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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周琰一把按住他的手,在他额上敲了一记,道:「傻小子,你这是要冲过去拼命么?」
「师叔……」
「敌qiáng我弱、敌众我寡时,该怎么应付?」
「只宜智取。」叶敏玉乖乖退了回来,小声嘀咕道,「最好是能逃就逃,能跑就跑。」
周琰也不嫌丢脸,反而大大方方的应了一声,道:「先沉住气,等看清qíng况再做打算。」
说话间,沙海帮的人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大网,数个人扯住网边呼啦一撒,将那几个女子团团兜在了网内。
少女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叶敏玉听得焦急不已,周琰却低低叫了一个「好」字。
「师叔?」叶敏玉甚觉奇怪。
周琰伸手往前一指,笑着解释道:「他们刚刚擒住了人,正是最得意的时候,自然会放松警惕。而你又有宝剑在手,恰好可以攻个出其不意,一剑割破那张大网。」
叶敏玉点了点头,道:「可惜师叔身边未带兵刃……」
「没关系,」周琰四下一扫,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抛了抛,「我用这个就足够了。」
叶敏玉正想问他有何妙计,耳边就先响起了一阵笑声,接着只见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越众而出,在一群黑衣汉子的簇拥下走向那张大网,摇了摇手中折扇,调笑道:「哎哟,这不是游龙帮的大小姐吗?你不好好在家绣花扑蝶,怎么跑到我的网中来了?你那个如花似玉的表姐呢?」
「不要脸的下流胚子!」那红衣少女柳眉倒竖,恨恨地骂道,「你休想动我表姐一根头发!」
「怎么?美人儿吃醋了?那我先来碰碰你好了。」说着,用扇子挑起了那少女的下巴,语气轻薄至极。
那少女扭头闪避,继续骂道:「若让我爹知道了你gān的好事,定会将你大卸八块!」
「可惜这儿并非你游龙帮的地盘,否则若有机会,我也很想拜会一下未来岳父。」
「无耻!」
周琰听他们提到什么游龙帮、沙海帮,料想此事绝不简单,不由得暗暗头疼。视线一转,瞥见那年轻人腰间的佩剑时,却是大吃一惊。
叶敏玉也正好瞧见了,与他同时叫出声来:「剑鞘!」
嵌了宝石的huáng金剑鞘十分招摇,即便在夜色中也是熠熠生辉,此刻却赫然佩在那年轻人的身上。
「师侄,怎么回事?你的剑鞘不是当了吗?」
叶敏玉也觉惊讶,略一犹豫,才将事qíng的原委说了出来。原来他心思缜密,恐怕当了剑鞘会泄露俩人行踪,所以把东西卖进金铺,叫金匠直接融了就好。
后来不知怎样一番机缘巧合,这剑鞘非但未毁,反而落到了沙海帮的帮主手中。
周琰听到这里,方知叶敏玉从未打算赎回剑鞘。他平日看似温和无害,可真正该狠下心来时,并不会拖泥带水。
用宝剑换美酒,别人知道了,或许会笑他太傻。
但周琰岂会不知他这是为了何人?
想到此处,qíng不自禁地握一握叶敏玉的手。
叶敏玉垂下眸子,低声提醒道:「师叔,该动手啦。」
周琰这才收敛心神,又瞧了瞧四周的地形,最后望向系在林边的几匹骏马,凑到叶敏玉耳边说了几句话。
叶敏玉一一应下了。
周琰便看准时机,用打暗器的手法将那几颗石子飞she出去,他内劲既qiáng,准头又好,只听嗤嗤嗤几声,众人手中的火把几乎同时被他打灭了。
「怎么回事?」
「有人偷袭?」
「快保护帮主!」
惊呼声一起,叶敏玉立刻仗剑冲了出去。他早就认准了道路,在黑暗中也跑得飞快,没过多久就来到那几个少女身边,挥剑击倒几个黑衣汉子后,使巧劲割开了兜住她们的大网。
此时只听有人扯开了嗓子喊道:「不好!暗器上有毒,我、我中毒了!」
场面登时更乱。
叶敏玉认出这是周琰的声音,虽在险境之中,也忍不住面露微笑,悄声道:「快跟我来!」
黑暗中谁也瞧不见谁。
少女们犹犹豫豫的,一时没了主意。
倒是那红衣少女极有主见,马上说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小姐……」
「快走!」
边说边舞开了那一对双刀。
叶敏玉见状,也忙挥剑退敌,趁着夜色杀出一条路来。
他跟周琰早已商量好了脱身之计,这时便一路往东南面冲去,不过片刻功夫,就听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
周琰策马扬鞭,御着数匹骏马追了上来,叫道:「大家快上马!」
当此危急之际,那几个女子也不再多言,纷纷翻身上马,两人一骑的冲杀了出去。
叶敏玉见周琰落在后面,急忙掉转头来,施展轻功跃至他身边,挥剑砍翻了几个追击的敌人。周琰对他笑了笑,将手一伸,道:「师侄,你也上马罢。」
叶敏玉刚要抓住那只手,就听见「呀」的一声惊呼,转身看时,只见那红衣少女为了躲避暗器,险险落下马来。他来不及多想,双足在地上一点,立刻飞扑过去,伸臂揽住了少女的纤腰,抱着她重新坐回了马上。
眼见追兵已至,叶敏玉没空再换坐骑,只得道一句「得罪」,扬鞭朝前冲去。
「不好了,美人儿跑了!」
「快追!」
沙海帮的人在后头喧嚷不断,但声音却渐渐远了,除了偶尔掠过几枚暗器外,并没有人追赶上来。
叶敏玉见周琰就跟在旁边,忙问:「师叔,剩下的那些马呢?」
周琰嘿嘿一笑,说:「被我抽了几鞭子后,早已跑得不见踪影了。任他们沙海帮的人本领再大,这半夜三更的,也寻不着坐骑来追我们了。」
叶敏玉听得有趣,但还未开口说话,就见那红衣少女已缓过了劲来,正怒目瞪视着他,骂道:「登徒子!谁准你碰本姑娘的?」
说罢扬起手来,只听「啪」的一声,竟毫不留qíng地打了他一巴掌。
叶敏玉一下就懵了,怔怔的说不出话。
反是周琰面色微变,双手往马背上一撑,借力在半空中翻了个身,稳稳的坐到了叶敏玉身后,同时伸手抓住那红衣少女的背心,随手一掷,已将人扔到了自己的马上。
这一手功夫使得极为巧妙,等叶敏玉回过神来时,已被周琰抱在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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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
「别乱动。」周琰一手抓住缰绳,另一手抬起叶敏玉的下巴,低头细看他的脸孔。
淡淡月光下,只见他肤如凝脂、chuī弹得破,但此刻那白皙如玉的脸颊微微肿了起来,宛然印着四道指痕,瞧起来格外刺目。
周琰眉头紧蹙,顿觉心中十分不快,若非方才动手的是个女子,他早已将人扔下马去了。但一对上叶敏玉的视线,他又立刻放柔了声音,问:「痛吗?」
叶敏玉不习惯给他这么盯着,连忙低下了头去,道:「我连更重的伤也受过了,何况只是这个?」
当初他跟那蒙面人比剑的时候,右臂被划破一道口子,伤处鲜血直流,可比今日这qíng况严重得多了。周琰当时见了,心中也自焦急,却只觉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吃些苦头都是应该的,远不似现在这般心疼。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时也想不明白,手指慢慢从叶敏玉颊边划过,却舍不得碰触上去,只一夹马腹,更快地往前冲去。
他们所骑的本来就是一匹骏马,这会儿发力狂奔,更是飞快地跑在了前头。
过得一会儿,眼见天色渐亮,后头又无追兵,周琰这才勒紧缰绳,在空旷处停下马来,从怀中取出了一瓶伤药。
叶敏玉见他要帮自己抹药,忙道:「我自己来就成了,不必劳烦师叔。」
周琰却不理会,只动手扳过叶敏玉的面孔,指尖醮了冰凉药膏,轻轻涂抹上去,道:「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一忍。」
即使是他自己受伤,涂药时也绝不会这般小心翼翼。
叶敏玉从未跟周琰离得这么近,觉得呼吸也急促起来,却又不好闭上眼睛,只得尽量望向别处。
从周琰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瞧见他的侧脸。
眼眸乌黑如墨,长长的眼睫略微颤动,目光尤其清澈温和——周琰从前总觉得他仍是个小娃娃,此时见了他沉静如水的模样,方才惊觉这师侄已是个翩翩公子了。
会有姑娘骂他作登徒子,自然也会有姑娘……为他心动。
周琰觉得一阵儿气闷,似乎只涂一遍药还嫌不够,仔仔细细的又涂了第二遍。
手指在脸上擦过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疼痛,反而有些儿痒。
一直渗到人心里去的那种痒法。
叶敏玉咬了咬牙,忍得十分辛苦,终于开口问道:「师叔,还没好吗?」
「啊,」周琰定了定神,这才收回手来,道,「已经上完药了,待过得几日,脸上消了肿之后,便无大碍了。」
不过是一点小伤,他却说得如此郑重其事,未免有点可笑了。
但叶敏玉仍是老老实实地道了谢,俩人刚说了几句话,那几个少女便也骑马赶了上来。
「喂,」红衣少女瞥了叶敏玉一眼,随手掷了样东西给他,叫道,「接着!」
周琰怕是暗器,随手抄了下来,低头看时,却是一块黑黝黝的铁牌子,倒并没有什么古怪之处。
「这是我游龙帮的令牌。」那红衣少女奔到近处,方才翻身下马,朝他们抱了抱拳,道,「大恩不言谢。两位将来若有所需,只管来游龙帮找我,本姑娘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报答今日的救命之恩。」
顿了顿,见叶敏玉惊讶的望着自己,便哼哼道:「眼睛瞪这么大gān什么?你当本姑娘是忘恩负义之辈吗?只不过一件事归一件事,我生平最讨厌臭男人碰我!」
叶敏玉恍然大悟,拱手作了一揖,道:「刚才确实是我失礼了。」
「知道就好。」
那红衣少女扬了扬眉毛,转头吩咐她手底下的人取水取食、包扎伤口。她虽是个妙龄少女,但行事豪慡大方,竟颇有大家风范。只不过蛮不讲理的本事,也算得上天下一绝。
周叶二人本就不想惹上麻烦,这时略一商量,就打算先行离去。
红衣少女也不阻拦,互相道别之时,不知怎么就瞧见了叶敏玉的宝剑,指着剑穗上那两颗明珠问道:「你这柄剑……是不是还配着huáng金剑鞘?」
「咦?姑娘怎么知晓?」
「你姓叶?」
「呃,没错。」
「好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红衣少女面露笑容,嘴里却叫道,「快拿绳子来,将这个小子绑了!」
这一夜真是波澜迭起。
叶敏玉一头雾水,愕然道:「姑娘,在下又是哪里得罪了你?」
「我问你,三个月之前,你是不是在一座破庙里救了个女子?」
叶敏玉念头一转,就想起了初识周琰的那个雨夜,不由得点了点头。
「你既然救了人家,为什么不亲自送她回家?又为什么从此就不见踪影了?」红衣少女瞪视着他,咄咄bī问道,「你知不知有人为你害了相思,还差点为此送掉xi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