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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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初入险境 第十一章

“真的变了啊!!”这是陈悠哉睁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

陈悠哉没想到自己真的变了,世界上最帅的人真的存在?陈悠哉诧异的同时也有些不敢接受现实,那么就是说世界上最丑的人也存在呗?不……这不一定,陈悠哉定定神,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自己的脸。

烈日当空,太阳就像是一个微波炉,蒸得人全身发软。陈悠哉这才发现自己处于一片类似于荒野高原的地方,枯草遍地,沙石满布,周围稀稀落落地站着一些人,衣服都是破烂不堪,手里拿着粗粗细细的木棍,个个形同尸骨,瘦骨嶙峋。

陈悠哉不禁心生怜悯,真是好可怜。可是当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处境,一下子就同情不起来了。自己的脖子上竟然带着刑具,这就是传说中的枷么?陈悠哉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和脖子被钳制得死死的,连挣扎都不能挣扎,他又费力地低下头,脚上也带着脚镣,什么意思?我转到一个犯人身上了么?

陈悠哉在下一秒钟感觉自己的胃在剧烈地收缩,里面像是刀绞一般的疼痛,几天没吃饭了?陈悠哉气息微弱地哀叫着。

不成,一秒钟都受不了了!我要变回去!就算是再帅又怎么样?这种寸草不生的地方谁会过来看啊!陈悠哉这么想着,决定去拿银币。

忽然,他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自己的手根本无法动弹,怎么办?怎么办?叫别人过来帮忙么?可是别人看不见啊!再说了,自己是犯人,有谁会听自己的指挥……

陈悠哉因为着急,再加上体虚和胃痛的缘故,不一会儿,全身上下就汗淋淋的了。他正四处寻找求救对象,忽然感觉到后面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他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就跌倒在地上。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子和老旧的植物的硬根,这一跌让陈悠哉眼前一片星星,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快点起来,磨蹭什么!”

身后的一声大吼让陈悠哉霎时间清醒过来,他颤抖着嘴唇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手里正拿着皮鞭,他才一愣神的功夫,皮鞭就抽到了自己的身上。

“呜呜呜……”陈悠哉本来想嚎啕大哭,但是因为身体极度虚弱,出来的声音就是细小的啜泣。他委屈不已,在家的时候,陈妈就算是再怎么狠心,也只是朝着自己的身上甩一巴掌,哪受过这种皮肉之苦。

这几声哭诉在大汉的眼里丝毫没起任何作用,眼看着鞭子又要落下来,陈悠哉只好求饶道:“我起来,大哥,我起来,您别打了。”

费劲力气站起来,身后又是一脚,陈悠哉一个趔趄又险些摔倒。他此刻有苦不能言,因为不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惹来杀身之祸,到时候死在这里就惨了。

第一卷:初入险境 第十二章

大概又走了不知道多少的路,陈悠哉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忽然前面一个人直直地朝后仰倒着,陈悠哉一闪,那个人险些就摔在自己身上。陈悠哉低头看的时候,那个人的眼球朝外翻着,整张脸惨白无比,嘴角吐着白沫,抽搐两下就完全没了生命的迹象。

这是陈悠哉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那张恐怖的面孔让陈悠哉全身都不住地颤抖起来,胃部剧烈地翻腾着,陈悠哉吐出两口血,眼睛一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陈悠哉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坐在一个土坑里,身旁还有不少的人。他感觉自己的胃似乎好了一些了,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人喂了自己东西。陈悠哉庆幸自己没有死,现在还有机会赶紧变回去。

陈悠哉费力地低头,看到自己根本没有口袋,假如没有口袋,那银币能在哪呢?陈悠哉竭尽脑汁地想着,忽然发现自己的裤子上面系了一个类似于腰带的布条。如果银币没丢,那也只可能别在那里了。陈悠哉这么想着,就强迫自己把头再调低一些,让他的手能够够到腰带。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陈悠哉在那里像是跳舞一样地扭来扭去,换了无数个姿势,结果离腰带的距离还是很遥远。陈悠哉恨恨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边急促地呼吸着一边劝自己不要慌张,如果这个时候不镇定,可能真的就想不到办法回去了。

忽然,陈悠哉灵机一动,可以把银币甩出来,甩出来之后自己再去拿就方便多了。况且没有人能看到这个银币,就算是掉出来了,也不会有人去捡的。

这么想着,陈悠哉就剧烈地跳了起来,本来这个人的身体就略显瘦弱,在陈悠哉卖力的动作下也只是像在伸懒腰一样,动作很是唯美。

旁边犯困的官吏微微睁开了眼睛,本来想大声呵斥,结果看到陈悠哉那若隐若现的身形,不禁咽了口吐沫。再往上一看,又大失所望,脸太难看了,假如能白净一点儿,在这荒山野岭不见女人的地方也可以饱餐一顿。

终于,陈悠哉听到了清脆的一声响,他惊喜地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面上出现了救命的银币。大呼一声“Yeah!”陈悠哉像是小孩子打滚一样匍匐到了地上,去捡那枚银币。

就在即将宣布苦难要结束的那一刻,陈悠哉眼前一花,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上多了一只脚,像是故意一样地踩着自己好不容易伸到地上的手。从腿的空当处陈悠哉绝望地看到三四个像是原始居民一样一丝不~挂的男人正在哄抢着自己的银币,不一会儿,嘈杂的声音远去,不知是谁拿着那个战利品哈哈大笑朝远处跑去。

第一卷:初入险境 第十三章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看到……不是看……不到么……”陈悠哉喃喃自语着,已经无暇顾及手上的疼痛,脑海里一直是陈妈和同学的那些影子,一种悲凉的情绪涌上心头。

真的……真的回不去了么?

两眼一黑,陈悠哉又昏了过去,梦中他的耳旁一直是无穷无尽的争吵声,还有大声的质问和惨叫。他皱了皱眉,感觉有人轻抚自己的脸颊,就像陈妈的手一样,只有在自己生病时才会有如此轻柔的动作。

三皇子凝视着身下之人,从自己派遣身边的亲信来暗中观察幕雪逝以来,似乎频频传来不好的消息。如今竟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邪恶之徒要侮辱身下这个洁净之人,三皇子眼角抽动几下,脸上的表情更加阴鹜。

细细摸索几番,三皇子意识到自己有些留恋手上的感觉,于是便很快打断了自己的这番遐想。他用褐色的墨泥轻涂在幕雪逝的脸上,轻笑的看着这张脸如何从俊美无俦变得丑陋不堪。

幕雪逝,我等你向我求饶的那一天。

陈悠哉醒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变,梦中那种温馨舒服的感觉转瞬即逝。他手上的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松开了,脚上的脚镣还在,估计是怕犯人逃跑吧。陈悠哉把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检查过了,也没有发现银币。

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转机的可能了,陈悠哉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现在也不管自己的形象问题了,反正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就是想回家,无比地想回,一想到自己以后都要在这种条件下生存,陈悠哉就无比恐惧和后悔。假如不是自己的好奇心太强,或许还可以过正常的日子,现在这种条件下就算是帅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过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

陈悠哉的嚎啕大哭引来了周围无数的目光,他已经意识不清了,带着可怜楚楚的眼神看着每一个眼神麻木的人,哭号着哀求。

“让我回家吧,我要见我妈……我要……要上学……带我回去吧……带我回去吧!”

陈悠哉死命地扯着旁边一个人的衣服,才一拽,那个人的衣服就破碎得不成样子。他看到那个人没理他,便又去哀求另外一个人,又拉又扯,简直处于疯狂的地步。

那些犯人的身体虽然都已经折腾得不成样子,可是基本的气力还是有的,况且陈悠哉这具身体又体弱瘦小,所以那些人一起扑过来,陈悠哉身上的衣服就全部成了破烂,整个人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男人们的目光炽烈地盯着摔倒之人,不想如此丑陋的面孔竟然又如此细滑凝白的肌肤,那白得几乎透明的脖子和整个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人的头安在了一个陌生的身体上。

第一卷:初入险境 第十四章

看到大家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同情,陈悠哉又气息微弱地哭了起来,除了哭,他是想不到任何宣泄的方式了。这些人听不懂自己的话,这个地方自己又不了解,犯人会受到什么苦自己又不敢去猜测……一想到这些,陈悠哉就感觉自己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如此梨花带雨的低吟,让正在休息的大汉都忍不住目光柔和起来,不想如此丑陋的脸竟能发出如此销/魂的声音。

正闹着,不远处走过来一群官兵,在场的所有人都很自觉地跪好,最开始正闹得欢的那些人也慌里慌张地把头低下,静静地等候着指示。陈悠哉意识到周围都噤声了,也停止了大哭,打滚一样地爬了起来,姿势怪异地跪在地上。

听着差吏之间的对话,陈悠哉还是明白了大概,具体就是说这里的大部分人会戍屯边疆,开荒种地,修桥筑路……新来的一批体格强壮的会被挑走充军,至于那些模样端正,动作伶俐的年轻人也有可能沦为当地官员的家奴。

陈悠哉一听,这几个下场中似乎只有最后一个算得上轻松。放下了自己的情绪,陈悠哉意识到此刻为自己找条舒服一点儿的路才是最重要的。

陈悠哉一听那“模样端正”四个字便知道希望来了,全世界最帅的人要是都算不上端正,这里还哪有人不是嘴歪眼斜的。

陈悠哉本来跪在队伍的后面,结果听前面的官兵一说,立刻挺直了腰板,跪着朝显眼的地方挪动,以图吸引官兵的目光。

一个官兵的确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陈悠哉,直接走到了他的身旁,低头看了看,陈悠哉也很自信地抬头给他看。过了好一阵,这个官兵又转身去了别处,别的官兵又过来审视陈悠哉,来来回回有几分钟的时间,那些官兵才从人群中离开。

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吧!刚才最受关注的就是我,陈悠哉暗暗想着,不禁感慨人的这一张脸果然就是革命的武器。

过了一会儿,那个抽了陈悠哉一鞭子的大汉又朝这里走了过来,大吼一声要所有的人动身去搬石头。

一听这话,那些看起来病怏怏的人都不得不赶紧挣扎着站起来,霎时间这块地便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陈悠哉跪在那里没动,显得很是突兀。

陈悠哉看着大汉朝自己走过来,不禁有些后怕,他暗暗攥着拳头,不管怎么样,拼了,人生难得几回搏!

“假如我被选上了,我现在就不用搬了吧?”

大汉用奇怪的目光大量着这个行为一直如此怪异的人,没有任何动作。

陈悠哉见大汉满脸疑惑,顿时猜测他是不是听不懂自己的话。这么想着,陈悠哉赶忙活动那几十亿的脑细胞,用最短的时间来组织语言。

“草民有事相问,刚那官兵于此选秀,何时能告之?若吾幸被挑中,焉能继续与人劳作于山间草地乎?”

见大汉的脸色依旧不好,陈悠哉赶紧补充道:“你回答完之后就在后面加个‘也’就成了……不不……sorry!……尔答必于尾加一‘也’字亦可。”

陈悠哉裂着嘴笑着,下一秒钟就惨叫出来。大汉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朝这具娇嫩的身躯上舞动着,留下狰狞的褐色痕迹。一边抽还一边大吼着:“快去搬石头,今天的饭都没了。”

第一卷:初入险境 第十五章

陈悠哉感觉撕心裂肺的疼痛朝自己袭来,却没处躲没处藏,他想跑,却连站起来都费力。什么都没了,最后的一个希望都破灭了,在这种日子下过不了十天,不是被饿死也会被打死。陈悠哉欲哭无泪,嗓子处传来一种甜腥的味道,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下多了两滩血水,倒下那一刻他感觉如此地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将十七岁的生命随便完结在这个荒芜的土地上。

“想死,没那么容易!”

不知什么时候,陈悠哉感觉自己的耳边有个陌生的声音,他想睁开眼告诉那个人他从没想死过,他如此地怕死。但是努力了很久,陈悠哉只是哼哼了两声,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哪天我决定让你死了,你想活也活不成……”

是死神来了么?还是阎王爷来召唤了?陈悠哉被巨大的恐慌笼罩着,百花花的光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像是要飘起来了,是要走了么?陈悠哉霎时间心如死灰。

他感觉自己又被什么人撬开牙关,一股暖热的液体顺着舌头流进嗓子,大概是孟婆汤吧!陈悠哉暗暗想到,孟婆虽然狠了点,但是汤还做得挺好喝,或许,这也算是解脱吧,陈悠哉彻底绝望了。

醒过来之后,陈悠哉感觉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恢复了体力,但是环境条件一点儿都没改善。又活过来的陈悠哉无比激动,握着手感谢上苍如此怜悯自己,现在能活着就是陈悠哉的最高要求了。因为只要活着,就有找回银币的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陈悠哉才真正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尽管这只是个开头而已。他以为自己的这具身体不需要饭食,因为事先他并不知道有人喂自己汤喝,面对着臭烘烘的野菜团,陈悠哉黑漆漆的脸上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

实在受不了胃部的收缩,陈悠哉捏住鼻子咬了一口,下一秒钟便佝偻着背吐了起来。胆汁伴着血丝让陈悠哉又一次哭了出来,他不觉得自己是个懦弱的人,但是这些天他似乎一直在哭,除了哭,他找不到任何宣泄口。

没有饭吃,没有水喝,都不敢张嘴,因为在这么干燥的地方一张嘴就意味着舌头会粘在口腔的上膛。除了繁重的劳作,还要忍受突入而来的暴打,而且陈悠哉现在特别恨自己的这副身子,怎么打都不会烂掉。假如烂了就可以没知觉了,像这样打完几天之后继续光洁如初,然后再烙上新的伤口,简直是炼狱般的折磨。

每天只有那么几个小时的睡觉时间,却因为大大小小的伤痕一直呻~吟痛呼,白天连叫都不敢叫。到了后半夜才有一点睡意,陈悠哉便被硬的棍子或者长鞭抽醒,继续第二天的折磨。

第一卷:初入险境 第十六章

与其这样活着,还真的不如痛快点儿死去,陈悠哉在经受了无数天的折磨之后终于看清了事实。自己是不会有希望找到银币了,这样耗下去的结果就是受了一辈子的苦之后抱憾而终。

结束吧!陈悠哉朝自己说道,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把舌头伸到上下牙床之间,做了一个狠狠咬下去的动作。

可惜陈悠哉只是稍稍一用力就退缩了,求生的欲~望让他的牙床在打颤,他还是没有那么大的动力直接结束自己的生命,一种天生畏惧死亡的本能让他又一次退缩了。

又过了几天,天气似乎越来越燥热了,陈悠哉感觉自己的脸也越来越皱了。有一次他趁睡觉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皱巴巴的,上面凹凸不平。

难道是最近暴晒的原因么?还是自己这张脸的主人本来就凭着这样一张面孔博得“最帅的人”的这么一个称号的?

陈悠哉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想看看自己的这张脸。明白自己时日不多了,最起码要知道自己来的值不值吧!这里别说镜子了,连水都没有,平时都是嚼扔过来的烂草根来汲取水分。而且极少有撒尿的时候,有的时候就算是尿出来那么可怜的一点儿,也会不到一秒钟就干涸。

一天的时间,陈悠哉因为体力不支昏倒三次,每次都被打醒。这里就像是火焰山一样,估计连最后一个夙愿也完成不了了。这么一想,陈悠哉抖着手,拿着离自己不远的一块石头,朝自己的头上砸去。

结果气力不足,那块石头就像是故意放在了自己的脑门一样,不一会儿便滚了下来。陈悠哉现在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感觉身上传来一阵剧痛,却无法睁开沉重的眼皮。

打吧,这次你要打个够,不要把我救活了,我不想再活了。

结果天不遂人意,陈悠哉还是在自己的祈祷中醒过来了,而且气力大增。他跳起来,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充满干劲,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咦?不疼了,哪都不疼了,陈悠哉丝毫没意识到已经过去了七天,只是在为自己的变化诧异着。

而且更让他奇怪的是,自己虽然还在这个地方,其他的人却不见了。想了很久,陈悠哉才得出一个结论,大概是回光返照吧!

他听陈妈说过,人临死前的那一天都会经历回光返照,身上的疾病会在那时候自然消失,感觉不到什么痛苦。曾经陈悠哉的姥爷就是那样,明明都瘫痪了,回光返照的时候还站起来走了两步。

意识到这样,陈悠哉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算了吧,这样也算是很好的一个结果了,先前不还是想自杀么?现在阎王爷来召唤了,自己也就省事了。

第一卷:初入险境 第十七章

陈悠哉这么想着,就抬头看了看太阳,似乎已经要往西边落了,第二天马上就要来临了,这个时间应该为自己做点什么吧。

迈开双腿,陈悠哉想都没想就朝一个方向跑着,一定要在12点之前跑到一个湖边。一定要看看自己再死去,否则来到这里就真的什么意义都没了。假如下辈子有记忆,还能理直气壮地告诉别人,自己上辈子是世界上最帅的人。

陈悠哉效仿“夸父追日”一般地朝着西边跑着,当然也有口渴的感觉,而且心里面的信念也很坚定。他有预感,不远的前方一定有一个湖,哪怕不是湖,也会有个水塘。陈悠哉发狠地跑着,跑累了就停下来大喘几口气走一段路程,然后再接着跑。

三皇子坐在马车里冷笑不止,想逃出去?幕雪逝,你也有忍不下去的那一天么?假如我和你说我这样安排就是为了试探你,你那绝美清冷的脸上会有什么表情呢?

“水塘……水塘……芦苇……”

陈悠哉眼前一花,猛地跌在地上。结果这一倒就站不起来了,他摸摸自己的腿,全然没有知觉了。

陈悠哉不甘心自己就在离水这么近的地方含恨死去,于是他用胳膊支地,一寸一寸地朝前面爬着,每近一步,他的脸上就会多一份激动。

结果这段路程耗费的时间比最开始跑的那段路还要长,眼看天就要黑了,陈悠哉终于在急迫中爬到了水塘边。

头伸到睁开眼正好可以俯视整张脸的程度,陈悠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水中的倒影让陈悠哉一窒,他赶忙抬起头左右看看,只有自己一张脸。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水里面的影子也正在摸自己的脸。

奇迹并没有像陈悠哉想象的那样发生,漆黑的脸上沟壑纵横,正如自己摸到的那样,自己的脸上没有一丝平整的皮肤,斑斑点点还镶嵌在那些沟壑上面。

陈悠哉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被官兵选去做下人了,现在才彻底明白。没想到换了一个身份,他却依旧是个笑话。

陈悠哉发狠地抓着自己的脸,他感觉自己的皮都被自己扯了下来,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陈悠哉彻底绝望了。

自己的存在难道只是为了别人的戏弄和玩笑么?我贪心么?我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有一张普通的面孔,用平等的身份和别人去交流。为什么,为什么连老天都要戏弄我?

陈悠哉一面抓着脸一面哭嚎着,真正的面孔马上就显露了出来,白~皙剔透的面庞上带着一连串的泪痕,越发显得可怜兮兮。

三皇子前面的驾马之人才一侧头的功夫,就僵在那里动弹不得。他手里的马鞭还在挥舞,眼睛却定在那一处久久回不过神来。

下一秒钟这个驾马之人便断了气,三皇子轻轻一跃,几步就来到幕雪逝身前。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竟然带着自己从没见过的表情,三皇子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他用脚轻轻触碰幕雪逝已经变得骨节突出的手问道。

第一卷:初入险境 第十八章

“幕雪逝,倘若你说一句服软的话,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你是白无常么?”陈悠哉看着身前一袭白衣的古人苦笑着问道。

三皇子听不懂幕雪逝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服还是不服?”

“不服还能怎么样?你还不是会带我走,人的命,天注定……”

“你果真开窍了!”三皇子抱起地上之人,不想竟像是抱了一只燕子一样丝毫没有重量。他又静静地审视了幕雪逝一番,才起步朝马车走去。

陈悠哉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抖着嘴唇气息不稳地说道:“白大哥,你们地狱的服务还挺周到,都不用鬼魂自己走路……我要是再投胎,还想投成陈悠哉,我舍不得我妈……白大哥,拜托了……我让我妈多给你烧点纸钱……”

幕雪逝嘴里的呢喃三皇子一句都没有听清,不过现在他不着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要幕雪逝开口。想到此,三皇子的手不禁紧了紧。

又是冗长的一个梦,长时间的昏昏醒醒,陈悠哉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处于怎样的一种状况之中了。他梦到自己又找回了那枚银币,拿在手上端详了好久,结果却感觉那枚银币越来越大,越来越沉,最后竟变成了一个巨型UFO,缓缓升上天空之后又朝自己坠落下来。他想跑,但是怎么跑都跑不出巨型UFO的范围之外,最后感觉眼前一黑,陈悠哉被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下面。

“呃……”陈悠哉长出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

(注:以后这个人物就统一用幕雪逝这个名字指代了,因为我一写陈悠哉脑子里面就出现丑男,进不了状态,汗……)

三皇子正趴在幕雪逝的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密而长的睫毛扇动几次,接着水晶般的眸子便彻底睁开了,灵动的大眼睛左右望望,看到三皇子,满脸的诧异神情。

“不认识我了?”

三皇子戏谑的语气没有引起幕雪逝任何重视,他此刻正忙着打量周遭的一切,企图了解自己目前的处境。

雕花小窗上挂着挂月蝶舞图案帐子,帐子下面立着宫廷织绣屏风,墙上挂着古色墨画,中间立着一张紫檀大案,案上放着研墨纸张,白玉细颈花瓶,瓶中花香淡淡,盈满了整间屋子……

幕雪逝又摸了摸身上盖的丝缎被褥,手感细腻柔滑,脑下枕的东西还不时散发出一种沁鼻的香味。他又侧头,看到一个做工精美的小方盒就在自己的眼前,幕雪逝想要抽出手去拿,这才发现自己还被三皇子压着。

仔细看了三皇子两眼,幕雪逝才想起这个人就是那日把自己从水塘边招过来的白无常。他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不是婴儿的,起码算个青年了。他又伸出手打量了一下,拇指上面的那颗红痣还在,那就说明自己还是原来那具身体的主人。

如此多的迹象充分说明自己还在投胎进行中,幕雪逝暗忖道,现在应该是在特定的房间等候发落呢。

第一卷:初入险境 第十九章

胸口有点憋啊!幕雪逝这才把目光放到三皇子身上,为什么要这样压着自己?难道这是地狱的什么礼仪么?还是事先询问一下比较好。

“白大哥,有事想咨询你一下……”幕雪逝故意把话说得很文明,脸上也带着谦逊的表情。

三皇子没想到幕雪逝会主动开口说话,更没想到从幕雪逝醒来到现在,这张曾经寒气逼人的面孔竟然开始鲜活多变。

是装的?还是真的病了?

幕雪逝见三皇子一直蹙眉,也没有什么回应,便清了清嗓子,大声问道:“大哥,你能不能一会儿再压?我想喘口气。”

说话方式也是如此怪异,三皇子双目微敛,看了幕雪逝几眼之后便很顺从地从他身上移开,站到一旁,想看看幕雪逝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然而幕雪逝显然没有察觉到三皇子的目光,从床上爬起来之后左摸摸,左看看,然后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青铜灯盏,大声赞叹道:“好家伙,这可都是真东西啊!”

触到幕雪逝赞叹的目光,三皇子疑心更重了。幕雪逝急切地想要穿鞋下地,却发现找不到鞋子,他直接穿着亵衣就跳下了床,探着脑袋找来找去,最后干脆趴在地上朝床下望着,净白无暇的小脸上一下子就沾了很多灰尘。

“没鞋穿?对了……鬼似乎都没有脚……”幕雪逝喃喃自语着,低头看了看,朝着自己的小脚大叫着:“这不是有脚么?靠……鬼片里面都是骗人的啊!光脚丫子实在太凉了,万一闹肚子我都找不到厕所……”

三皇子彻底明白幕雪逝的意思了,这个身负重罪的犯人认为自己已经在水塘边断了性命,所以才精神恍惚,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自己还留在世间的真相。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焦急的目光,颔首示意他鞋就在自己的脚下。幕雪逝算是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三皇子的意思,只是无法想象这么软塌塌的东西竟是鞋,最初他还以为是戴在头上的什么装饰,上面还有珠子镶嵌在两侧。

“太浪费了,这么好看的东西踩在脚底下……”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一条腿动作粗鲁地穿着鞋。不想那亵裤宽松,幕雪逝这么一抬腿,里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瞅啥呢?”幕雪逝冲到三皇子的面前,用手在空中挥舞着,脸上带着兴奋的笑。

三皇子还来从那裤底的风光缓过神来,又陷入了幕雪逝那清澈透明的笑容里,但是接着三皇子的眼中便有一丝寒光闪过,如此笑容不正是说明他期待自己已死这日已经很久,岂能让他这么认为!若是又疯又傻的,自己就算是用尽计谋也不能得到一丝效用。

第一卷:初入险境 第二十章

“你没死!”

幽静的屋内传来三皇子清冷的声音,幕雪逝一愣,接着便缓缓转过头来,朝着三皇子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看着幕雪逝不可置信的目光,三皇子轻蔑一笑,指指幕雪逝的脚说道:“刚才雪公子不还说脚底凉么?”

对啊!死了就不会有知觉了,自己一直认为这个人是白无常,竟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救自己。想毕,幕雪逝颤抖着身子朝三皇子走去,吹弹可破的脸上流下两道晶莹的泪线,他缓缓地走到三皇子的身边,死死攥住三皇子的衣服问道:“骗我怎么办?”

三皇子一言不发,死死盯住幕雪逝激动的眸子,用寒气逼人的目光告诉他是事实。幕雪逝把这种眼神看成了被怀疑之后的愤怒和不满,于是彻底相信这个人救了自己。

“哇……天啊……”幕雪逝大叫一声,死死抱住三皇子,用力地摇着,一边摇一边涕泪交加地说着:“大哥……大哥……你让我说啥好!你太好了,真的,没有你就没有我……你让我彻底改变了对帅哥的看法啊……真的,大哥,用你们这的话说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你的大恩大德啊……”

幕雪逝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在三皇子的胸口呜咽着。三皇子双手箍住幕雪逝的肩膀,一下将他拉到和自己直视的位置。

幕雪逝的眼睛泛红,样子脆弱可怜,可是嘴角还带着笑,显然是精神错乱的征兆。就在这时,幕雪逝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朝三皇子说道:“先让我兴奋一下,你别介意。”

说罢,幕雪逝又在屋中打把倒立,一会儿哈哈笑两声,一会儿拿起小碟子里面的梅花糕全部塞进嘴里,一会儿又在三皇子的旁边绕来绕去,欢呼雀跃……

屋外的丫鬟和太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是心有猜疑,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只当耳朵有疾患。屋中动静再大,也是三皇子发出,与下人无关,倘若趁机发出一点儿声音,不用三皇子下令,一旁的督查侍卫也会直接让发出声响之人一剑毙命。

静得出奇的屋子一下子变得聒噪不已,连挂在窗棂上的鸟笼子都开始摇摇晃晃,里面的鸟儿都扑腾着翅膀要逃出笼子。

“太医!”

屋中一声命令,太监主管站在门外轻声答了一句遵命,就赶紧命令小院内的侍卫去请院中随时待命的太医。宫中最好的太医李太医被留在了三皇子的小院中,不能踏出半步,就算是皇上身患疾病,也会另派宫中其他太医医治。李太医俨然成了三皇子的御用太医,可见皇上对三皇子的偏爱已经到了闻者骇然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