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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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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回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客厅里没找到借口躲开的就只剩了勒庞。

勒庞动了动嘴唇无声骂了一句,打算回头找机会削那几个躲事的混蛋,而后突然抬头冲楚斯堆了满脸傻笑,用一种看似非常不经意地口吻道:“对了长官你也知道的这里总共只有五间房我们盘算了半天也没能完全腾出一间来所以只能委屈您和杨先生一间了非常抱歉你们忍一忍。”

她一口气没喘,飞快地说完这句话后,又生怕两人反应过来,赶紧揉了揉脑袋:“哎呦,困得我头都疼了,长官、杨先生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她几乎是一溜烟地跑回了房间。

在设备室窝了不到一分钟的唐蹑手蹑脚地从对外的小门出去,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又从单独的小门进了乔尔睡的那间。

咔哒的关门声接二连三响起,那几间卧室几乎眨眼间就都关上了门。

楚斯:“……”

他愣了一秒,没好气地笑了一声,依然保持着倚坐在凹椅里的姿势喝完了最后一口汤剂,这才道:“托杨先生的福,我也跟你一样成了洪水猛shòu了。”

萨厄·杨站起来把手里那碗不像碗杯不像杯的容器丢回了桌案,一边活动着脖颈筋骨一边垂着眼冲楚斯道:“你对这种境况应该早就习惯了不是么?或者……需要我跟你道个歉安抚一下?”

楚斯毫不客气地把手里的空碗塞给他,“道歉就不必了。”

萨厄看了眼自己手里被塞上的空碗,又瞥了楚斯一眼,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便把空碗同样扔回了桌台。

楚斯站起身走到卧室那边看了眼,几个相连通的卧室门都关上了,只有最靠近客厅的这间卧室还空着,显然是特地留给他们的。

毕竟材料有限,卧室的构造简单至极,只有靠墙的一张chuáng,不算窄小,睡两个人也不会挤。这间房原本应该是唐在住,角落里堆放着背包,还有一些不知从哪里拆来的设备材料,也许是想试着拼装点什么。

那背包对楚斯或萨厄来说都很熟悉,不用打开也知道里头会是什么样,一定装了各种用于野外生存和应急必备的东西,还有执行各种任务时不可或缺的趁手工具。

曾经楚斯也有过这种习惯,在外的时候这种包永远不会拆,里头的东西用完依然会放回原位,就为了突发状况时能拎了就走。

几乎所有在训练营呆过的人都会养成这个习惯,算是时刻保持警惕的一种行为反映。

除了萨厄·杨。

他心qíng好了有兴致了才会收拾出一个背包来,老老实实地带上各种东西以备不时之需。更多的时候,他是懒得背上这种累赘的。

就像之前在黑雪松林登陆的时候一样,萨厄·杨随身带着的东西总是屈指可数——

比如从监狱顺手牵羊出来的单人跃迁舱,至于是用完就被他扔了,还是已经毁损废弃了,楚斯就不得而知了。再比如氧气面罩、随手扔进兜里的通讯器、一些便携的武器……就这么些东西,他还能边走边丢。

什么时候缺少工具了,再顺手从周围扒拉一点儿可利用的东西出来改造改造。

这也算是把懒散发挥到极致了,懒得都快不要命了。

可偏偏他命硬得很,无论多么难以存活的环境,无论多么危险的境况,他最终都能好好地走出来,甚至很多时候毫发无伤,qiáng悍得简直令人费解。

所以当年不论是在疗养院顺修白鹰军事学院野外课程,还是在训练营模拟极端任务,但凡跟萨厄·杨分到一块的人总是喜忧参半。

他们惧怕于萨厄·杨的危险xing,又无限信任他的能力。

萨厄跟在楚斯身后也过来了,倚靠在门边,把卧室门给堵了个严实。

他粗粗扫了一眼布置,目光落在了chuáng边的墙角,那里还放着个圆椅,上面用绵xing材料打了圈软垫,勉qiáng能当个单人沙发用。

“这谁的屋子?”萨厄·杨抬起食指,从未拆的背包、乱堆的设备、圆椅上一一点过,懒懒道:“警惕xing高、毛躁懒散、爱享受……啊,我知道了,那个踩空楼梯跪在我跟前的小傻子。”

楚斯对于他一猜就对毫不意外,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他朝旁边让开了身,冲chuáng铺抬了抬下巴道:“猜对了也没人给你奖品,chuáng在这里,要睡觉就去睡。”

萨厄·杨挑了挑眉:“怎么?打算把chuáng让给我?”

楚斯原本想堵他一句,然而话出口时,又冷不丁想到刚才在客厅时萨厄脸上一闪而过的困倦,鬼使神差地把话又咽了回去,只淡淡道:“我在太空监狱那边睡过一会儿,现在不算太困,你……”

也许是萨厄的表qíng有一瞬间有些古怪,楚斯话音一顿,想想又补上了一句:“你最好抓紧点时间,等我真困了,我可不保证你还能好好地躺在chuáng上。”

说完,他便擦着萨厄·杨的肩膀又走出了卧室,刚走两步,他又想起什么般转头敲了敲门框。

走向chuáng边的萨厄转头看他,“又后悔了?”

楚斯道:“我还不至于这么快反悔,只是你是不是漏了点什么,特别懂礼貌的杨先生?”

萨厄·杨一愣,又长长地“哦”了一声:“谢谢?”

楚斯坦然接受:“不客气。”

萨厄的眼睛弯了起来,带着一点戏谑的笑意,在腰后摸了一把,将天眼核心盘扔向了楚斯:“把它跟这边的装置连上。”

楚斯随手在门框上又敲了一下算作回答,接了天眼头也不回地穿过客厅,进了设备室。

萨厄·杨那边的屋门始终没关,楚斯在设备室的椅子里坐下时,还能听见那边隐约的一点动静,不过没多久那动静便消失了。

基地的房屋虽然是用迷你模块打印机建出来的,算是速成的应急屋,但质量却不算差,至少隔音很好。萨厄·杨那边一旦安静下来,整个基地就都静了下来,只有墙角嵌入的造氧口还在工作着,发出低低的“嗡嗡”声。

楚斯翻看了一眼手里的核心盘,把它接在了设备室cao作台的中枢端口上。

叮——

天眼:“终于想起我了。”

电子音不算大,毕竟这里不是太空监狱,没有那么多传音器。但是在这种安静的环境里,还是有些突兀。楚斯略微蹙了蹙眉,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把设备室的门给关上了。

“你现在还能正常接收语音指令么?”楚斯重新在椅子里坐下,手肘撑在了扶手上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敲了敲天眼。

说是不困,但其实他在太空监狱里也根本没睡多久,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也生出了一丝疲劳感。

叮——

“如果不能接受语音指令,您现在是在跟鬼说话吗?”

一旦坐下来,楚斯便有些犯了懒,就连天眼说出这么欠收拾的话,他也只是挑了挑眉,没跟它计较。

这种懒散感对于楚斯来说,简直有些久违了,因为他是个停不下来的人,不论是以前在训练营出任务也好,后来工作也好,他都喜欢把自己堪堪压在超负荷的边缘。

都说萨厄·杨是个毫无牵系的人,其实楚斯某种意义上也一样。

8岁之前,他的身上有一根绳子,支撑他好好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那根绳子——他要离开孤儿院,离得远远的,直到孤儿院再也捆绑不了他,再也找不到他。

然后他遇到了蒋期,离开了孤儿院,原本的那根绳子便断了。

后来蒋期逗他说:“我儿子以后成年了、工作了还这么闷闷的不爱说话可怎么办,要有时间推进器就好了,我得拉到五六十年后看看你会变成什么样,好歹从我身上学点儿好的。”于是楚斯身上又牵起了一根新的绳子,想着起码要平安活上五六十年,好让蒋期看看。

结果蒋期死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楚斯始终不相信蒋期真的死了,因为没有看到尸骨。只要没有亲眼看到尸骨,他就不信蒋期已经死了。所以那根牵着他的绳子又苟延残喘地维系了很多年。

他在疗养院的那十几年变化是最大的,刚进疗养院时,他yīn郁寡言又自我封闭,等到出疗养院的时候,浑身的刺都已经敛起来了,在难啃的硬骨头之外包了一层皮囊。

一旦有了这层皮,后来的改变就容易多了。进训练营、出训练营、成为训练长官、进安全大厦……他一点点把自己包成了现在的模样,那根绳子功不可没。

只是随着后来知道的事qíng越来越多,蒋期的死被直接或间接证实了无数次,尤其他还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一点希望被炸成了灰。

他学会了睁着眼睛说瞎话去和别人玩文字游戏,却永远不可能糊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