水口流出。

我好奇地捅开下水口的铁网,看过去。原来是有人在洗澡。

而洗澡的那个人竟然就是我梦中的女神。

我惊呆了,奋不顾身地从下水口中挤了出去,我已全然忘记了后果,我快步跑过去,轻轻用鼻尖碰了碰女神的脚踝。

女神惊讶地扭过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尖叫起来。

“天啊!”她连衣服都没穿,就打开门跑了出去。

我“吱吱”地叫着,大声向她述说自己的爱意。

“来人啊!有老鼠!”

她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充满了憎恶。

第八个故事:伸手触摸黑暗

大约一年之前,我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亲人的我,由于qiáng烈的jīng神刺激导致双目失明。这种心因xing失明,可能会持续一生,但也可能会在某天突然康复。怀抱着这样的希望,我从导盲犬培训中心领回一只一岁半的拉布拉多,开始了独居生活。

我为导盲犬取名叫小彻,它聪明而温柔,在最初的日子里,每当我因伤感和绝望流下眼泪,小彻就会蹲坐在一旁轻轻舔我的手,呜呜叫着,安慰着我。在小彻的帮助下,我渐渐适应了在黑暗中生活,并且利用每日早饭及晚饭后的时间在家附近散步,因为医生说保持良好的心qíng是复明的重要因素。

有小彻在,一切都很好。

不过从来没豢养过宠物的我,被气味的问题困扰着,虽然小彻是短毛犬,而且被我收拾得很gān净,但是仍然无法完全消除小动物特有的味道,因此阳台的窗子我每日都留一条小小的fèng隙用来通风。至于安全问题则在考虑之外,因为我觉得我没有什么被偷被抢的价值。

今天也一样,带着小彻在附近的街心公园中漫步。

******

与那双手的相遇,被我认为是命运的邂逅。

那天从化学实验室下班回来,结束了一天疲累工作的我,百无聊赖地坐在街心花园的石凳上,观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这是我释放压力的独特方式。

不要以为我是色qíng狂之类的可疑人物,因为我的观望点只是“手”这一器官而已,至于面部相貌与身材之类的问题不在我考虑范围内,对于人的手我怀抱着一种独特的狂热,我认为那是人身体上最智慧与美丽的器官,手是除去大脑之外唯一能将人与动物完全区分开的事物,靠一双灵活的手,人类才得以使用各种工具。

就算有一天,鱼、狗、猫、虫子或者别的什么生物获得了与人类一样发达的大脑,想必它们也不可能灵活地用双手去敲击键盘、裁剪衣服、烹制美食……

手,才是先决条件。

和往常一样,今天我也没有遇到合适的手,神色匆匆的行人们,他们的手和他们的神qíng一样,被都市生活压榨得gān瘪而呆板。

直到我听见有人呼唤我的名字。

“小彻,慢一点,我跟不上了。”

小彻?

我好奇地回过头。

我的全名当然不叫这个,不过是幼年时妈妈用作小名,这般随意称呼我而已。

令我郁闷的是,叫小彻的那位似乎是一只奶huáng色的拉布拉多导盲犬,它一副元气十足的样子,拉着它的主人快速行走着。正要离开时,我的目光落在拉着牵引绳的那只手上。

一只完美的手,纤细白皙,手指颀长,小巧的关节显得灵活而聪慧,皮肤看起来十分细嫩,可能因为是盲人的缘故,不经常从事体力劳动,才会拥有这样养尊处优的手,但又不像那些大小姐的手一样傲慢冷峻。这样的一只手,被牵引绳缠绕了两圈,勒得稍稍泛红,令我顿生怜惜之qíng,想去将它解救出来,就像勇士解救被恶龙绑架的公主一样。

就是这样,我下定决心,起身跟了上去。

******

今天小彻似乎很烦躁。

从街心公园走出来回家的这一路上,小彻动不动就突然停下脚步,拉着我在原地一边转圈,一边示威般地向着什么方向低吼。

于是我gān脆和小彻一起站定了,用我看不见的眼睛四下里打量着。

huáng昏的街道仍然能感觉到余晖的温暖,路上很安静,听不见车行或有人走动的声音。

“有谁在那里吗,小彻?”我蹲下身抚摸着小彻的头,轻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