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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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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这玩意儿,可能下,也有可能来一阵风把水汽chuī跑了,一滴都不下。因此还不让往外边儿乱报,怕万一没下成,市民出行每人扛一把伞,老百姓转过头来还骂你,瞎吵吵啥,逗我们玩儿呢?

可万一真下了,监狱就淹了。

九点钟,头儿正式请示市监狱管理局,跑?还是望天下注,等着被淹?

局长在电话里扯喉咙骂,还等个啥玩意儿啊你娘的,现在不跑,更待何时?跑路啊!!!!!

九点半,各队队长管教正式接到命令,一分钟都不能耽误,立刻行动。

邵钧穿戴得整整齐齐,腰里的武装带挂上全套警用装备,这回是真出了大事儿,帽檐下都洇出一圈汗。

他把手下五六七八班的人全部集中到娱乐室,开小会。

犯人们浑然不觉,有些人还以为邵三爷今天心情好,寻开心,准他们看一天的小电视。

邵钧绷着胸脯,脸上特严肃,宣布道:“今天晚上,对,就是今晚,很可能有特大bào雨,山洪bào发,咱们脚底下这块地儿待不住了,水肯定会淹进来。”

一伙人全炸了:“啥,还要淹?三爷,我们前几天刚打扫gān净的,再来水,别抽走了,咱们监区改养鱼算了!”

有人开始算计:“据说现在养殖鲶鱼、梭边鱼,效益可好了,北京城里正流行吃巫山麻辣烤全鱼呢,市价五十八一斤!”

邵钧说:“你们行了,聊够了没?我这没开玩笑呢!”

“这次水很可能更大,所以,监区已经决定,全体服刑人员收拾行李铺盖,装车打包,集体转移到新监区——就是今晚之前!”

大伙“哗”得一声,都很吃惊,吃惊完了集体陷入沉默,然后七嘴八舌低声议论,今晚之前,咱们全体搬家?

老子住好几年了,都住习惯了,住出感情了!

多少年都没迈出过三监区那道威严的大铁门了。

这开啥集体玩笑呢?

邵钧的视线下意识扫过罗qiáng,遇上七班大铺沉默皱眉探究的表情。

邵钧轻轻一闭眼,点点头,跟罗qiáng打了个肯定的眼色,随即宣布:“所有人听我的要求,我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就一个小时,打包你的一切个人物品,用被褥包裹捆好,统一装车。换好轻便球鞋,在宿舍里等候集结哨。我过时不候!!!”

犯人们嘀咕着,迅速回监收拾东西,邵钧默契地靠近罗qiáng,俩人在楼道里耳语。

罗qiáng问:“真要转移?”

邵钧点头:“真的要发水,可不敢再玩儿一次。”

罗qiáng耸肩道:“跑啥跑?齁累的……一楼人上二楼挤两天不成?”

邵钧拿手柞比划着说:“气象局内部的人透露了,至少一百二十毫米,你自己估摸估摸?这雨要是下一柞的深度,全市的水都往低处流,咱这cháo白河中下游的地界,还不得淹出一个渤海湾?”

罗qiáng翻了翻眼皮,心里琢磨这降雨量,别说监舍楼一楼了,自己这二楼的下铺都保不住,水能把他的上铺围成个孤岛。

罗qiáng问:“两千多人,怎么转移?不怕有人趁机逃跑?”

邵钧说:“想办法呗,你给我盯好你们班的人,谁跑你也不准给我跑了!”

最后半句话邵三爷说得咬牙切齿,眼里搓出火星,罗qiáng忍不住露出嘲弄的笑。

双方用眼神短暂地jiāo汇,然后掉头各自走开,各忙一摊。

邵钧一个班一个班地检查铺盖,正好顺便“清监”。

果然,枕头芯里藏骰子的,饭盒里私藏一袋白酒的,鞋底塞了人民币贿赂狱友的,全部收缴。

他经过罗qiáng的铺位,故意扭过头不看,不查罗qiáng的违禁品,可又忍不住眯起眼角偷瞄。

他瞅见罗qiáng从枕头下拿出那张生日卡,从信封里取出来,用自作多情的表情又欣赏了一遍,然后连同粉罐子一起,收进行李包……

邵钧自从把罗qiáng接回监区,俩人之间除了偶尔逮个隐秘的机会暗渡陈仓,平日表面上,就是此种不冷不热的常态。

邵三爷亦极少再流窜到七班牢号里闲扯瞎整,甚至有意识地避开七班,开始到五六八班拉帮结派。他也刻意不跟罗老二走得太近,说话一本正经,不苟言笑,挂起一张威武的条子脸,斜眼都不带瞄一眼大铺上盘腿坐的某人。

他只在私下里瞄,罗qiáng在篮球场上打个球,咱邵三爷在场下俩眼珠子烧起来似的。

看见过不穿衣服的,就再没法忍受穿着衣服的。罗qiáng每一次动作时肩胛细微抖动手臂青筋凸起臀部肌肉剧烈起伏qiáng健大腿迈出步伐,浑身上下蒸腾出雄性动物的荷尔蒙气息与极具bào力美学毁灭性破坏性的冷酷气质,这一切都令他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