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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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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脚步更快,娉婷忽停下来道:“渴了,买碗豆浆喝吧。”拉着醉jú走到豆浆摊子前,放下两枚小钱:“大爷,两碗豆浆。”

接过时,娉婷却手一抖,一碗一豆浆撒了大半。

“呀!”

醉jú躲闪不及,被淋个正着,娉婷也不能幸免,袖子上也被溅了几滴。

“哎呀,”娉婷连忙放下豆浆:“都是我笨手笨脚的,这可怎么好?”着急地四处张望,瞧见一个面慈目善的大娘站在自家门口伸脖子向这边望着,连忙拉着醉jú一道走了过去,带着一脸楚楚叮怜道:“大娘,借个地方让我们整理一下衣裳,行吗?”

她们衣饰华美,举止有礼,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女孩。云常民风淳朴,大娘慡快应道:“有什么不行的?姑娘们快进来吧,这个模样,可怎么在大街上走动?”

让开门,将她们领进屋里。

大娘瞧着醉jú落汤jī似的模样,啧啧道:“豆浆里面有糖,gān了也黏乎乎的,姑娘脱下来,我帮你洗洗吧。”

娉婷也道:“我这衣裳弄脏了回去,娘定要骂的。大娘给我一点水,让我自己洗了它吧。”

“哎唷,别自己洗,进了我的门,就是我的客,还有让客人自己动手洗衣服的道理?”

大娘心肠甚好,殷勤地找了两套旧衣裳出来:“姑娘们先换上,这是我媳妇的,身段该不差多少,没你们的料子好,但也是gān净。”

娉婷正中下怀,连声道谢,赶紧和醉jú到里屋换上了,低声向醉jú道:“你在包袱里掏一块银子来给我。”

醉jú应了。

换了衣裳出来,大娘将两人换下的衣服接过来:“我去洗,一会就好。哎唷,这料子一定很贵,啧啧,好绸子啊。”

一见大娘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娉婷连忙扯扯醉jú:“我们走。”将那块银子放在桌上,刚要走,又踌躇一下,将土蓝色的桌布扯了拿在手中,拉着醉jú便走。

醉jú忙道:“姑娘,那里是后院呢。”

“就是不能从大门出去。要真有人跟踪我们,现在正等在门外呢。”娉婷是看中这家的院落大才选中这位大娘的,民间普通的布置格局,若有较大的后院,也该有个小侧门才对。

“看!”娉婷声音中透出一丝欣喜:“果然有门。”

两人蹑手蹑脚出了侧门,身处一个僻静的后巷。娉婷将醉jú的头发打散:“快结两条小鞭子。”又将自己的头发放下来,松松挽了个最寻常的发髻,不一会,两人便像换了个人似的。

娉婷将偷来的桌布展开,包裹在包袱外面。

“现在他们也认不出我们的包袱了。”

两人柑视一笑,携手走出后巷,脚步放缓,仿彿真是一对难得逛市集的好奇姐妹。

“我们现在出城吗?”醉jú压低声音问。

“不。”娉婷的视线定在远处一个高高飘扬的招牌上,露齿一笑:“去住店。”

对方一旦发现她们逃了,一定会首先追出城门。既如此,不如住上两天,等追兵都到了远方才上路。

醉jú明白过来,暗叹娉婷聪明,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找客栈。”

“是你先去。”娉婷笑吟吟道:“你先到,我后来,一人要一间单房,两不相gān。从你的包袱里再拿点银子给我。”

醉jú见她神采飞扬,仿彿被放出笼子的小鸟,也不由甜甜笑起来,取了几锭银子给她,应道:“明白了,我们两不相gān。我现在就去,你什么时候到?”

“不能隔太近,快傍晚的时候我就来。”

醉jú担心地道:“姑娘,还是你先去,我在街上晃晃……”

“别争了。”娉婷抿唇笑道:“现在都城就是战场,我就是主帅,你这个小兵不可以违令。”推推醉jú的肩膀:“快去。”

醉jú依着娉婷吩咐,上了客栈要了一间单房。

房间虽小,不过很gān净。醉jú前前后后查探过,看不出一丝不安,安心了一点,独坐在房中等待娉婷。

无声的寂寞最能煎熬人的心灵。自离开东林后,她就没有离开过娉婷,不过等了一个多时辰,已经越等越担心。

娉婷是众人的目标,身子又不方便,万一……独坐静思,倒无端胡思乱想起来。

醉jú暗自后悔,不该听了娉婷吩咐,先行来了客栈,心头仿彿有无数小蚂蚁拼命爬着咬着,越想越害怕,醉jú霍然站起,恨不得立即就将娉婷寻回来,冲到房门处,又踌躇起来。

她出去了,万一娉婷来了,找不到她怎办?思前想后,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只能qiáng压心焦,继续等下去。

时间似乎走得很慢,一分一秒地煎熬着,可天不知道怎么的,又不如醉jú意的沉沉下来。眼瞅到了傍晚,娉婷还没有回来,醉jú真正着急了,在房中团团转着圈子。

该死,该死,不该听了白姑娘话的。

夜幕徐徐降临,好整以暇地看着醉jú的焦急一分一分升温。

“磕磕”。

敲门声终于响起,醉jú蓦然一紧,攥了拳,qiáng装镇定地到了房门处一拉。

“你找谁?”

门前站着一个背着行李的男人,又高又瘦,头上一顶大斗笠遮挡了大半的脸,仅仅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尖下巴。

“呵……”轻微的笑声从斗笠下逸出。

醉jú脸色一变,忙将那人拉着袖子扯进房中,小心关上房门,咬牙道:“姑娘要急死我了!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长长松了一口气。

“听多了男人们说潜踪匿迹的事,今天总算自己也学起来了。”娉婷摘了斗笠,涂得黑黑的脸上眼眸越发黑白分明,直如嵌了两颗璀璨的宝石。衣服里不知垫了什么东西,让肩膀宽了许多,衬得人更加瘦。

娉婷将加高了的鞋子脱下,揉揉疼得发红的小脚,坐在chuáng上:“时间不够,只能将就着改一下装扮。好累,我要歇一会。”倚在了chuáng上。

“不是说两不相gān,一人一间房吗?”醉jú提醒道:“小心别人起疑心。”蹙了蹙眉,又问:“你的嗓子怎么那么沙哑?着凉了吗?要不要弄点药?”

“那是特意吃药弄沙哑的,不然怎么扮男人说话?”娉婷想到好玩的地方,有趣地笑起来:“我到了客栈,向伙计形容你的模样,说是我的妻子,因为吵了架赌气出了家门,他就要我到这里找你来了。”

醉jú不满道:“那明天出去,人家不就在背后笑话我?”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又解开娉婷带回来的大袋:“这是什么?啊!”猛缩回手。

“小心,都很利的呢。”娉婷连忙下chuáng,凑过来道:“我看看,割到没有?”

“没有,幸亏缩得快。”醉jú伸出手让她看了,手指上多了一道红痕:“你弄这些gān什么?”

“带在路上防身的。今晚将这些改一改,只要巧妙地装嵌起来,会好使很多。一娉婷将里面的利剑小匕首以及许多醉jú叫不出名目的古怪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在桌上:“还有一些其他的小玩意,作坊的师傅正在赶工呢,我给了双倍的银子,后日一早再去拿。”

又取出笔墨,写了几种糙药的名字,递给醉jú:“明天你到药铺里去,把这些买过来。”

醉jú看了看,奇道:“这几味药不中不合,药xing南辕北辙,从不放一块使的,姑娘是要gān什么?是不是哪不舒服?”

“放心吧。不是给我吃的。”

醉jú这才收了药方,犹自叮嘱:“我知道你也jīng通药理,但保胎安身的事,还是使我的法子比较妥当。”

“知道了。”

娉婷从街上买了一些热包子回来,两人也不出房,窝在里面吃了,便上chuáng睡觉。

客栈的chuáng又冷又硬,娉婷躺上去,却一副惬意到极点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真舒服啊……”

“多盖点被子,别冷着了。”醉jú小声问:“我挤到你了吗?chuáng真小。”

“挤一点好,暖和。”娉婷在被子底下抓住醉jú的手,柔声道:“多好啊,我的孩子不用在那些yīn谋诡计中出生了。我想让他在山林中出生,找一个有清泉飞鸟的地方。”

“搭一个小木屋,在后面种点菜,再买一把破旧的琴。”醉jú接着道。

娉婷笑起来:“还有锄头。”

两人痴痴想着归隐后的山林生活,沉浸在美丽的夜色中。娉婷又问:“那你不回你师傅那里去了?”

“怎么能不回?离开这么久了,我真想师傅。”醉jú幽幽道:“师傅见了我,一定会责骂我的。”

“醉jú,我们订一个约。”

“嗯?”醉jú转头,接触到娉婷认真的眸子,忽然心有灵犀,cha口道:“我绝不会将你的下落告诉任何人,更不会告诉王爷。”真的按照东林的习惯赌咒发誓。

娉婷点了点头,舒一口气。

两人挨着睡了。

同一轮明月下,楚北捷夜不能寐。

万籁俱寂,只有平原上的冷风呼呼刮过耳边。楚北捷拔剑,舞出森森寒光。

剑,就是力量。

他曾在疆场上三招打败北漠大将,骇散整个北漠大军的军心。

英雄持剑,意气风发。

只要一剑在手,就应无畏无惧,一往无前。

他知道自己持剑的手充满了力量,那是足以撼动大地山川的威猛。世间有多少猛将,敢面对持剑的楚北捷?

眼底的军营篝火星星点点,沉睡的士兵们,永远不会担忧自己的主帅会被打倒。

楚北捷是不倒的,他只会领着他们,赢得一个又一个胜利。

月下,楚北捷沉着地挥舞宝剑,身如蛟龙,腾飞在平原的黑夜中。

剑势凌厉,但心,是乱的。

不但乱,而且痛。

痛入心扉,痛不yù生。

心越痛,越要忍,剑锋更森寒。

茫茫夜色深处,仿彿有幽暗的光,散发丝丝迷雾,缠绕着一道娇怯身影,一个柔美微笑。

分分秒秒,他体会着娉婷离去时的伤心。楚北捷无法道出,这是一种怎样的痛,怎样的绝望和无奈。

他的剑世间无双,他的铁骑纵横天下,但他生命中最清澈的女人,最清澈的爱意,却正一丝一丝消散。

那些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如今想来,方知刻骨铭心,让人肝肠寸断。

为何到了此刻,才知娉婷是如此用心,如此忐忑不安,如此不顾一切,将自己托付于他?

“你活,我自然活着。你死,我也只能陪你死啦。”

“让娉婷随王爷到天涯海角,从此荣rǔ都由王爷,生死都由王爷。”

誓言犹在,无一字虚言。

字字都是真心,字字都是血泪。

罗尚报来,隐居别院里,娉婷居住的小院土下,起出一坛腌制的梅花,一开盖,香味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