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人行

2020年1月10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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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着急着往王二家走,木夯却一定要跟着我。赶也赶不走。

我有点着急:木夯,你今天怎么回事?我这有正事。

木夯理所当然的说:我跟你一块去啊。

我着急的跺跺脚:咱别闹了成吗?你去了除了拖后腿还能干什么?

木夯胸有成竹的说:我有钱,万一到了地方,需要用钱我可以帮你们。

我想了想,有道理啊。

我们家家教严格,我身上向来不带钱。文闯就更别提了,姚媒婆倒是疼孙子,只可惜,她自己也没钱。

而木夯就不同了,家大业大,从小身上就揣着钱,从来零食就没有断过。我记得一年级的时候刚入学,第二天我就打定主意要和木夯交朋友,就是看中了她的吃的。

想到这里,我高兴的对木夯说:你带钱了?

木夯大喜:带了,带了,一百够不够?

一百块钱在那时候几乎是天文数字了,更何况对于我们这些小孩来说。

于是我满脸笑意:够了够了。

木夯也高兴的很:这下我能去了吧?

我伸手把她的钱拽过来,揣到兜里:那什么,钱给我就行了,你还是回去吧。

说完这话,我兴高采烈往王二家走。没想到,走了两步,听见身后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心想:这不对啊。我回头,看见木夯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担心的走过去:木夯?你怎么了?怎么还不回家?怕黑?

木夯不回答我。我正在着急,忽然听见她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这哭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嘹亮。

我连忙拽她:你干嘛啊,别哭啊,小点声,这要是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木夯不理我的茬,只是一个劲的哭。

我挠挠头:你怪我拿你的钱了吗?我把钱还你行不行?

木夯哭哭啼啼:那么一百块钱,拿了就拿了呗,我是那种小气人吗?

我一听这话,连忙把刚刚拿出来的钱重新揣回兜里,然后问:那你倒是哭什么?

木夯抽噎了很久,终于带着哭腔问我:你和那个青爷是不是有一腿?

我错愕了:这什么意思?这都哪跟哪啊。

木夯一边哽咽一边头头是道的说她的理由:给文闯找魂的时候她跟着你去了,现在救你二大伯,我想去你不让了。

我听得哭笑不得:你跟她一样吗?她是黑帮老大,去了能砍人,而且她家是县城那边的,顺便能指指路。再说了,去那一趟多危险啊,不让你去不也是为了你好吗?

木夯根本不信,又问:那你还让我给她找衣服,你怎么管得那么多。她穿什么衣服用你操心吗?

我跺跺脚:这都哪跟哪啊,她是通缉犯啊,换成女装不是还安全点吗?

木夯已经不哭了,很不满的说:那天你们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你背着她了。

我斩钉截铁的说:你放屁,我背着的是文闯,青爷是王二扶回来的。

这下木夯没话说了,但是她始终一个劲的嘟囔:我就和你一块去。你不让我去就是心里有鬼。

我着急的挠头发:你怎么这样啊。你曹操转世吧,这么疑神疑鬼的。

木夯脾气也上来了:我就这样,你不让我去我就大喊大叫,告诉你爸妈。

我摆摆手:让你去,让你去。

木夯欢呼一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你骑车,带着我。

我蹬上那辆自行车,心里嘀咕:这要是让猪先生知道了,还不得把我剁了喂猪?

木夯的自行车怪的要命。骑得慢了什么动静也没有,但是只要稍微用力,就吱呀乱想,在大街上别提多吓人了。

我们两个就这么晃晃悠悠,总算走到王二家门口。一看,文闯正在那提着灯笼等我们呢。

文闯见我过来,问我:怎么这么久啊,等你半钟头了,以为你不来了。

我指了指木夯:她非要跟着去。

文闯举起灯笼照了照木夯的脸:木夯,你什么也干不了,还是回去睡觉吧。

木夯一把将文闯的灯笼拍走:县城你们家开的啊,我想去就去。

文闯不说话了,递给我一只灯笼。我看见上面写着:李寡妇。而文闯手里那只,写着:王大胆。

我指了指灯笼:他们在里面?

文闯点点头:他们两个跟老魂斗了一场,胆子有点小。我在道士包袱里面找到两只阴烛,我觉得给他们点上可能会好点。

我点点头:没错。继而又担心道:你小子可别又中途变身啊,每次半夜和你出门你都得出点状况。

文闯摆摆手:咱别闹成不?还是想办法出村吧。我看了看,各个路口都有人守着呢。

木夯把她那辆自行车扔在了王二院子里,我们三个人结伴向村口走去。

果然,那里有人举着手电走来走去。

我有点着急:这可怎么办?

文闯想了想,指了指手里的灯笼:要他们两个干嘛的?咱们就瞧好吧。

然后,文闯把灯笼轻轻放在地上,说了声:李寡妇,事儿办成了,让我奶奶给你们办冥婚,而且,让道士给你想办法,让你有机会投胎。

然后,我就看见两个人影从灯笼里面钻了出来。王大胆死样活气,李寡妇吊着舌头。这一对奸夫淫妇,一块把地上的灯笼抬起来了。然后我就看见那两个淡淡的影子,抬着灯笼晃晃悠悠得朝那人走去。

我们三个躲在黑影里,眼睁睁看见灯笼接近那人。

那人本来举着手电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忽然看见两个阴惨惨的鬼抬着灯笼走过来,惊呼一声,撒腿跑了。

文闯招呼了我们一声:走。

出了村之后的事就好办多了。我们三个举着灯笼走了一会就来到大马路上。

这是一条连同两县的公路,所以过往的车辆不算少。

我们站在公路中间,张着胳膊拦车。

但是那些司机像是炫耀开车技巧一样,灵巧的躲开了我们,马不停蹄的开走了。

我和文闯大惑不解的挠头:世道真是变了啊,现在的人这么不乐于助人吗?雷锋去世之后真是后继无人啊。

木夯把我们拉到马路边上:你们两个,举着白纸灯笼拦车,大半夜的,他们敢停才怪。

我想了想:也对啊,文闯,我帮你拿着灯笼,你再去拦。

我们正说着,忽然一辆出租车停在我们身边。有个人探出脑袋来:小兄弟,打车吗?

我有点犹豫:小轿车这玩意我还真没坐过,是不是奢侈了点啊。

但是木夯点点头,满不在乎的说:坐。然后她拉开车门坐进去了。

文闯紧随其后,坐到了后排,咣当一声,把门关了。

我站在车外有点囧,心里琢磨着:这车门怎么开?

幸好,司机把前排的车门推开:小兄弟,上来啊。

于是我连忙坐了上去。和司机挨着。

我心想,这司机胆子不小啊,我们三个小孩大半夜举着白纸灯笼在马路上拦着,这活他都敢拉?

这司机问我们:去哪?

我说:县公安局。

司机笑了:去公安局?你们这是要喊冤吗?

我含含糊糊的点点头:也差不多。

司机居然当真了:小兄弟,我劝你们别去,那边去不得。

我诧异:怎么去不得?

司机含含糊糊:总之你们别去就行了,我们拉活的都不敢从那走,一不留神,连小命都得搭进去。你们要是非得去,我就远远的把车停下,你们自己走着去。

我心里疑惑:向来听说公安局恐怖,但是这司机也太危言耸听了吧。怎么了小命就没了。

于是我说:大哥,你这么说,不怕警察把你抓走?

司机不说话了。

出租车刚走了几分钟,忽然木夯拽了拽我的衣角。

我扭头,看见木夯一脸紧张的对我说:天下,我想下车,我晕车,想吐。

我第一次坐小轿车,正美呢。木夯却要下车,我不由得有点不爽。

我正要劝她忍忍,忽然发现坐在后面的文闯脸色也不对,一脸警惕得盯着司机。然后悄悄的冲我挤眉弄眼。

我问他:文闯?你怎么了?脸又抽筋了?

文闯翻着白眼说:不行,我也想吐。

我叹了口气:你们怎么这么多毛病啊。那个,司机大哥,多少钱啊,我们还是下车吧。

司机摆摆手:再坚持一下吧,马上就到了。

文闯和木夯在后面哎呦哎呦:不行,难受死了,要下车。

司机本来和蔼可亲,这时候忽然变了脸色,扭头看着后面的木夯和文闯,两眼通红,恶狠狠的说:下什么车。都给我好好呆着。

然后,一踩油门就要向前走。

我胆战心惊还没反应过来,文闯忽然一拳打在司机脸上,使劲箍着他的脖子:老子要下车。

司机的出租车左摇右摆,终于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