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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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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目前,纪委只掌握到一桩几百万的受贿案。几百万这个数字,高不成低不就,打掉一个机关科长、派出所所长还差不多。要想弄倒一位帝都省部级高官,这个金额的犯罪说出去让全国人民笑话你们当官的无能,贪的也忒少了,搁谁谁都不信。

然而,更多的内情已经深埋了十多年,很难找到证据。公安手心儿里捏的唯一一个最有力的活的人证,就是罗qiáng。

罗qiáng说与不说,就关乎着后台垮不垮。

邵钧心急,追问:“到底什么案子,老二你跟我说实话,你犯啥事儿了。”

罗qiáng避重就轻:“挖坟掘墓的旧案子。”

邵钧手扶着罗qiáng的膝盖:“你跟我说,我还能找人帮你,或者我去求求我爸,别他妈再审了。”

罗qiáng意味深长地看着邵钧,摇了摇头。

邵钧在办公桌前心烦意乱地翻文件,情绪焦躁,走来走去,突然扭过头,两只眼珠放着光,直直盯着罗qiáng,说:“老二你脑子里想什么?我告诉你,你甭给我胡来,甭想!……又是因为你们家三儿,对吗?!”

罗qiáng沉默地看着人。

邵钧这脾气上来了,心里特憋不住火,这么多天的等待,煎熬,他把脑子里的存货像煎烙饼一样翻来覆去想了好多遍,零星点滴的信息拼凑到一起,想明白了,愈发的忍无可忍。

要不是顾忌这姓罗的大小两个混球兄弟情深,他真想出去揪着罗小三儿,讨个说法,他想揍人。

邵钧指天画地地跟罗qiáng说:“老二,你就一大混蛋,大傻蛋,我知道你这会儿心里琢磨什么呢!我也是警察,这事我早都调查清楚了,姓刘的是你仇人,也是你弟的仇人。他儿子刘晓坤,我见过,我也认识,我们圈儿里都管丫的叫‘刘大傻’。这厮从小就是呆霸王,胡作非为,无法无天,看丫不顺眼的人多了。刘晓坤吸毒,藏毒,被程宇抓过,打过,结了梁子,好几回挑事儿,寻衅报复伤人,这回进拘留所,又是程宇亲手抓的人。”

邵钧脑子转得飞快,连珠pào似的:“老二,你是为你弟,对吗?你也知道,姓刘的这回搞不死,出来了就是第二个谭五爷,绝不会放过罗战和他那口子!所以你想把姓刘的一家子翻进去?”

罗qiáng冷冷地接口:“姓刘的几次三番想搞死我,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老子能饶了他?老子咬死他。”

邵钧脱口而出:“你咬他,他再咬你咋办?你把你自个儿也折进去,值得吗?!”

罗qiáng哼道:“值不值的,等着他们把三儿折进去、把三儿害了,那害得还不是老子的人?我等他先下手吗!”

邵钧难以置信地瞪着罗qiáng,想不到事到如今,罗老二还是这么认死理,一条道走到黑的熊玩意儿。

罗qiáng为谁?说是为他自己讨还公道,归根结底他妈的还不是为罗战!

要不然罗qiáng早不咬晚不咬,牢里憋这么多年,眼瞅着都快能减刑了,就赶上罗战那边遇险出事,又要把自个儿搭进去?!

“老二你到底想什么?现在蹲在牢里蹲十五年的人是你,现在在外边儿当着大老板做着买卖吃香喝辣的人是你弟,你还要咋样,你毁你自个儿吗!你就这么糟蹋你自个儿吗?!”

邵钧脑子里那根筋转不过弯,一遍一遍地琢磨,胡思乱想,恼怒着,恨着,嘴唇都哆嗦了。

罗qiáng的眼神像被微微刺痛,似乎想要解释,却最终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他面无表情看了邵钧一会儿,扭开脸,默认了邵钧所有的指责,一副“老子就这样儿了你怎么着吧”的冷感。

罗qiáng最近头一回进到邵钧的办公室,才知道邵钧现在有了单间,屋里除了办公家具,还有一张chuáng。

极其简陋的一张钢丝chuáng,垫了好几层被褥。这种chuáng勉qiáng能睡个整夜,一翻身就咯吱咯吱四处乱响,硌得人肋骨疼。罗qiáng都不爱睡这种chuáng,更别说邵钧这少爷出身的娇贵人儿,这chuáng能舒服?每天晚上睡得能踏实?这样身体能好?

chuáng头柜上乱七八糟,摆了五六个马克杯,有残留着咖啡底子的,还有中药底子的。邵钧手懒,平时在家就从来不gān活,都是保姆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现在没人伺候了,他咋办?这小少爷每天用完一个杯子,搁那儿攒着不刷,等攒齐了一星期的杯子,一块儿刷,洁癖都快给矫过来了!

邵钧现在身体也不好,怕着凉,怕冻。监区办公楼可比不得城里的首长大院,水龙头没有二十四小时循环供应的热水,邵钧每天都要拎两只暖壶,去锅炉房打开水,拎到屋里,自己拿个脸盆和脚盆洗洗,泡泡,暖和暖和,再缩到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