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朝奉的身份 · 四&五

2019年9月25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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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忘了,他也是老朝奉。

想到这里,我猛然抬头,看向高高的驾驶室。过去的老朝奉,已化为尸骸;如今这个老朝奉,离我近在咫尺。这贯穿多年的恩怨,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做个彻底了结。

我们从甲板一路冲下舷梯,到了青鸟丸的下一层。这里是船员的住宿区,相对狭窄,海盗们躲藏在右舷的通道旁,凭借地利还在负隅顽抗。两边开始猛烈交火,场面登时陷入僵持。

我没有枪,就躲在后头,忽然看到旁边有一个小舱门,正从里面传来有节奏的撞击声。这是个杂物间,非常小,不仔细就漏过去了。我隔着圆窗往里一看,居然发现方震在里头,正用一根拖布杆用力敲门。

我赶紧把门锁打开,把他放出来。方震没有被困的怨愤,也没有获救的惊喜。他简单地说了一下之前的遭遇。海盗占领青鸟丸后,他为了保证其他人的安全,没有反抗。他们把沈云琛和日本人都关在底舱,但郑教授跟方震很熟,知道这个家伙绝对不容小觑,于是便把他单独关押在这个小房间里。

我把局势大概说了一下,这回连一贯淡定的方震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药不然把两条船都给炸了?”

我说很有可能,但一切都不确定。方震沉默不语,连他都要花点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可见这件事有多么突兀。

“算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好吧。”军人是很现实的,想不通的事,就先搁置。方震转过头去看了看战场,两边还是你一枪我一枪地对射,他冲我一伸手:“我的枪你用了吗?”

我不太好意思地说子弹打光了。方震“哦”了一声,走过去拍拍一个船员的肩,把AK-47拿了过去。他一握紧枪支,整个人一下子就变了。原本是块稳当到不能再稳的岩石,现在岩石崩裂,从中刺出一根锋锐的长枪。

海盗们的反击依然热闹,他们都是疯狂地把枪一搂到底,打得船内四处白烟,声势浩大,但没什么准头。方震猫着腰,以极其标准的战术动作寻找一处掩体。他偶尔轻描淡写地还击,每次都是三连发点射,每次必传来一声惨叫。这简直就是小李飞刀,一经出手,例无虚发。

没走几个回合,对面的枪声就停了。那几个海盗全都眉心中弹,躺倒在地。方震蹲下身子,简单地翻检一下尸体,面上一丝得色也无,仿佛这点场面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我看着满地的尸体,心有余悸。若不是药不然突如其来的反水,如今躺在地上的,可能就是我们了。方震没说什么,但我看出他的表情,肯定还藏着后手。

忽然远处甬道传来一声绝望的吼叫。

我抓起电话,里面沙沙的全是噪音,早没了动静。我发疯似的在里面转了一圈,驾驶室没多大,根本不可能藏住人。这里是海上,也不会有什么密道通往别处。

“不对,那电话一定是个幌子!他绝对没离开,快,快搜全船!”我抓住方震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吼道。

日本船员也都被纷纷放出来,他们听说船里还藏着一个海盗,都吓坏了,连连表示必须得彻底搜查。就连打捞08号,也被方震要求彻搜一回。于是一群劫后余生的船员,带着愤愤之心开始了大搜查。他们对自己的船只布局极熟,连只耗子的藏身之处都知道。更何况青鸟丸和打捞08号不是泰坦尼克号,空间并没多大,搜起来不费什么事。

可是,就是这么怪。这么多人来回篦了两三遍,偏偏老朝奉却消失无踪。

只有两种可能:一、他确实通过海事电话远程遥控。毕竟老朝奉年纪太大,不适合来闯风波。二、他纵身跳海,沉于深渊。这在物理上说得通,情理上却说不通。老朝奉可不是郑教授那种瓷呆子,他是最现实主义的人,不到走投无路,绝不会冒险做这样的选择。

在接到第三次搜查无果的消息后,我灰心丧气,恨不得也跳下海去。

十件柴瓷没了,福公号炸了,药不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我们付出这么大心血和代价,老朝奉却依然逍遥法外,远远地在嘲弄着我们。

“爷爷,爸爸,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双手捂住脸,垂下头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力。

暴风雨过后的夜空,满天星斗灿然,甚至连银河都清晰可见。这些星辰庄严地缀在穹顶之上,就像是指引海船归港的明灯。打捞08号在星光照耀之下,航速飞快,船尾留下一道长长的泛着白色泡沫的尾迹,延伸到远处的黑暗。

“难怪古人会发明牵星之术。在海上,没什么比星辰是更可靠的路标。仰头可得,万世不易,这可真是太方便了。”药不是站在上层甲板,手里捏着一罐啤酒,难得发了一回文艺腔的感慨。

我在他身边,俯身靠在栏杆上,仰望星空,默不做声。在我脚下,已经丢了三四个空易拉罐,可酒精的作用,并没想象中那么大。

在解决了海盗之乱后,打捞08号和青鸟丸联合对那个海域做了一次勘察。无论是声呐还是潜水探摸,都明白无误地显示,福公号已沉入深深的海沟,那里的深度估计接近1000米,绝无二次打捞的可能。

既然目标都没了,两条船也没什么好竞争的。日本人向我们郑重地表示了谢意,然后离开。在离开之前,我特意询问过,他们确实得到了来自中国方面的坐标协助,不过接洽人是郑教授——我有点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以老朝奉的谨慎,肯定不会犯这种可能暴露身份的错误。

打捞08号也随即返航,在这里停留已毫无意义。那十件柴瓷,如同镜花水月一般,在我们面前惊鸿一露,稍现即逝。真是如一个奇幻的梦,看似真切,醒来时却两手空空。

但有些事,比梦中要残酷得多。

“药不然这小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他居然是冲着太爷爷的遗骸而来。”药不是感叹道。现在那两具遗骸,被打捞08号和青鸟丸分别拿走,我们带了药慎行的,他们拿走了泉田国夫的。

“寻回遗骸这事,跟寻找福公号柴瓷的目标并不矛盾。在船上我也听到了,老朝奉一直都知道他的真实目的,甚至还表示支持。我怎么也想不通,他有任何需要叛变老朝奉的理由。”

“你想不到,老朝奉也想不到。当初学校老师想不到,转学生也想不到。在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默默地达成自己的目标,这不正是药不然做事的风格吗?”药不是不动声色地说。

“那动机是什么?他设局赶走转学生,是因为那家伙很讨厌。那他设局陷害老朝奉全军覆没,又是为什么?”

药不是把啤酒罐一饮而尽:“我有一个猜想,很大的猜想,里面很多细节只能靠想象,不知你能不能听懂。”

“??我尽量。”

“我在出海之前,重新把《泉田报告》读了一遍,发现一个疑点。按照你转述黄克武的话,当年在庆丰楼,是许一城逼死楼胤凡,然后夺走五罐交给日本人。可在《泉田报告》里,写的分明是他们先联系了楼胤凡,然后在后面才突兀地加入中国专家许一城协助等字样。”

“你的意思是?”我有点糊涂,这和我们的话题离得太远了吧?

“我认为先后次序很重要,甚至可以说极端重要。你的理解能力可能很难想到,但它决定了整件事的性质。”药不是又恢复成了那个刻薄、理性的讨厌鬼。

“泉田国夫先认识许一城,然后让许一城去逼楼胤凡夺五罐,这是汉奸行为。可如果次序颠倒过来呢?是日本人先找的楼胤凡,然后许一城插手进来呢?”

我忽然一怔,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我爷爷自然不是汉奸,他在庆丰楼的一系列古怪表现,肯定另有隐情。若按照药不是的说法,自然是假意与日本人合作,以期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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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疑点一旦厘清,很多事情就明白了。”药不是道,“让我来给你捋一下次序。先是楼胤凡得到五罐,从绍兴请回旧友药慎行开罐。药慎行当时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是为了完成朋友的委托。但他开罐后得到五组牵星坐标,与《三官文书》对照,得出沉船地点的关键信息,随后许一城也知道了——至于是不是药慎行主动告诉他的,就不知道了。”

“然后我爷爷设法从楼胤凡手里夺回罐子?”我接着说。

“笨蛋,你又想错了。那时候罐子已开,泉田国夫已经拿到了五组坐标,正等待着批准,好出海探宝。许一城在庆丰楼的设局赌斗,不是为了罐子本身,而是为了取得泉田的信任。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跟随其出海寻宝,伺机破坏——这是唯一能阻止敌人的办法。”

“可是我爷爷没过几天,就因为玉佛头的事入狱了啊??”

药不是打了个响指:“没错。所以跟泉田出海的,另有其人。”

“药慎行?”

“不是我替祖先说好话,你仔细想想这一路的探摸,不觉得蹊跷吗?福公号为何距离原来的沉船地点挪动了那么远?为何两人的尸骸紧紧钳在一起?为何柴瓷就遗落在不远的地方?”药不是说到这里,拍了拍栏杆,“当初福公号的沉没地点,还没那么深,所以三十年代的潜水装备,也能勉强应付。我太爷爷一定和泉田有一场激烈的对抗,然后双双殒命??”

我仔细回想,那两具尸骸确实姿势可疑,像是要在船内置对方于死地似的,但装备都一样,明显有过合作。药不是的解释,算是对上卯了。

“我太爷爷恐怕也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所以他提前把五个罐子重新补好,其实只来得及补好四个,把海底针——估计是你爷爷给他的——送回绍兴,这才慨然出行,一去不回。”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踏上甲板的高大身影,风萧萧兮易水寒。

这一切只是药不是的推测,但我觉得离真相已经相当近了,所有的细节都应声对上。我越了解药慎行这个人,越觉得有趣。他真是个矛盾的存在,一方面居然替东陵盗案销赃,是个利欲熏心的家伙,一方面私德却非常好,无论是对尹田的承诺、对尹丹的感情还是对尹念旧的栽培,都是君子之风。而他隐居绍兴,也说明对东陵一案有着极深的愧疚之心。

说不定,正是这愧疚之心,才让药慎行答应许一城的嘱托,毅然跟随泉田出海,用生命作出了赎罪。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爷爷在监狱里不肯辩白,甚至不对五脉作解释,甘愿以汉奸名义一死。一旦他公开抗辩,自身固然清白,可日本人也会知道真相,会祸及到药慎行和福公号的护宝计划。

当然,这一切都是药不是的猜测,已经不可能找当事人佐证了。但有一点确凿无疑,为了保护国宝,五脉不是一位,而是两位前辈慷慨赴死,他们绝无迟疑。

这个真相令人惊讶,可更令人感佩。我不由得挺直了身体,一股温暖的力量,从群星之间流泻而下,贯穿我的心房。

药不是还是那一副冷静的样子,但话却越说越多:“我怀疑我爷爷药来看出了一点端倪,可又不便公开说,只好深藏在心里。他与姬天钧拼命争夺五罐,未尝不有点寻找父亲痕迹的意思。”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许,在很早之前。药不然就凭着药来口中的只言片语,洞悉了整个真相。以那家伙的智商,不是难事。”

我沉默不语,回想着在不同场合看到的药不然那张笑眯眯的面孔。他藏得可真是严严实实,一丝不露。

药不是道:“我多少能猜到药不然的心情。他加入老朝奉,不为别的,是因为老朝奉是寻找药慎行最适合的人。”

“那不是回到最初的话题了吗?这个动机,和老朝奉不矛盾啊。”

沈云琛、林教授、戴海燕、钟山、方震等人都赶过来。我喘着粗气对他们说:“药不然找到了。”是言一出,众人不由得大惊,连方震都为之一愣。药不然下水引爆三枚炸弹,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船上也搜过许多遍,不可能藏有别人。这个药不然,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刚才和药不是在栏杆边上谈话,忽然看到船尾部侧舷似乎多了个东西,凑近了拿电筒一晃,发现是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挂在尾舵的旋架上,离螺旋桨特别近。我和药不是赶紧把他拽上来,一看发现居然是药不然。现在药不是去请船上的医生了,我先把他丢进了减压舱。”

减压舱的门已经关闭,机器嗡嗡地启动中。大家轮流顺着一个小窗户望进去,看到药不然用毛毯裹住全身,一头湿漉漉头发靠在墙壁上,脸冲内侧,额头似乎还有大块血迹,整个人昏迷不醒。

船上的医生匆匆赶到,他打开舱门进去,给药不然做了一下简单检查,用绷带把他的头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出来以后,我们聚拢过去问怎么样。船医说病人的减压病挺严重,可能出水后没能及时减压,而且长时间在海水里浸泡,已有失温症的征兆。他头部和四肢还有多处受伤,好在没骨折。总之先让他精心减压加休养,等六小时后减压结束再说。

我问病人能醒过来吗,船医说在船上够呛,毕竟缺少专业救治设备,不过船长已经联络了港口。港口会派专门的高速渔政船来接应,上了岸就送医院。

“他运气太好了,贴着螺旋桨被船拖了这么远的路,居然没把脑袋打烂。”船医念叨着,转身离开,又看了一眼聚拢过来的众人,“这么多人在这干吗?都散了吧,散了吧,别打扰病人休息。”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大家也都纷纷散去。不过每个人都有点兴奋,这次寻宝之旅,最大的谜团就是药不然,他居然侥幸活了下来,一定可以问出不少东西。

过了三个小时,已是午夜时分。船上的大部分人都沉沉睡去,打捞08号悬挂着海上交通灯,朝着海岸飞快地开去,明天就能到家了。

一个黑影走过寂静无人的通道,来到减压舱前。这里有一个控制阀,可以控制舱内压力。黑影伸出手去,握住把手,朝着增压方向慢慢扳去,一直扳到最大方才松手。

就在这时候,减压舱前灯光大亮,把这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头缠绷带的药不然一翻身,居然从减压舱里坐起来,自己推门出来。他手一抬把绷带推上去,露出一张和药不然有八成相似的脸——这是药不是化装的,他头缠绷带身披毛巾,加上灯光昏黄,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只要药不然一醒,一定会说出老朝奉的真实身份。所以最希望他活不到醒来的,一定就是老朝奉。”药不是冷冷说道,伸出手臂,直直指向黑影。我也从角落里走出来,手持电筒晃了过去:“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您。”

光束笼罩下,是沈云琛那张如罩寒霜的脸。

“您好啊,老朝奉。”我说出了这句等待了很久的话。

出人意料的是,沈云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居然没有辩解或反驳。她默不做声,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我。

不知为什么,此时我的心情并不是特别激动,仿佛这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过往的一切,唰唰地从脑子里冒出来,自动分门别类,思路越来越清晰。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沈云琛终于开口了。

“一直以来我就有疑问。”我说到这里,目光灼灼,“准确地说,是从杭州那次明清家具展后,我就对您起了疑心。不说动机,单从能力说,您最有条件去安排损毁‘三顾茅庐’青花罐的木器机关。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以您在五脉的地位,有大把机会可以毁掉那罐子,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于是我暂时搁下疑虑,直到我听说药不是和药家因为这事起了纷争,才重新意识到——只有一场众目睽睽下的意外事故,才能把您的嫌疑摘除。”

沈云琛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等到细柳营覆灭,五脉开始反攻,您开始慌了,生怕被人查出这条线,顺藤摸瓜。所以您主动暴露出负责具体安排家具机关的曾小哥,然后用一枚毒药胶囊,斩断了这条线索。”

说到这里,我看了一眼药不是:“这家伙虽然讨厌,但有一句话说的对,永远只信任自己找到的线索。您太主动地把曾小哥推过来,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惜当时我虽有疑惑,但没往深里头想。我一直以为,老朝奉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电话都通过好几次,谁能和您联想到一起呢——直到柳成绦把真相告诉我。”

沈云琛的眼皮一抬,颇觉意外:“胡说,他什么时候告诉过你?”

“就是在临死之前啊。他被漩涡吞没的那一刻,眼睛看向青鸟丸,口中喊的是‘妈妈’。我了解过他的过去,他小时候罹患白化病,饱受欺凌,也不被家里喜欢。他一直追随您,是把您当成了他的妈妈啊。所以他才会跟药不然争宠,才会对您屡次拉拢我,显得十分不服气——从那时起,我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可能进入了一个误区。老朝奉为什么一定得是年逾古稀,为什么一定得是男的?”

说到这里,我拱了拱手,语气钦佩:“您可真是处心积虑,每次通话都故意用老年男子的声音,您学过大鼓,这事应该不难。您不断强化我的印象,印象越强,您的身份就越安全。若不是柳成绦最后那一嗓子,我根本想不到是您。我太笨了,仔细想想,老朝奉还能是谁?谁还能有这么高超的经营手段,短短十几年时间把全国赝品盗卖生意做得这么大?刘老爷子也做不到啊。”

我身后的戴海燕插嘴道:“可她一直跟我们行动,而且后来不也被郑教授挟持吗?”

我示意这个疑问先不着急回答,对另一边的方震耳语了几句。方震“嗯”了一声,转身离开,过不多时,拎出来一个紫檀色的行李箱。大家都认出来,这箱子是沈云琛带上船的,里面装的是牵星板。方震打开箱子,箱子底层有一个很大的暗格。

方震又掏出一部海事电话,这电话正是我们从青鸟丸的驾驶室座位上拿到的,造型比我的大哥大大得多,天线也特别粗。他还拿出一个等大的电池组,连同电话一起往暗格里一搁,“咔嗒”一声,严丝合缝。

“这是西门子的海事卫星电话,还是最新型号。”林教授惊呼,他经常出海,对这些海事设备很熟悉。

我对戴海燕道:“她跟着我们一起出海,是为了随时能跟同伙通报进度。可是海事电话的体积比较大,加上充电设备,根本藏不住。为了不让我们起疑心,她便故意带了一套牵星板,这样一来,她随身携带一件大行李箱,便没人会起疑心。等到咱们摸清了沉船位置,她就立刻把坐标发出,指示海盗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