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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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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伯言嗤笑:“且不提安安愿不愿意,你想宠她,时间长了肯定会被人察觉,那时你祖母会怎么想,你母亲会怎么想,外面的人会怎么诋毁郭家?是不是为了安安,你连咱们国公府的体面都不要了?”

郭骁看眼父亲,眼里掠过一丝犹豫,又垂下眼帘。

郭伯言握拳,呵斥道:“说!”

郭骁呼吸变重,直视对面的男人道:“若父亲是我,父亲会如何?”

“如果是我,我根本不会动心。”郭伯言马上回道。

郭骁淡淡笑了下,笑容讽刺,不信。

郭伯言也看出来了,他一时半刻是改变不了长子的心思,索性摊开了道:“你是我儿子,安安是我女儿,我不会为了你断送安安的一辈子,不会为了你让整个郭家沦为全天下的笑柄,更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继续错下去。平章,为父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你休了那非分之想,我既往不咎,你还是我的好儿子,是国公府的世子,是未来的国公爷。”

郭骁不语。

“第二条路,你继续惦记安安,惦记寿王妃,但我不再认你这个儿子,我会逐你出府,会劝你祖母忘了她曾经有个懂事出息的长孙,会劝庭芳忘了她有个关心妹妹的好兄长,会严禁下人再提你的名字,让茂哥儿忘了他有个好大哥。倘若你被寿王抓住,我也只做不知,任你自生自灭。”

而就在他这番话说到一半,提及庭芳之时,郭骁便闭上了眼睛。

郭伯言起伏的胸膛慢慢平静下来,沉声道:“你自己选。”

郭骁知道自己该选会选哪一条,可是选了,便意味着放手,意味着她会嫁给寿王,意味着再过一个月,她便会被寿王抱在怀里为所欲为。郭骁不甘心,她是他的,他不想放手,他全身血液发热,如热水沸腾,但就在他整个人快要炸裂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嫁了又如何,继母也嫁过,还为宋家生了儿女,最终还是成了父亲的枕边人。

如两军交战,退一步,未必是输。

郭骁睁开眼睛,与父亲对视一眼,他突然伏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儿子鬼迷心窍,差点酿成大错,请父亲责罚。”

郭伯言审视地看着他:“当真知错?”

郭骁起身,举手对天发誓:“若敢欺瞒父亲,叫我万箭穿心……”

对一个武将来说,万箭穿心,身首异处,便是毒誓。

“住口!”没等郭骁说完,郭伯言便铁青着脸喝道,身为一个父亲,听不得爱子发这等毒誓。

郭骁听话地闭嘴,仍然跪在那里。

郭伯言冷冷地瞪眼长子,拾起桌上的两封密信,沉声道:“王爷已经猜忌到了你头上,正好皇上有意调遣两百禁军去雄州,我会安排你过去,边疆多战事,你且在外历练一年,明年我想办法调你回来,为你安排一门亲事。”

雄州乃北疆要塞,由镇北将军韩达驻守,郭伯言已经决定了,让韩达帮他好好管教这个儿子,保证长子忙得无暇想任何女人。一年过后,他再为儿子挑个强势的儿媳,管得牢牢的,看长子还敢不敢乱动心思。

“但凭父亲做主。”郭骁平静道。

郭伯言颔首,扫眼东边,继续道:“王爷那里,我会说你嫉恨继母与继妹,料想王爷不会怀疑,日后你改过自新善待茂哥儿,王爷也不会一直介怀。但你要记得此次教训,别把旁人当傻子,再有下次,为父也保不了你。”惹急了寿王,去皇上面前参郭家一本,他再受皇上信任,能比过人家亲儿子?

郭骁受教:“儿子不敢。”

“料你也不敢。”郭伯言冷哼道,“后日你就动身,你祖母那边别露破绽。”

郭骁点点头。

郭伯言继续盯了儿子半晌,然后走过去,亲手将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扶了起来,握着儿子肩膀道:“平章,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为父一直以你为傲。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肯悔改,便还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记住为父的话,别叫为父失望。”

郭骁微微动容。

郭伯言拍拍儿子,朝门外扬扬下巴:“去吧,别忘了上药。”

郭骁看看父亲,弯腰行礼,转身告退。

郭伯言目送儿子,眼看儿子走到门口了,他突然道:“平章。”

郭骁回头。

郭伯言神色复杂地道:“长兄如父,给茂哥儿树好榜样。”

郭骁郑重道:“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他走了,郭伯言一人伫立在书房,等他跨出书房时,院中夜色如墨,只有魏进守在一侧。郭伯言望着儿子离开的方向,半晌才去了浣月居。林氏坐在外间的暖榻上,手里拿着一本杂记,一边看书一边等丈夫,见郭伯言进来了,她习惯地先观察郭伯言神色。

“怎么了?”看出男人眉宇间隐着一丝愁绪,林氏放下书,柔声问。

郭伯言没有回答,只定定地看着妻子。榻上的女人,穿着一件雪青色的褙子,美丽柔弱,正是这份惹人怜惜的柔,叫他第一眼便想要了她。如果,如果他当时管住了自己,救完人便放手,便不会有长子今日的糊涂。

“国公爷?”男人看她的眼神太古怪,林氏莫名不安,挪到榻前,拉起郭伯言手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安安的婚事又有变故了?”

焦虑的声音拉回了郭伯言的魂,他低头,对上林氏清丽的面容,双眸潋滟如水。

“没,只是有些乏。”郭伯言拥住娇小的妻子,赔罪般在她耳边道:“今晚,不能满足你了。”

林氏脸一红,轻轻啐了他一口。

第97章 097

半夜三更, 郭伯言依然无法入睡,眼前全是长子背对他跪着的身影。

他知道长子错了,错的很离谱,郭伯言怪长子对妹妹生出邪念, 但他也忍不住责怪自己。子不教, 父之过, 假如他能早点发现长子对女儿的心思,假如他能及时劝阻,长子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那么多错。

一下子让长子外出历练一年, 母亲会多不舍?虽然他再三暗示长子世子之位不会旁落,长子在外那么久,会不会猜忌父亲已经忘了他?郭伯言也不舍, 可他必须这样做, 一是为了给寿王交代,二来,他必须分开长子与女儿,只有离得远了,长子的念头才会淡下去。

对着帐顶,郭伯言无声地叹了口气。

耳边传来细微动静, 郭伯言扭头,帐中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清,只感觉到妻子依赖地靠了过来,好像冷了一样, 来他怀里寻求温暖,娇娇小小的。郭伯言下意识抱住妻子,闻着妻子身上的淡淡清香,郭伯言心底,又生出了一丝愧疚。

他有愧于儿子的教养,他也有愧于妻子。娶她之前,他曾许诺不叫她们娘俩受委屈,可安安的名声基本毁在了长子手里,他明明知道,却不能做什么。若非寿王坚持要娶安安,若非寿王及时提醒,否则,安安一直嫁不出去,还真有可能被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