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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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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你真好看。”顾芸的女儿,穿着一身红色的小衣裳站在梳妆台旁,巴巴地望着姨母说。

女娃娃天真的眼睛里,是最真诚的惊艳。

顾鸾朝外甥女笑了笑,毫无预兆的,心里居然也冒出几分欢喜。

至少,这辈子她是明媒正娶的宁王妃,是真真正正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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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承恩侯府的热闹,宁王府就很冷清多了,赵夔平时不与臣子结交,婚宴他也没有给任何臣子下帖子,只有一些被隆庆帝打发来的客人,譬如太子、三皇子恭王、四皇子顺王,以及尚未出嫁的二公主、三公主。太子亲妹大公主嫁的远,提前写信说身子不适,没有回来道喜。

隆庆帝知道二儿子不喜太子,但成亲的大日子,亲兄弟都不出现,传出去容易令人猜疑,皇家重体面,哪怕只是表面的和气,也必须维持。

赵夔让客人们进了门,他却没出来待客,迎亲的吉时到了,他才一身大红喜袍出现在了前院,看也没看那几位兄弟姐妹,赵夔直接跨上御赐的马王,随着礼部官员去承恩侯府迎亲了。

“二哥真是的,大喜的日子也不给个笑脸。”

院子里,三公主嫌弃地抱怨道,他们是来贺喜的,可二哥的态度,好像他们是不请自来蹭饭的。

她的亲哥哥,四皇子顺王笑道:“二哥一直都这样,也许成了亲会温柔些。”

四位皇子里面,太子与赵夔势如水火,另外两位皇子,恭王、顺王从小活在两位兄长的影子下,压根就没有动过争什么的念头,所以都长得心宽体胖的,一看就像长命百岁的悠闲王爷。

顺王没有得罪过太子,也没有触怒过赵夔,但他刚刚说完,忽然感觉背后一冷,顺王奇怪地回头,却见太子率先转身,往厅堂去了,三哥恭王笑呵呵的,见他回头,就招呼他一起去王府花园逛逛。

顺王便将那短暂的寒意抛到了脑后。

那边赵夔率领的迎亲队伍渐渐来到了京城主街上。

宁王娶妻,闲的没事的百姓们都来围观了,仪仗侍卫提前排成两排,不许任何人挤过去捣乱。

普通百姓谁吃饱了撑得去冒犯宁王殿下?最多对宁王殿下的容貌与性情悄悄点评一番而已。

“听说王妃是承恩侯的掌上明珠,娇滴滴的,生的一身花瓣似的细皮嫩肉,出门走路都得人扶着,唯恐磕了碰了,王爷这么凶狠,王妃受得了吗?简直就像将兔子送进狼窝啊。”

“那你就不懂了,王爷对外人凶,对自己的王妃肯定另一样,你都说王妃美若天仙了,今晚王爷掀了盖头,会舍得欺负娇滴滴的新娘?听说这门婚事是王爷主动去皇上那儿求来的,等着吧,王妃一定特别受宠。”

“再说了,王爷长得多俊啊,看那肩膀腰身,顾家四姑娘真是有福。”

说话的,是个不害臊的小寡妇。

周围听见的百姓,明白的都别有深意地笑了,小姑娘小少年们则一脸糊涂。

赵夔骑在马上,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并未放在心上。

忽然,身下的马王自己停了脚步,原地徘徊起来,似乎在忌惮什么。

赵夔看向前方两侧的百姓人群,放眼望去全是人头,无法分辨是否有歹人藏于其中。

赵夔夹了夹马腹,马王摇下脑袋,继续往前走了。

赵夔朝右后侧的彭越使了个眼色。

彭越颔首。

赵夔目视前方,身下马王遵循主人的意思继续前行,但赵夔能感觉到马王的紧张与不安,当仪仗队伍经过一座酒楼时,马王突然嘶鸣一声,与此同时,赵夔余光瞥见左侧一道黑光朝自己射来,来不及思索,赵夔猛地往右侧倾斜,几乎他才伏下去,脑顶上方便传来一道凌厉的破空声,是暗器擦头飞过。

赵夔没听见的,是被彭越挥剑打偏的另一枚暗器,竟然是有两个刺客同时夹击,要至赵夔于死地!

“有刺客,保护殿下!”

赵夔身边的侍卫高声喝道,声音传出去,仪仗队伍一下子乱了,前后的侍卫都朝中间涌来。

赵夔却注意到,早在彭越飞出去去抓刺客之前,失手的两个刺客便倒在了人群中。

死士!一旦任务失败,便主动自尽,以断绝牵连主子的任何可能。

“都不许动!”赵夔抬起右手,冷声下令。

纷乱的仪仗队伍,迅速恢复了平静。

“刺客已被击毙,继续出发。”赵夔不容忤逆地道,今日就是突降暴雨,也无法阻止他娶妻。

宁王不怕刺客,百姓们却不敢再看热闹了,鸟兽般散了开去,片刻之间,刚刚还人满为患的街道,现在就只剩迎亲的仪仗队了。对于成亲的两家来说,没有人观喜,也是件丧气事。

赵夔毫不在意。

消息传到承恩侯府,顾崇严心冷了半截,挑在宁王娶妻当日行刺,这刺客未免太过大胆!宁王命大没有出事,万一女儿上了花轿,刺客再次出现,杀不死宁王就杀女儿怎么办?

婚礼必须继续进行,但顾崇严找个借口离开宾客,明着挑了批承恩侯府的侍卫送嫁,再安排家养的暗卫隐在人群中保护花轿。

此外,顾崇严将消息瞒下来了,没有惊动后院的女眷们。

“王爷来迎亲啦,王妃快盖上盖头。”听到前院的鞭炮声,女官立即拿起托盘上的红盖头,笑着朝被亲人们簇拥的新娘子走来。

顾鸾突然很不舍,目光刚落到萧老太君的满头白发上,眼泪就下来了。

女官赶紧将红盖头遮了过来,不然新娘子看得越多,泪就越多,妆容哭花了怎么办。

顾鸾的泪却停不住了,舍不得这个护了她两辈子的家,舍不得年迈的曾祖母、祖母。胳膊被女官扶着,头上顶着沉甸甸的凤冠,顾鸾默默地垂着泪,走着走着,盖头底下狭窄的视野里,多了另一片大红的喜袍衣摆。

理智回笼,顾鸾的泪终于停了,今日她离了家,就是宁王妃了,一个人住在宁王府,再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跟家人们撒娇耍赖的无忧无虑的顾家四姑娘。

拜别长辈们后,顾鸾被父亲背了起来,送她去花轿。

顾鸾攀着父亲宽阔的肩膀,努力忍着泪。

“阿鸾记住,以后不管受了什么委屈,爹爹在这儿,你随时可以回来。”将女儿放进花轿,顾崇严看着女儿面前的红盖头,低声嘱咐道。

顾鸾哽咽着点点头。

顾崇严再看一眼女儿,万分不舍地离开了花轿,女官随手就将轿帘放下来了。

侯府的小厮牵了两匹马来,顾庭领了一匹,顾崇严径直上了另一匹马。

宾客们大惊,自古姑娘出嫁,叔父、兄长可以送,却绝没有父亲送嫁的道理。

顾崇严才不管那么多,女婿招刺客,他承担不起任何风险,随天下笑话,今日他要亲眼看着女儿平平安安地嫁进宁王府。

赵夔看着顾崇严父子,却觉得受到了侮辱,难道他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需要岳父出马?

“不劳岳父大驾,今日本王就是自己拼了性命,也不会让阿鸾伤半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