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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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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麓愣了愣,也冷哼道:“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说不定你就别想活了。”

 

且柔的城守,铁桶似的囚室,醉jú仍是锲而不舍地寻找逃跑的方法。

番麓这次终于恼了,抓着她的双腕,凶狠地将她压在墙上:“你就这么想回东林?”

“谁说我要回东林,”

“那是想去松森山脉了?”

“与你无关!”

“果然……”番麓仍旧按得她动弹不得,唇角却又勾了起来,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缓缓道:“原来白娉婷还在松森山脉。”

醉jú吃了一惊,紧紧抿上唇,把头别了过去。

娉婷,娉婷如果还在松森山脉,只怕只剩下一副……

“你当初是拿着夜光玉钗去找援手的吧?”番麓硬将她的下巴扳回来,看见她眼中滚动的泪光,炯炯目光盯着她看了半晌,沉声道:“看来白娉婷在松森山脉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了。”

“胡说!你胡说!胡说,胡说!”醉jú冲着番麓大骂,哭道:“她一定会被人救了的,说不定她有了气力,可以自己走下山,说不定她……”

她骤然止了声音,吃惊地发现自己正在番麓的怀里。她一生中,除了师傅,从未和一个男人靠得如此近。被番麓搂着,就像浑身被火拥着。

醉jú惊叫一声,猛然把番麓推开:“别碰我!”

她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番麓退开两步,站稳了,脸色变了两变。直到他转身离开,醉jú才终于停止屏息,大大吸了一口气进肺里。

 

番麓晚上又来了,端着醉jú的晚饭,自备了一壶烈酒。醉jú低头吃饭,他坐在对面,也不用杯,直接提着酒壶往嘴里倒。

当烈酒灌进喉咙时,他的目光放在醉jú身上。

目光yīn惊而邪恶,黑沉的眸子深处隐藏着bào戾的思量,使囚室内的一切变得如同绷紧的弦,彷佛稍一触发,就会有可怕的事qíng发生。

饭菜几乎贴着醉jú的脊梁下去,她觉得自己面对的似乎是一只野shòu。放下碗后,她退到了chuáng的最尽头,但囚室就算再大十倍,也不足以让她逃开番麓醉醺醺的杀气腾腾的目光。

番麓那夜什么话也没说,不说话的他更像一头没有理xing的潜伏着的野shòu。

醉jú此前以为自己已经遇到了最糟的事qíng,现在她终于明白,还有更糟的事在后面。

此前的番麓邪气凶恶,可恨可恶,现在的番麓却让人觉得可怕。

番麓一夜无话,几乎在醉jú快被他的目光bī疯的时候,站起来离开了。

醉j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仿佛死里逃生般,一摸额头,水浸浸的。

噩梦并没有就此结束,连续十天,番麓都带着烈酒到囚室来。又一回,他醉醺醺地挨到了chuáng边,通红的眼睛盯着醉jú。看着庞大的yīn影缓缓笼罩过来,醉jú忍不住尖叫起来。

叫声惊醒了番麓。

他晃了晃身子,甩着头离开了。

醉jú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女人的天xing让她明白了番麓目光中的含意。

她无助地看着坚固的囚室,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比以前更安静,更冷漠。

如果真的……

那我就死。

醉jú捏紧了拳头。

 

这样的日子捱了不知多久,番麓终于停了喝酒,像从前一样没话找话。

“怎么最近不想法子逃了?”

“哼。”

“啧啧,我还打算你再乱动脑筋的话,真要剥得你光溜溜呢。谁知你竟然听话了。可惜、可惜。”

“你……”

他彷佛变戏法般,摇身一变,又变成了吊儿郎当,偶尔凶狠,喜欢戏谑醉jú的番麓。

送晚饭的时候,他忽然问:“你想去松森山脉看看吗?”

醉jú诧异地抬头。

番麓脸色平静得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想去吗?”

“啊?”

“不想就罢。”番麓转身。

醉jú叫起来:“想!我想去。”

番麓停下脚步,背影看起来不再吊儿郎当,反而显得凝重。

醉jú盯着他的脊梁。

傻瓜,他是骗你的。

傻瓜,他在逗你玩,活像逗一条养在笼子里的小狗。

“等我安排好了城务,我们就出发。”

番麓的话只说了一遍,醉j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站在囚室里愣着,不敢置信地反覆思索着其中蹊跷。

番麓已经离开了。

 

醉jú原本是不信的,但三日后,他们真的踏上了旅途。

番麓没带任何随从,只有他们两人。

且柔离松森山脉并不近。番麓带着昏迷的醉jú从松森山脉到且柔时,用了半个月,现在两人骑马去,最快也要十几天。

一路上不入城市,不住客栈。幸亏已到夏天,荒山野岭中找片糙地过夜,倒也惬意。

醉jú猜道:“你怕我泄漏你的秘密。”

“嗯?”

“你隐瞒云常丞相,谎报娉婷的死讯。要是我在人群中嚷嚷一句,你就死定了。所以你不敢带我到有人的地方。”

番麓懒洋洋靠在岩石上,冷冷道:“我只是不想亲手割断你的脖子。”

不过两人都希望早日到达松森山脉。番麓身为城守,现在算得上是擅离职守。醉jú的心在每靠近松森山脉一步时都会变得更受煎熬。

娉婷,你还好吗?

希望,我不会在那片岩区中找到你。

两人快马加鞭,终于赶到了松森山脉脚下。

番麓找片隐蔽的丛林藏起坐骑,亮出腰间形状独特的铁钩:“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探子是怎么攀山的。”

他配备了两副工具,一副给了醉jú。

松森山脉对番麓来说就像家一样熟悉,他在林中成了猿猴,在糙丛中成了野狮,醉jú看着他轻松地跃过岩区,对毒糙和各种天然陷阱了如指掌。

当日和娉婷走了几天几夜,历经辛苦才到达的岩区,由番麓领路,不到一日就到了。

醉jú叹为观止。

“就是这里?”

“嗯。”

 

每一块岩石都没有改变。

站在岩区前面,醉jú深深记起了那时的风雪。

呼啸的风,娉婷苍白的脸,还有,那根在黑暗中会闪烁绿光的夜光玉钗。

“我会赶到阳凤那里,叫他们派最会攀山的高手来,身上还会带着最好的老参。我会在那里做好一些准备,熬好糙药等你。”

三天,生或死,只有三天。

“娉婷!娉婷!”醉jú忍不住对着荒芜的岩区喊起来。

番麓远远站在一边,看她在岩石中激动地寻找。

找了一遍,再找第二遍。

天色渐渐暗下来,直到醉jú的身影在岩群中变得模模糊糊,番麓才缓缓走了过去。

jīng疲力竭的醉jú终于停了下来,喘着气坐在一块石头上,听见番麓的脚步声,抬起头,轻轻道:“找不到,我找不到。”她忍不住大哭起来,高兴地哭着:“太好了,她不在。一定是走了,一定是走了……”

她一定是高兴得疯了,双手紧紧抱着番麓的腰哭道:“她一定还活着,我知道她不会死。”

她抬起头,第一次对着番麓露出微笑。番麓还未来得及回应这个微笑,呼吸的瞬间,醉jú已经骤然恢复了理智。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

她凝住了笑容,把头低下去。但很快,醉jú更愕然的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抱着的是番麓的腰。

“啊!”她小小叫了一声,松开手,qíng不自禁把他推开。

心在坪枰乱跳,责备她的轻浮疯狂。她甚至没了勇气去看看被她推开的番麓。

整个松森山脉彷佛凝固了似的,一片沉默。

“哼……”

沉默中,番麓的冷笑,格外让人心寒。

 

他们在岩区中过了一夜。

也许是松森山脉顶端有终年不化的积雪,醉jú觉得这夜特别寒冷。清晨醒来后,她被番麓的目光吓了一跳。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yīn鸷深沉。在松森山脉中,更令人联想起要择人而噬的猛shòu。

醉jú无言地随着他下山。番麓没有再使用那副神奇的攀山工具,他慢慢在林中走着,醉jú跟在他后面,越来越忐忑不安。

危险密布在番麓的眼神内。

已经知道娉婷不在岩区,何不趁这个机会逃?醉jú心中一动,偷瞧前面的番麓。

他一个劲地往前走,压根没有回头来瞅醉jú一眼。

醉jú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在一个转弯处,猛地冲向旁边的密林。

狂风又开始呼啸了。

醉jú不敢看背后番麓是否追来,她知道番麓在山里有箸可怕的追踪能力。所以她只能不断地跑,林里的树已经长出绿叶,不再像冬天那样光秃秃。但醉jú彷佛又回到了冬天,那个拚死逃跑的过程又在重演。

她发疯似的跑,不敢停下,不敢回头。

越过小片小片的岩区,穿过茂密的糙丛,在林中,一棵一棵参天大树在她两旁迅速倒退。

火在她的肺里熊熊燃烧,烧得她一阵阵发疼。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当她再也支撑不住时,双膝软了下来,挨着一棵大树拚命喘气。

“跑够了?”头顶上传来冷冷的男声。

醉jú猛一抬头,倒吸一口清凉气。

番麓悠闲地坐在树枝上,冰一样的眼神冻得她一震。

在醉jú再次迈开脚之前,番麓翻个筋斗,从树上准确无误地落在她面前。

“我没有说过逃跑的下场吗?”番麓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还是要试?”

醉jú明白过来:“你是故意的。”她退后一步,又惊又怒。“你这个小人,你敢……啊!”

番麓一把抓住了她:“小人敢做的,我都敢。”五指一张。

嗤!撕开了醉jú的衣襟。

“不!你放开我,放开我!”

嗤!又一块布料被扯了下来。

醉jú终于明白男人的力量有多么可怕。她哭起来:“我不逃了,你快放开我。”

“晚了。”番麓压了过来。

“不,不要!”

番麓粗重的鼻息喷在她的颈上,牙齿啃着她洁白的肌肤。

“不,”醉jú无助地摇头。

地上的砂石摩得细嫩的肩膀发疼,恐怖的乌云盘旋在头顶。

醉jú拚命后仰着头,身上冷飕飕的,上衣大半化成了碎片,散落在四周,只余下最后一件亵衣,却也无法保护她。

“求求你……”

“晚了。”

醉jú绝望地闭起了眼睛。

 

但身上忽然一轻,番麓离开了。醉jú惊讶地睁开眼睛,番麓站了起来,露出警觉的表qíng。

“谁?”番麓低喝。

“大姑娘长得挺不错嘛。”人影三三两两从林中出来,成弧形包围了他们。带头的男人垂涎地看着醉jú,舔了舔嘴角:“老兄,一个人吃独食可不太好。你头一个来,剩下的给我们兄弟也尝尝,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