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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苒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就出了一身冷汗,qiáng自镇定道:“我人都是这府里的,能瞒着你什么?”

“瞒着爷什么都不打紧,只跟着爷好生过日子,莫动不该有的心思,爷这里什么都过得去,大姐儿,爷说的可记着了?说到这个爷倒想起来,说起来,你从爷这里搜刮去了不少银钱东西,可收好了,仔细招了贼。”

徐苒qiáng笑两声:“在这院里进出都是有数的人,哪里招的什么贼?”顾程却瞧着她笑道:“外贼是进不来,就怕内贼,回头丢了东西可没出找去。”说着话儿,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遭,略皱皱眉道:“前儿不是刚做了几身衣裳,怎还穿这样素素的,却不喜xing,你舅舅今儿好容易来一趟,回头让他瞧了,还当你在爷这里受了委屈呢。”

扬声招呼李婆子进来吩咐道:“寻一身鲜亮些的衣裳给大姐儿换了,把她的头发挽起来,这样一根大辫子,戴不得钗儿,簪不得花儿,慡利是慡利,却不大好看。”根本不理会大姐儿推脱,让她进去梳洗打扮。

待她出来,顾程再瞧,顿觉眼前一亮,只见上身换了一件直领衫子,对襟儿紧扣在身上,下头系了一条茜红裙儿,裙儿边上挑线织金边,堪堪垂落,微移莲步,露出裙下金莲玉足,一双白底儿满帮花儿的绣花鞋,越发显得腰肢轻软,天然一段楚楚风姿尽收眼底。

头上扎了两只小圆髻,用缠金线的头绳系住,垂下流苏穗子,倒是越显眉眼间伶俐俏皮,耳畔两只珍珠坠子是前些日子自己与她的。

因那日当铺得了一盒珍珠,那些好的收将起来,还有些成色寻常的,白搁在那里,顾程忽想起大姐儿头上钗环甚少,如今还是个丫头,又不能给她抽银丝打髻儿戴,正巧得了这个,便寻了首饰铺子的匠人,给她穿了两支珠花,挑出两颗略大些的,给她打了一对耳坠子。

给她时,她倒欢喜的什么似的,只不见她戴,今儿见她戴出这两只坠子,明晃晃的珠晖映着一张细白小脸儿,更添几分丽色,便拉着她过来端详半晌道:“跟这个坠子一套的那个珠花呢,怎不一并戴出来?”

徐苒不怎么乐意的道:“怪重的。”顾程却笑了:“不过是珍珠穿的,能重到哪里去。”让李婆子进去寻了出来,亲手与她cha在头上,又自端详端详,点点头道:“这一打扮起来,我家大姐儿好个齐整模样儿,倒让爷更稀罕了。”

正说着外头旺儿道:“徐家舅爷到了。”徐苒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什么舅爷,我舅舅可担不起这个,若再胡乱叫,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旺儿倒没怎样,大姐儿这几句话倒把旺儿身后的陈大郎唬了一跳,心里暗道,记得外甥女小时是个不念不语的丫头,那日见了,说话儿虽慡利了不少,却也温温柔柔,这会儿听着却是个十足泼辣的xing子,再说,这是书房院的正屋子,那位顾家老爷也在呢,怎由得她如此放肆,忙去瞧旺管事,只见面色如常,只嘿嘿笑了两声作罢,心里更是纳罕。

却不知里头因大姐儿这一句话,倒惹起了顾程的疑心来,徐苒是听着旺儿这一句舅爷刺心,如今人人都当她必是顾程的小老婆了,连她舅舅都上赶着叫舅爷,一时听不得这句,冲口骂了旺儿一句,过后才觉不妥,未免有些小题大做,被顾程听了去,没准又疑心她。

这么想着,用眼去瞄顾程,却正对上他直直瞧过来的目光,顾程瞧了她半晌儿,慢慢的道:“爷既称他一声舅爷,他便担当的住,怎么,爷抬举了你舅舅,你倒恼恨起来,莫不是爷抬举的错了不成?”

徐苒暗暗心惊,这厮的心思太深,每逢她一有什么念头的时候,他便话里话外的敲打她,便是他没看出自己的想头,也是处处提防着她呢,这会儿抓住她话头,这是要借着机审她呢,却也知道,此时不好跟他对上,对上了没她什么好,还得用老招数,以柔克刚。

想到此,徐苒眸光一闪,萦上几分委屈道:“我何曾恼恨什么?你抬举我舅舅,就是抬举我,我怎会如此不知好歹,只我一个丫头,我舅舅怎称一声舅爷,你说他担的起,让人这么唤他,是好意,若落到旁人耳里,不定以为我多轻狂,一个丫头的舅舅,便敢称舅爷了,岂不落得满身是嘴都说不清的下场。”

顾程见她低着声儿的诉说着,眸里泪光闪烁,好不委屈的样儿,早把那疑心丢去了九霄云外,也觉自己过了些,说起来,若不是这丫头总跟他藏心眼子,他哪至于如此。

搂她在怀里亲了几下哄道:“那是爷的不是了,是爷顾虑的不周全,委屈了我家大姐儿,爷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若还不解气……”说到这里,却停住了话头,徐苒偏头瞅着道:“若还不解气怎样?”说着,凑近他耳边道:“你还给我跪下不成?”

她这句话刁钻,说的顾程一张老脸都有些*,那日也不知怎样想的,鬼迷心窍就跪下去了,如今却落了个话把在她手里,忍不住伸手拧了她的粉颊一把:“坏心的丫头,在这儿等着爷呢。”却对着窗外道:“还不请徐大舅进屋,在外头立着做什么?”

旺儿心道,不得话哪敢往里放人,这才应了,引了陈大郎进去。

陈大郎低着头走进来,连脸都不敢抬,更别提四处打量了,弓着个身子,进来便要行。礼却被顾程抢先一步扶住他道:“大舅不是外人,何必如此多礼,请坐下说话儿便是。”

李婆子搬了一个杌子放到炕下,陈大郎坐下,才敢略抬头,跟顾程一照面,又忙低下头去,顾程知道他是个老实汉子,也不难为他,只问了他几句家常的话:“家里可好?地里的收成如何?等等……”

陈大郎都一一答了,见这位顾老爷如此和善,渐渐也好了些,却仍不大自在,徐苒在一边连句话都cha不上,只能gān看着着急。

眼瞅到了饭时,徐苒琢磨着,这可该放她舅舅去了吧!顾程放了她舅舅,她才能跟舅舅好好说几句话儿,却不想下头婆子来询摆饭时,陈大郎刚要起身,却听顾程开口道:“上回你大老远的来了,正赶上我身上有事脱不开,连儿面都没见,就让你回去了,过后,大姐儿倒跟爷使了几日小xing子,如今也不瞒着大舅,大姐儿是爷心尖上的人儿,一时半刻也离不得的,她这里跟爷一使xing子,爷可受不得,好容易大舅又到了,若连饭都不留,过后,大姐儿不定怎么跟爷赌气呢。”

说着,吩咐婆子道:“去备些齐整酒菜来,今儿爷跟大舅好生吃一回酒。”

徐苒愣了老半天回不过神来,这厮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什么意思?不免去瞧顾程,却正巧顾程看过来,徐苒忽的就……

☆、33章

徐苒心里琢磨,她家这位老实的舅舅哪是顾程的对手,上回一个旺儿还把他灌得大醉,更何况是顾程,若吃醉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儿,不定顾程又要疑心她,怎样也不能让她舅吃醉才好。

一时酒菜儿摆上,顾程让着陈大郎炕上坐了,让热一注晒好的雄huáng酒来,徐苒见酒拿来,便亲执壶先筛两大盏酒,端了一盏在手,递在顾程跟前道:这一向得爷护持,请爷满饮此杯,权作我的谢意。“

顾程却挑眉笑望着她道:“爷的大姐儿果真长大了,知道爷的qíng儿了,倒是让爷有些受宠若惊呢,却要满饮了此杯,方不辜负大姐儿这一片心。”说着接在手里,仰脖一饮而尽。

徐苒笑着又斟满一盏,递过去,顾程又吃下一盏,如此哄着,顾程先吃了四五盏,才给她舅舅陈大郎倒了一盏,道:“舅舅且慢饮,今儿是端阳,这雄huáng酒在日头下晒了几日,酒劲儿却未散,吃多吃急恐要醉的,舅舅好容易来一趟,若醉了,跟外甥女不得说话儿,下一趟又不知什么时候了。”

顾程听了却笑道:“可见你是她亲娘舅,怕你吃醉了酒,这一个劲儿的嘱咐你呢,倒是爷白疼了她一场,先被她灌了几盏下去。”

陈大郎忙道:“不怨大姐儿,是小的不是,上回来,贪酒吃了大醉,想来大姐儿是怕小的在老爷跟前丢了这张老脸呢。”

顾程笑道:“你呀是老实人,你这外甥女却不随你,你莫被她骗了去,她的心眼儿子多着呢,不定怕爷把她舅舅灌醉了,想先来灌爷个半醉。”睨着大姐儿道:“今儿你舅舅来了,爷给你留些面子,不揭你的老底儿,却要吃一杯酒来陪才作罢。”说着,把自己手里的盏儿倒满,递在她手里。

徐苒不想这厮如此不吃亏,她是听李婆子说这雄huáng酒有些后劲儿,怕还没等自己跟舅舅说上话儿呢,她舅舅早便醉了,倒不如先灌顾程几盏,再跟她舅吃酒,勉qiáng也算个旗鼓相当,哪想到这厮倒jīng细,这就回过来了。

徐苒有心不吃,却抬眼瞄见顾程笑微微的瞧着她,眼里那意思仿佛是说:“小狐狸,想占爷的便宜没那么容易。”

徐苒看着那酒,想想也没什么,不就喝酒,想当初,她也曾经算的上千杯不醉,酒桌上把那些大老爷们都喝出溜了,怕顾程这厮做什么。

想到此,接过来一仰脖,便吃了个满杯,她就忘了,那是她前一辈子的事,这一辈子的徐大姐儿,哪吃过什么酒,这一盏又吃的有些急,吃下去,不大会儿,就觉腹中热烫,脑袋有些晕乎乎,坐在一旁的杌子上,想着先缓会儿。

顾程见她吃了酒那样儿,便知是不胜酒力,也不再理会她,只跟陈大郎推杯换盏的吃将起来,吃过几盏之后,顾程略瞄了眼旁边安静的都有些过分的大姐儿,只见,这会儿却跟变了个人似的,虽安静却直眉瞪眼的瞅着那边的门帘子,也不知瞧什么呢,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唇角却微微弯起,看上去笑模笑样儿的,去了平日几分伶俐,更添了憨憨傻傻的可爱。

顾程不禁笑了笑,对陈大郎道:“今儿大舅来的巧,爷这里正有件事要先跟大舅商议呢。”

陈大郎忙道:“老爷客气了,有话只管吩咐小的便是。”

顾程道:“也不瞒大舅,如今爷是离不得了大姐儿的,跟后院里二娘三娘也知会过,想着赶在年前,把大姐儿纳进来,两家成了正经亲戚,大舅日后往来走动也更便宜些,不知大舅意下如何?”

陈大郎一听,顿时有些傻,上回来便有些疑心,这回来他也算瞧明白了,大姐儿早是这位老爷屋里的人了,只上回他却听的清楚,大姐儿心里不乐意在这府里呢,她把那些体己给了自己,不就是想着将来能出去过个安生日子,虽说在顾府里过的不差,奈何她自己不乐意,他当舅舅的哪里能替她做这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