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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夔望着顾鸾娇小的背影,再用余光扫眼萧老太君,真正明白了父皇的担忧,这位曾外祖母,还真是在防着他啊。

换个人,赵夔定要愤怒,他堂堂亲王,岂有被人嫌弃之理?可那人是萧老太君,赵夔只能服软。

“王爷最近在忙什么?”招待客人不能光喝茶,萧老太君试着闲聊道。

赵夔道:“父皇调我去了工部,命我下个月动身去巡视黄河,最近我都在研习黄河水患的卷宗。”

萧老太君吃了一惊,她才听说赵夔调离锦衣卫的事。

提到黄河水患,萧老太君神色凝重起来,感慨道:“老身七岁记事,活到如今,几乎每隔四五年就会听闻黄河决堤,最严重的一次,徐州城险些被淹,河南一带数万人流离失落。天灾难防,官府也难根除祸患,只能尽力防范罢了。”

赵夔抬头,眺望远方道:“曾外祖母放心,我年少时犯过不少糊涂,但黄河水患关系千千万万黎民百姓,既然父皇将此大任交付给我,我定当竭力而为。”

年轻的王爷声音坚定,萧老太君意外地看过去,竟在那位以心狠手辣扬名天下的宁王脸上,看到了属于忠臣良将的凛然正气。

萧老太君愣了愣,这真的是宁王吗?

感受到萧老太君的注视,赵夔转过头来,诚心求教:“曾外祖母,卷宗描述过于笼统,关于黄河水患,您可否多说一些?或许我能从中吸取一些前人经验。”

萧老太君见他目光认真,是真的想听,便挑了几次水患叙说起来。

萧老太君招待宁王殿下,赴宴的女客们不敢过来打扰,一老一小谈得也很忘我,直到新妇进门了,一对儿新人要拜萧老太君,俞氏才不得不亲自来请。

长谈被打断,萧老太君竟觉得有点意犹未尽。

第36章

承恩侯府的大公子顾谨顺顺利利地娶了媳妇。

夜幕降临, 宾客散去,身穿新郎喜袍的顾谨在顾庭几个兄弟的闹腾下, 笑着来了新房。

新娘子韩薇娇滴滴的出来迎他,韩薇长相本就柔美,今晚的她,羞涩紧张, 美得像一朵粉牡丹。

“顾大哥。”她轻声唤道,垂下了眼帘。

顾谨看着妻子,想到了两个妹妹曾经要撮合他与韩薇, 彼时出于礼数,顾谨从未胡思乱想,但此时此刻, 看着曾祖母为他挑选的妻子,顾谨很满意,至少,他曾经见过韩薇, 彼此熟悉。

洞房花烛, 免不得要做一些羞羞的事,锦帐内, 韩薇被顾谨亲得迷迷糊糊的, 也慌也怕,情不自禁地抱着顾谨说起傻话来:“顾大哥, 我, 我其实早就喜欢你了……”看在她这么喜欢他的份上, 他怜惜他一些吧。

顾谨抬起头来,看在妻子红扑扑的脸,确定她说的是心里话,顾谨苦笑道:“我这样的身世,你不介意吗?”

韩薇愣了愣,才明白顾谨的意思,看不得男人眼里的自嘲,韩薇终于不羞涩躲闪了,用力抱住顾谨的肩膀,声音轻柔而坚定:“在我眼里,顾大哥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以后你护着我,我照顾你,咱们互相扶持,什么都不怕。”

顾谨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心底的冲动渐渐变成了一种温暖,他笑了笑,问道:“你怎么照顾我?”

韩薇脸红了,目光落到了丈夫的下巴上,结巴道:“就是,就是你读书累了,我帮你捶捶肩,你,你……”

“还是先陪我洞房吧。”顾谨低头,堵住了妻子的小嘴儿。

窗外小风微冷,帐内温暖如春,年轻的小夫妻,从陌生到熟悉,也只需一晚上的功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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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多了个嫂子,顾鸾等姑娘可以说话的人就又多了一个,顾鸾去二房那边串门时,偶尔会撞上曹氏与韩薇的小矛盾,曹氏想摆婆婆的谱,但韩薇也不是吃素的,该给婆婆的体面她给,曹氏想拿捏她,那也是不可能。

顾鸾看了热闹,回来与母亲闲聊时,忍不住提了几句。

俞氏想到了自己刚嫁进侯府的那两年,那时候,她与婆婆柳氏也有些合不来的地方,俞氏能应付的应付,应付不了,她也偷偷生气委屈过,过后再打起精神去摸清婆婆的脾气,尽量避免不必要的纠纷,时间长了,婆媳的关系才稳定下来。

“你嫂子做的挺好的,阿鸾多学学,再过两年,你也要出嫁了。”抱着女儿,俞氏不舍地道,女儿们小的时候,她盼着姐妹俩快快长大,等俩孩子真的出落成小美人了,俞氏就一天比一天不舍,舍不得女儿嫁到别人家。

“我不急,娘先操心姐姐吧。”顾鸾撒娇地靠到了母亲怀里。

俞氏拍拍小女儿肩膀,笑容里多了几分忧虑,长女啊,要是长女像小女儿这么听话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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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里,顾鸾听说了一个消息,宁王赵夔被隆庆帝派去巡视黄河了。

黄河……

顾鸾试着回忆上辈子的今年黄河有没有决堤,可惜当时她病弱,外面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家人基本不会告诉她,要说也挑些会让她舒心的事。换言之,上辈子的顾鸾就像承恩侯府里的一只娇贵的金丝雀,父母将所有风雨都挡在了外面。

为了黄河两岸的百姓,顾鸾希望赵夔这次出巡能干点实事,用他的煞气把喜怒不定的黄河也镇住。

不过,顾鸾的心思,很快就回到了家人头上。

她的表哥陆季安,突然要搬回永安伯府了。

顾鸾担心地观察姐姐,表哥这一走,最舍不得的肯定是姐姐。

顾凤没什么好舍不得的,因为她知道,只有表哥搬回去,他才好向顾家提亲,顾凤只担心陆家众人存心刁难,给表哥脸色看。

萧老太君默许了,顾崇严拗不过外甥,亲自送外甥回了陆家。

永安伯府。

陆老太太的气焰早在这几年的门庭冷落中被磨灭了,唯一的儿子摔残了腿,整日闷在房中形容枯槁,因为被隆庆帝斥责过,陆家在勋贵里面的最后一点体面也没了。陆老太太恨顾兰芝,可顾兰芝不在她身边,陆老太太出不了气,就把怒火转移到了夏怜头上,如果不是这女人不知廉耻勾引她的儿子,陆家怎么会败落?

陆老太太想方设法地折磨夏怜。

夏怜受了委屈就去找陆维扬哭诉,陆维扬不闻不问,夏怜虽然出身平民,但她也不想白白被陆老太太当出气筒,有一次陆老太太教训夏怜,夏怜的小儿子陆季平突然冲过来狠狠推了陆老太太一下!陆老太太一个没站稳摔了个脚朝天,老太太身子骨差,这一摔,竟摔中风了,摔得眼歪嘴斜,平时说话,只有陆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才明白她的意思。

母亲出事,活死人陆维扬终于发了脾气,要卖了夏怜,夏怜的三个孩子跪成一排哭求,陆维扬才只罚了夏怜二十大板。

之后,陆维扬开始管家,夏怜虽然没有捞到钱,但少了一个磋磨她的陆老太太,她日子过得又舒坦起来。

这日听说顾崇严送长子回来了,陆维扬激动地命下人快推他去前院。

陆季安逢年过节还是会过来探望父亲、祖母的,他曾经怨过这两人,但如今一个中风一个残了腿,再多的恨也平复了,陆季安只希望父亲能尊重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