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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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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那架电话!”她嚷着,抬起头来,满脸泪痕狼藉。把头埋在杨太太的肩上,她呜咽着说:“妈,你一天到晚骂我游戏人生,可是,等我不游戏的时候,却是这样苦呵!”

杨太太拍抚着杨羽裳的背脊,完全摸不清楚女儿是怎么回事,看到女儿流泪,她心疼得什么似的。只能不住口的安慰着:“别哭,别哭,羽裳。妈不怪你游戏人生,随你怎么玩都可以,你瞧,马上放暑假了,我陪你去日本玩,好吗?你不是一直想去日本吗?”

“我不去日本!”杨羽裳大叫着。

“好,好,不去日本,不去日本,”杨太太一迭连声的说:“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要到北极去!”杨羽裳胡乱的叫着:“去冰天雪地里,把自己冻成一根冰柱!”

“北极?”杨太太愣了,求救的看着杨承斌。

杨承斌默默的摇了摇头,悄悄的退出了屋子。女儿!他叹口气,谁有这样古里古怪,莫名其妙的女儿呢?

§第七章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杨羽裳躺在床上,眼睁睁的瞪视着窗外,今夜月色很好,榕树那茂密的枝叶,影绰绰的耸立在月色里。透过那些树叶和枝桠,她可以看到远处天边的几颗星星,在那高高的清空中闪耀。她凝视着,心里空空荡荡的,似乎没有什么思想,也没有什么欲望。她的心灵是一片沉寂与寥落,她的头脑像一片广大的荒漠。自从摔电话机那夜之后,到现在又是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俞慕槐始终没露过面,也没来过电话,她不愿再去想他了。这个星期她过得很充实,几乎每天和欧家兄弟以及俞慕枫在一起。慕枫也曾对她说过:“我哥哥问起你。”

“是吗?”她漫不经心的。“他问我什么?”

“问你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你怎么说呢?”

“我告诉他你从没缺过男朋友!实在多得数不清了!现在,有个欧世澈正在对你发疯呢!”

杨羽裳笑了。“他怎么说呢?”她再问。

“他呀?他就那样笑笑走开了!”

就是这样,那俞慕槐对她忽然撒开了手。他不是也约会过她一阵,也来往过一阵的吗?怎会这样无疾而终的呢?她想不明白,但她已决定不再想了。那个傻瓜,那个木头,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混蛋!让他去死吧!她恨他,她希望他有一天会被汽车撞死!是的,她决心不理俞慕槐了。是的,她生活得很充实。但是,她开始失眠了。每夜,每夜,她就这样瞪着眼睛到天亮,她的神智那样明白,她的意识那样清醒,她知道她无法入睡。她看月亮,她看星星,她看暗夜的穹苍,直到她看见曙光的微显——新的一日来临,她叹息着,内心绞痛的去迎接这新的、无奈的一日!为什么内心会绞痛呢?她不知道,她也不想去分析。现在,又是这样的夜了。又是这无眠而无奈的夜!她觉得眼皮沉重而酸痛,但她无法阖起眼睛来,她的神智太清醒了,她无法入睡!

远处的天边,星星在璀璨。风筛动了树梢,树影在晃动。夜,寂静而深沉。她轻轻的叹息,觉得内心深处有一根细细的纤维,在那儿抽动着,抽痛了她的神经,抽痛了她的五脏六腑。电话铃蓦然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响得离奇,响得刺耳。她吓了一跳,看看表,凌晨三点钟!这是谁?欧世澈那个神经病吗?握起了听筒,她不耐的说:“喂?”

“喂,羽裳。”对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希望你没睡。”

她的心脏发狂的跳动了起来,一层泪雾瞬息间冲进了眼眶。她想对着那听筒大叫,你这混账王八蛋!但她的喉咙哽住了,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羽裳。”对方低唤着,声音那样轻柔,那样诚挚,那样充满了最真切的感情。“我很想你。”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你这混蛋,你这木头!为什么这么久不理我?她咬住嘴唇,泪水无声的滑下了面颊。

“怎么不说话呢?”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打扰你睡觉了吗?回答我一句话吧,让我知道你在听。”

她张开嘴,想说:“你滚进地狱里去!”但她却结结巴巴的说成了:“你——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三点。”他说。“我睡不着,窗外的月色很好,我想,或者你也和我一样在看月亮,就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你。”他叹了口气。“你好吗?羽裳?”

“谢谢你还记得我!”她尖刻的说,鼻子中酸酸的。

他顿了顿。“你在生我的气吗?”他柔声问,担忧的。

“为什么要生你气呢!”她哽塞的说:“大记者记不得订好的约会,并没有什么希奇!”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她开始紧张了起来,或者,她不该顶撞他的,他会把电话挂断了,那么,他就永远不会再打电话来了!她觉得背脊上一阵寒意,就听到自己那可恶的,略带颤抖的声音在说:“慕槐,你还在吗?你走开了吗?”

“我在。”他说,又停顿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他的声音里夹着深深的叹息。“羽裳,我想见你。”

她的心一阵绞痛,血液在体内迅速的奔窜起来,她握着听筒的手颤栗着,她的声音是痛楚与狂欢的混合:“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她轻叫。“是的,现在!”他肯定的说,语气迫切而热烈。“这时间对你不合适吗?是太早了还是太晚了?”

“没有时间对我是不合适的!”她低喊,看了看窗外的月色。“但是,怎么见呢?你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