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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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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摸了两圈儿,邵钧还是没摸着,手里的废饼子换成了两张废条子,仍旧留也不是,打也不是,急死他了。他要不是为了自摸大四喜,他其实早就和了。

罗qiáng当然知道邵钧等什么牌,搓着手心儿里一块小肥皂,说:“就这张,吃不吃?”

邵钧特倔:“不吃你的!”

罗qiáng:“吃就和!”

邵钧:“我就不和!”

罗qiáng:“你不和我可和了,你瞧着,我再摸一把肯定和!”

邵钧眉头拧着,嘴巴撅着,不甘心。

罗qiáng:“吃不吃?!”

邵钧:“吃就吃!!!”

邵钧那个“吃”字刚蹦出嘴,罗qiáng手里的肥皂牌甩到他面前。

邵钧手里有二条和三条,罗qiáng甩给他一张幺jī。

他一看那张牌,眼球腾得一下就跳了,小腹发热……

正规麻将牌的幺jī,都是画一只长尾巴野jī似的鸟。

一屋人起哄狂笑,qiáng哥你牛bī,你这张幺jī画的,人家明明是幺jī,你忒么给人家画成一根爷们儿的鸟!

罗qiáng冷笑:“画成啥样不成?你们都认识这张是幺jī不就成了!”

有人拍马屁:“还是特大号的鸟,qiáng哥照自己撸起来那尺寸画的!”

胡岩一边嘿嘿乐一边盯着罗qiáng看,眼神都给撸直了。

罗qiáng嘴角难得浮出挑逗的笑,眼神不yīn不阳,瞄着邵钧。

邵钧瞪了罗qiáng一眼,咕哝着低声骂了一句。

邵钧知道这人就是故意的,王八蛋,故意问他“吃不吃”,他竟然说了“吃”……

有些事儿别人不知道,就他俩人心里清楚,就好像互相之间埋着个小秘密,时不时偷剥开来,分享那种极为私密的亲近感。

邵钧耳朵慢慢红了,想拿皮带抽人,有一种被人明目张胆戳破面皮之后的害臊与恼火,你姥姥的,吃你个蛋!三爷爷咬你信不信?!

邵钧找借口推牌不玩儿了,让刺猬来玩儿。

那天最后还是罗qiáng赢的数最大,不能来钱的,赢的其实是监狱过年发给犯人的糖,罗qiáng面前堆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糖。

罗qiáng抓了一手牌就上停了,三个一万,三个二万,三个三万,三个四万,再加一个五万。一圈儿人眼睛都看直了,连呼“这是连花清一色四暗刻捉五魁了”!

罗qiáng再抓,一抓就是个一万,开杠;再抓,二万,再杠;又跳了个三万,他还杠;再跳四万,继续杠!

最后一把他还没抓,邵钧就已经知道了,最后肯定摸的是五万。

果然是五万。

这把忒么的竟然是传说中的“连杠连花清一色四暗刻捉五魁十八罗汉”,邵钧从来就没见过有人和这么大的一手牌!

邵钧心想,一肚子坏水你个混球的罗老二。

你丫忒么的出老千。

不出千你绝对和不了这么大!

邵钧说对了,罗qiáng就是出老千。

麻将牌都是拿肥皂刻的,罗qiáng随便多刻几个攥在手里出千糊弄这帮崽子简直是白给。他以前gān什么的,三里屯七八家地下台球厅赌场都是他的地盘,他赢过的大牌这帮土鳖都没见过。

邵钧头一个扑上去嚷:“袖子里呢,你藏袖子里了!”

“兜里让我翻翻,敢不敢让我翻!”

邵钧半开玩笑半较真地,一个抱摔锁腿,按住了,掀开罗qiáng的上衣摸裤兜。

一群人一拥而上,一通乱摸乱搞,随即就把邵钧一起压在下边儿……

罗qiáng也是成心耍他们的,仰躺着抖着肩膀乐,没反抗,由着一群人瞎闹。

邵钧让人压在罗qiáng身上,爬不起来。就只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俩人脸对着脸,眼对着眼,怔怔地看着,笑容突然僵在嘴角,谁都笑不出来。

胸口抵着胸口,听得到凌乱的心跳,对方分明跳得比自己还乱。

喉结滑动,汗洇着汗,微微敞开的领口扯出一片麦芽huáng的肤色,汗珠像啤酒花涌出一层细碎的泡沫……

慢火炖青蛙,青蛙最后都是这么熬死的。

对于上了锅的两个人,那时候恐怕连自个儿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锅底下燃烧的小火苗,还是锅里煮的那只剥了皮的青蛙。

过几天,轮到各个班洗澡。年后的第一轮儿澡,大伙欢欢喜喜地,洗掉一年坐牢的晦气与yīn霾。

罗qiáng肩膀上搭着毛巾,趿拉着他的布鞋,摇摇晃晃走进更衣室,身后带着七班一群老少爷们儿,浩浩dàngdàng的。

以前他们班每回洗澡,都是这么个情形:胡岩是他们澡堂子里的老大,宝贝,香饽饽;胡岩占定一个条凳,脱了衣服,然后慢条斯理跩着步子往里边儿走,屁股还活灵活现地扭着,身后跟一串人,看小狐狸用哪个喷头,一群人都去挤那个喷头,蹭来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