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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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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侠不就放弃了她吗?”

“何侠会后悔的,说不定他已经后悔了。但后悔又有何用?”何肃眯起眼睛,寒光从眸底掠过:“寡人不会让他轻易得回白娉婷的。”

饭后,何肃留在殿中处理国务。王后告退。

转入角落的边廊,王后停下脚步,用袖偷偷拭泪。

王后的rǔ母呈祥嬷嬷正跟在王后身边,惊道:“王后这是怎么了?”

“大王动心了。”

“谁?”

“敬安王府,白娉婷。”

呈祥嬷嬷一阵沉默。

大王下令铲除敬安王府,密召何侠和白娉婷入宫之日,曾有严旨,敬安王府众人若有动乱,可立即斩杀,只有一人除外。有一人必须生擒,不得伤害。

敬安王府,白娉婷。

 

dòng房花烛,映红娇娘双颊。

头上红巾轻轻飘落,凤目上挑,一道俊逸身影跳进眼帘。

四国顶尖的贵族公子,赫赫有名的小敬安王,站在她的面前。

“公主。”

“驸马。”

低声jiāo换几乎细不可闻的一声,只眼神儿一碰,心已经乱跳个不停。

何侠解下胸前的红花绸带,双手为耀天公主取下头顶的凤冠,感叹地笑道:“想不到何侠四处流离,无人肯予收留,竟有这般幸运,蒙公主垂青。苍天待我实在不薄。”他一笑即敛,端详耀天恬静的面容,柔声道:“公主若有所思,是否有心事?”

耀天自失地笑了笑,答道:“我只是在想,若敬安王府不曾遭遇变故,耀天是否还有福气,能嫁给夫君为妻。”眼波水银般流转,停留在chuáng边的垂幔上,轻叹道:“dòng房花烛夜,站在我面前要共此一生的男人文武双全,英雄盖世。此qíng此景美得像梦一样,真有点生怕这不过是美梦一场。”

何侠皱眉道:“公主何出此言,难道竟然不相信何侠的一片心意。”

“哦,我失言了。”耀天公主转头,给何侠一个甜美的笑容:“若不相信夫君,我又怎么会当着臣民的面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何侠星辰般的眸子凝视着耀天,彷佛两个充满魔力的深潭,几乎要将耀天吸到无边的深处。他在耀天公主面前单膝跪下,深qíng地握住她一双柔荑,抬头道:“公主放心,何侠今生今世,都不会辜负公主。何侠在此对天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公主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我要亲手为公主戴上四国之后的凤冠。”

耀天公主的眼睛骤然亮起来,喜道:“夫君真有这般远大的志向?”

何侠朗声长笑:“人生苦短,不创一番大业,怎么对得起养育我的爹娘?”

耀天公主听他笑声中充满自信,豪迈过人,心中暗喜,柔声问:“夫君踌躇满志,想必心里已经有了统一四国的大计。”

何侠止住笑声,思索一会,答道:“第一件要做的事,当然是让我今生的劲敌不能再为东林王族效力。”

耀天公主管理朝政多时,对各国权贵了若指掌,立即cha口道:“楚北捷已经归隐山林,不问政务,但如果东林出现危机,他必然会再度出山。夫君有什么办法,可以割断楚北捷和东林王族用血脉联结的关系?”

何侠暗赞此女聪明,竟对四国qíng况如此了解,赞赏地看她一眼,揽着她柳枝般的细腰扶她起来,一同遥望窗外明月。

“在一种qíng况下,楚北捷会和东林王族永远决裂,即使东林王族出现危急,楚北捷也会袖手旁观。”

耀天公主蹙眉想了半天,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出来,在什么qíng况下,楚北捷才会离弃他的家族?”聪慧美目看向何侠,询问答案。

何侠英俊的脸上浮现一丝犹豫,看着天上明月,怔了半晌,似乎才想起还未回答耀天公主的问题,长长吐出一口气,沉声道:“那就是,东林王族使楚北捷永远失去他最心爱的女人。”

“楚北捷最心爱的女人?”

“她叫……”何侠双唇如有千金重,勉qiáng开启,吐出熟悉的名字:“……白娉婷。”

耀天公主一惊,蓦然抿唇。

娉婷,白娉婷。

敬安王府真正的大总管,何侠最亲密的侍女。

传闻中,东林与归乐五年不侵协约的缔造者的白娉婷。

传闻中,毒害东林两位幼年王子,拯救北漠于危难的白娉婷。

传闻中,正被楚北捷含恨囚禁的白娉婷。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孤芳不自赏 孤芳不自赏3 第一章
章节字数:8925 更新时间:07-01-03 11:56
白娉婷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个问题连楚北捷也回答不了。

他在chuáng上坐起上身,转头,目光下移。

清晨的阳光并不灿烂,被困在乌云中的光线艰难逃出一丝,落在她散开的青丝上。毫无防备的熟睡脸庞上,他看见了,她唇边一丝甜美的笑意。

美梦么?

楚北捷qíng不自禁,低头靠近。

他对她不好,他知道的。

西厢中共对了八个月,他夜夜qiáng索,缠绵销魂之际,竟一次也没有对她好过。

为何她仍有甜梦?楚北捷不懂。

他靠得更近一点,想将她唇边的笑意看得更仔细些,鼻子喷出的气息使她软软的发梢微微颤动。

浓密的睫毛轻轻动了动,楚北捷蓦然退开,下chuáng。

娉婷睁开眼睛,只看见楚北捷转身的背影。她立起上身,轻声道:“王爷醒了?”

背影,永远只有背影。

昨夜的恩爱是过眼云烟,梦醒后,连一丝也不剩。

她看着楚北捷如往日般不发一言地离去,挺直的背影,不变的铁石心肠。

八个月,已经到了下雪的季节,而chūn,却仍在很远的地方。

“姑娘醒了?”贴身伺候的红蔷端着装了热水的铜盆跨进屋子,将铜益摆在桌上,搓着手道:“今天真冷,天还没亮,雪毛毛就飘下来了。虽不是大雪,可真冷得够呛。趁水热,姑娘快点梳洗吧。”

她上前,将娉婷从chuáng上扶起来,瞥见娉婷眉头猛然一蹙,忙问:“怎么?是哪里不舒服?”

娉婷坐在chuáng边,闭目养了一会神,才睁开眼睛,缓缓摇头道:“不妨事的,起急了,不知道扯到了哪条筋骨。”

水很暖。婆娑轻舞的水雾,笼罩打磨得光滑的铜盆。纤纤十指慢慢地浸入水中,感觉截然不同的温度。

红蔷盯着那十指看,轻叹:“好美的手。”

“美么?”娉婷问。

“美。”

娉婷将手抽离水中,红蔷用白色的棉巾包里起来,轻轻拭gān。

水嫩的指尖,形状美好的指甲,细葱似的十指。

娉婷笑了:“美又如何?这双手,再也不会弹琴了。”

“为什么?”红蔷好奇地问。

娉婷似乎没了说话的兴致,别过头,闲闲看窗外一片寒日的肃杀。

红蔷伺候娉婷已经有一个多月,大致知道她的脾气,知道自己多事了,不敢再问,识趣地收拾东西,端起钢盆,退出西厢。

脚步迈出门槛,在转身的瞬间,一个声音从背后细微地传来。

声音如烟,可以被风轻易chuī散,只余一丝残香在耳边徘徊。

“我……没有琴。”

 

琴来得很快。

未到晌午,一具古琴已经放在案头。

虽不是凤梧焦尾,但半日内在这荒僻地方可以找到,已算难得。

娉婷伸手,抚着那琴。她温柔而爱怜地抚着,彷佛那不是琴,而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极需要她的安慰。

红蔷又进来了。

“姑娘现在可以弹琴了吧?”

娉婷摇头。

红蔷道:“不是已经有琴了吗?”

若有若无的笑意,从微红的唇边勾起。娉婷心不在焉地,仍是摇头:“有琴又如何?没有人听,岂不白费心力?”

“我听。”

“你?”娉婷顿了顿,转头,含笑问:“你听得懂?”

红蔷沮丧之色未现,娉婷又温柔地笑起来:“也罢,姑且当你听得懂吧。”洗手,点香。

白烟缈缈,飘舞半空,带着说不出的温柔,轻轻钻进人的鼻尖。

端坐,养神。

勾弦……

一声轻吟,从颤动弦丝处舞动看不见的翅膀,摆开妙曼身姿,凌空舒展。

“故乱世,方现英雄,故英雄,方有佳人。奈何纷乱,奈何纷乱……”

她倾心吟唱,拨动琴弦。

莫论英雄,莫论佳人。

这一对,不过是痴心人,遇上了痴心结。她知道的。

“故嗜兵,方成盛名;故盛名,方不厌诈,兵不厌诈,兵不厌诈……”

她在唱,她的手又细又白,却稳如泰山。

勾着弦,宛如回到云雾中险恶万分的云崖索道,她躺在楚北捷怀中,说着永不相负,脚下却是万丈深渊。

兵不厌诈,qíng呢?

阳凤身在千里之外,来了三封信,字字带泪,一封比一封焦虑。

娉婷忍住心肠,将千里而来的纸信,一一撕成碎片,化成漫天纸蝶飞散。

尽释前因。

怎么解释?如何解释?

她不能葬送敬安王府的血脉。

她更不愿相信,楚北捷对她的爱,抵不过一个天衣无fèng的骗局。

若真有qíng意,怎会经不住一个诈字?

若深爱了,便应该信到底,爱到底,千回百转,不改心意。

“故飞燕,方惹多qíng;故多qíng,方害相思;一望成欢,一望成欢……”

婉转低述,申明冤屈,是最聪明的做法。

以心试心,妄求恩爱可以化解怨恨,是最糊涂的做法。

娉婷抚琴,轻笑。

女人求爱,无所不用其极。

她已聪明了一世,糊涂一次又何妨。

最后一声尾音划过上空,盘旋在梁上依依不舍越颤越弱。娉婷抬头,看见红蔷一脸如痴如醉,已有两滴珠泪坠在睫毛上。“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娉婷忍不住笑出来。

红蔷举手拭泪,不满道:“都是姑娘不好,弹得这么凄凉的曲子,倒来怪我。”

娉婷皱起小鼻尖,露出几分小女儿表qíng,啧啧道:“好好的曲子,听在你耳里,怎么就变得凄凉了?”

搁了手,刚要叫红蔷将琴收起,漠然进了屋,道:“王爷说姑娘弹琴后,请将琴还回来,日后要弹时再借过来。”

娉婷灵眸转动,yù言又止,缓缓点头道:“也好。”叫漠然收了琴,踱到茶几边,将上面的茶碗端起来送到嘴边。

红蔷忙道:“那茶冰冷的,姑娘别喝,我去沏热的来。”上前举手要接。

娉婷却不理会,答道:“我刚刚弹完琴,浑身燥热,冷茶正好。”不等红蔷来到身前,将茶碗揭开,竟一口气喝gān了里面的冷茶。漠然刚把琴抱起来,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