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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还不等他开口阻止,窦寻已经脱口吼了出来:“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不可能!你一天是我的人,永远都是我的人!既然走到这一步,别想退回去,回不去了!没人跟你装好兄弟玩过家家!”
老成:“……”
他觉得如果窦寻的语文不是体育老师教的,那恐怕是自己的耳朵出了点毛病。
徐西临脑子里“嗡”一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光了衣服,赤条条无处躲避的bào露在所有人目光之下,周围人与车的声音全像是被盖了马赛克一样模糊不清。
徐西临嘴唇动了动,近乎无意识地说:“窦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什么都敢说,是你不敢听。”窦寻不顾一切地说,“我没有伤天害理,没有违法犯纪,我行得正、坐得直,我就是同性恋,怎么了?你既然觉得这事难以启齿,怎么没一头撞死在我chuáng上?”
好不容易找对了方向追过来的吴涛脚步猛地刹住,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停在几米之外,进也不退也不是,跟惊骇的老成面面相觑。
这是无数次在徐西临噩梦里出现过的场景,轰然落到现实,一时间他居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然后徐西临一句话都没说——他实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转身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就走了。
这几年,整个城市像翻天覆地一样,月半弯曾经的辉煌也一去不返了,它渐渐成了城市中一所普普通通的娱乐场所,从外表看来,已经有些旧了。
竟然有些陌生起来。
走过多次的老路也好像都是新的,徐西临梦游似的坐着车,走着陌生的路回了家,不记得自己怎么进的门,也不记得和外婆jiāo代过什么,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徐进的书房里了。
老成和吴涛先后给他打了几通电话,徐西临一个也没接,甚至没想去看看手机,任凭它响到自动挂断。他脑子里有无数的念头烟花似的炸,又灰烬似的灭,一个都没留住,在昏huáng的台灯下坐了半宿,然后门被人试试探探地敲响了。
窦寻盛怒之下口不择言,花了半宿的时间冷静下来,冲动过去,窦寻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蠢事,他越想越心慌,恨不能时间倒流五个小时,抽死当时的自己,终于鼓足了勇气去敲徐西临的门。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去敲徐西临的门。
然而徐西临没有开。
窦寻敲门的声音和勇气一起飞快地流逝,很快只剩了一层薄薄的血皮,他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犹豫,最后要抬不起手来了。
然后他听见屋里椅子响了一声,窦寻带着一点期冀抬起头,却从门缝里看见里面的灯光暗了……他眼睛里的火光也跟着黯了,他在徐西临门口僵立了半晌,无计可施,只好黯然走了,像往常那样,寄希望于明天或者后天……哪怕是一周、一个月,徐西临最后会原谅他。
第二天,徐家来了个意外的访客。
宋连元带着一大堆探病的营养品来了,进门看了看徐西临的脸色,问:“有人在家吗,就你一个人?”
窦寻去上班了,护工陪外婆去医院复查。
“就我自己。”徐西临天快亮才睡着了一会,没多久又被生物钟搅合醒了,jīng神差极了,一直在耳鸣。
宋连元又问:“老太太腿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得晚上——腿还那样,老人磕磕碰碰了,恢复得太慢。”徐西临掐了掐眉心,又含糊地说,“哥,你下次来别带东西。”
宋连元身上带着一股江湖气,看起来比同龄人深沉很多,没理他,直接把东西都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把柜子都占满了:“还拿我当哥?”
徐西临一皱眉:“这话从哪说的?”
宋连元:“有些话,当哥的说法和熟人的说法不一样,你想听哪个?”
他从小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都会去找宋连元,宋连元说过,将来要是徐进老了,他管养老,徐进没了,他来送,往后替她看着儿子。
徐西临不假思索地说:“哥。”
宋连元点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抬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光。
宋连元早早出来混社会,曾经职业取向成谜,小流氓们全怕他,手劲大得能扇死牛。徐西临差点被他这一巴掌扇背过气去,踉跄两步撞在墙上,眼前都黑屏了,整个人木了片刻,嘴里才泛起一股血腥味——舌头被牙划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