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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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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小燕子已经溜出了房间,站在回廊的柱子旁,看着桂嬷嬷们发呆。解纽扣?知画在为永琪解纽扣?她突然想起,结婚四年多,自己从来没有为永琪解过纽扣!那种羞人答答的事,她可做不来!

桂嬷嬷突然用手蒙住嘴,笑得吱吱咯咯,低语:“躺下了,躺下了……帐子放下了……”

眼看帐幔中,一对新人的剪影,相拥着倒上了床,桂嬷嬷乐得阖不拢嘴。

“男人嘛!怎么逃得过美人关?”

珍儿翠儿和几个嬷嬷,就悄悄的笑成一团。珍儿看着翠儿说:“就是嘛!我说的呗!老佛爷有什么好担心的?”

宫女嬷嬷们掩着嘴笑,议论纷纷,珍儿一转身,忽然看到小燕子呆立在那儿,她赶紧拉拉桂嬷嬷,大家这才止住笑,急忙站好。

小燕子含泪一摔头,进房去了。

***

小燕子知道自己不该吃醋的,是她恳求永琪娶知画,是她勉强他去做的。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就是另外一回事,她管不住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那疯狂的思想,疯狂的嫉妒,疯狂的心痛。这是她的永琪呀,她爱得那么深,爱得那么多的永琪,他居然和知画“洞房”了!

小燕子神思恍惚的回到房间,跌坐在梳妆台前。

“你何必虐待自己呢?还不赶快上床睡觉?我帮你卸妆梳头!”紫薇为她卸下旗头,取下钗环,放下头发,细细的梳着。

“紫薇,你相信吗?他真的和她洞房了……他怎么可以呢?如果他心里有我,他还能抱其他的女人吗?你的尔康一定不会这样……”

“是你求他的,你不能再怪他呀!”紫薇勉强的说:“你要他怎么做呢?已经娶进门了,总不能把她冰在那儿,何况你也知道的,这宫里规矩,还有那条白喜帕呢,赖也赖不掉……”

小燕子猛的推开紫薇,站起身子,开始绕着房间走。

“我没办法睡觉,我不能睡觉,我脑子里全是那张床,那个房间,还有那个送子观音像!紫薇,我要疯了,我要做点什么……我去院子里练剑……”说着,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剑:“我的剑呢?又搁那儿去了?”

“你干什么?”紫薇拉住了她:“半夜三更去院子里练剑?那些宫女嬷嬷都没睡,你要让自己变成大家笑话的对象吗?何况,你刚刚流产没几天,你也要为身体着想!现在,你要和知画比赛,比赛你们谁先有孩子!你聪明一点,别糟蹋自己!要打赢这一仗!”

“这个比赛,我一定输!不练剑,那我做什么?我去打拳!”

“不许!不许出去!你就待在这个房间里,那里都不许去!”

小燕子无可奈何,呆呆的站着,想着想着,神情又一痛。她就冲到桌子前,打开抽屉,郑重的拿出那支箫。

“不许我练剑打拳,我练箫……我答应了我哥,下次见面的时候,要吹给他听!”

她坐了下来,开始吹箫。

箫声忽大忽小的响了起来,她吹着《你是风儿我是沙》,又吹《不能和你分手》,再吹《梦里》……没有一首吹得完整,全是断断续续的。

紫薇瞅着她,看了半天,蹲下身子,拍拍她的手,劝阻的说:“别吹了!你的箫声不太好听耶!很吵耶!恐怕整个景阳宫,都被你闹得不能睡觉了!”

小燕子推开她,眼泪一掉,哽咽的说:“你让我吹嘛!这是我爹的箫耶,我爹吹的时候,鸟儿都会来听……我拚命练拚命练,总会练好的!至于吵了人家睡觉,我也管不着!整晚,我必需听乐队吹吹打打,也没人关心我能不能睡觉!现在,我吹吹箫都不行吗?”

小燕子说完,拿起箫,继续吹,一面吹,眼泪一面扑簌簌的滚落。

箫声清楚的传进了新房里,知画和永琪躺在床上,知画面对床里侧睡着,眼睛睁得大大的。永琪平躺,用双手枕着头,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帐顶。那箫声,打破了寂静的夜,也绞痛了永琪的心。听着听着,他和小燕子的点点滴滴,就在眼前重演。他体会到她此时的心情,箫声每断一次,他的心就绞紧一次。心里在低语着,小燕子!发泄吧!如果这样会让你好受一点!他不由自主,又是长长一叹。

小燕子的箫声,永琪的叹息,交织成知画整个的“洞房花烛夜”。那夜,难挨的并不是只有小燕子和永琪,知画也是彻夜无眠的。

§第二十九章

早晨的阳光,灿烂的照射着景阳宫的屋宇楼台。新的一天开始了。

景阳宫的宫女、嬷嬷、太监都已起身,忙忙碌碌的在新房内外出出入入。珍儿翠儿,捧着洗脸水和水瓶进房去。正好,桂嬷嬷捧着红绸,上面是那条折迭好的白喜帕,笑吟吟的出门来。珍儿、翠儿就站住了,看着桂嬷嬷悄声问:“桂嬷嬷,有没有啊?老佛爷那儿,可以交差了吗?”

“当然当然,这还要问吗?你们快进去侍候!”桂嬷嬷眉开眼笑。

“是!”珍儿对翠儿笑着说:“都说五阿哥对还珠格格怎样恩爱,还不是……”

“你们两个少说几句!快去!福晋等着要梳头呢!”桂嬷嬷笑着骂。

桂嬷嬷一抬头,忽然看到小燕子像个雕像般杵在那儿,静静的看,静静的听,她赶紧请安,不禁得意洋洋了:“格格吉祥!这么早就梳妆好了?”她笑吟吟的溜了新房一眼:“五阿哥和福晋,才刚刚起床呢!”

小燕子瞪了那喜帕一眼,桂嬷嬷就故意把喜帕放低,让那抹“喜红”映入她的眼帘。她脑中轰然一响,好像挨了一棒,一声也不响,转身就走了。桂嬷嬷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就算你吹了一夜乱七八糟的箫,这喜事还是照旧!谁是东风,谁是西风,你该明白了!”

桂嬷嬷就捧着喜帕,去慈宁宫复命了。

在新房里,永琪带着一脸的倦容,刚刚起身。知画还没梳妆,站在脸盆前,看着珍儿倒水进脸盆,她把帕子打湿绞干,双手递给永琪。永琪一惊,看了知画一眼,见她眼睛肿肿的,知道她也是一夜不眠,心里实在充满歉疚。

“我自己来!自己来!”他急忙说。

“丫头们看着呢!我得表演一下。”知画低语。

永琪只好接过帕子,擦脸。知画又从翠儿手中,接过漱口水,再双手捧给他。珍儿早就捧着水盂在等候,永琪漱口,把水吐进水盂里,珍儿捧着退下去。翠儿拿起永琪的外衣,帮他披上,知画就上来帮他扣钮扣。她的纤纤十指,一个钮扣一个钮扣慢慢的扣着,脸颊几乎依偎在他胸前。

“这清装,就是纽钮扣多!”她再接过坎肩,给他穿上,继续扣坎肩的钮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