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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8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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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然只得默默站在客厅里,微微皱着眉,想了想,只得退而求其次,说:“我可以给萧子翀打个电话吗?他今天高考考完了。”

奶奶松了口气,说:“打电话可以,但要是他叫你出去,你不能出去。”

闫然只得应了,过去拿起电话听筒打电话,拨了萧子翀家里的座机号,没有人接。闫然想了想,又给萧子翀的爸的手机号拨了电话,但提示手机在通话中。

闫然有些失望,只得把电话挂了。

奶奶一直盯着闫然,此时就说:“萧子翀高考完了,他家有的是亲戚要去关心他,而且难道他只有你一个朋友关心他,肯定还有别的朋友要给他打电话,你不一定联系得到他。我看你啊,你还是先回房间去学习,等过两天,萧子翀应酬完了,你再联系他,自然就联系上了。”

闫然想了想,只得应了,回了卧室去,但回了房,他也无心学习,对着书,也只是发呆,发了一会儿呆,又想到萧子翀可能要去上大学了,自己和他从此天各一方,难以见面,如此一想,他就悲从中来,趴在书桌上,他一面很茫然,不想思考任何东西,一面又很悲观,那些失去所爱的痛苦情绪一股脑钻过理智开始冲击他的神经。

对于将来,他本来是该有很多向往的,但又因为知道他的将来里,势必会失去萧子翀,他又不想去接触那些将来。

闫然翻开语文书,看归有光的《项脊轩志》。

他们在高二结束时,已经学完了高中三年的所有课程,到高三时,会用整年对所有课程和知识进行复习总结和练习。

闫然是感情丰沛的人,所以很容易喜欢上《项脊轩志》这一类作品。

“余既为此志,后五年,吾妻来归,时至轩中,从余问古事,或凭几学书。吾妻归宁,述诸小妹语曰:‘闻姊家有阁子,且何谓阁子也?’其后六年,吾妻死,室坏不修。其后二年,余久卧病无聊,乃使人复葺南阁子,其制稍异于前。然自后余多在外,不常居。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闫然看了一遍这篇课文,就发着呆轻声背诵,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才十七岁,却像是经历了娶妻又失去心爱的妻子,以至于难以自持,眼泪从眼眶中汹涌而出,他只得赶紧从抽纸盒子里拿了纸巾擦眼泪。

这时候,房间门被敲响了,闫然一边猛擦眼泪一边起身去开门,他知道,是奶奶在敲门,要是他不去开门,奶奶就会一直敲,奶奶年纪大了,经不住自己和她闹别扭。

随着门打开,面前的并不是需要他低头注视的奶奶,而是需要他仰视的萧子翀。

“?!”闫然震惊地望着面前的人,一时间,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他没想到会是萧子翀。

萧子翀以前每个月都必须去剃头发,但要高考这段时间,这里有一种说法,高考前理发不吉利,所以家里不让他理发,以至于他现在头发都长到要盖住耳朵了,他伸手把额头上的头发往后抹了抹。他本来是带着笑容的,但发现闫然眼眶绯红,眼睛里还带着泪意,他顿时就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有些意外又有些担心地看着闫然,问:“怎么了?”

闫然让他进了卧室,就赶紧关了门,以免奶奶又过来问东问西。

闫然有好一阵没有见到萧子翀了,他真想可以抱住面前的人,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

他以为自己见到萧子翀,必定会特别高兴,特别欢喜,但居然也并不是的,他依然觉得难过,觉得痛苦,他想强颜欢笑,但也只是勉强笑了笑,大概是他笑得比哭得更难看,萧子翀在愕然地看着他后,更担心地说:“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闫然摇了摇头,“我没事。你考得怎么样?”

萧子翀想伸手为他擦擦染到面颊上的眼泪,但手指伸到一半,他又把手收了回去,说:“我考完了,等成绩就行,不用想太多。倒是你,怎么哭了?别骗我说没哭啊。我又不傻,难道看不出来?”

闫然慢慢走到书桌跟前去,他低头看书桌上的教材,说:“没什么,只是背《项脊轩志》,有感而发而已。”

“啊?”萧子翀听是这个解释,在觉得意外之后,他又想,闫然可能的确是那种会为《项脊轩志》而哭的性格。他想了想后说:“是因为那个‘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的物是人非而哭吗?”

闫然回头看他,萧子翀穿着夏装的校服——他已经是即将十七岁的大男生了,要是忘记剃胡子,都要看到胡茬子了,而且他的脸也不像以前那样软软嫩嫩的,多了棱角,眼神也比以前深邃,比以前更有侵略性,让人感受到他带给人的压迫感,同时也让闫然知道他不是以前的萧子翀了,闫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些陌生。

闫然望着萧子翀,眼泪又盈满了眼眶,他没有回答。

萧子翀忧心忡忡地看着闫然,总觉得闫然的眼睛像在说话,像是薄雾后的明净湖水,萧子翀看不明白他眼中笼罩的深意,却体会到一种沉醉又心碎的感觉。

萧子翀一阵心慌,默默地看着闫然,闫然像是回过神来了,赶紧把目光转到了另一边去。

刚高考完,本来很兴奋的萧子翀突然也觉得难过,他有点明白闫然的感情了,闫然一定是因为自己高考完要去上大学,所以难过了,但闫然要祝福自己,所以,他不能将这份不舍和难过表达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