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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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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幽幽应了一声,这才咬着唇下笔,中途也不稍停,一气呵成,挥笔成书。

端正娟秀地写下娉婷两字落款,将笔搁了。

醉jú收拾了笔墨,娉婷将写好的书信小心chuīgān叠起,封起来,在上面加了自己的印记,双手奉给耀天。

书信既写,也算对楚北捷有个了结。

娉婷两人从来到驸马府的第一日就筹画逃跑,早想好要带什么上路,醉jú不一会就收拾好两个包袱。

耀天等她们收拾妥当,唤来侍女吩咐道:“准备车骑,我要回去了。”

一手携了娉婷,醉jú拿着包袱跟在后面。

一路出了后院,中庭的护卫见了娉婷在耀天身边,都怔了一怔。何侠远征,敬安王府的心腹多数带在身边,剩下的多是云常王宫卫士,被调遣来守卫驸马府的,见了耀天,都知道是本国最至高无上的公主,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有一两个胆子大的跨前一步,接触到耀天凛然不可冒犯的目光,怎敢再开口?

驸马府众护卫呆了眼地看耀天携了娉婷离开,眼见跨出大门,忽然听见一个清越的男声急道:“公主慢行!”

冬灼从里面领着一队护卫匆匆赶来,向耀天行礼后站直腰,瞅娉婷一眼,恭声问:“不知公主要带娉婷到哪里去?”

“城门。”

“为何要去城门?”

耀天脸色如常:“娉婷想到处走走,我答应了。”

“驸马可知道?”

“等驸马回来,我自然会跟他说。”耀天道:“让开。”她贵为摄政公主,威势不小,冷冷一语,已生寒意。

“公主恕罪!冬灼奉驸马之命,守卫驸马府。外面危险,娉婷没有驸马保护,绝不可以轻出驸马府。”

耀天怒道:“你这是要违逆我的命令?”

冬灼再三行礼,口气却很生硬:“公主要帮走娉婷,请先杀了冬灼。”

“放肆!”耀天气急,挥袖低斥。

在云常之内,谁敢对耀天公主如此不敬?耀天一摔袖,随同的王宫护卫纷纷拔剑,寒光闪闪,直指冬灼众人。

气氛紧张起来。

冬灼不肯挪步,他听命何侠,奉命留下看守驸马府,说什么也不能让耀天带走娉婷,昂头对着快触到颈项的剑尖,清晰地重复道:“公主要带走娉婷,就先杀了我!”

耀天气极,暗自咬碎银牙。但冬灼是何侠在敬安王府带过来的旧人,带走娉婷已经需要花费口舌jiāo代,如果真的在驸马府动了gān戈杀了他的心腹,回来怎么和何侠和好?哼了一声,冷冽地道:“连驸马也不敢如此无视我,你好大的胆子。”

冬灼不惧耀天,正要再说,却听见娉婷熟悉的声音幽幽钻进耳膜:“冬灼,你真要拦住我?”温柔的声音,震得他心里一痛。

因为心里有愧,自从娉婷到了何侠手上,冬灼就尽量躲着她。

“娉婷,我……”

“你真的这么忍心?”娉婷轻声道:“冬灼,你看着我。”

冬灼把脸垂得更低。

他是王府旧人,亲眼看着何侠怎样将娉婷bī到绝境,又怎么将她自楚北捷身边带走。

何侠把娉婷囚禁在驸马府当主母般对待,冬灼心里也害怕疑虑起来。如果何侠对楚北捷妒意难消,硬bī着娉婷当了侧房,以娉婷的高傲心xing,说不定就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昔日玩伴,怎就到了如此相残地步?

自从王爷王妃遇害,他越来越不懂从小一起长大的少爷。

“冬灼,你抬起头,看着我。”

冬灼别过脸,娉婷的视线像灼热的火一样,烧得皮肤吱吱作响。

痛不可当。

娉婷见他不应,走到他面前,将指向他的剑尖轻轻推开,握住他的手。

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让冬灼浑身一震。

“还记得那天夜里,你送我离开吗?”娉婷低声问。

冬灼咬着牙,半天闷声道:“记得。”

敬安王府众人被归乐大王何肃追缉,娉婷好不容易骗得楚北捷立下五年不侵归乐的誓言,立了大功,却被何侠猜忌,不得不离。

他在无边夜色中,送别她孤独的马上背影。

娉婷幽幽叹气:“不该留下的时候,为什么要留下呢?”握住冬灼的手用力紧了紧,柔声道:“好弟弟,再送姐姐一次,好吗?”

冬灼仿彿僵住了。娉婷的视线充满哀求,怎忍直视。沉默的空气凝固住了,沉重地压在心上。

被压迫的心脏涌动着热血和太多记忆,咆哮着要从压抑的深处冲出来。

这双握住自己的柔软小手,能弹好听的琴,却被卷入战争,沾满血腥,何其无辜。

冬灼抬起头,接触到娉婷黑白分明的眸子,蓦然拧开娉婷的手,狠狠别过脸,沉声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娉婷心中难过,尚自痴痴瞅着他。醉jú已经喜出望外地拉住她的手腕:“快!”扯着她跨出大门。

耀天实在不愿和何侠的人起了冲突,心里暗喜,施施然领若众人出了驸马府。一行人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轰轰烈烈离开了驸马府。

“这里有一些银两,路上带着用吧。”耀天的马车上已经准备了一个装满盘缠包袱,叫醉jú收好了,轻轻叹了一声,对娉婷道:“女人的命部不好,你要真能此无牵无挂,逍遥四方,倒真的比我还qiáng。”

娉婷勉qiáng笑道:“公上有驸马爷,怎会不比娉婷qiáng?”

耀天不知何事触动心肠,再叹一声,不再作声。

三人在偌大的华丽车厢里,默对无语,静听车轮滚动的声音。

不一会,马车停下,有人在帘外朗声禀道:“公主,已到城门。”

娉婷和醉jú神qíng一动,同时看向耀天,唯恐她忽然改了主意。

耀天淡淡道:“下车吧。”

娉婷和醉jú双双拜倒:“多谢公主。”

“我该多谢你的书信,有了它,可以救我千万云常子弟的xing命。”耀天似乎深有倦意,挥挥手道:“去吧,望你一路平安,不再受苦受累。”

醉jú一手背了包袱,一手携了娉婷下车。两人站在城门,看着耀天的车队远远去了,恍恍惚惚,宛如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醉jú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太阳,又转身看看城门外茫茫的huáng土大道,不敢置信地低声道:“她竟然真的放了我们,还把我们送到城门。”

“因为城门人多,将来很多人都可以作证,白娉婷就是从这里自由地离开的。”

醉jú微愕,问:“姑娘在说什么?”她也是心思敏锐的人,头脑快速地转了几圈,心里一紧,探询的目光看向娉婷。

娉婷仿彿嗅到危险似的警惕着,脸上淡淡道:“天色尚早,暂不需出城,你不是说要看看云常市集吗?走,我们瞧瞧去。”

为了腹中的小生命,她会比任何人都小心。

 


孤芳不自赏 孤芳不自赏4 第七章
章节字数:10634 更新时间:07-01-27 02:03
耀天回到宫殿的时候,贵常青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公主。”见了耀天,贵常青躬身行礼。

耀天轻轻应了一声,疲倦地坐在椅上,举手按揉着太阳xué,良久方道:“我试探了白娉婷,看她的意思,当真是不会回到楚北捷身边的。”

“那么……公主的意思呢?”

耀天斟酌着想了想,犹豫道:“区区一个弱女子,如果对我们没有威胁,又何必加害?我一提让她离开,她的眉间都是欣喜,可见也不愿留在驸马身边。”

“公主心软了。”贵常青叹了一声。

“丞相,”耀天低低唤了一声:“丞相难道就不明白耀天的难处吗?”

贵常青默然不语。

这位云常的臣子每逢遇到与云常国运相关的事qíng时,永远是不容妥协的坚决。他长身而起,将目光从耀天身上移开,遥望远处看得不大清楚的城楼高台,徐徐道:“公主的难处,难道不应该是云常的难处吗?公主手上的权势已经很大,需要公主照顾和垂怜的人,远不止一个白娉婷。不错,放过白娉婷并不是难事。臣担心的是,公主若连处置区区一个白娉婷这样的小事都下不了手,不肯绝此后患,将来又怎样在遇到真正的艰险时保全云常呢?”

耀天语塞,掩面不语。

贵常青继续道:“战争是残忍的,弱ròuqiáng食,永远都是这世间的真理。公主身居高位,不心狠手辣,就会为人所趁。惨败的苦果,公主不忍心让别人来尝,难道要自己来尝吗?”

耀天将他的话字字听在心里,半晌没有作声。

“丞相的心意,耀天都明白。”

“请公主定夺。”

耀天怔了许久,叹了一声:“唉,丞相尽管放手去做吧。”

“领命!”

“丞相……”

“公主请说。”

“此事一定要保密,绝不可让驸马知道。”

“臣会小心。”贵常青躬身退下。

被掀动的珠帘一阵晃动,帘上坠下的宝石碰撞着,闪烁寒冷的光芒。

何侠现正在路上,一身风尘,飞驰边境。

如果他知道最心爱的侍女即将遭遇不测,会如何反应呢?

耀天忧心忡忡,思虑万千。

她是那么地爱着这个男人,又是那么清楚,一日何侠知悉她的所作所为,今生都不会原谅她。

命运弄人。

娉婷,那个名叫娉婷的女子,多么聪颖而单纯。

渴望着逍遥四方,渴望着无牵无挂,自由自在。

如果真的可以逍遥四方,真的可以无牵无挂,真的可以自由自在,那有多好……

因为一直秉承自力更生,不涉战争的国策,云常确实比其他三国更为安定。虽然战争的乌云已经覆盖到这个曾经安宁的国家头顶,但都城的市集暂时未受到波及,车水马龙,人头涌涌。

卖花生的、豆浆的、糯米粽子的,耍杂的、领着小狗猴子们讨饭的,侍女们三三两两在街上好奇地走着,挑选胭脂水粉,少不了也受了吩咐,要带一两件回去给不能出门的小姐夫人。

娉婷和醉jú选了人最多的地方走着,倏忽转进小路,七转八弯地兜着,步速甚急,不一会,又通到另一处繁华的街道上。

醉jú紧紧跟在她身边,手提着包袱,脚不点地边走边道:“姑娘,我们已经逛了很久了。”

“我在甩开后面的跟踪。”

醉jú惊道:“有人跟踪我们?”

“我只是猜的,这么多人,也看不出哪个跟着我们。”

“姑娘?”

娉婷露出一个无奈的表qíng:“我真不知道。”

她向来在王府中待着,何侠、楚北捷护着,出入都有侍卫跟随,就连上沙场也是待在帅营里。何尝试过和敌人短兵相接。

若是何侠或楚北捷,一眼便可看出人群中将对己不利者,娉婷却没有这种本事。天生的敏锐让她察觉到危险,只能尽量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