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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点点头,走进去一看,只见那箱子里堆着些笔记本和相册。他一时手痒,随手去翻最上头的那本相册。

秦致远眼神一动,突然握住了他那只手。

顾言怔了怔,不知这算什么意思。秦致远继续整理剩下的东西,像是漫不经心似的,很随意的说一句:“你搬来我家住吧。”

他望都不望他一眼,但是与他相握的手扣得很紧,挣也挣不脱。

顾言茫然了一下,顿觉为难。其实他并不赞同秦致远的这个提议,现在搬了进来,以后还要再搬出去,到时候难免觉得尴尬。

而他最不擅长演尴尬的表qíng。

第19章

但,同时也是个机会。

就像二人对弈,秦致远已下出了这步棋,他接下来该进该退?

顾言转了转眼睛,心中很快有了决定,却并不急着回应秦致远这句话,只是反握住他的手,道:“该吃饭了。”

秦致远点点头,随手把最后一本书扔进纸箱里。

这顿饭吃得还算惬意。秦致远毫不吝啬地赞扬了一番顾言的厨艺,吃完了还挽起袖子,自告奋勇的走进厨房洗碗。末了拿毛巾擦了擦胳膊上的水珠,意犹未尽的感慨道:“晚上能吃糖醋鱼就好了。”

话说得这么刻意,一点不像他的作风。

顾言马上就回:“要不要我提供外卖的电话?”

秦致远只是望着他笑。

顾言下午坐在阳台上看了会书,到了晚上的时候,到底还是做了秦致远指名的那道菜。没办法,反正材料已经在冰箱里了,总不能放着làng费。

以后几天也是一样,只要冰箱稍微空了一点,就会被某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填满,而顾言则毫无意外的成了掌勺人。他甚至怀疑自己踏入了圈套,秦致远该不会就想找个厨子吧?要他一个人打两份工,兼职费可是很高的。

秦致远没有再提起让他搬来同居的事,顾言也没有主动提出要回家,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住了下去。他不搬家也无所谓,衣饰鞋袜、日常用品,秦致远样样都替他准备好了,只有他用不着的,没有秦致远想不到,每一个细节都已处理妥当,真是最温柔体贴的qíng人。

顾言足足休息了半个月,直到实在不能继续偷懒了,才被秦致远恩准回剧组上工。拍摄进度当然因为他这男主角的缺席拖慢了不少,不过秦致远早就上下打点过了,一众同事见着他都是笑眯眯的,还非常热心地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只有张奇比从前沉默许多,跟他打招呼时,脸上那种甜甜的笑容也不见了,休息时就一个人躲着背台词。

奇怪,这小狐狸突然变老实了?

有八卦问小陈准没错。

顾言只稍微一提,小陈就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得罪了人呗。听说本来都快出新专辑了,结果被压了下去,错过了大好的宣传期,连原本要上的几个通告也都取消了。也不知他招惹了公司哪个大人物,我看八成要被雪藏了。”

顾言“唔”了一声,心里立刻有底了。

他那晚从夜店回来,并没有提自己是怎么被秦峰下药的,但秦致远只要想知道,就没有查不出的事。至于张奇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他也不想去追究了,照旧用从前的态度对他,安安分分地拍剩下的戏。

而秦致远比他更安分。

每天按时下班回家,吃过他做的饭后,就在书房里看文件或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出一次门——嗯,也是约他去外头看演出。

这晚有个知名钢琴家的演奏会,秦致远早就买好了票子,晚上跟顾言一起去了。现场的气氛很好,演奏也很jīng彩,散场的时候夜已深了,微凉的秋风chuī过来,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停车的地方有点远,他们便沿着冷清的街道慢慢往前走,在这样的夜色中,就算两个男人手牵手也不会被人察觉。

秦致远于是握住了顾言的手,像那晚在海塘边一样。

顾言觉得应该说点什么话,想了半天,最后却说:“最近没见什么人给你打电话。”

“嗯,”秦致远神色不变,微笑道,“现在是私人时间,我一般不接工作上的电话。”

答得真好,gān净利落,把从前的那些暧昧全都撇得一gān二净了。

顾言甘拜下风,闭了嘴不再出声。

又走一段路,前面有个街灯坏了,比其他地方更暗一些。两人经过时,秦致远故意停了停脚步,一把将顾言扯进怀里。

顾言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扑到他身上去,感觉他在自己耳边轻轻呵气,有些孩子气的说:“送你个东西玩。”

边说边翻开他的手,把某样东西塞了进去。

顾言低头一看,原来是枚车钥匙。

“怎么送我这个?”

“你现在搬来我家住了,到片场的路比以前远得多,我又不能天天送你,当然要换辆xing能好点的车。”

福利真好。

顾言暗暗地想,这又是对他哪项服务的报酬?他以前开的是经济实惠型的车,现在一看车钥匙上的标志,不由得在心里chuī了声口哨。唉,改天开到片场去,恐怕又要招人嫉妒了。

不过也无所谓,在这个圈子里混,不招人羡才是失败。

顾言握紧手中的车钥匙,很得体的道了谢。

秦致远笑了笑,依然抱着他不放,道:“真要谢我的话,就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顾言果然老老实实的问:“什么问题?”

秦致远反而不急着说了,只是那么专注的望住他,微明微暗的夜色里,那双狭长的眼睛仿佛会笑,惹得人想凑上去亲一亲。

不过顾言没有亲上去。

因为他听见秦致远轻轻的问:“一个人到了我这样的年纪,才想着要改邪归正,你说是不是已经迟了?”

第20章

是要改的什么邪?归的什么正?

顾言听得一愣,有点儿明白他的意思,又似乎有点糊涂了。

秦致远还在静静地等他回答。

顾言不得不开口说话。

“怎么会迟呢?有些像你一样的人,可能一辈子也这么过去了。”他想了想,似乎有点语无伦次,于是又qiáng调一遍,“嗯,当然不会太迟。”

这一句是纯粹的真心话,并没有玩什么心机。

秦致远自然听得出来,马上就低头吻住了顾言。他吻得很激烈,嘴唇用力地与顾言相触,力气大得都让顾言觉得疼了。他吻完了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不过并不懊悔,只是伸手揉了揉顾言的脸,道:“太好了,我以前错过太多东西,总怕自己会来不及。”

边说边牵起顾言的手继续往前走,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完全不为刚才那句话作解释。

……留给人的想象空间实在太大了。

顾言猜不透他。

印象中秦致远总是温和自制的,难得有表露真实qíng绪的时候,可今晚的表现却大不相同……这算是某种征兆吗?

他跟秦致远相识已久,光是爬上他的chuáng就花了不少时间,后来更是从来来去去的qíng人之一变成留在他身边最久的那个人,到现在,只差最后一步而已。可能一脚跨出去,就能踏进秦致远的心。也可能只是他自作多qíng,前方横着万丈深渊,一下子摔得人粉身碎骨。

但顾言知道自己必定会往前走。

哪怕他算计再好,哪怕他耐心再足,只因先动了真心,就永远输着秦致远一招。

顾言按了按额角,觉得有些倦了,跟秦致远回家后,很早就上chuáng休息。可他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半夜时被一场噩梦惊醒,具体的梦境已记不清了,只是背后凉凉的渗着冷汗。

接下来就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了。

秦致远睡得也不熟,很快便被他吵醒了,伸手一搂他的腰,问:“怎么回事?失眠了?”

“有一点,可能是晚上吃得太多了。”

秦致远低低的笑:“外面的菜没有你做的好吃。”

顾言“嗯”了一声,应得理所当然,他只有在这件事上从不谦虚。

秦致远觉得有趣,本来还半睡半醒的,这会儿倒来了jīng神,动手摸上他的头发,道:“睡不着的话,要不要我陪你聊天?”

“聊什么?”

“唔,聊些关于你的事吧。你平常不爱出声,关于自己的事就提得更少了,偶尔也该多说说话。”

他很少提,只是因为某些人从来不问。

现在秦致远既然问了,顾言也没道理拿乔,他原本有很多话题可以说的,关于拍戏的,关于张奇的,最后却说了一句:“我从小就喜欢做菜,总想着长大后要当大厨。”

“然后呢?”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顾言答得简洁明了,接着踢了踢秦致远的脚,“该你了。”

“什么?”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说吗?”

秦致远安静了一会儿,在他脖子边蹭了蹭,道:“我小时候特别恨我爸,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离家出走,另外我也很讨厌秦峰,想了很多捉弄他的恶作剧。结果我什么也没gān成。”

他很轻很轻的叹一口气:“我当了三十几年的好儿子、好哥哥。”

“或许这就是你的本xing。”

“错了,我只是没这个胆量而已。”秦致远从背后抱紧他,低声叫他的名字,“顾言,顾言,我其实是个胆小鬼。”

顾言心里一跳。

就算秦致远不说,他也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秦致远不敢轻易付出感qíng,所以他也把自己的心收藏妥帖,变得战无不胜、无所不能,只是为了披荆斩棘地去到他身边。

顾言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这番话来,只道:“没事的,无论什么时候回头,都还来得及。”

秦致远没有再出声,似乎已经睡着了,抱着他的手却没有松开。

他们用这相拥的姿势入眠,结果两人都没睡好。

早上起来时,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秦致远还好点,反正只是去公司上班。顾言到了片场却有好几场戏要拍,化妆师给他扑了厚厚的粉,才遮住那明显的黑眼圈。

幸好几场戏都算简单,其中一幕是他拿着女主角遗落的珠花,坐在亭子里思念心上人,中间再穿cha几段回忆。这种感qíng戏最麻烦,要他顶着一张冰山脸扮痴qíng,演着演着就成了面无表qíng。

顾言听导演说完了戏,就坐在那里摆弄手中的珠花,按要求做出深qíng款款的表qíng。演到一半的时候,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秦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