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中交易

2020年1月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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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段时间内,赵刚变得沉默寡言,不怎么爱说话。朱士强知道,赵刚因为赵祖民和孩子的事情,还没有完全从悲痛中走出来。

有时候,朱士强看到赵刚专心致志开车的样子,竟然有些心疼。在朱士强面前,赵刚毕竟还是一个晚辈。但作为一个男人,必须要经历这样的历练,他才会变得坚强起来。所以,更多时候,朱士强都不去打扰他。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妙药,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自从当上教育局长以来,朱士强就觉得身上仿佛压了千斤的担子,他一刻也不敢放松。前不久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实验高中食堂发生了食物中毒事件,50多名学生吃了午餐后,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呕吐、腹泻、头晕等现象,被紧急送往了医院。更可怕的是,此事竟被学生家长捅到了报社和电视台,先后有数家媒体要求前来采访。

朱士强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马上采取紧急预案,首先跟各大医院联系,对所有中毒学生进行紧急救治,确保学生们的生命安全。接着立即将相关情况对主管的副市长孟祥生进行了汇报,孟祥生得知这个情况之后,当即严厉批评朱士强:“怎么搞的嘛,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学生真有个三长两短,你我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朱士强知道他这话并非危言耸听,吓得冷汗都下来了,连连点头称是。

孟祥生瞪了朱士强一眼,说:“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光是救治学生,那些新闻媒体也要打点,一定要把他们的嘴巴捂严了。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影响就大了,到时候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朱士强连连点头说:“我明白,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不允许教育系统的任何人私自接受采访,对外口径也要保持一致,就说是天气炎热,食物保鲜期短,可能稍微有些变质才导致拉肚子。”

孟祥生说:“这样还不行,你以为那些新闻媒体那么好打发呢?他们找这样的新闻热点还找不到呢,你三言两语就想将他们搞定,怎么可能呢?得赶紧妥善安置一下才行。”说完,孟副市长立即拨通了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胡邵东的电话:“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胡邵东是市委宣传部专门负责对上协调的副部长。接到电话后5分钟,他就敲开了孟祥生的门。胡邵东点头哈腰地问道:“孟市长找我有事?”

孟祥生虎着脸说:“省里不少新闻媒体来我市采访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胡邵东胆战心惊地回答:“不知道啊,什么事?”

“实验高中学生集体食物中毒的事情。”

胡邵东赶紧回答道:“一般负面新闻采访,他们很少通过我们宣传部,都直接到被采访单位去。”

孟祥生打断道:“我找你来就是要你想想办法,怎么能把这件事压下去,让他们不要报道,尽量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胡邵东说:“好,我明白,马上去办。”

胡邵东刚要走,又被孟祥生叫住了。“你等一下。”然后将头转向朱士强,“士强,你去配合邵东。需要用钱的时候,就由你们教育系统来出。”

朱士强爽快地答应下来,此时此刻,别说是让他出两个钱,就是让他给人跪下他也会毫不犹豫。只要能将此事圆满解决,他就烧高香了。

回到教育局后,许多媒体的记者都在教育局会议室里等着采访。副局长徐向友等几个领导正赔着笑脸与他们耐心周旋着,见朱士强和胡邵东走了进来,几个人赶紧迎了上来。

胡邵东一进屋,就跟各路媒体的记者打招呼。这些记者他多半都认识,早在他当新闻科长的时候,就与记者们来往甚密。胡邵东热情地与记者们一一握手,并问候道:“大家辛苦了。”然后招呼大伙儿坐好。记者们见到胡邵东,也不好意思太为难他,局面变得渐渐可控起来。

胡邵东说:“我知道大家这次来是为了采访实验高中个别学生出现的腹泻事件,在这里,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其实这只是一次误会而已,绝对不是所谓的食物中毒。学生们之所以出现呕吐,是由于天热导致的食物轻微变质,并不像某些家长说得那么严重。不过,我们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这件事。我和朱局长刚从孟副市长那里回来,已经向市里作了汇报,市里启动了相应的应急预案。目前,所有出现腹泻症状的学生都已经得到了有效救治,没有出现不良后果。在这里,我感谢媒体朋友对这次事件的关注,希望大家在报道相关情况时,能够客观公正一些。”然后,胡邵东又转头看了看朱士强,“下面就由朱局长针对这次事件的相关情况,再跟大家做一下详细说明。”

朱士强表情严肃地说:“我们市教委一向对学生的食堂卫生问题高度重视,并且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制度,确保食品卫生符合安全标准。这次实验高中出现的学生集体腹泻事件,经初步调查,是由于食堂管理人员失职所引起的。我们局党委对相关责任人一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另外,我刚刚得到消息,大部分出现腹泻状况的学生目前症状已经消失,可以重返课堂学习。还有3名学生在医院进行观察治疗,已无大碍。”

采访终于结束了,胡邵东看看时间已近中午,就招呼大家道:“中午我们在教育宾馆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午餐,请各位记者朋友们随我一起到楼下用餐。好久没跟大家见面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跟各位好好叙叙旧,沟通一下感情。说实话,长时间没见面,我很想大家啊。”

还好,记者们之前都跟胡邵东有过交情,大家谁也不好意思不给他面子,就纷纷随着他前去赴宴了。朱士强按照最高的接待标准准备了酒席,还给每个记者准备了丰厚的礼品。酒桌上,胡邵东和朱士强一个劲儿给记者敬酒。虽然那些记者大多是20多岁的年轻人,但是胡邵东和朱士强却不得不与他们称兄道弟。为了达到收买他们的目的,朱士强敬了他们一杯又一杯,最后酩酊大醉。

终于送走了那些难缠的记者,朱士强才算长出了一口气。一上车,朱士强就瘫在了座位上。赵刚见朱士强喝多了,就将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问道:“朱叔,要不要喝点水?”朱士强摆摆手说:“不用,我没、没事,我今天高兴。”朱士强真是喝多了,一边说着,一边居然咧着嘴嘿嘿笑了起来,“我跟你说,这个世界没有你朱叔摆不平的事情。今天局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是也让我摆平了吗?”朱士强说着,将脑袋歪了过来,问道:“赵刚,你说句公道话,你朱叔是不是挺有能力的?”

赵刚很少见朱士强喝成这个样子,“嗯,您的能力还用说吗?不是我夸您,您别说当局长,就是当个副市长也绰绰有余。”

听赵刚这么一说,朱士强又来了劲头儿,也忍不住自夸道:“我跟你说啊,今天的事情这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但是只要有我朱士强在,再大的事情也能变成小事,最后就会没事。你知道我今天给每个记者多少红包吗?”

赵刚摇了摇头。朱士强伸出了五个手指头,赵刚说:“五百?”朱士强说不对。

“五千?”赵刚张大了嘴巴。

朱士强说:“嗯。这帮记者,只要钱给到位了,他们什么都能干得出来。你想让他们怎么报道,他们就怎么报道。”朱士强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起来。

赵刚笑了笑,然后将车子发动起来,歪过头来问朱士强:“朱叔,您要去哪儿?回家吗?”

朱士强说:“不、不回家,去富华小区。”说完之后,朱士强拿出电话,给孙盈盈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之后,朱士强旁若无人地跟孙盈盈调情:“你在哪儿呢?”

“我在单位呢。”

“你回来呗,我、我这就去你那儿。”

孙盈盈小声地说:“我上班呢。”

“你必须回来,现在就回来,我想你了。”

孙盈盈听出朱士强喝多了酒,就问:“喝多了吧?没事少喝点,小心你的身体。”

“没事,我今、今天高兴。”

“好吧,你等我,我马上回去。”

“嗯,一会儿见。”

说完,朱士强挂了电话,微闭着眼睛,满足地靠在座位上,嘴角挂着微笑。

不一会儿,富华小区到了。赵刚将车子停了下来,对朱士强说:“朱叔,到地方了。”

谁知道后面却没有反应,转头一看,朱士强居然在车里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赵刚有些哭笑不得。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他听到了敲车窗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孙盈盈赶过来了。赵刚打开车门,孙盈盈看到朱士强睡着了,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居然喝这么多。”然后推醒了朱士强,“快起来,别睡了,小心感冒。”

朱士强睁开眼,看到是孙盈盈,嘴里“嗯”了一声,挣扎着想要下车。谁知刚一欠身,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居然哇地一口吐了出来。孙盈盈赶紧往旁边一闪,一股浓烈的酸味蔓延开来。孙盈盈使劲地捶着朱士强的后背,嘴里埋怨道:“你真是不要命了,喝这么多干吗啊?”

朱士强吐完之后,踉踉跄跄地下了车,“没事的,我没、没喝多。”赵刚赶紧也下了车扶住他,生怕他一不小心摔倒。

孙盈盈对赵刚说:“你帮我把他扶到楼上去吧,我弄不动他。”赵刚说:“嗯,好的。”然后用力地架着朱士强,把他送到了楼上。

孙盈盈家住在三楼,这是一个近120平方米的大房子,房间内的布置十分豪华。这还是赵刚第一次到孙盈盈的家里来。

朱士强醉得几乎人事不省,赵刚把他轻轻地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孙盈盈拿来清水和毛巾,耐心地为他清理着衣服上沾染的秽物。

赵刚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朱士强喊:“盈盈,你过来。”孙盈盈以为朱士强想要什么东西,就走了过去。谁知朱士强迷迷糊糊地伸出胳膊,一把搂住孙盈盈,嘴里嘟囔着:“我爱你,盈盈。别离开我。”

孙盈盈碍于赵刚在场,拼命往外挣扎,显得十分不好意思。朱士强见孙盈盈往外挣扎,就睁开了眼。看到赵刚还没走,他就迷迷糊糊地撒开了手,又一下子躺倒在沙发上,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赵刚赶紧跟孙盈盈打招呼道:“孙姐,我走了。朱叔就交给你了,你安顿他睡一会儿吧,等睡醒了就好了。”说完,也不等孙盈盈回话,就知趣地退了出去。

赵刚从孙盈盈家出来之后,深有感触。刚刚孙盈盈耐心地为朱士强擦拭衣物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在这个特殊的三角关系中,只有宋桂玲显得很可怜。赵刚甚至猜想,孙盈盈那套装修一新的大房子应该是朱士强买的。在这套房子里,孙盈盈以后会不会再给朱士强生一个孩子呢?……

2

朱士强酒醒后,似乎意识到在赵刚面前失态了。第二天,他在车里主动跟赵刚说:“我昨天真是喝多了,做了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赵刚一边开车,一边附和道:“嗯,你是没少喝,都吐了,是孙姐帮你收拾的。”

朱士强说:“我没失态吧?”

赵刚知道朱士强是指他搂住孙盈盈的事情,就说道:“没有啊,我把你送到孙姐那儿,我就回家了。你吐了这事别人也不知道,就我和孙姐在场,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赵刚之所以将朱士强喝吐了作为失态的事情来说,就是想让他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言外之意就是,他搂抱孙盈盈这件事,他赵刚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朱士强对赵刚的回答很满意,他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也很无奈,什么场合都得参加,什么酒都得喝。有些时候明知道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但是也没有办法,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赵刚对朱士强说的这一点深表认同,这就是大多数领导干部的无奈,既要把工作干好,又要把酒喝好,必要的沟通和交流少不了。赵刚想:“真是有得必有失,这人世间的一切都是平衡的。你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可能也在失去健康,所以聪明的人一定要懂得节制自己,不断提高生活的质量。”

自从赵祖民去世后,赵刚就一直住在老房子里。他也没有主动给张蕾打电话,对于张蕾,他心里只有怨恨,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愤怒和不满。赵刚固执地认为,如果没有张蕾,他绝对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地步,赵祖民也不会过早去世,这一切都是张蕾造成的。

住在娘家的张蕾却天真地以为,赵刚还会像上次那样向她屈服,总有一天,赵刚会去接她回来。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赵刚去,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张蕾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彻底养好了,也重新回到了单位上班。时间久了,她觉得生活很无聊,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张继山时不时地催她赶紧回去,继续跟赵刚过日子。但她妈妈的态度却相反,她告诉张蕾,不能这么轻易回去,总要给赵刚点颜色看看。可是左等右等,赵刚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张蕾的妈妈有些着急了,整日里嘟囔着:“这赵刚也够狠心的了,媳妇流产了,非但不来看一眼,连电话也不打一个。这是怎么了,难道真不想过了?”

一提到离婚这件事,张蕾其实也很着急。别看她在气头上时总把离婚挂在嘴边,可一旦真的谈到这个问题,她心里仍然很害怕。她并不想和赵刚离婚,她还是很爱赵刚的。以前,她之所以跟赵刚闹矛盾,也多半是赵祖民的原因。如今,赵祖民已经去世了,她觉得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矛盾了。

本来,她还以为能借助这次流产的机会,整治一下赵刚。谁成想非但没整治到赵刚,还让自己陷入了被动。现在张蕾是骑虎难下,她本想跟赵刚继续干耗下去,可时间长了她又有些耐不住,担心赵刚真的变心了。想跟赵刚重归于好,可碍于面子,她又不肯主动提出来。她一天天地煎熬着。

有一天,张继山又催张蕾回去。张蕾不耐烦地说:“啊,你说让我回去就回去啊,你知道赵刚怎么想的,他要是不欢迎我怎么办?”

“不会的,赵刚不是那种人。如果你不好意思,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就是了。”

说完,张继山拿起电话就要给赵刚拨过去。张蕾的妈妈却在一旁阻拦道:“你还有没有点尊严,还要打电话求他来接?应该是他自己主动来接才是,分明是他对咱们家小蕾不好,才导致小蕾流产的。”

张继山在旁边呵斥老伴道:“你快闭嘴吧,小蕾和赵刚之所以搞成今天这样子,跟你有直接关系。要不是你总在旁边说风凉话,也不至于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咱们当家长的,要多维护孩子的婚姻才是。你倒好,反倒激化矛盾。我就搞不明白了,你这样做对小蕾有什么好处?难道看她离婚了你才满意?”

张继山的一番话说得张蕾妈不吭声了,她小声嘀咕着:“我就是对他们老赵家有意见,连媳妇都照顾不好……”

张继山没再理她,直接拨打了赵刚的手机。

赵刚一看是岳父打来的,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接了。

“赵刚,在哪儿呢?”

“爸,我正开车呢,有事吗?”

“方便说话吗?”

“嗯,您说吧,没事。”

“我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你抽空把小蕾接回去。”

赵刚愣了一下,“哦,等我忙完这一段时间吧,最近单位事情很多。”

听到赵刚这么说,张继山也愣了,“嗯,那好吧。”

“爸,那没什么事儿我挂了,正在开车呢。”

“你等一下,赵刚,爸有两句话想要对你说。”

“嗯,您说吧。”

“我知道你跟小蕾之间有些事情责任不全在你,小蕾也有责任,她被我惯坏了,所以有些事情希望你还是担待些。”

赵刚沉默了一下,“嗯,爸,我知道了。”

张继山撂下电话后,心里十分不好受。通过刚才的电话,他已经感觉到了赵刚的客气。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赵刚很可能已下定决心,不想再和张蕾生活在一起。

张蕾的妈妈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道:“怎么你反倒跟他道歉起来了?分明是他不对,关咱们小蕾什么事情?”

张继山恼怒地说道:“你就省省吧,我看赵刚能不能接受小蕾还不知道呢。这次即便你要跟人家过,人家还不一定跟你过了呢!”

“不过就不过,他又有什么好?离开他,没准儿小蕾能找一个更好的呢!”

张蕾一直在旁边没有吭声,不过内心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虽然她不知道赵刚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但是她能从张继山的表情里判断出,赵刚似乎并没有接她回去的意思。

张继山把目光投向张蕾,嘴里说道:“要不,你自己回去吧。这小两口吵架也是经常的事情,别放不下自尊,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蕾嘟着嘴说:“我才不呢,他不来接我,我就不回去。”

张继山也生气了,“那你就等着吧。”说完,张继山一甩袖子走了。张蕾委屈地跑进了卧室。

3

朱士强现在在教育局可谓是如鱼得水。在他的权力王国里,没有人敢不听他的话。当一个人手中有了权力之后,自然巴结的人也就多了起来。全市各个中小学校的校长、局属各单位的大小干部,以及各个学校的老师,都奢望能和朱士强攀上关系。

别人对朱士强毕恭毕敬、唯命是从的同时,也对赵刚万分客气。甚至有一部分人还希望能通过赵刚和朱士强拉上关系,赵刚自然也成为了他们巴结的对象。

有一次,赵刚认识了一个小学老师,名叫邵敏,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她是中海市师范学院英语系毕业的,因为家是农村的,没有什么关系,毕业后被分到了乡下中学教书。后来找了一个在铸造厂上班的老公,总算在市内安了家,但是工作一直调转不过来。她老公家也是一个普通的城市职工家庭,没有什么关系和背景,帮不上她什么大忙,一切只能靠她自己。邵敏花了百般心思,托了无数关系,都没有把工作调进城里。

当听说赵刚是教育局长朱士强的司机时,邵敏立马就对赵刚另眼相看起来,想方设法地和赵刚套近乎。邵敏跟赵刚年纪相仿,所以两个人在一起也比较容易沟通。跟赵刚认识后没多久,邵敏就给赵刚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赵刚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就礼貌地回绝道:“改天吧,又没帮你做什么,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没想到邵敏却很大方,说道:“朋友嘛,吃一顿饭有什么。”

赵刚一想,也是啊,仅仅是一起吃顿饭并不代表什么,想想也就答应了她。其实赵刚心里也很好奇,他不知道邵敏跟他接触究竟是为了什么。但凭直觉,赵刚感到邵敏对他这么热情一定另有原因。果然,吃饭的时候,邵敏就跟他提起了自己的身世和境况。说到动情处,她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看着邵敏一把鼻涕一把泪,赵刚对她充满了同情。但赵刚知道,他帮不了她。她这种情况整个中海市有很多,虽然他有这份善心,但他没有这个能力。赵刚有些后悔,他不该来赴这个“鸿门宴”。

赵刚充满歉意地说:“很可惜,我只是一个司机,没有能力帮你。”赵刚又试探地问,“对了,你找过局领导吗?”

邵敏说:“我又不认识他们,找谁去?我倒是找过局里的一个领导,他说类似我这样的情况,全市太多了,照顾不过来。一旦开了这个口,别人怎么办?所以,暂且只能这样了。”邵敏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赵刚看到邵敏哭得那么伤心,赶紧安慰了她几句。邵敏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赶紧擦了眼泪,苦笑了一下说:“算了,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你千万别误会,我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吃一顿饭而已,并不是非要你帮我什么忙。”邵敏举起了酒杯,“来,喝杯酒吧,为了我们的相识,干杯!”说完,她一仰脖,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顿饭赵刚最终没有让邵敏花钱,因为他觉得自己没帮上忙,如果还让她付钱,他的心里会很不踏实。趁着上洗手间的间隙,赵刚抢先把账给结了。

从这以后,邵敏跟赵刚的联系紧密了起来。她时常从乡下老家带些特产送给赵刚。赵刚刚开始总是推辞,邵敏总是说:“你拿着吧,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城里买不到的,都是绿色食品。”赵刚也就不再客气,将东西收下,同时也回赠她一些礼物。

这天,赵刚跟朱士强去外面应酬回来。刚到家,还没来得及脱衣服,邵敏的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她哭哭啼啼地问赵刚:“你在哪儿呢?”

“我在家。”

“你能出来一下吗?”

赵刚关切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我心情不好,你出来陪我说说话吧。”

赵刚犹豫了一下,说:“好吧,那你等我,我去接你。”说完,他又下楼直奔约好的地点而去。

见面后,赵刚惊讶地发现,邵敏的眼眶淤青,头发凌乱,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赵刚问:“这是怎么了?”

邵敏哭着说:“他把我打了。”

赵刚吃惊地问:“打了?为什么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因为一些生活琐事。我忙于期末考试,孩子就由他妈来照顾,结果老太太眼神不好,一不小心把孩子手烫伤了。我说了她几句,他就跟我吵了起来。”邵敏边流泪边说,“其实我就是没时间,我要是离家近些,我完全可以自己带孩子。”

赵刚只好安慰说:“好了,别伤心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是的,就是因为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才让人伤心。”说到这里,邵敏抬起头,充满渴望地问赵刚道:“赵刚,你能不能帮我调到城里来,就是花点钱我也认了,一万块够不够?如果不够,那就两万?我不要求进入好学校,只要在市区就行。不教英语,就是教音乐、美术我也愿意。行吗?”邵敏的语气显得很急切。

赵刚为难地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你也知道,咱们教育系统调动一个人很难,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邵敏的眼神倏忽就黯淡了下去,她低下了头,目光中充满了绝望。

赵刚说:“你别着急,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邵敏哭着说:“还能有什么办法?该找的人都找了,该想的办法都想了,还是不管用,我是真的没辙了。”

赵刚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家吧。眼下你先把夫妻矛盾解决好,这些问题解决了,其他问题才能解决。”

“不,我今晚不回去了。”

“你不回去,你住哪里啊?”

“你不用管我,我就这么待一个晚上算了。”

“你还是回去吧,你不回去我不放心。”

“没事的,时间很晚了,你自己回去吧。谢谢你今晚陪我。”

赵刚看邵敏铁定了心不回去,就小心地询问:“要不你去我家住吧?”

邵敏看了看赵刚,犹豫了一下,说道:“方便吗?”

“就我一个人,没什么不方便。”

“你老婆呢?”

“回娘家了,今晚不回来了。”

邵敏点了点头,就说:“那好吧,谢谢你。”

赵刚没想到自己会把邵敏领到家里来,说句心里话,他也很矛盾。不过看邵敏实在可怜,他就动了恻隐之心。反正都是朋友,他把握好分寸就是了,谁还没有遇到难处的时候?

邵敏到赵刚的家里之后,被屋内豪华的装修吸引住了。她慨叹道:“你住这么大的房子啊?”

“嗯,结婚的时候买的。”

“就你们小两口住?”

“是的。”

邵敏难掩内心的羡慕,四处张望着。

赵刚找来碘酒之类的药品,让邵敏把眼眶淤青的地方擦一擦。邵敏很感动,赵刚真是一个细心的男人。

赵刚亲切地问邵敏:“你丈夫怎么打你这样狠?不就是因为一点小事吗?”

邵敏说:“你不知道,我家那个男人没有多少文化,就是一个大老粗,脾气也不好,一吵架就动手。”邵敏叹了一口气,“不过人挺不错的。平时我们也不吵,可谁知……”邵敏一边擦着碘酒,一边说:“当初就觉得他家是城里的,我才嫁给了他。我家是农村的,还分到乡下中学教书。我不想永远生活在乡下,就想着嫁个城里人,兴许还能调到城里来。”

赵刚问:“那你现在后悔吗?”

“不后悔,没什么可后悔的,他对我挺好的。说实话,如果我能调到城里来工作就好了。我们之间的矛盾,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这个破工作,在乡下来回跑太不方便了。”说到这里,邵敏停了一下,又用那种渴求的眼神看着赵刚,“如果谁要是能帮我把工作调到城里来,我会做牛做马报答他。”

赵刚避开邵敏的眼睛,他似乎从那眼神中读出了一种别的东西来。

“对了,你们小两口的日子过得还好吧?看你们家这么富有,你们生活一定很幸福。”

赵刚苦涩地笑笑,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邵敏看赵刚不吱声,就说:“怎么,不方便说啊?如果不方便我就不问了。”

赵刚想了想,说:“没什么的,其实跟你差不多,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有些时候,幸福是表面的,更多的不幸都掩藏在内心深处。”于是,赵刚就把张蕾怎么跟赵祖民合不来,她怎么把赵祖民逼出家门,以致最后赵祖民怎么突发疾病,张蕾酒后流产等事情都说了出来。赵刚叙述得很平静,邵敏睁大了眼睛,她很惊讶,没想到外表阳光的赵刚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婚姻。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

赵刚笑了笑说:“没什么的,都过去了。”

“谢谢你的信任。”

“对了,你没吃晚饭吧,我给你煮点面条吃吧。”

“不用,我不饿。我想洗个澡,可以用你家的卫生间吗?”

赵刚点了点头。邵敏钻到卫生间去了。等她出来时,赵刚已经为她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邵敏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感激地说:“我不饿的,还麻烦你给我煮面。”赵刚说:“没事,挺方便的,又不费事。”邵敏看着那个形状规则的荷包蛋,说:“手艺不错哦,荷包蛋打得比我都好。”赵刚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天天吃这个,还能不好吗?”

邵敏听了,感觉很心酸,说:“真是难为你了。”

赵刚苦笑了一下,说:“你吃吧,吃完把碗放到池子里就行,明天早上我洗。我先去睡了,你住隔壁房间吧,被子我已经给你铺好了。”

邵敏点了点头,“嗯,你去睡吧。”

赵刚走进了卧室,脱了衣服就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半夜,赵刚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身边躺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肌肤有一点凉。她轻轻地爱抚着他,先是抚摸他的胸膛,然后用冰凉的嘴唇亲吻他的脸颊。女人的身体很滑腻,她整个人都贴了上来。赵刚有一点动情,他已经好久没有接触女人了,他太需要激情的性爱了。赵刚翻转过身子,将女人整个搂在了怀里。他把手伸到了女人的胸前,果然摸到了两个饱满的乳房。可是这似乎不是梦,赵刚猛然惊醒,将床头灯打开。邵敏一丝不挂地睡在他的身边。赵刚懵了,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怎么睡到我的房间来了?”

邵敏也被赵刚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旋即冷静下来,回答道:“我怕你一个人寂寞,所以来陪陪你。另外,我一个人住也有些害怕。”

赵刚有些愠怒,正色说道:“请你自重些,我没想过要和你怎样,你出去吧!”

可能是赵刚的语气有些重了,邵敏很尴尬,眼泪流了下来,“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一个很轻浮的女人?”

赵刚没有说话,只是愤怒地看着她。

邵敏说:“其实,我只是感觉你人好,很喜欢你,所以没能控制住自己。另外,我真的想你能帮我调转一下工作,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给你钱你又不要,只能用我的身体……”

“你一直都这样吗?想找人帮忙就用自己的身体去报答别人?”

邵敏抬起头,泪流满面地说:“你别侮辱人好吗?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吧,可能是我误解你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现在请你出去,去隔壁的房间睡。”

邵敏伤感地点点头,随手拿起衣服,起身低着头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赵刚一个人了,他慢慢冷静下来,迷迷糊糊中就睡着了。早上,赵刚被闹钟的铃声吵醒,他穿了衣服走出卧室,邵敏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早餐。

“快去洗洗吃早餐吧,一会儿你还要上班。”邵敏的眼睛红肿,很明显,昨晚她一定哭了。

赵刚洗漱完毕之后,坐到餐桌前,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邵敏在他对面坐着,却没有动筷子,只是怔怔地看着赵刚。

“你看着我干什么,怎么不吃?”

“你吃吧,我吃不下。”邵敏低下了头,“昨晚的事情对不起。”邵敏的脸红了。

“没什么,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不,你是一个好人,是我让你难堪了。”

“没有,快吃饭吧,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去上班。”

“真的,你就是好,这白送上门的你都不要。不像有些人,变着法儿地想要,不给就为难我……”

赵刚听到邵敏的话里有话,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怎么?谁为难你了?”

邵敏停了一下,好像在犹豫着。后来,她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是我们校长,他总是骚扰我,处处为难我。后来他答应帮我调转工作,我就依了他,可是直到今天,他也没帮我办。”

赵刚听了,愤怒至极,他将筷子一下摔在桌子上,“竟有这种事情?你们校长是谁?”

“算了,我不想再追究了,也不想理他了。我现在只想着能早点调回来,不要再整天看到他。”

“这个混蛋!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邵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赵刚,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之所以对你说,是真的信任你,也许你觉得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不过没有关系,过了今天,我就不再打扰你了,彻底地在你的生命里消失。”说完,邵敏站起身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要走。

赵刚说:“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吧。”

邵敏苦涩地笑了一下,“不用,我一个人走,反正车站离这儿又不远。”

邵敏走后,赵刚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总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感觉十分沉重。

由于晚上没睡好,赵刚开车时哈欠连天。朱士强问道:“昨晚没休息好吧?”

赵刚点了点头,“嗯。昨晚上了一会儿网,打了一会儿游戏,就睡晚了。”赵刚不想把他和邵敏住在一起的事情说出来。朱士强“哦”了一声,问道:“张蕾还没回来啊?”

“没呢。”

朱士强问:“你怎么想的?”

“顺其自然吧。”

“我的建议还是尽量不要离,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

“我知道了,我会慎重选择。”

沉默了一会儿,赵刚开口道:“朱叔,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朱士强说:“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跟我还客气什么?”

赵刚犹豫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说了出来。“是这样,我有个同学,家是农村的,毕业后分到了靠山镇中学,但是家却安在了城里。她孩子还小,家里生活也不富裕,婆婆身体也不好,为此两口子总吵架。她找了我好多次,想调回市里工作,都被我拒绝了。我不好意思跟您开口,怕给您出难题。”赵刚看了朱士强一眼,观察着他的表情。

“她是教什么的?业务水平怎么样?”朱士强表情平静地问。

“哦,她是教英语的,业务水平非常棒,一直教重点班。”赵刚又补充道,“对了,她说如果能调回市区,不要求进入重点学校、重点班级,随便教什么都行。”

“哦,正好市实验小学缺英语老师,既然她要求不高,就让她回来教小学英语吧,有问题没?”

赵刚听了很高兴,说:“没有问题,那我替她谢谢你了。”

“谢什么,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跟我说,既然别人都办了,也不差你这一个,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

赵刚忙不迭地点头说道:“嗯嗯,我知道了。”

赵刚万万没想到朱士强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他兴奋极了。将朱士强送到单位后,赵刚就给邵敏打电话,告诉她工作调转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邵敏听了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个劲儿地问:“这是真的吗?”

赵刚说:“当然是真的,我刚才在车上跟朱局长说的,是他亲口答应的。”

邵敏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眼泪汩汩地流了出来。她声音哽咽地说:“赵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感谢什么啊,这些日子你就办理调转手续吧。有什么需要我的,给我打电话就行。”

邵敏高兴地说:“嗯!”

能够帮邵敏调动工作,赵刚心里也十分高兴,这是他找朱士强办的第一件“大事”。他没有花一分钱,也没有要邵敏一点好处,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就把事情办成了。

赵刚现在可是深刻领会了给领导开车的好处,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别看他只是个司机,可关键时刻朱士强还是很给他面子。正如朱士强那句话所说:既然别人都给办了,也不差他这一个。司机在某种程度来说,就是领导最亲近的人。但是反过来说,赵刚也知道分寸的重要性。朱士强的最后一句话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他告诉赵刚要把握分寸,也是提醒他该办的事情办,不该办的事情绝对不能办。

虽然这次帮邵敏调转工作赵刚并没有从中获得任何好处,但是他却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起码帮邵敏脱离了苦海,她再也不用两地跑,还免受了校长的骚扰和纠缠。邵敏后来几次找赵刚吃饭,赵刚都拒绝了。年底的时候,邵敏从老家带了几只老母鸡给赵刚,以示感谢。赵刚也找机会跟朱士强汇报了那个色狼校长利用手中权力占女老师便宜的事情,朱士强听了十分愠怒,最后找了一个机会把校长撤职了。

4

就在邵敏借宿赵刚家的第二天,张蕾终于一个人回家了。她在娘家住了很久,张继山每天都催她回家,虽然她的妈妈一直不太愿意她就这么回去,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张蕾自己也有些心慌了。

这天,她趁着赵刚上班的时候一个人回家了。当她打开家门时,心情十分复杂。她已经快半年没有回来了,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张蕾走到卧室,房间里静悄悄的。墙上挂着她和赵刚的结婚照,照片中的她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赵刚也是那么的阳光帅气。张蕾突然决定原谅赵刚,好好和他一起生活。

张蕾轻叹了一口气,开始默默地打扫房间。当张蕾收拾到洗手间的时候,她注意到她的浴帽被人用过了,赵刚从来都不用浴帽的。地上还有几根女人的长头发,女人特有的敏感告诉她,家里一定有女人来过。

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头涌起,张蕾心想:“我说他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接我呢,原来在外面有了女人,居然还领到家里来了。”张蕾越想越气,她的火暴脾气又上来了。等不及赵刚下班,她就一个电话打了过去:“赵刚,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回来,我有事问你。”

赵刚正在单位闲坐着看报纸,忽然被张蕾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不禁恼怒万分。好久都没跟她打电话,还没见面就开始骂人,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尽管赵刚并不想见张蕾,但是听说她正在家里,还有事要问他,恰好手头没事,赵刚想想就开车回去了。

一进屋,张蕾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面前放了一个垃圾袋。赵刚问:“你这么急着找我回来干吗?”

张蕾恼怒地指着地上的垃圾袋,“瞧瞧你干的好事,居然还把女人带回家里来了。我说怎么对我不冷不热呢,原来外面有女人了啊!”说完,也不等赵刚解释,张蕾就疯了一样冲上来,对着赵刚又抓又挠。

赵刚一把将张蕾推坐在沙发上,嘴里吼道:“你疯了呀?”张蕾坐在沙发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赵刚低头瞅了瞅垃圾袋,原来里面有女人用过的浴帽和一些头发。他立刻明白了,这一定是昨晚邵敏留下的。早上他起床就出门了,忘记扔掉垃圾了。赵刚叫苦不迭,难怪张蕾误会,他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赵刚将心一横,心想:“算了,随她怎么想。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张蕾擦了擦眼泪,说:“既然你外面有人了,我就成全你,咱们离婚!”

赵刚苦笑了一下,说:“好吧,随你。”

张蕾说:“你给我从这房子里滚出去,这房子是我买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赵刚想了想,说:“好的,我答应你。”

张蕾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赵刚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赵刚问:“你还有什么要求,都一并提出来吧。”

“家里所有的存款也都归我,是你背叛我在先,所以你要补偿我。”

赵刚想了想,然后下定决心说:“好的,我也答应你。”

张蕾有些绝望,“难道你就不想解释一下吗?”

赵刚平静地说:“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赵刚看了张蕾一眼,“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单位还有事。”拉开门,赵刚又补充了一句,“明天你要是有时间,咱们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我等你电话。”

赵刚咣当一声把防盗门关上的瞬间,张蕾傻眼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赵刚会这么绝情。看着赵刚毅然决然离去的样子,张蕾“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没过几天,两个人悄悄地离婚了,张蕾甚至都没有告诉她的父母。赵刚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房子和存款他都没要,全都给了张蕾。

当赵刚终于回到原来的老房子时,心里觉得很踏实。看着墙上赵祖民的遗照,赵刚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朱士强过后很久才知道赵刚和张蕾离婚的事情。那天,他在车上问赵刚:“你真和张蕾离婚了?”

“是的,离婚证都领了。”

朱士强半天没说话,过了很久,他才开口说道:“其实,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好心给你介绍一个对象,没想到最后还离了。”

“没什么,我知道你是好心,朱叔。谁也不希望我和张蕾走到今天。”

“其实后来你说要离婚,我都没有劝你了,因为我也看出来,张蕾确实不适合你。”

赵刚没有说话,关于这段婚姻,赵刚觉得朱士强有一定的责任。若不是当初朱士强的极力撺掇,他是不会和张蕾走到一起的。当初,赵刚也是碍于朱士强的面子,怕忤逆了他的好意,被他看成是不知好歹,才答应和张蕾交往。谁知如今……

朱士强说:“你不要着急,等有合适的我再帮你介绍。现在离婚也不算什么大事,尤其是男人,离婚也能找到好对象。”说到这里,朱士强叹了一口气,“我都不知道再见到张主席的时候该怎么说。真没想到,你和张蕾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赵刚没有说话,心想:“直到今天你还想着张主席呢,看来我的推测是对的,当初你极力撮合这段婚姻,就是为了讨好张继山。如今弄巧成拙,反倒觉得对不住人家了。”

赵刚决定,如果再婚,他也不能再相信朱士强的介绍了。他介绍的女朋友都跟权欲搭上关系,即使两个人在一起,也并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这样的婚姻注定不会幸福。

5

对于赵刚失败的婚姻,朱士强似乎感觉对赵刚有所亏欠,就有意在其他方面对他补偿。朱士强对赵刚越来越“大方”,不但在车的保养和用油方面随他捞取一些好处,平时也给他创造一些赚钱的机会。比如,赵刚偶尔会往重点中学安插两个学生,从中捞取几千块的好处费,朱士强就会对赵刚网开一面。每年开学的时候,往好学校安排一两个学生,或者给孩子调个好班,家长都会给赵刚送一些钱或者礼物以示感谢。

本来赵刚对金钱的欲望不是太强烈,一直以来他也不缺钱花。可是自从爸爸去世、他离婚之后,他就有了一种危机感。家里的存款越来越少了,房子也该换一套新的了,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赵刚就觉得有必要广开门路,多赚点钱。一开始,他只收些礼物,慢慢胃口大了起来。其实赵刚也不想这样,但是给领导开车以来,整天浸淫在名利场,他见识了太多阿谀奉承、行贿受贿的事情,看着领导们在谈笑之间就赚了大把大把的钞票,赵刚的心理也慢慢发生了变化。别人能如此,他为何不能?

虽然赵刚仅仅是一个司机,但是他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没落”下去。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没有了亲人。漫漫人生路,都要靠他自己,没钱怎么能行呢?经历了赵祖民的离世和婚姻的变故,赵刚已经变得不那么相信感情了,他觉得只有金钱和权力更实际。赵刚变了,虽然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但是他自己也能够清晰地感觉到。

转眼间,朱士强来到教育局任职已经三年了。

在这三年里,朱士强经历了很多事情。如今,他已经牢牢地稳固了他在教育系统的地位。如果说刚开始他还有所顾忌,那么现在的朱士强已经不那么谨慎了。不该收的红包他也收了,不该喝的酒他也喝了,甚至有那么两次,他还利用公款出国玩了玩。旅游回来后,朱士强还跟赵刚介绍国外的情况,还把他和泰国人妖的合影拿给赵刚看。只见朱士强一手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人妖,脸上绽放着夸张的笑容。说实话,赵刚从照片上看不到丝毫美感,但是朱士强看起来却十分的满足。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自从和张蕾离婚后,赵刚至今也没再找女朋友。不是没有人追求他,只是他有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恐惧感,他不敢轻易地走进婚姻了。而且,在他的心里,还隐隐藏着一个人,那就是小兰。有时候,路过计生局门口的时候,赵刚会有意放慢车速,看一眼小兰曾经的店铺。虽然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但是赵刚总是幻想着小兰就在店里等着他,幻想着他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就能看到小兰的笑脸。

一想到这些,赵刚就感到无比心酸。他曾经试图寻找小兰的下落,但却杳无音信。赵刚常常望着远方发呆,他知道,因为一时的贪欲,他失去了今生的挚爱。

倒是朱士强和孙盈盈的感情比较牢固。好些年了,他们一直都维持着这种联系。赵刚有时也很纳闷,他们之间是真爱吗?如果是爱,为什么不生活在一起呢,何苦这样整日里偷偷摸摸?后来赵刚找到了答案,作为党员领导干部,朱士强是不能出现生活作风问题的。如果因为这个问题离婚,对于朱士强的仕途会产生不好的社会影响。朱士强和孙盈盈深知这一点,所以孙盈盈并不要求朱士强离婚,朱士强当然也不会轻易离婚。更让赵刚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就连宋桂玲也默认了他们这种关系。宋桂玲对朱士强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但她并没有去打破这种平衡。最初,赵刚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发生的一件事,终于让他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朱士强出国了,赵刚那几天就闲了下来。他从未感到如此的放松,每天在家睡到大中午,起床后就在电脑前打电脑游戏,直杀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可是这样的好日子过了没两天,就被宋桂玲的一通电话打乱了。宋桂玲想去省城买衣服,让赵刚送她去。

赵刚是真不愿意动弹,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机会,却又要陪宋桂玲到省城买衣服。赵刚甚至有些恼怒,但恼怒归恼怒,他还是开着车去了宋桂玲家。

接上宋桂玲后,她还礼貌地说了一句:“实在不好意思,又得麻烦你陪我跑一趟。”

“没关系,反正我在家也没事。”赵刚赔着笑脸违心地说。

发动起车子,赵刚不紧不慢地开着。到省城大约有两个小时的路程,赵刚想,反正也不着急,不到天黑她是不会回来的,所以干脆慢悠悠地开车。赵刚觉得陪宋桂玲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可没有办法,谁让她是领导的老婆呢?

在车上,赵刚发现宋桂玲跟往日有些不一样,她不像以前那样,一上车就打电话,或者唠叨个没完。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坐在后座上,显得心事重重。

赵刚正好图个清静,他打开车载CD,放上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车内飘着灵动的音乐。无意中,赵刚发现宋桂玲正热切地注视着他。赵刚赶紧缩回目光,专注地开车。

省城终于到了,赵刚将车停到了一家商城门口,以前宋桂玲也经常去那里购物。下车的时候,宋桂玲说:“你陪我一起进去吧,正好帮我参谋一下。”

赵刚下了车,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商城。按照赵刚的意思,只要陪她逛逛就行,宋桂玲如果征求意见,他就一个字“好”。可是进了商城赵刚却发现,适合宋桂玲的衣物还真不多,她实在是太胖了,能穿的衣服本来就不多。当宋桂玲征求赵刚意见的时候,赵刚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试来试去,也没买到一件合适的衣服。倒是商场里的服务员看着这一老一少似乎有些奇怪,大家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赵刚,似乎在怀疑赵刚是宋桂玲养的小白脸。

后来,赵刚看宋桂玲这样试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变被动为主动,以他男人特有的眼光告诉她应该试哪件衣服,哪些衣服更适合她。果然,采纳了赵刚的建议后,宋桂玲很快就选中了几件称心如意的衣服。宋桂玲很高兴,拉着赵刚到男士专区,非要给赵刚选一件衣服不可。宋桂玲为赵刚挑了一件价格昂贵的西装,非要赵刚试试。赵刚拗不过她,只得试了。那西装穿在他身上,就好像量身定做的一样,十分合身,就连过往的顾客都忍不住多瞅几眼。宋桂玲很高兴,很快就买下了。赵刚一看标签,吓了一跳,居然要5000多块钱。赵刚很想拒绝,宋桂玲却早已刷卡付钱了。

回来的路上,宋桂玲的心情极好,一路上哼唱着歌曲。回到中海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赵刚将宋桂玲送到楼下,正准备走时,宋桂玲说:“上来吧,帮我把东西拎上来。”

赵刚只好拎着东西随宋桂玲上了楼。上楼后,宋桂玲说:“你在这儿吃了饭再走吧,我去弄点吃的,很快的。”很快,宋桂玲从厨房里端出了好几样美食,有三鲜水饺、酱牛肉、油炸花生米、蒜薹炒肉和凤尾鱼罐头。宋桂玲拿出了一瓶红酒,说:“喝点吧,反正晚上没事,也不用出车。”

赵刚推辞了一下,宋桂玲将葡萄酒打开,给赵刚倒了一杯,然后说:“你别跟我客气了。其实我挺不喜欢喝酒的,但是也分跟谁,如果是我讨厌的人,我一口也不想喝。如果是对脾气的人,却多少能喝一点。”

宋桂玲举起了杯子,看着赵刚说:“来干一杯吧,谢谢你今天陪我逛街,还买了这么多衣服。”宋桂玲喝了一大口,心有感触地说:“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宋桂玲满含深情地看着赵刚狼吞虎咽的样子,眼里充满了爱慕。

“对了赵刚,为什么离婚这么久了,你还不找女朋友呢?”

赵刚抬起头,嘴里一边嚼着酱牛肉,一边回答道:“不想找,我觉得现在一个人挺好的。”

“那你不想女人啊,你这么年轻,离开女人怎么行呢?”宋桂玲继续问道。

赵刚一愣,他没有想到宋桂玲问得这么直接。

也许宋桂玲也意识到自己问得太露骨了,就解释道:“没什么的,我们都是成人了。没什么不好意思。”

赵刚笑了笑,没有说话。

宋桂玲继续着她的雷人话语:“其实不怕你笑话,我以前有一个好朋友,跟你年纪差不多,他对我很好。”宋桂玲喝了一大口酒,“嗯,是的,我想你一定会笑话我,不过我不介意。其实我早就看开了,这年头什么叫好,什么叫坏?我觉得只要自己过得潇洒就行。既然他在外面有女人,为什么我就不能在外面有男人?他能找年轻漂亮的大姑娘,为什么我就不能找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只要你有钱,就什么事情都能办到。玩呗,看谁能玩过谁!”

赵刚睁大了眼睛,他难以掩抑内心的震撼,他没有想到宋桂玲竟然是这样一个放荡的女人。

宋桂玲喝完了酒,又起身从抽屉里找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着,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宋桂玲继续说道:“其实不瞒你,我今天早上很不开心,因为我接到了他发给我的短信。他说,他要结婚,让我今后不要跟他联系。”宋桂玲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不是离不开他,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心里还是很痛。这些年我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却还是得不到他的心。不过也难怪,像我这样的女人,谁会爱上我呢?大家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宋桂玲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赵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宋桂玲接着说道:“你陪我喝喝酒吧,其实我今天原本很不开心,但是有你陪我就好多了。”宋桂玲看了赵刚一眼,充满柔情地说:“你和他很像,都那么年轻帅气,富有朝气。我喜欢和你们年轻人接触,跟你们在一起,我觉得自己也变得年轻了。你别以为我家那口子是什么好人,其实他干的那些勾当,我比谁都清楚。这些年要不是为了孩子,为了他的事业前程,我早就跟他离了。”宋桂玲恨恨地说,“其实我们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前些年也没少吵架,后来都腻烦了。我也看开了,跟谁都是过,婚姻有时候就是一种形式,自己的梦自己圆吧。”说到这里,宋桂玲又一仰脖,一杯酒又被她喝完了。转眼之间,一瓶酒就这样没了。宋桂玲站起身,又去橱柜里拿出一瓶。

赵刚劝道:“你少喝点吧,别喝多了。”

“没事,难得我心情好。”宋桂玲举起酒杯,“赵刚,其实我一直都很看好你,当初你朱叔让你开车的时候,我还说了不少好话,那时候我就相中你了。”

赵刚赶紧说:“谢谢你了。”

宋桂玲一扬脖又喝了一杯,她醉眼朦胧地说:“赵刚,你今晚陪陪我好吗?我好寂寞……”

赵刚有点发懵,他开始后悔了,刚刚不该跟她一起上楼,更不应该在她家吃饭。如今倒好,这下可骑虎难下了。

宋桂玲是真的喝醉了,她又哭又笑,整个人坐立不稳,一下子从凳子上滑落下来,瘫坐在地板上。赵刚赶紧上前扶住她,嘴里劝道:“别再喝了,你喝多了。”

宋桂玲嘟囔道:“没事,我今天高兴。”她嘴上说着高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赵刚用力将她抱起,好不容易把她弄到了卧室。赵刚刚想离开,却冷不防被她一把抱住。宋桂玲的眼里释放出火辣辣的渴望,嘴里喃喃道:“赵刚,你别走,陪陪我好吗?”

赵刚有些不知所措,他真想用力甩开她,可她不是别人,她是领导的老婆,赵刚得罪不起。他只得强行挣脱出来,然后将宋桂玲摁倒在床上,嘴上说道:“婶,你喝多了,快休息吧。”说完后,赶紧逃出了卧室。

终于来到了外面,赵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轻松多了。刚刚发生的一幕让他感到恶心,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赵刚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感。他蹲在角落里呕了半天,还是没有吐出来,便重新站起身,钻进车里,驾着车回家了。

一连几天,赵刚都感觉不太舒服。宋桂玲的举动让他始料未及,他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这个女人。如果得罪了她,显然不会有好日子过。但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朱士强。赵刚越想越烦,本来以为会有一个愉快的假期,没有想到却因为这件事被搞得一塌糊涂。还好,后来几天宋桂玲没有再给赵刚打电话,不过赵刚的心里始终有些忐忑。

终于挨到了朱士强回来的日子,赵刚特意去机场接他。一路上,赵刚的心里七上八下。朱士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气色和神态都很好,一路上谈笑风生。

赵刚本想把朱士强送到家就回去的,结果朱士强一定要留他一起吃饭,宋桂玲也诚意挽留,赵刚只得留下了。宋桂玲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热情地和赵刚打招呼。朱士强很兴奋,给大家讲了很多在国外经历的事情,还送给宋桂玲一条铂金项链。

最后,朱士强又从皮包里拿出一条领带和一个钱包,递给了赵刚,“这是给你的。”赵刚赶紧接了过来,并表示感谢。

朱士强说:“谢什么,又不是外人。”

赵刚乐呵呵地笑了。他看了宋桂玲一眼,宋桂玲正给朱小蕊夹菜。娘俩儿亲热地依偎在一起,不知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赵刚很惊讶,他没有想到宋桂玲竟然会这么淡定。要不就是宋桂玲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在她看来这压根儿就算不得什么。或者是那晚她确实喝多了,她做过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赵刚也糊涂了,看着朱士强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他心里感慨万千,这看似幸福的背后,暗藏着多少玄机啊!这么一想,赵刚是越发地不想结婚了。

6

朱士强这些日子除了工作之外,最大的一块心病就是朱小蕊的高考问题。朱小蕊在中海市实验高中上学,这是全省的重点高中,每年都有数百名学生进入重点分数线。朱士强的希望是朱小蕊能考上清华大学。

朱小蕊原来的学习成绩没有这么好,自从朱士强当上教育局长之后,中海市实验高中就把她当做公主一样重点“保护”起来。不但把她调入了尖子班,而且每一科都安排了专门的辅导老师,给她创造最好的学习和生活条件。在这样的精心“呵护”下,朱小蕊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高中二年级就杀入了学校前十名。但是,按照这样的成绩,想要考入清华大学是没有希望的,朱士强能不着急吗?

着急的不止是朱士强,中海市实验高中的校长和老师们也着急。他们都想趁机巴结朱士强,如果朱小蕊能顺利地考入清华大学,那么朱士强自然就会对他们刮目相看。然而,就朱小蕊目前的成绩来看,想要考入清华大学是不可能的。于是,一个惊天阴谋就这样形成了。

学校在高考安排考号的时候做了手脚,安排了全校学习最好的几个考生分别坐在朱小蕊的前后左右,这样便于她抄袭。同时,还安排一个流动巡考的老师负责给朱小蕊传递信息。

高考的那两天,朱士强如坐针毡。每一科考完,他都会迅速给朱小蕊打电话,问她考得怎么样。终于所有科目都考完了,朱士强特意请相关人员一起吃了一顿饭,当时赵刚也在场。虽然谁也没提作弊的事情,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成绩终于出来了,朱小蕊如愿以偿地考入了清华大学。中海市实验高中很快得到了朱士强的回报,校长和相关老师都升了职。

朱小蕊考上大学之后,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整个教育系统大大小小的干部几乎全都来了。朱士强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虽然他也请客了,但是他很谨慎。摆酒宴招待客人的时候,他从来都不集中摆,今天在这个饭店摆几桌,明天在那个饭店摆几桌,不显山不露水,还把礼份子全都收了。赵刚给朱小蕊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花了将近一万块钱。

赵刚现在对钱是越来越敏感了。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前赵祖民在世的时候,全家的开销都由赵祖民负责,赵刚在钱上根本就不闻不问。可现在不同了,当了家之后才知道日子的艰难。可是光凭开车弄点油钱是不够的,充其量只能混个小康,也发不了大财。后来,赵刚发现了一个赚钱的渠道,他迷上了炒股。

那段日子正赶上牛市,赵刚在股市狠赚了一笔,这大大坚定了他炒股的信心。于是,他每天都会关注股市行情。一天,朱士强看到赵刚在看K线图,就问了一句:“你最近炒股呢?”

“嗯,我只是随便玩玩。”

“那东西能赚钱吗?小心别套进去。”

“还不错,我投了一些,不到一个月就涨了差不多50%哪。”

朱士强有些不相信,“真的?”

“我骗谁还能骗你吗?是真的。”

朱士强听了,就难免有些动心。朱士强现在有块心病,钱越来越多之后,他的烦恼也多了起来。钱太多,他又不方便都存在银行,只能投资。朱士强已经以亲友的名义买了两个门面房,效果还不错,房价都有所上涨,每年的租金收入也很可观。但朱士强不敢把所有的钱都投到房产上,他担心房价总会有暴跌的一天。

听说赵刚炒股赚钱之后,朱士强心动了。但心动归心动,朱士强却没有立即行动。他是一个谨慎的人,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朱士强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他继续观察着股市的动静。

那些日子,赵刚就像着了魔一样,张口闭口都是股票。原本赵刚投入了20万,后来变成了30万,最后又变成了50万……赵刚不断续写着炒股神话。人一旦有了钱之后,欲望就会膨胀起来。赵刚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将全部的资金都投入到了股市里。

赵刚还动员朱士强也投资股市,朱士强听说赵刚已经赚了很多钱,也放心多了。毕竟炒股不同于赌博,不至于一下子赔得血本无归,大不了被套牢,什么时候涨了再卖出。反正他手头的钱也不着急花,而且有一大部分都是他攒的私房钱。于是朱士强就回答道:“我倒是想试试,主要就是没有时间。”

赵刚想了想,说:“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帮你盯盘。”

老实说,朱士强对赵刚的人品倒不怀疑,只是对股票这东西究竟能否赚钱心里没底。为了稳妥起见,朱士强只拿出10万块让赵刚小试牛刀。没想到,大约两个月后,那10万已经变成16万了。这无形中又坚定了朱士强投资股市的信心,于是他又投入了30万到股市里,全部由赵刚操控。

赵刚全心全意地替朱士强管理着股票账户,他甚至比管理自己的账户还要上心。他知道,这是巴结朱士强的一个好办法。只要他能替朱士强大把大把地赚钱,朱士强就没有理由不对他好。

表面看来,朱士强和赵刚的关系已经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两个人的感情也达到了巅峰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