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分

2019年10月1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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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六十一章

天刚朦朦亮,幕雪逝就再也没有任何睡意了,睡了不足两个时辰,幕雪逝却做了无数个梦。三皇子的身影总是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睁开眼睛,奇迹没有发生,幕雪逝依旧在这个屋子里。

找了一个铜盆,幕雪逝洗了洗脸,又勉强用水面当镜子,给自己梳了一个怪异的头型。就故作神清气爽地去找苏入翰。

“师父,我们练功吧!”

苏入翰才浅睡没多久,就听到幕雪逝大力的敲门声。幕雪逝的声音很是洪亮,一点儿也不像没睡醒的样子。

“师父师父!快点啊,徒儿等不及了。”

苏入翰上身穿一白色亵衣,底下穿一紫色长裤,刚刚坐起身,幕雪逝就冲了进来。

“师父,我想好了,这段时间就和你混了,再也不回什么清韵宫了,还是这里自由。”

苏入翰看着一脸兴奋的幕雪逝,给出的回应却很是冷淡,仿佛幕雪逝这个想法和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幕雪逝也不管苏入翰怎么想,一个劲地要拉他出去练武。他早上一起来又多了很多想法,想先和苏入翰习武,然后去闯荡江湖,自己寻找那枚银币。

幕雪逝有一种预感,那枚银币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和那枚银币有心灵感应,最近做梦总是时不时看到那枚银币,像是一种心理暗示。

找到了之后就变回去,从此再也不回来,离开这个让他心寒的地方。

“霍霍霍……”

苏入翰还在屋中更衣,就听到外面一阵风声,幕雪逝拿着长剑在风中胡乱狂舞。束身的衣服勾勒出唯美的身姿,纤细的腰肢,挺直的长腿,即使是被三皇子易了容,依旧算得上俊美无俦的面庞。

“师父,看剑!”

幕雪逝猛地朝苏入翰俯冲过来,一把长剑直对着苏入翰的胸口。谁知苏入翰连躲都不躲,就是一脸镇定地站在幕雪逝对面。

幕雪逝本来以为自己的袭击到不了半路就会被拦回,没想到剑锋都到了苏入翰的眼前,他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幕雪逝赶紧收剑,无奈自己的脚跟不上自己的脑子,幕雪逝整个人前仰后合,最后还是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很不幸,幕雪逝的后背上还硌了一块尖石子。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一种被撕扯的疼痛,见到苏入翰在看着自己,幕雪逝便忍着疼哈哈大笑几声,一打滚又站了起来。

“太现眼了!”幕雪逝说着苏入翰听不懂的话,掩盖了自己的疼痛。

等到苏入翰转过身去,幕雪逝立刻呲牙咧嘴了好一阵,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好像出血了。

幕雪逝没有理会自己后背的伤,因为衣服本身就是暗红色,即便渗透出来也不会太明显。而且就算和苏入翰说了,他也会觉得自己太过娇嫩,幕雪逝不喜欢别人看不起他。

苏入翰为幕雪逝扎了一个草人,草人上面有很多结,为幕雪逝专门练点穴用。幕雪逝本以为练其他的武功太累,只有点穴好玩又省力,结果这一天点下来,幕雪逝发现自己的两个手指又红又肿。

“师父,出去逛逛吧,宫里很没意思。”

苏入翰点头,从马棚里牵出两匹马。

“师父,我发现你现在都不拒绝我了,我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你人可真好。”

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勾住苏入翰的肩膀,一脸的憨笑。在他看来,苏入翰对他的顺从是因为两个人开始熟悉了,便没有隔阂了。

最初假如不是三皇子和自己做朋友,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苦恼。假如他先认识的苏入翰,或许现在心里就没有三皇子了。怎么看都觉得苏入翰比三皇子更可亲一些,对自己也更包容一些。

“我还可以骑马啊!”幕雪逝瞪着琉璃般的大眼睛,朝着苏入翰问道。

“可以!”苏入翰把手中其中一只马牵到幕雪逝那里。

“我有马,我自己有马,我的马叫雷驰,你等着,我去牵。”

走到半路,幕雪逝便停住了脚步,讪讪地转过身说道:“还是算了,那匹马是千里马,我还是先骑一头小马保险一点儿……”

说完,幕雪逝赶紧牵过苏入翰手里的马,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出了小院,幕雪逝有一种大松一口气的感觉,在皇宫溜达了一圈之后,两个人出了宫门。苏入翰刻意将自己的马减慢了速度,和幕雪逝的马并排走在街市上,晃晃悠悠地好不悠闲。

幕雪逝很少有时间出宫,和三皇子在一起的日子,除了去太师府,基本上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而且去太师府的那条路还辟静地狠,幕雪逝基本上都是睡过去的。

怎么都提不起兴趣,即便看到戏耍和摆擂台的,幕雪逝都是示意性地起起哄。他怕自己扫了苏入翰的兴,便时不时扯着喉咙干笑几声,样子说不出的勉强。

忽然,不远处晃过一个人影,幕雪逝赶紧驾马追了过去。

漓浅正在药房买药,手里提着两个纸包裹,听到熟悉的声音,赶紧转过了身。

“雪公子?”漓浅一脸干净澄澈的笑容。

幕雪逝看到漓浅,心情一下明朗了很多,他瞧了瞧漓浅手里的药,问道:“怎么了?你病了么?”

漓浅听到幕雪逝的话脸色微变,叹气声自嘴角发出。

“不是我……”

“谁啊?”

“这……”漓浅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没事,不方便就不用说了……”说罢,幕雪逝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漓浅瞧见幕雪逝那开心的笑容,自己也跟着嘴角上扬。

“对了,上次你说自己想到了洗冤的办法,到底怎么样了?”

听到漓浅的问题,幕雪逝猛地一愣,随后便呵呵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都把这个事忘了,什么时候来抓我什么时候再说吧,能拖就拖……”

漓浅有些不理解幕雪逝的想法,这种事情关乎人名,幕雪逝怎么来了一句能拖就拖。

“啊!”幕雪逝大呼一声,朝漓浅说道:“我找不到我师父了,奇怪,刚才还在旁边呢!怎么一下子不见了……不是刚才被我给甩下来吧!”幕雪逝着急地四处张望,都不见苏入翰的影子,最后匆匆和漓浅打了声招呼,朝来时的路上找去。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六十二章

幕雪逝追上苏入翰的时候,发现他都已经走到了集市的拐角,一个人骑着马等在那里,好像知道幕雪逝会追过来一样。

“师父,你咋没跟着我啊?”幕雪逝气喘吁吁地问道。

苏入翰斜视了幕雪逝一眼,久久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继续赶路的意思。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一阵发麻,赶紧四下张望,看看哪里出了问题。想了很久,幕雪逝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是不是三皇子……”

“不是。”

苏入翰的回答让幕雪逝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落寞,沿着苏入翰的影子往回去的路上走,夕阳已经快要隐没。眼看天就要黑了,幕雪逝觉得这一天很漫长,从没有觉得如此难熬过,以前即便就那样坐在屋子里面看着三皇子,都没觉得一分一秒如此折磨人。

回到临寒宫,幕雪逝卖力地在院子里面练武,想让自己累得不行,那样就不会失眠了。

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幕雪逝终于打得浑身瘫软无力。他看着全身上下的汗水,四处找木桶,没有了大浴池,也只要直接用木桶往身上浇了。

本来想直接在空地上脱光了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到这里观念也跟着改变了,幕雪逝竟然不敢在男人面前脱衣服了。他找了一块树荫,特别叮嘱了苏入翰不要过来,用很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全身上下冲干净了。

结果这一冲,幕雪逝瞬间又清醒了,躺在床上开始打滚。晚上是最难熬的时间,幕雪逝很怕那种夜深人静的气氛。一旦给他时间,他就会天马行空地乱想,越是不想去想的东西,越是要搬出来好好折磨自己一番。

后背上传来一阵一阵刺痛,幕雪逝摸了摸,后面已经肿了一块。当时怕苏入翰看出来,流血了也没有处理,现在感觉伤口不仅疼,还有一些痒,大概是发炎了吧。

摸着摸着,幕雪逝就想起三皇子给自己上药的情景,不管多小的伤,三皇子都会给自己上药。不管多严重的伤,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天的时间,两个人就好像忽然变了,他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三皇子了,三皇子也未曾关心过自己的情况。

幕雪逝把脸扎在潮湿的被子里,使劲憋着不让自己出气,知道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了了,才抬起头喘口气,然后再接着闷进被子里。果然,这一招挺管用,幕雪逝没有尝试几次就觉得有些缺氧,头昏沉沉的,很快就睡着了。

一连三天,幕雪逝都是早起晚归,算是把整个帝都转了一个圈,所有好玩的和所有好看的都看了一个遍。白天有苏入翰陪着,幕雪逝自是不会想太多,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他就用自己独创的安眠法,也能勉强睡个安稳觉。

结果第三天的晚上,幕雪逝怎么也睡不着了,屡次从床上爬起来,鬼使神差地跑到门口偷偷往外看。苏入翰也没有睡,一个人在院子里不知道做什么,幕雪逝心里有些烦闷,便推门走了出去。

“师父,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苏入翰听到幕雪逝的话,淡淡应道:“有何事?”

幕雪逝晶亮的大眼睛转了转,朝苏入翰大声调侃道:“今天晚上有雨,我出来收衣服。”

苏入翰微微抬起头,看了看繁星满布的夜空,又看了看幕雪逝,眼中的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

幕雪逝看到苏入翰的反应,一脸的窘迫,只好踮着脚又溜回了屋子。

幕雪逝在屋子里面转了好几圈,好不容易听到苏入翰推门而入的声音,心中一动,赶紧将门开一个小缝,结果看到的是苏入翰那张冷峻的面孔。

“额……师父……你大晚上吓什么人啊!”

“不要想逃出临寒宫。”

苏入翰说完这句话,就一脸漠然地回了屋子,和白天对幕雪逝百依百顺的他判若两人。幕雪逝本来就是犹豫不决,经苏入翰这么一警告,只好又乖乖回了床上。

到了后半夜,幕雪逝的耳旁一直回放着苏入翰的话,为什么不让自己逃出临寒宫?这和三皇子这几日的冷漠有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感觉一切来的这么突然,难道就因为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就理应受到这般对待么?

既然是这样,还不如把该面对的都面对了。这几日幕雪逝想了很多,既然事已至此,他和三皇子的缘分大概已经到头了,即便三皇子是真心待自己的,可是三皇子一旦知道自己是欺骗他的,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幕雪逝,还可能会留下他么?

这种带着别人影子过日的生活幕雪逝厌倦了,他想说出实情,三天的折磨让他不再想去延续这种虚幻的美好和痛苦。或许最后的坦白,是自己能给三皇子唯一的交待,也是自己这么长时间付出感情的一个结果。

不管三皇子会怎样反应,辱骂也好,愤怒也罢,即便他会收回曾经对自己的所有的好,幕雪逝也愿意承受。因为那是三皇子对自己的一个回应,而不是对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曾经想过就那样默默地离开,可是终究还是不甘。

深深吸了一口气,幕雪逝还是推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六十三章

“额,你们是什么人?”幕雪逝好不容易走到临寒宫的门口,却被两个年轻侍卫拦住了。

两个侍卫都比幕雪逝高半头,长得高大威猛,面对幕雪逝的质问,从容不迫地答道:“我们是皇上钦点的狱差,雪公子在扣押期间,没有皇上的指令,是不能私自外出的。”

“我被扣押了?”幕雪逝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两个狱差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人朝幕雪逝冷哼道:“我们是遵旨办事的,雪公子如若要违抗皇上命令,休怪我们不留情面。”

“那我白天为何可以出去?”

“白天有苏侍卫的跟随,小的们放心。”

“少吓唬我了,我师父叫你们来的吧……”说着,幕雪逝还不怕死地朝前走,想从两个狱差身边钻过去。

嗖地一声,一个狱差手中的剑便拔了出来,划过一道锋利的光线,晃了幕雪逝的眼睛。

幕雪逝立刻跳出一米远,指着那两个狱差讨饶般地说道:“有事好说话,好说话,大哥别生气……”

两个狱差的脸色这才有所缓解,收回了手中的剑,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

幕雪逝咽了一口吐沫,朝那两个狱差嘿嘿笑了两声,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蹭过去。

“大哥,您瞧这个,上等的货色,三皇子赐给我的。”幕雪逝走到那两个狱差身边,朝那两人眨眨眼,将腰间的配饰递给其中一个人。

不料那人拿起那配饰看了一下,脸色却越来越差,他猛地将那配饰扔到地上,大吼道:“此等劣质货色,还敢拿出来骗人,当我们做下人的都是傻子么?”

幕雪逝脸色一变,猛地想了起来,自己前两天逛街,买回了一大堆的玩具和配饰,已经将腰间那个玉佩好好收了起来。现在戴的东西都是一两银子换一大堆的那种。

纵观全身,竟然没有一个值钱的东西,幕雪逝为此沮丧不已。为什么开始不摘,偏偏这两天的时候把它们给摘下来了。

回去拿肯定不可能了,惊醒苏入翰不说,回来估计天都亮了。

忽然,幕雪逝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喜,他朝着两个狱差身后大喊道:“拜见三殿下。”

幕雪逝的一句话也让两个狱差猛地一愣,幕雪逝趁这个机会朝那两个狱差身上连点了数下,直到觉得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开始变得僵硬。

“哼哼……终于定住了,这功夫没白练。”幕雪逝嘟囔着,就准备开溜。

谁知下一刻,幕雪逝就被一个人提着领子拽了回来,等幕雪逝看清身后人的脸,神情不禁一滞。

“师父……”幕雪逝哆嗦着嘴唇,一脸胆怯的神情。

苏入翰的目光如利剑般穿透到幕雪逝的心中,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腿都禁不住发抖。苏入翰的脸色阴沉无比,虽然不比前些时日三皇子在青楼逮到自己时的程度,但也足够骇住幕雪逝。

回到屋中,幕雪逝被苏入翰扔到一个长椅上,用绳子固定住,便走了出去。

等苏入翰走回来,手里立刻多了一个藤条。幕雪逝不可能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吓得赶紧逃跑,手上的绳子本来就没有绑得很结实,这会儿一拉,幕雪逝整个人和凳子都翻倒在地上。

下一秒钟,苏入翰手里的藤条就落了下来,正好打在幕雪逝的后背上,疼得他啊地大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朝外面跑去。

“师父别打了,我以后不乱跑了。”幕雪逝两只小手作着揖,一脸知错的神情。

“你可知光是逃狱一罪,皇上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说着,苏入翰又抓住了幕雪逝的胳膊,把藤条攥成两节,朝幕雪逝的屁~股和腿上打了下去。

“知道知道……啊……”幕雪逝像是小猴子一样不老实,整个人窜来窜去,疼得不停痛呼,连带着朝苏入翰求饶。

苏入翰下手比三皇子要轻很多,但是对于皮娇肉嫩的幕雪逝来说,怎么打都会觉得疼。再加上他要造出声势,苏入翰的藤条还没落下来,他就要先做好准备大叫,那样才会让苏入翰心软。

“师父,你别打了……现在我只有你了。”

幕雪逝的一句话让苏入翰一愣,也让窗子外面的人呼吸一窒。

幕雪逝趁这个机会赶紧挣脱苏入翰,朝门口跑去。

苏入翰在知道幕雪逝的这句话只是为了分散自己注意力后,心中不禁恼怒,他两个大步就跨到幕雪逝的身边,将他狠狠地按在旁边案台上,重重地打了下去。

“师父……我错……了,我说的是真的……三皇子不管我了……啊啊……”

苏入翰的手停住了,他看着一脸绝望的幕雪逝,静静地说道:“我是替三皇子打的。”

幕雪逝猛地抬头看向苏入翰,咬着牙朝苏入翰问道:“三皇子叫你虐待我?”

苏入翰的浓眉一拧,神情略带无奈。不想幕雪逝竟然将自己的话曲解到那个份上,枉费三皇子一片苦心。

“熙……”幕雪逝忽然抬起头,朝着窗口喃喃道。

窗子大开,三皇子的脸清晰地映在窗前,冷冽无比,不带一丝感情。

下一秒钟,那张面孔消逝不见,好似两个人的幻觉,没有一点儿真实感。

幕雪逝踉踉跄跄地朝着门口冲去,神情无比激动。苏入翰见势赶忙拉住了幕雪逝,无奈幕雪逝像是疯了一样,衣服全部被撕扯开,也要冲出去找三皇子。

“熙,你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求求你,别走,我只说几句话,熙……”

三皇子神情漠然地朝临寒宫外面走着,后面传来幕雪逝的嘶叫声,一句一句清晰无比。

“你打吧,打死我吧……”幕雪逝的嗓子都喊哑了,整张脸贴在案台上,心凉如冰。

苏入翰抱起幕雪逝,朝幕雪逝睡觉的屋子走去。幕雪逝不再哭闹了,大概觉得三皇子早已经走远了,或者根本没有来过。

苏入翰将幕雪逝轻轻放到床上,让他背朝着上面,掀开他的衣服,看到上面清晰的伤痕,第一次觉得心中压抑。

“师父,你打我是为了我好,你对我也比三皇子对我好,这三天多亏了有你……可是,我还是想着三皇子。”幕雪逝喃喃地说着,一脸自嘲的神情。

苏入翰沉默不语,他是第一次在幕雪逝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他并不在意幕雪逝心中有谁,只是被刚才那一幕和幕雪逝如今的话触动了。

曾经只是觉得这个人长得和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有几分相像,便多了一些在意。而今却发现他不是他,彻彻底底地是另外一个人,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感情,而苏入翰对于他,也是另外一个存在。

屋中的门被慢慢关上,幕雪逝强忍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本以为三天的时间,他已经将那些不快全部忘记了,可是只是瞥到了三皇子的影子,幕雪逝就觉得心痛非常。

他真的已经不在乎自己过得怎么样?对自己挨打也无动于衷,甚至还让苏入翰来教训自己么?

想起那张冷漠的面孔,再回想起曾经三皇子的笑,幕雪逝有种坠入深渊的感觉。原来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朝夕相伴,对于自己已经是刻骨铭心,对于别人,只是匆匆一瞥而已。

第二卷 魂离魂归  第六十四章 

天色有些晦暗,幕雪逝还是很早就爬了起来,提着木桶去后山挑水。直到大木桶里面的水满得快要溢出来,幕雪逝才停下来,敲了敲苏入翰的门,叫道:“师父,起来教我练武。”

很久没有回音,幕雪逝有些疑惑地趴在门缝往里面看,还没有看清楚里面的景象,就被一阵嘈杂声给转移了注意力。

一群穿着官兵服装的人朝这里走过来,各个手里拿着尖刀,好一副大气磅礴的场面。走到幕雪逝站着的地方,已经形成了两条长队。

队伍中央缓缓走过来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俊逸非凡的人,穿着帝紫缎袍。头顶五彩云龙冠,腰配金玉,让他停立的整块地方都有一种震撼的美。

幕雪逝看着三皇子,身形一震,微微动了动唇,到了嘴边的“熙”却咽了回去。没有欢呼雀跃,没有痛哭流涕,幕雪逝只是静静地朝三皇子跪了下去,一脸的敬畏神情。

红肿的双眼,低垂的脑袋,紧闭的嘴角。三皇子静静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久久没有转移视线。

一旁的大臣跳下马,朝三皇子跪下,朗声说道:“三殿下,请下令将太师之子幕雪逝押至刑审室,由皇上亲自问审。”

幕雪逝瞬间一滞,感觉像是顷刻间咽下了无数颗石子,心里铬的难受。

为何要让三皇子来扣押自己?还是他自己主动请示的?

幕雪逝还在想着,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将幕雪逝押至刑审室。”  

五天没有听到三皇子的声音,这会儿听了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幕雪逝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何时已被人带上手链和脚链,眼瞧着两个官兵就要过来架住自己,幕雪逝忽然一阵烦闷。

“我自己会走。”

不曾属于过幕雪逝的镇定如今全部写在了脸上,他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看苏入翰的房间,见到没人出来,便扭头朝前走去。

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三皇子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他想起幕雪逝昨晚的那句话,手中握着的缰绳断裂开来。

幕雪逝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就是三皇子,昨天还无比迫切地想要见到他,今天却连回头勇气都没有。

从没觉得三皇子如此陌生,陌生到自己看他一眼就会发现那种遥不可及的距离。不要说曾经,就是如今,幕雪逝不过是一个府上的公子,和三皇子这种千金之躯相差甚远。想到自己曾经的那张面孔,幕雪逝的唇角泛起一抹苦笑。

一路努力让自己步履稳健,看着不是很窝囊。幕雪逝几夜没有睡好,昨天根本没有合眼,再加上早上抬了那么多桶水,这会儿走到半个时辰,幕雪逝便体力有些透支,一阵一阵头晕目眩。

忽然一个踉跄,幕雪逝的磕绊让后面的队伍停顿了,三皇子的心猛地被牵扯了一下。幕雪逝旁边的官兵手中的刀柄已经抬了起来,但是扫到三皇子的眼神之后立刻惶恐般地放下了。

刑审室并没有幕雪逝所想象的晦暗冰冷,这里照样装饰华美,皇上坐在中间的龙椅上,满脸的威严,看得幕雪逝有一种悲壮的感觉。

“草民幕雪逝叩见皇上。”幕雪逝屈腿跪了下去,一脸的平静。

皇上神情微微诧异,前些时日他听说幕雪逝将沁怡别院搅得鸡犬不宁。这会儿怎么看,也不觉得他像是不稳重之人,而且传言中幕雪逝的胆小,愚钝,淘气统统看不出来。

“幕太师为官清廉,淡泊名利,与朕私交甚好。如今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怎叫朕不痛心。若是别人,朕断不会插手,可就是幕太师,唉……”

听到皇上的哀叹,幕雪逝表情一愣,他没想到皇上会先发一段感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万一说错话就惨了,幕雪逝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要接话茬。

“刘大人,为何不见寰?”

“禀皇上,二皇子说他有要事缠身,无法前来听审……”

“呵……要事缠身?……”皇上冷笑一声,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一旁的刘大人禀告完之后赶忙退下了,如今大堂之上,只有幕雪逝一人跪在那里。

三皇子站在皇上身边,阴冷的表情里看不出一丝悸动。皇上在三皇子来到堂上之时就别有用意地看了三皇子一眼,深邃的眸子里散发出不可抗逆的威严。

“幕雪逝,太师死后不久,府上的人曾指正你是杀人凶人。三皇子也亲自审理过这个案子,当时你已经签字画押了,为何如今又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不知道。”幕雪逝很干脆地答道。

大堂之上人人脸色凝重,互相交换眼神,都对跪着的幕雪逝刚才不敬的话语流露出一丝担忧。幕雪逝却理所当然地抬头看着皇上,没有一点儿惶恐之意,仿佛那话根本不是自己说的一样。

皇上拧了拧眉,语气中渗透出一丝危险之意。

“你的意思,你根本没有冤屈,来到这里也只是为了愚弄朕的?”

幕雪逝面对皇上的质问,不紧不慢地答道:“不,草民有冤,希望皇上替草民伸冤。”

皇上微恼,“那刚才为何说自己不知?”

幕雪逝抬头看了看皇上,叹了口气,“皇上有所不知,草民在服刑期间身患重病,失去了记忆。对以前的一切都一无所知,自然不知道自己为何签字画押。”

这样一来,皇上即便有什么不满,也无从发泄了。一下子安静下来的刑审室有一种隐隐的压迫感,站在堂上的人都感觉到皇上的情绪开始波动,而站在一旁的三皇子,无疑和皇上在心里打着冷战。

只有幕雪逝一人最为坦白,若放在平时,他见到皇上,一定会大呼小叫,然后顶礼膜拜,像是追星一样地激动不已,然而今天他俨然没有那个兴趣,对自己的危险处境也是毫不在意,即使今天就这样死在这里,幕雪逝反倒觉得是一种解脱。

“来人,将案发当日,所有在场之人押到堂上。”

皇上一声令下,李公公立刻在外面传旨。不一会儿,从大堂门口走过来四个人,都是幕雪逝熟悉的面孔:太师夫人,王管家,夫人身边的丫鬟,还有一个是被拖上来的,面孔苍老丑陋,身形残疾,但是能从他的着装上看出,这个人是武偲。

幕雪逝在见到武偲那一刻,募地一惊,立刻将眼神投向三皇子。三皇子也望向幕雪逝,眼神里面没有丝毫的心虚或是愧疚,仿佛就是为了告诉幕雪逝,武偲就是被他折磨得如此凄惨。

幕雪逝心中一痛,心里万分难受,到最后还是没能避免伤害到无辜的人,如若不是武偲帮忙,让他见到了漓浅,幕雪逝恐怕到现在跪在堂上,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王中备,你身为太师府的管家,对太师府的所有情况应该最为了解。那么朕要你现在将太师被杀害当晚的所有经过详细地说出来。”

王管家佝偻的身子微微颤抖,见到所有的目光投投向他这里,便清了清嗓子,无比谨慎地说道:“三月初八酉时,我家老爷被张大人邀请赴宴,跟着我家老爷一起去的有府上的两名侍卫。大约酉时将过,我家老爷就乘轿返回了太师府,满脸的醉意,我见到我家老爷的尸体之时,已经有两个人在屋子里,那是大约是子时。”

张大人是一品官员,这会儿皇帝亲自审案定会在一旁侧听。见王管家提到自己,张大人赶忙上前一步,等皇上的询问。

皇上的目光果然先转向张大人,问道:“张大人,当天你为何要幕太师赴宴?而幕太师来之前和走之后,有没有什么异样?”

张大人躬身答道:“臣邀请幕太师赴宴是为了庆贺平举县粮食大产,前段时间平举县干旱成灾,皇上派老臣去赈灾救济,拜神求雨,幕太师一直在身旁协助老臣。当时赴宴的人还有李大人,魏大人,布行邹老板,这些人都可以作证,幕太师当日的确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皇上点点头,又朝大堂四周扫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在王管家身上。

“当时跟随幕太师去赴宴的两名侍卫,现在身在何处?”

王管家赶忙接道:“那两名侍卫先扔在太师府当差,他们虽然一直跟随幕太师出行,却从未近身过。”

幕雪逝听到皇上在上面问审,仿佛没有自己的事情一样。为了克制自己不去注意三皇子,幕雪逝便开始四处张望。他侧头看了看太师夫人,她的肚子已经隆起很高,不知跪在这里会不会动了胎气。这个国家的制度真是一点儿都不体恤老百姓,已经是身怀六甲的孕妇了,为何还不给上个座。

幕雪逝暗暗猜测着太师夫人生育的时间,思忖自己是否还能看到这个所谓的弟弟。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六十五章

“王管家,你说你子时进了屋子,那是屋子里有两个人,分别是谁?”

“我家少爷幕雪逝和武偲。”

幕雪逝听到王管家提到自己的名字,赶忙直起身来,将注意力转回到案子上。

皇上微敛双目,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武偲,说道,“武偲,你当日去幕太师的屋子里为了何事?”

武偲抖了抖嘴唇,憔悴不堪的脸上看不清一点儿表情。为了说话方便,他甚至费力地朝前爬了爬。幕雪逝瞧见他那已经算得上破烂不堪的身体,瞬间明白了那天漓浅拿药为的是何人,也明白了为何漓浅总是欲言又止。

幕雪逝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看武偲一眼,看到武偲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罪恶一般。

“老爷回来直奔了夫人的屋子,我后来知道,便心中嫉恨,去找老爷。等我到了老爷的房间,老爷已经被……咳咳……”

说完,武偲使劲咽了一下唾沫,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勉强用两只手撑着地面。“那你去老爷的屋子,除了看到老爷的尸体,还看到了什么?”

“还看到了……”武偲犹豫了一阵,看向三皇子那张阴骛的面孔,又看向皇上,最终说道“看到幕雪逝正将燃油不停的朝老爷身上倒,老爷已然烧的奄奄一息。”

幕雪逝猛地一惊,心情一激动就站起来朝武偲道:“你胡说八道!”

皇上顿时脸色一黑,大声道:“放肆!”

幕雪逝依旧不怕死的回道:“他之前并不是这样对我说的。”幕雪逝扭过头看着武偲,满脸地气愤之意。“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你也不能这样报复我!”

武偲瞥了幕雪逝一眼,冷笑两声说道:“你怎么对不住我了?”

幕雪逝语言哽塞,倔强的眼神始终盯着武偲,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他忽然有种痛心疾首的感觉,前一秒他还为武偲愧疚着,担忧着,下一秒钟就被武偲倒打一耙。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膝盖内侧被人猛地踹了一脚,迫使他不得不重新跪到地上。

“大堂之上,放肆狂言,各自掌嘴二十。”旁边的李公公阴阳怪气的念道。

此话一出,两侧立刻走出来两个身材不高的奴才,分别站在幕雪逝和武偲的一侧。幕雪逝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就扫上了幕雪逝的左脸,顷刻间火辣辣的,烧得他一站迷糊。

这一巴掌打完,停顿了好一阵,才迎来下一巴掌。幕雪逝在空隙之时终于看到了三皇子表情的变换,从冷漠到阴狠,幕雪逝笑了一声,接着下一巴掌来得更为猛烈,幕雪逝却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看着昔日粉扑扑的小脸变得通红,三皇子心中的恨意已经膨胀到极限。若不是要以大局为重,三皇子早就冲上前去撕碎了那两个奴才。

一巴掌脸这一巴掌,幕雪逝连声都不吭,就这样咬着嘴唇看着三皇子。三皇子觉得自己的心是被一根一根的利剑穿过,脸上却佯装的波澜不惊。

武偲被打完已经全然没有任何力气了,瘫倒在幕雪逝的旁边,幕雪逝一侧头,还是将武偲扶了起来。

武偲打掉幕雪逝的手,一脸的厌恶神情。幕雪逝看到武偲的反应,红肿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上面湿漉漉的,红了一片。

“武偲,朕问你,你说亲眼目睹幕雪逝加害于幕太师,是否有证据。”

武偲看了看幕雪逝,有气无力地说道:“当然有证据。”

说着,武偲便请示将证物拿上来。等到一个包裹被打开,幕雪逝顷刻间就傻眼了,这个包裹里面放的,就是三皇子房间保留的幕雪逝当日所穿的衣服。

怎么会在武偲那里?

是三皇子伙同武偲要置自己于死地么?  

幕雪逝一想到这个,感觉自己连呼出的气体都是悲凉的。他愣愣的看着那身衣服,唯独少了自己动过的那一双鞋,若是鞋丢了,恐怕自己有九个脑袋也说不清道不明。

旁边的妇人一直闷不吭声,脸色苍白,若不是有丫鬟搀扶,早已经昏倒在地上。

“皇上您看……”武偲抖着手拿起身旁的衣服,扯到袖口处,用手指着说道:“左边的袖口本来是深蓝色的,可是一旦泼上水,就会立刻开始泛白。我们都知道,只有九原碳料才会遇水变色。而且九原碳料正常情况下无色无味,一旦被人涂抹在身上,立刻导致昏迷,即使燃烧完了,也不会留任何痕迹。最关键的一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能将人的尸骨烧的如此粉碎的,只能是九原碳料。”

这话一说完,不仅在场的大臣都开始思索,连跪着的其余三个人都面露诧异,不得不承认武偲讲得案发当天的整个经过,很多疑团也就此解开了。

不料幕雪逝呵呵一笑,玩笑似地反问道:“那为什么不可以说这些碳料是你近日才放上去的呢。”

武偲仿佛早就预料到幕雪逝会这么说,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朝四周望了望,信心满满的说道:“当今朝廷上,还有谁不知九原碳料的本事。这种碳料燃烧后不留下丝毫的痕迹,只有过了一个多月,碳料遇水才会起反应。这种方式经常用于宫廷暗杀,若当时无人查处,日后便不再追究了。”

听到暗杀二字,众大臣脸上皆露出不安之色。的确,九原碳料经常用于处理尸体,尤其是主子凌辱过的下人,妃子间的明争暗斗。这已经成了人人心知肚明,但可意会不可言传之事。

武偲说得筋疲力尽,幕雪逝却完全不搭理他那一套,仍然自顾自的说道:“这个碳料不是在我爹死之后,你们为了嫁祸于我,故意放上的呢?”

武偲嗤笑不已,万般讽刺的说道:“幕家大少爷,你没长耳朵么?只有燃烧过的九原碳料才会和水起反应,你衣服上沾的,是你作案时不小心沾上的。”

“那为什么不能说是你当时为了嫁祸于我,刻意烧了之后沾上的呢?”

武偲已经被幕雪逝的胡搅蛮缠弄的气喘吁吁,他深吸了一口气,朝幕雪逝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是你没理,不是我强理。”

幕雪逝的连续几个为什么也搅得在场所有的人开始糊涂,只有三皇子明白幕雪逝的怪异思维。皇上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他本以为幕雪逝是很容易就会被对付的,然而现在看来,似乎这个一来就处变不惊的幕雪逝并不是他近日所听说的那样。

幕雪逝也早已被自己搅糊涂了,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神情,不过是完全没有被自己报什么希望,刚才看到的那一身衣服,已经将他彻底打击到谷底了。

皇上接过李公公递过来的茶水,缓缓地喝了一口,平息了心中暗压住的火。

“幕雪逝,你说武偲所列的证据皆是有所破绽的,朕倒想看看你用什么证据为自己申辩?”

皇上一说这话,幕雪逝也去怀里掏出自己的小瓶子,无奈衣服穿得不规矩,幕雪逝扯来扯去,将胸口露出一大片,才将那小瓶子拿了出来。

幕雪逝半块胸口都如此袒露着,衣服的边角将左边的红缨衬托的半隐半露,雪白的肌肤像是能掐出水来。柔美的锁骨曲线,细长的脖颈。

这一个偶然,让在场所有的人全部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的将暮光会聚在幕雪逝的胸口。连皇上都不禁侧目,登基以来,皇上纳了无数妃子,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的皮肤可以好到这般。

都说幕太师的儿子丑陋无比,可单看他的身体,不得不说是个绝色。面孔虽然已经算得上上等,可是和身子比起来,霎时显得逊色很多。不少大臣将幕雪逝的身体配上了三皇子的面貌,光是一想就觉得身下燥热。

皇上清了清嗓子,这下朝上所有的人才赶忙回过神来,将注意力放在幕雪逝手中的小瓶子上。

“这个小瓶子里面存放的,是我从幕雪逝……不……我当时穿过的鞋子上面取下的泥土。这件衣服和鞋是案发当天我穿的,鞋上所沾的泥土里面有芝洛花的花粉,而在场的哪一个人又不知道芝洛花开花在三月初八的戌时。而经过仵作查验,我爹被烧之时正好在戌时。一个人同一时间不可能出现在两个地方,所以刚才武偲所提供的证据是伪造的。”

幕雪逝的话才说完,就有专门的药剂师上来仔细查看,并确认幕雪逝小瓶子里面存放的泥土里面的确含有芝洛花的花粉。

武偲焦黄的额角淌下汗来,在场的所有官员也不禁一愣,不想幕雪逝这般精明,连这么仔细的地方都能发现。

“呵呵……这就能说明你是清白的么?一个时辰那么久,你又怎么能证明你当时赏了花之后没有回到府上行凶作恶呢?或者你根本就是烧了之后才走的。”

面对武偲的讽刺,幕雪逝简直没笑出声来,他第一次看到比自己还笨的。竟然傻呵呵的为自己引出下面的话,若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自己请的托呢。

“芝洛花开在戌时,而这附近,也只有秦心园有芝洛花,那么假如我骑马到秦心园,最少要用掉一盏茶的功夫。而府上人人都知道,我是不会骑马的,那么若要步行,恐怕需要一个时辰。所以我必须在戌时之前就开始出发,才能保证看到芝洛花开。即使我只赏了一眼花,我回来也必定过了戌时。而仵作所称的整个时间段,我都不在现场。”

幕雪逝说完这句话,整个刑审室都变得异常安静,武偲虽是无言以对,却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其他的官员都是一脸赞许的目光,只有幕雪逝是一脸的忐忑,他在心中敲着小鼓,暗暗祈祷皇上不要问到那个自己最担忧的问题。

沉默了许久,皇上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幕雪逝一眼,问道:“你分析得如此透彻,但是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你怎么证明小瓶子里面的泥土是从你的那双鞋上取下的,也就是说,你的那双鞋现在身在何处?”

幕雪逝的脑袋轰的就炸开了,其实在皇上说前一句话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他后面会说这就话。只是幕雪逝还抱着一丝幻想,幻想皇上和武偲一样大脑简单。

幕雪逝把目光投向三皇子,心里面不知道什么滋味,倘若放在几天前,他一定不会质疑三皇子袖手旁观。可是现在触及到三皇子的目光,幕雪逝呼之欲出的要求却无法开口,他怕遭到三皇子的拒绝。他怕这一切都是三皇子本来就设计好的,目的就是至自己于死地,不然为何轻易将那衣服交给武偲,还故意留下了鞋。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六十六章

“那双鞋在……在三殿下……的寝宫里。”

幕雪逝一句话说得有气无力,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机制和胆识。说完之后瞟了三皇子几眼,见他没有回应,便苦笑着低下头,一声不吭。

皇上用手敲了自己的茶碗三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旁的李公公,眼中的意思明显不过。

这一举动虽然细微,但还是被三皇子看到了,三皇子哼笑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三皇子的反应让整个大堂瞬间陷入一种连呼吸都困难的境地。

“没必要!”三皇子开口说道。

三皇子一句话说得平静无比,可就是让听者寒毛直竖,平日里见到三皇子的次数不多,可是一旦见到了,便会被他身上一种无形的震慑力压的呼吸困难的感觉。三皇子话不多,可是一旦开口,便会有不一般的事情发生。

皇上眉头紧锁,目光一直追随着三皇子,直到他从自己的身前跪下。

三皇子先是看了幕雪逝一眼,然后把目光朝向皇上,一脸从容不迫的说道:“父皇,儿臣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不需要取回鞋子,就可以查明真相。”

皇上放在椅子上的手微微抖着,眼中的愤怒之意再明显不过,三皇子之前答应自己不再插手大师一案,这会儿突然站出来,无非就是为了拆自己的台。

“请父皇恩准!”三皇子又一脸恭敬的逼迫到。

这会儿假如不准许三皇子说话,堂上的所有官员都会看出皇上不公正,三皇子俨然将皇上摆在了进退两难的境地。皇上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一抬手朝三皇子说道:“朕准了。”

三皇子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慢慢的走到幕雪逝的身前,低头凝望着静默不语的幕雪逝,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鞋,有些犹豫,但还是抬起头看了看三皇子。三皇子用手扶了扶幕雪逝打肿了的脸,一抹怒气掠过眼角。

幕雪逝有些迷糊,刚才还散发着睿智的眸子如今又挂上了呆滞的色彩。

大堂上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三皇子会在此等地方公然朝幕雪逝袒露爱意,还表现得如此明显,仿佛就是为了挑战皇上的底线。看的所有的人都是目瞪口呆,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三皇子转过头,将武偲手里拿的衣服扯了过来,又朝着旁边站着的奴才命令道:“我需要一桶水。”

幕雪逝不知道三皇子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皇上亦不知道三皇子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心里面隐隐有些不安。 

等到下人抬来一桶水,三皇子姿势优雅地将手里的衣服抛进了水里,接着从旁边一个侍卫的手里拿过剑,将衣服扎到了水底。

过了一会,水面上开始慢慢浮起一层薄薄的灰尘,赃物,在清澈见底的水面上显得很是明显。三皇子一拍手,将药剂师叫了过来。

“请药剂师帮我看看,水面上漂浮的颗粒都有什么?”

三皇子这话一说出来,大堂上一半以上的人都反映了过来,皇上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果然,没一会儿,药剂师便躬身说道:“回禀皇上,回禀三殿下,水上漂浮织物有灰尘,棉絮,还有……芝洛花的花粉……”

“可以了……”皇上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摆摆手示意药剂师可以退下了。

幕雪逝还一知半解的,不明白水面漂浮着芝洛花的花粉意味着什么。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紧皱的眉头,蹲下身来,眼睛直视着幕雪逝,仿佛只为了给他一人而解释。

“因为芝洛花花枝及膝,一般人的长袍都是过膝的,所以肯定会沾上花粉。而花粉又细小难发现,所以浸在水中,让花粉浮上水面,这样便可以轻易被发现。”

幕雪逝这下彻底明白了,暗淡的眸子闪现出一丝光彩,心中暗暗赞叹三皇子聪明。同时也解除了方才疑惑地担心,原来三皇子并不是要置自己于死地,自己这样怀疑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愧疚之意。

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三皇子就脸色一变,将面孔朝向皇上。然后再皇上目光的逼迫之下拍了拍手,紧接着进来了一个人。

幕雪逝眼前一亮,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差点就将“师父”二字叫出口。可是见到苏入翰脸色凝重,又仿佛用眼睛示意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便只好乖乖的跪在地上,安静地看着苏入翰和三皇子。

三皇子注意到幕雪逝的眼神,刚刚柔和下来的面部曲线立刻又开始紧绷。

苏入翰不仅一个人进来,后面还拖着两个人,皇上定睛一看,立刻脸色微变。

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皇上,眼中的嘲讽之意在明显不过,只不过当着数多官员的面,不好指明罢了。皇上脸色阴沉的看着地上那两个满身是上的大内侍卫,紧闭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那两名侍卫一脸颓废的样子,从没有一个人在几招之内就将他们两个可以称的武功超群的高手打得满地找牙。他们本是信心满满的想潜入三皇子的小院,拿走那双可以当做作案证据的鞋,不料竟然刚踏入一步,就被苏入翰轻而易举地抓住。

跪在地上,两名侍卫顿时觉得颜面无存,于是朝皇上磕了一个头,齐声说道:“请皇上赐罪。”

皇上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手指在座椅上轻轻敲着,玩笑半的说道:“你们有何罪?”

“我们……”两名侍卫刚要开口,看到了李公公的眼神,便转换了一种语气说道:“属下不该私自闯入三皇子的小院,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三皇子的小院是违禁之地,没有三皇子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闯入。”

这一个回答让皇上派属下去偷拿证据的事撇得一清二白,的确,苏入翰并没有抓到这辆名侍卫偷鞋,只是在他们刚签入小院之时,就把他们擒住了。

三皇子对为难皇上根本不感兴趣,说到底,他如今享受的荣华富贵都是眼前这个人给的。虽然他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毕竟自己叫父皇叫了这么多年,他又对自己宠爱有加,暗中操作一事也只好作罢。

“既然如此,儿臣告退。”

三皇子用手扶起幕雪逝,打算直接拉着他离开,不料刚转身,皇上就在后面冷冷说道:“站住!”

三皇子停住脚步,一脸平静的转过身,朝皇上躬身说道:“请父皇明示。”

“幕雪逝不能和你回沁怡别院,在找到真正的凶手之前,他必须被囚禁。临寒宫已经是朕最大的宽限,若你不从,朕也要强行将幕雪逝压入大牢。”

皇上此话一出,大堂之上静得连根针都听得到,没有人敢违逆皇上,即便是三皇子,最后也必须服从,否则就是冒犯圣上,天理不容。

三皇子沉默了一会儿,清冷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让堂下的大臣不禁冷汗直冒。若要这样斗下去,恐怕他们这些沉默不语的,都要受到牵连。

“父皇的太和殿如今有五具尸体,即便儿臣不讲,父皇心里也该明白他们为何而死。儿臣并没有冒犯之意,也希望父皇能放儿臣一条生路。如今大堂之上站着文武百官,我不过是一死,而父皇您,还要统治天下。”

三皇子说完这句话,旁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刚才那个给幕雪逝掌嘴的奴才已经在三皇子说话间就被砍断了双臂。如今的两只断臂正血淋淋的躺在地上,散发出一丝恐怖的气息,三皇子朝那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奴才轻轻说道:“你那二十巴掌,我要一个一个还。”

说完,三皇子站起身来,一脸漠然的拉着幕雪逝朝外面走去。那个已经被吓傻的奴才还在地上蜷缩着,脸上顷刻间多了数十道刀痕,道道触目惊心。

皇上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看着三皇子悠然离去,却无法下令将他扣押。太和殿的五具尸体无疑就是皇上派去暗杀幕雪逝的御前侍卫,个个武功高强,走了之后却全部音信全无,如今才知道他们全部成了三皇子威胁皇上的牺牲品。

是我太过偏宠于他了么?皇上最终叹了口气,坚毅的脸上带上了一抹哀伤。

大堂上的官员开始纷纷告退,跪在大堂中央的太师夫人已经完全昏厥了过去,一旁的丫鬟神情焦急,看到皇上的脸色,赶忙和王管家手忙脚乱的将太师夫人抬了出去。偌大的刑审室一下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皇上,不要想太多了,我想三殿下只是年轻气盛,皇上的苦心,三殿下日后便会体谅的。况且三殿下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皇上不就是欣赏三殿下这一点么?若他像其他皇子那样只会服从于圣上,皇上也便不会偏宠于他了……”

皇上听着李公公的话,心情稍微舒畅了一点,他在李公公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略带疲倦地说道:“回宫吧。”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六十七章

出了刑审室,一个轿子停在门口,幕雪逝和三皇子,苏入翰停住了脚步。

幕雪逝知道三皇子会上那个轿子,所以自然而然地将三皇子拉着自己的手松开了,走到苏入翰那一边,准备和他一起回去。

三皇子的脚步停住了,幕雪逝和苏入翰的脚步也跟着三皇子的脚步停住。三皇子侧过头,眼睛直视着幕雪逝,看了许久,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最后还是幕雪逝先尴尬地笑了两声,开口说道:“谢谢……”

三皇子心里一紧,总觉得这个谢谢听着很别扭。又看到幕雪逝和苏入翰紧紧靠在一起,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些事情,心里有一股无名的火在慢慢升腾。

“上轿!”三皇子直接朝幕雪逝命令道。

幕雪逝晶亮的眸子闪了闪,故作轻松地说道:“谢谢三殿下,其实不用照顾我,我就是一介草民,哪能和三殿下共坐一轿,我和我师父走回去就好了……

三皇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苏入翰很识相地先离开了,等到幕雪逝四处找苏入翰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太不够意思了……”幕雪逝暗暗嘟囔着。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的不满,脸上的温度已经下降到不能再低,他看幕雪逝还没有上轿的意思,冷冷说道:“你可以在后面走着,但是最后还是要回沁怡别院。”

“那我还是上轿吧,不坐白不坐……嘿嘿……”说着,幕雪逝就钻进了轿子里。

屁股刚一沾到坐垫,幕雪逝就像是触电了一般地跳起来,让整个轿子都晃动起来。本来八个抬轿的奴才抬两个人已经很费力,幕雪逝还在里面乱动,让外面抬轿的奴才憋得脸都红了。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盯着他看,顿时窘迫无比,为了让轿子平衡,他也知道又忍着痛坐了上去。结果这次屁股还没沾到坐垫,幕雪逝就被三皇子打横抱了起来,胸口抵着胸口,三皇子用胳膊揽住了幕雪逝,幕雪逝的腿在三皇子的腿上,屁股是悬空的,这样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幕雪逝用手轻轻推了推三皇子的胳膊,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说道:“这样不太好吧,这样被抱着很别扭……”

三皇子却没在意幕雪逝的话,而是用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后面,轻声问道:“疼么?”

幕雪逝忽然有一种委屈涌上心头,昨天他在窗口处看到的三皇子一定是真的,他一定看到苏入翰打自己了。自己这么叫他,他连搭理都不搭理,这三天都是这样,这会儿都快被他伤得心灰意冷了,他才来关心自己。

“不疼,我皮糙肉厚!”幕雪逝恨恨地说道。

三皇子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下来,再也没有刚才堂上的那般阴冷,他故意朝幕雪逝的痛处掐了一把,引得幕雪逝惨叫出声。

“干嘛掐我,还嫌我伤得不够重是么?”幕雪逝咬牙切齿般地说道。

三皇子的手又轻轻揉了揉,玩笑般地说道:“你自己说不疼的。“

幕雪逝闭着眼,哼哼了两声说道:“是,比起你弄得,这点儿疼根本不算什么。”

三皇子知道幕雪逝指的是什么,他还在为自己惩罚他一事耿耿于怀,想到那事,三皇子脸色又变了变,语气生硬地说道:“是你自己犯错,难道不该罚么?”

幕雪逝垮着一张小脸,故作一副自怨自艾的神情说道:“是啊……都怨我,我自作自受的。你是三殿下,你打我骂我,都是我的荣幸……”

看着自己每天朝思暮想的人现在完好无损地待在自己的怀里,三皇子紧绷的一颗心终于松了下来。幕雪逝大概这几天被折腾得挺厉害,说着说着就嘟着脸睡着了,刚才被抽到的面孔还有一些浮肿,再加上红肿的大眼睛,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得可怜兮兮。

回到寝宫,三皇子刚把幕雪逝放到床上,幕雪逝就猛地睁开了眼睛。慌张地四处张望一番后朝三皇子说道:“我要回临寒宫。”

“为何?”三皇子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幕雪逝瞥了三皇子几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因为我答应我师父要一起去闯江湖,我们都是被你赶出去的人,我们才是一条战线的。”

“妄想!”三皇子不由幕雪逝分说,就抱着他朝凌子湖走去。

幕雪逝一边挣扎着,一边不怕死地反驳道:“做人不能言而无信的,放我下来,我要去找我师父……”

三皇子猛地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幕雪逝的脸。

幕雪逝忽然又有些惶恐害怕了,他忽然不想让三皇子撒手了,也不想听到他说同意。矛盾的心情夹击着幕雪逝,让他整个心都在悬着。

“为何要离开我?”三皇子静静地问道。

幕雪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没有想要离开你,我只是怕你再把我赶出去……”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才有所缓和,他又开始迈开步子朝前走,一边走一边淡然地说道:“我不会赶你走的。”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心在被狠狠地揉搓着,舒服一阵难受一阵,他盯着近在眉睫的三皇子那张脸看了看,说道:“其实我有一个小秘密告诉你,到时候你再决定我的去留也不迟。”

三皇子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仿佛对幕雪逝身上的小秘密根本没有在意。三皇子一直觉得,幕雪逝经常去在意的一些事情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那些他遮遮掩掩的东西,对于三皇子来说,也早已心知肚明。

凌子湖水青烟缭绕,五色蔓草在清澈见底的湖水里面摇曳,幕雪逝很久没有这么舒服的感觉了。这段时间一直住潮湿的屋子,睡发霉的被子,吃粗粮野菜,都忘记享受的滋味了。

“我饿了,回去我要吃大餐,吃很多很多的小点心,趁这几天吃个够……”

“我要很早就上床,好好睡一个觉,睡在最舒服的床上……”

幕雪逝靠在三皇子的身上,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不停地用温暖的湖水朝自己的身上、头发上浇。

“为何要趁这几天吃个够,你要去作什?”三皇子还以为幕雪逝惦记着苏入翰,握着他的胳膊都不禁紧了紧。

幕雪逝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三皇子的脸,才鼓起的勇气又被打击了回去。

“没有,不要去做什么,我只是……哎……熙,你不要让我师父住那么破的房子了,那里又脏又臭,我师父那么能干,你为什么要给他贬职呢?”

三皇子慢慢地洗去幕雪逝脸上的薄膜,露出那张惊艳的面孔,虽然看了无数次,可是这次三皇子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被打过的脸还有些肿,不过被烟雾熏得红扑扑的,有一种别样的精致。三皇子将自己的脸靠了过去,打算吻上那种可爱的小嘴。

“等下!”幕雪逝忽然用两根纤长的手指挡住了三皇子的嘴。

三皇子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满,幕雪逝却一脸蛮横地说道:“答应我,给我师父换一个地方住。”

“苏入翰平日并不住在临寒宫,他四处游荡,自然有自己住的地方。这几日不过是我托他照顾你,他才勉强住在那里罢了。”

见到幕雪逝还是一脸不理解的样子,三皇子不管他的阻挡,直接吻了下去,藏在水底的双手也开始放肆。

“我不喜欢听你在我面前提到另外一个人。”三皇子一边吻着幕雪逝柔软的耳垂,一边在幕雪逝的耳边轻语道。

幕雪逝的呼吸顿时有些急促,他一边躲避着三皇子的手,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他……只是……我师父……“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一脸无措的神情,心中更喜爱了,他一边温柔地亲吻着幕雪逝的那张小脸,一边拿出药瓶,小心翼翼地为他涂抹着药剂。

幕雪逝挺享受地感受着三皇子周到服务,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像是一个小猫咪一般地露出了慵懒的神情。

只是,三皇子的表情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他看到幕雪逝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开始慢慢长出斑斑点点,甚至生出细小的红点,接着慢慢变紫,甚至有蔓延的趋势。

中毒了!

三皇子心下一惊,连手都不禁有些颤抖。幕雪逝也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异样,奇痒难受的感觉,幕雪逝赶忙用手抓了抓。

越来越难受的感觉,幕雪逝赶紧睁开眼,朝湖水里面看了看,结果发现自己的整张脸都变得肿胀不堪。幕雪逝明知道这个时候去抓会留下疤痕,但是无奈实在是太痒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朝脸上抓去。

结果被抓的地方很快流出白色的液体,整张脸都变得恐怖不已,三皇子连忙抓住了幕雪逝的手,无奈幕雪逝忍不住,整个人挣扎得近乎疯狂。

三皇子赶紧从岸上抓来几根芦草,凌子湖圣水旁边长的芦草都是很好的药剂,而且能够起到解毒的作用。三皇子将它们碾碎,涂抹在幕雪逝的脸上,这才慢慢地缓解了痒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因为过敏么?还是自己被打得太重了呢?幕雪逝不禁喃喃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被摧毁的容貌已经成了现实,见到三皇子瞬间变换的面孔,幕雪逝忽然觉得一阵一阵心凉。三皇子的表情再明显不过,他很在意自己的容貌,不要说容貌太过丑陋,即便只是破了相,三皇子或许都难以忍受。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六十八章

面对幕雪逝恐惧的神情,三皇子阴鸷的眼神忽然平缓了下来,他轻轻揉了揉幕雪逝的发丝,淡淡地说道:“没事,临寒宫潮湿阴冷,你脸上出现异常不足为奇,只要不总是用手去碰便好。”

幕雪逝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好心情,本以为可以在说自己的身份之前先高兴一场,总归是帮自己身体的这个主人洗了冤情,也算是一种补偿。不想就是这样一个偶然,让幕雪逝的心越发地接近现实的残酷。

看到幕雪逝黯淡的眼神,勉强的笑意,三皇子心情也跟着阴沉起来。今天上午那两个奴才才打了幕雪逝二十个巴掌,这会儿连带着整张脸都破了,岂不是太明显了么!

三皇子将幕雪逝抱回了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重新附上一层薄膜的脸又恢复了平时的容貌,丝毫看不出里面的异样。

“睡吧,你累了!”三皇子轻抚着幕雪逝长长的睫毛,柔声劝哄道。

难得一见的温柔,却让幕雪逝无法心安。三皇子对他越好,他就越自私地想要占有这张面孔,这个身份。他恨自己的虚伪,恨自己的自私,明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可是却贪婪地去想着。

“熙,我的脸要是好不了了,你会嫌弃我么?”

三皇子本来打算立刻去找皇上,可是听到了幕雪逝的话又站住了。他终于明白了幕雪逝担心的是什么,看着那绝美的眸子里面染上的哀伤,三皇子的心中竟隐隐藏着一丝喜悦。

幕雪逝开始在意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了,开始因为自己的某一个缺陷而担心自己会不要他。以前不管是清冷的他,还是终日嘻嘻哈哈的他,都没有如此惹人怜惜过。

洗过澡的幕雪逝连胸口都是粉色的,宛如新生婴儿般光滑白嫩。怪不得今天在堂上可以让那么多大臣眼神呆滞,一想到他们猥琐的面孔,三皇子就满心憎恶之情。

将薄唇送上那个红润的小嘴,三皇子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对幕雪逝是怎样一张脸并无过多的在意。他也不过是想给幕雪逝一种无言的安慰,即便真的找不到解药,三皇子也不会因此而抛弃他。

两个舌头紧紧缠绕在一起,幕雪逝的身下早已蠢蠢欲动,在三皇子平滑性感的胸膛上面滑动,脸上带着色迷迷的表情。

三皇子被幕雪逝的表情逗得心中发笑,脸上却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幕雪逝似乎对自己的战绩并不太满意,看三皇子都没什么反应,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哼哼两声从三皇子的怀里钻了出去。

三皇子见幕雪逝佯装恼怒,便故意气他一般地上前去逗弄他,没一会儿,幕雪逝就被三皇子手里弄得气喘吁吁。脸上虽还是不服气,身下竖起之物却早已投降。

最后幕雪逝还是被三皇子脱得光溜溜的,兀自压在了身上。幕雪逝不愿自己这么吃亏,便伸手去拽三皇子的衣服,甚至还想趁机翻上去。结果被三皇子的一只手就制服了,幕雪逝屡次想封住三皇子的穴道,都以失败告终。

看到三皇子又去拿润滑的香露,幕雪逝有些害怕了,把脸埋在被子里面嘟囔道:“别拿了,都这么久没用了,恐怕都变质了,万一起不了作用,不是又要疼死我。”

三皇子却没有丝毫的妥协之意,甚至还让清雅亲自送到屋子里面来。幕雪逝看到清雅进来,赶紧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要害部位,整个人羞得像只煮熟的虾米。

这样岂不是院子里的人都会知道我被三皇子……幕雪逝越想越觉得羞耻,脸上便烧得更厉害了。忽然,一个柔软的东西正舔舐着自己最敏感的部位,幕雪逝舒服得不禁想动,却被三皇子牢牢按住了。三皇子的舌尖正在幕雪逝的密口处,温柔的动作让幕雪逝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感觉,嘴角的闷哼声也抑制不住地发出来。

“唔……不……”

在舒服的同时,三皇子的一根手指已经轻松地滑入了幕雪逝的密口,一面往里面涂抹润滑的香露,一面不停地试探着什么。忽然探到一个突起处,三皇子的手指往下一按,幕雪逝立刻抖了一下。

三皇子找到位置之后就不停地予以刺激,幕雪逝破碎的哼吟声夹杂着抗拒的求饶声,让整个纱帐里面春意盎然。

上帝造人为何要造出这么多的弱点?幕雪逝哭丧着脸想着,下一秒钟又被多加进来一根手指,整个人的呼吸都被三皇子掌控着。

“自己坐上来!”三皇子坐在幕雪逝的身前,朝他命令道。

幕雪逝看着三皇子两腿之间那物,顿时打了个冷战,说道:“还……还是算了吧……我用手帮你……”

下一刻,幕雪逝的手被拽了过去,幕雪逝本以为三皇子要网开一面,不想他竟然拉住幕雪逝的手,将他拽上了自己的腿。

幕雪逝只好认命,咽了口吐沫,只好硬着往里面放。反正大丈夫能屈能伸,像个女人一般哭哭啼啼的也不好。

才进到一半,幕雪逝就已经感觉自己快要被撑破了,额头都渗出汗来,却怎么也下不去了。

幕雪逝感觉自己每移动一点儿,三皇子脸上的满足神情就多一些。最后幕雪逝狠了狠心,一咬牙全部埋了进去。

“呜……”幕雪逝实在没忍住,只好本能性地咬三皇子的肩膀来缓解疼痛。三皇子那光滑性~感的肩膀上一下子多了两排清晰的小牙印。

幕雪逝痛苦的表情一面让三皇子怜惜,一面又激发了他暴虐的欲~望。三皇子开始慢慢地律动起来,伴随的是幕雪逝清晰的求饶声。

“求求你……了……一会儿再动,我还没准备好……”

“你要准备什么?准备再叫几名畅馨院的歌女么?”

“唔……不是……”

“还是准备让你师父也来欣赏一下你现在诱~人的样子。”三皇子又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啊……你别这么说……你……趁机报仇……”

“自己动。”

“不要这个恶姿势了……呜呜……”

“为什么不要?这个姿势插得深,你不是一直想在上面么?”

“……”

小院的墙角边,洒下两道人影。夕阳的余晖正照在小院的每一个角落,让这两道身影越拉越长。

“啧啧啧……好久没听到这么让人激动的话了,三皇子平日看着这般冷漠,到了床上却是热情不减啊……”

“谁让你站起来的,蹲下!”

隼曳用剑指着默孺蛊师的头,一脸的嫌恶神情。甚至对他刚才说的话,都有一股愤怒之气。偷听着别人的房~事,竟还要不知羞耻地说出来。

默孺蛊师瞧见隼曳那一脸烦躁的表情,不由地心情大好,蹲在那里抱着头都是一副看别人热闹的表情。

自打幕雪逝为了报仇,惩罚默孺蛊师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守着之后,默孺蛊师比那公鸡报名还准时,每天都兴高采烈地来接受“惩罚”。三皇子的小院里新奇的东西不少,又养了那么多的蛊虫,足够默孺蛊师研究一阵子了。最初他还是只有晚上在这里,后来便一整天都泡在这里,轰都轰不走。以前在江湖上神出鬼没,喜好自由的默孺蛊师,如今除了沁怡别院,哪里都不去。

隼曳的剑柄刚要朝不老实的默孺蛊师身上拍去,就感觉到一道黑影闪过树丛。他飞身一跃就翻墙而出,朝那黑影追了过去,默孺蛊师见此,也快步跟了上去。

那道黑影行进速度相当之快,隼曳轻功已算了得,竟还追得有些吃力。一个翻身,那个黑影又跃进了小院,像是和隼曳故意逗趣一般,跑得不亦乐乎。

终于,在进入小院之后,隼曳比那人更熟悉地形,便很快追上了他,在后山上对峙起来。

那黑衣人身形矫健,上发束起,眉角闪过一丝凌厉的光。他手里握着一根长棍,看着并不出奇,可是朝隼曳挥过去之时,隼曳虽然灵巧地躲过,他身边的一块石头却被劈成碎片。

隼曳拿剑,那人持棍,两个人在后山之上打了几十个回合,难分上下。默孺蛊师在一旁看着,也不上前插手,两道浓黑的眉毛皱成一条线,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隼曳出招快,动作凌厉,那人的手法狠,力量惊人,各有所长,又互有不足。就这样一直打,中间未曾中断,拼到最后拼的便是体力了。

大战几百个回合,隼曳的额头已经渗出汗珠,对方却依旧气势不减。那黑衣人趁隼曳喘气之时,几个快招连连发出,打得隼曳有些措手不及。

忽然一棍直朝隼曳肩上劈下去,隼曳才勉强躲过上一招,脚步显然有些凌乱。默孺蛊师心中暗喊机会来了,于是箭步上前,用后背帮隼曳挡住了那一棍,自己却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隼曳刹那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默孺蛊师,心中一番复杂的滋味。

那黑衣人见势要去一举打垮,却被一阵突然而来的气流刺激到了,意识到是蛊毒之气后,那人赶紧将手中的信笺扔给隼曳,屏住呼吸说道:“那是我家主人要我交给三皇子的。”

说罢,那黑衣人纵身一跃,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隼曳手握信笺,看了看在地上蜷缩着的默孺蛊师,语气有些无奈般地说道:“我先将信笺交予三殿下,等后就来救你。”

默孺蛊师故作虚弱般地点点头,等隼曳走远了,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六十九章

屋子里的两个人已经换了几个姿势,如今幕雪逝的双腿大开,被三皇子固定在腰的两侧。三皇子动作猛烈地一进一出,幕雪逝的密口已经红肿,却还承受着三皇子的巨大。

两个人都快到了爆发的边缘,三皇子忽然停止了动作,让幕雪逝不禁一愣,随即就是难受不已的感觉。他想起上次三皇子惩罚自己,用的就是这一招,差点儿没要了自己的命。

“你别再折腾我了……”幕雪逝哭丧着脸,完全不顾及自己的颜面了。

三皇子忽然一个魅惑的花容,看得幕雪逝都一阵失神。三皇子把嘴贴到幕雪逝的耳朵旁,戏谑般地说道:“这样可以延长快乐的时间。”

幕雪逝被这句话说的面红耳赤,心中也不禁有些不平衡,三皇子竟然比他这个曾径看过片子的人还懂。这个地方信息这么不发达,三皇子又不善与人交流,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一定是自己有过经验。

“不许走神……”三皇子又是一击,正好击在那一点上,让幕雪逝不禁一颤。

幕雪逝还在计较刚才那个问题,小脑袋扭到一边,即便是很舒服,也不愿意和三皇子交流。

三皇子不明白幕雪逝闹得什么情绪,但是看他赌气的样手甚是可爱。三皇子不禁亲亲幕雪逝的脸,握住他的脆弱开始一面进出一面把玩。

很快,幕雪逝又要进入爆发的边缘,三皇子又嘎然而止,让幕雪逝险些抓狂。连续了五六个来回,直到幕雪逝的声音里面都带上了哭腔,三皇子才猛地一阵冲刺,两人一起冲上了巅峰。

这一次算是幕雪逝体会到的最销魂的一次高潮,延续了很久的时间还仍然有触电般的战栗。幕雪逝整个人连同着三皇子震颤了很久才平息,平息后的幕雪逝还有疲倦,也有些失神,身体上得到了满足,心里也稍稍有了安慰。

三皇子穿好衣服,又回头顺了顺幕雪逝的头发,一脸严肃地说逍:“好好休息一下,哪都不许去,若是我发现你到处乱跑,绝不会手下留情。”

“哦……”有些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便把脸藏进了被子里。

等到三皇子走了出去,幕雪逝正巧看到清雅在门口掩着嘴偷笑,幕雪逝为了挽回面子,故意清了清嗓子,朝门口大声说道:“我出不出去是我的自由……”

幕雪逝说这话完全是以为三皇子已经走了,却不知隼曳就守在门口,三皇子在外面刚一站定,就听到了里面的反驳声。

隼曳见三皇子表情平静,没有一丝异常,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三皇子。三皇子拿过那个信笺,不紧不慢地抽出里面的纸,然后将目光注意在上面的几个字上。

“要解药,明日午时,望云峰小聚。”

三皇子将那信反反复复读了几遍,又将信笺捏了捏,顿时感觉纸张并不像宫廷所用。他又看了看隼曳,问道:“和你交手的人,用的是哪一门派的功夫?”

隼曳沉思了片刻,仍然是一脸的迷感,“那人用的是棍,但又不是一般的棍法,在中原并不多见,我自学武到现在,很少见到这样的招式。”

三皇子眼中寒光一闪,顿时意识到狠心在幕雪逝脸上做手脚的人是谁。幸好刚才自己情急之下没有贸然去找皇上,不然又会惹出一些事端。想起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面孔,三皇子眼里的阴狠之气就多加一分。

“退下吧!”

“是,三殿下。”

隼曳赶紧赶回原处,却发现默孺蛊师已经不见了,诧异间竟有些不安,他四处寻找默孺蛊师,都不见他的影子。隼曳料想默孺蛊师是不是自己回去了,于是又去了平日里默孺蛊师经常蹲守的地点,仍然没有看到他的人。

会有危险么?

隼曳恍惚间竟发现自己在担忧着那个平日里一直觉得碍眼的人,不管怎样,他终究是为自己挡下了那一棍。如果是因为自己急着来向三皇子汇报,而让默孺蛊师身遭不渊,隼曳光是想想就觉得愧疚无比。

三皇子不必再去太和殿,自然就直接转身回屋。幕雪逝已经睡着了,被子都被他踢到了床脚。只穿着一身亵衣的幕雪逝此刻仍是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呈大宇型横在床上,一脸的静谧和放松。

微微敞露的胸口露出那片雪肌,上面遍布着星星点点,都是刚才欢爱过的痕迹。三皇子上前轻轻将幕雪逝的衣服向上拽了拽,不料却听到他喃喃呓语,像是在不满着什么。而后又抓起三皇子的大拇指,用力掰了两下,接着就老实了,不吭一声地酣睡着。

三皇子被幕雪逝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刚才那一封信带来的抑郁之情顿时少了不少。只是幕雪逝的脸色似乎越来越差了,刚才外面的那层薄膜还能挡上里面的伤口,这会儿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幕雪逝的脸色晦暗,似乎有些微微发青的迹象。

三皇子寸步不离幕雪逝的身边,也只好让幕雪逝的侍卫陆飞按照三皇子的吩咐,先去李太医那里开些药,暂时遏制一下毒性的蔓延。

“主子,您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好。”

上川鸿看着地上跪着之人,唇角扬起一丝笑容,他甚是悠闹地喝着茶碗里的茶,自言自语般地说道:“真没想到那日在畅馨院下的毒,如今才起到效用,若那幕雪逝没有绝世容颜,我这一番苦心岂不白下了么。”

章牧望向上川鸿,略带失望般她说道:“属下本想去探望一下幕雪逝如今的情况,却没能接近三皇子的寝宫。”

“苏入翰在?”上川鸿挑了挑眉。

章牧摇摇头,“属下就是趁苏入翰不在宫中才试着潜入的,可那三皇子小院里到处是高手,属下潜入之时正好与另外一个侍卫交手,那侍卫也是武功超群。属下和他过了数百招,都没能将其制服,后来又有人暗中帮助,下了蛊毒阵,属下也只好留下信笺离开小院了。”

上川鸿轻笑一声,“郧西国君在三皇子身上真是下了一番苦心啊,什么好东西都往三皇子那里搬,说得我都想提前去那小院游赏一番了。”

章牧听到上川鸿这句话,也是会心一笑,“主手亲自出马,必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上川鸿眉心的十字都舒展开了,不光是因为要去三皇子的小院,他今天入宫,还有更重要的人要见。

“大哥……”

“大哥……”

苏入翰正走在高望亭下面的紫竹林中,忽然听列一声熟悉的召唤,苏入翰心中一惊,当下四处张望。

果然,竹林深处有一个修长的身影,长发及肩,唇角带笑,清澈的眸子里面有些羞怯的悸动。月光清冷,映照得眼前之人如月光般皎洁。

浅儿?

苏入翰在心中默默念着,一步,两步……脸上的笑容竟如此真实,再也不像自己每日朝思暮想那般的幻美。苏入翰不禁有些恍惚,拿着剑的手也兀自握紧。

下一刻,那清澈的笑容立刻划上一个完美的句点,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揭下,上川鸿那张俊逸的面庞露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残留的一丝笑意。

“好久不见,苏大侍卫……”书 香¤手 打 团

幕雪逝正在睡着,忽然猛地惊醒,像是有什么东西敲了自己一下,让他瞬间请醒过来。

三皇子就在侧室,听列里屋传来的响动,瞬间到了幕雪逝的床前,扶住他的双肩问道:“怎么了?”

幕雪逝愣愣地摇摇头,忽然发现三皇子的身体变成了两个,忽隐忽现,一会儿分开又一会儿重叠。幕雪逝万分恐惧地环顾四周,每样东西都是如此,全部有重影,幕雪逝慌乱地伸出手,想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胳膊都变成了两个,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啊!”胸前一阵剧痛,幕雪逝赶忙捂住胸口,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一会儿上升一会儿下坠。他想抓住三皇子,却怎么也抓不住,幕雪逝低头的瞬间,竟然看到了自己白花花的骨头,而自己,正像是活生生地要从那具骨头里面拆分出来。

“不……不……”幕雪逝瞪大眼睛,整个人显得异常惊恐。

三皇子赶忙抱住了幕雪逝,将他拥入怀里,又摸了摸幕雪逝的额头,发现他有些发烧,便一边安抚着,一边命今丫鬟去熬药。

……

苏入翰一脸冷漠地看着上川鸿,嘲讽般的语气说道:“我都忘了,你曾径是郧西国有名的易容师,什么人都可以化出来。”

上川鸿听到“郧西国”三个字,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但是转瞬间又哼笑一声,一动不动地瞧着苏入翰说逍:“可是苏大侍卫,刚才我叫的那一声‘大哥’你可是反应不小哦。”

苏入翰表情异常阴冷,手里的剑微微抬起,朝上川鸿一字一顿地说道:“逆国贼,日后最好不要装扮成方才那人。”

上川鸿一副佯装妥协的申请,“惟谁敢不听你非……不……苏大侍卫的话呢,论武功,您可是天下无人能及。”

“今天你已经闯入这小院,还想带命回去么?真想知道灏凛失去你这样一位俊美的国师,会是怎样一个表情。”苏入翰抽出长剑,顿时划过一道光亮的弧线。

上川鸿没有一丝胆怯之意,他朝苏入翰的剑锋前走了几步,戏谑般地说道:“灏凛不会在乎我的死活,可是有一个人在乎。你若是杀了我,三皇子就会杀了你。”

苏入翰握剑的手停滞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上川鸿的意思,上川鸿在那一刻也消失在林子里。紫竹林没有一丝风吹草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过了一阵儿,不远处枫来上川鸿的声音。

“下一次我来,就给你装扮成三皇子屋中的那人……”

屋中,幕雪逝刚才还紧绷的身体猛的放松了,感觉又像是被人击打了一下,一切不适在顷刻间嘎然而止。幕雪逝这会儿只是觉得身体有些虚弱,再也没有方才那般诡异,恐惧的感觉了。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已经恢复了正常,便松开他的身体,用手擦了擦他额头的汗珠,柔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幕雪逝隐隐有些不安,好像冥冥中注定的东西正朝自己一步一步逼近。他死死握住三皇子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自我安慰般地说道:“没事,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七十章

“你梦到什么了?”三皇子指指幕雪逝的脑袋,饶有兴趣地说道。

幕雪逝神情一滞,接着挠挠头,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梦到很多很多僵尸,他们都伸着舌头,一蹦一蹦地来找我。他们说我是从地狱里面逃出来的小鬼,怎么能随便在阳界还生,于是要把我抓回去……”

“那你呢?你有没有打过他们?”三皇子挑着眉问道。

幕雪逝有气无力她笑了两声,“有啊,我说我是天兵天将,就没人敢动我了……”

沉默了好一阵,幕雪逝发现三皇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抬起头,正对上两道阴冷的目光。

“我说没说过欺骗于我会怎样处罚?”

幕雪逝赶紧后撤了一步,溜圆的大眼睛转了转,脑袋摇得像个波浪鼓。“不记得了,小鬼把我的记忆给吓走了,我全忘了。”

幕雪逝刚说完,三皇子就将他细小的脚腕攥着,不紧不慢她往回拉,眼神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我说过,我最憎恶别人欺骗我。”

幕雪逝听到这话的时候,已经被三皇子拉至身前,幕雪逝情急之下只好把脸贴在三皇子的胸口,用这个百武百灵的招数来缓解三皇子的怒气。过了一段时间,幕雪逝感觉到头项上面传来的气流开始变得平缓柔和,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这一切有些恍惚不真实。

“假如……我以后再失忆一次,你会怎么样?”幕雪逝故意把脑袋往三皇子的胸口顶,不让他发现自己脸上的忐忑。

“嗯?”三皇子好看的眉头皱起,俊逸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盾疑。

幕雪逝好不容易说出口,这会只好又硬着头皮解释了一遍,“就是假如我某一天恢复了以前的记忆,而这段时间的记忆又忘掉了,你会……”

“我会强迫你把每一件都记起来!”三皇子不带一丝犹豫地答道。

“不成!”幕雪逝忽然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霸道和不甘。

三皇子面露不悦,”有何不可?”

“那是我的……”幕雪逝含糊不清地说着,随后便闭上眼睛,一声不吭。

清雅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走了进来,幕雪逝刚刚懈怠的神经又恢复亢奋。他快速地从三皇子的怀里逃窜,打算钻进被子装死人。

无奈三皇子似乎早就看出了他的这一小伎俩,两只大手一下将他捉住,又给按回腿上。

“药是必须要喝得。”

“我没有病,我只是受了惊吓而已。”幕雪逝盯着那碗飘着怪味的汤药,一脸的无法接受。

三皇子没有和幕雪逝浪费过多的言语,见幕雪逝不喝,便直接把他束搏在怀里。两条腿固定住幕雪逝的下半身,一只手撬开幕雪逝的牙关,另一只手强迫幕雪逝把那些苦药全部灌了进去。

丝毫不温柔的动作让幕雪逝气得干瞪眼,三皇子却像看不到一样,一定要幕雪逝把那些药喝完,才肯放开他。

“太痛苦了……”幕雪逝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伸着舌头想把嘴里那些难闻的气味挥发掉。

三皇子瞧见幕雪逝那夸张可爱的动作,不禁心里一动,朝着那伸出来的舌头吻了过去。

“唔……不是吧……”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全身正被一双大手爱抚着,甚至很快便钻入自己的里裤里面,在那根脆弱的周围轻轻滑动着。

“刚才不是才……”幕雪逝一边假装正人君手般地拒绝着,一边又舍不得拿开三皇子的手。

到最后,反倒是幕雪逝显得更心急一些,整个人挂在三皇子的身上,小手豪无章法地乱摸,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三皇子却是一脸平和……  

一阵惊涛骇浪过后,幕雪逝又一次被三皇子吃干抹净。欢愉都是暂时的,其后忍受的不适往往要比那一刻的销魂来的猛烈得多。尽管在幕雪逝的推搡下,三皇子还是为幕雪逝清理了身体里的残留物,可是丝毫没减轻幕雪逝的痛楚。

两个人一身香气地躺在床上抱在一起,幕雪逝本来已经闭着眼睛打算睡了,可是还感觉到旁边传来的灼热的视线。幕雪逝睁开眼,看到三皇子正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少了平时的阴冷,更多的是怜爱之意。

“还是很疼么?”三皇子柔声问道。

幕雪逝知道三皇子说的是什么,本想骂回去,可是看三皇子的表情丝毫不像开玩笑,到口的狠话又咽了回去。

“一般疼吧,反正死不了人。“幕雪逝换了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间接地埋怨三皇子。

三皇子会心一笑,揉揉幕雪逝的头发说道:“那下次不做了。”

“别啊!”幕雪逝赶忙大声拒绝道。意识到三皇子脸上的笑容有些玩味的感觉,幕雪逝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失态了。

“其实我只是想表达,我这么一个胸怀宽广,又坚韧不屈的人,怎么会计较这点儿疼。所以以后你想怎么样,就随自己的意吧,别让人家说我幕雪逝虐待万人景仰的三皇子……嘿嘿……”

说完,幕雪逝很高傲一般地卷起一个被角,侧身到三皇子看不到的角度,赶紧按饰住脸上的慌乱。

过了好久,感觉身后没有什么动静,幕雪逝终于拿开了那个被子。三皇子的手也在这个时候伸了过来,环抱住幕雪逝的腰,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幕雪逝能感觉到三皇子的气息越来越近,而这种感觉让他一如往常,很快便有了困意。迷迷糊糊中,幕雪逝忽然记起了一些事,他扭头朝三皇子说道:“别忘了,你还答应等八拜节过了,就带我出去玩一次呢!”

最后也不知道三皇子有没有答应,幕雪逝便很快进入了梦乡。睡到后半夜的时候,三皇子感觉到幕雪逝有了一丝动静,等到他睁开眼睛,发现幕雪逝正在豪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脸,眉头皱得紧紧的。

三皇子顿时心里一紧,赶忙下床为幕雪逝找一些解药暂时缓解脸上的不适。结果脚才离开那张床,幕雪逝整个人就显得异常的紧张,抓着三皇子睡得那个被角不停地摸索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三皇子心头不忍,便又躺了回去,幕雪逝一触及到三皇子的身体,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三皇子小心翼翼地揭开那层薄膜,发现里面的面孔已经不堪入目,到处都是疤痕,脓血,像是被万千只小虫手噬咬过一般。想到昔日那张夺人呼吸,百看不厌的面庞,三皇子禁不住有些痛心。

一夜无梦,幕雪逝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虽然最初醒来还有些担心自己依旧睡在临寒宫,可是一见到精致的纱帐,幕雪逝悬着的一颗心就放了下来。

幕雪逝在里屋,侧屋都找了一个遍,都没发现三皇子的影子。他跑到外面去问泰安公公,泰安公公说三皇子有要紧事务要处理,幕雪逝也只好一个人在院手里面踱来踱去。

似乎自己从刑审室出来以后,就一直未见苏入翰。幕雪逝想起这三日苏入翰对自己的照顾,不禁心生愧疚。不想自己竟是这般忘恩负义之人,一旦见到了三皇子,把任何人都抛到了脑后。

“唉,雪公手,您这是要去哪里?”泰安公公连忙拉住幕雪逝。

幕雪逝头也不回地解释道:“我要去找我师父练武。”

泰安公公一听这话,立刻变得有些着急,“三皇子特意叮嘱,今天雪公手哪都不能去,只能留在寝宫附近。”

“没事,我又不出这小院,再说了,我信的过你们,有这么多高手的护卫,怎么会有危险……”幕雪逝拍拍泰安公公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下一刻,幕雪逝就被自己的侍卫陆非和陆凡架住了双手,直接拖回了屋内。

“你们怎么吃里爬外,我是你们的主子!”幕雪逝怒瞪圆目,想装得如三皇子一般阴狠,却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回禀主子,我们平日里听主子的差遣,若三皇子有特别叮嘱,我们还是要按照三皇子的要求办事。”

幕雪逝听了这话,立刻垂头丧气般地坐在凳手上,招手让那两个有其名无其实的侍卫出去。他还在想是不是三皇子故意不让自己和苏入翰亲近,想起三皇子之前醋意很重的那一番话,更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准确。

原来他也如此小肚鸡肠,幕雪逝想着想着,就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心情瞬间变得大好。

在屋子里面自己玩了一阵,幕雪逝又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即便坐在椅子上,他也感觉身上轻飘飘的,两只腿发软,走路都有些吃力。脑子昏昏沉沉的,虽然没有昨晚那样强烈,可是身体的异常,还是让幕雪逝很敏感觉到有些异样。

难道真的是遭到报应了么?幕雪逝禁不住害怕地想到。若真的是又变回到以前的样子,他倒勉强可以接受,最起码还有个念想。可是万一魂飞魄散了,自己所挂念的一切都和自己再无任何关系,幕雪逝越想越觉得恐惧……

 

望云峰

三皇子自宫中赶来这里,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因为路途遥远,等他到了望云峰,有一个人却早已候在那里。

面对俊逸逼人的三皇子,灏凛的脸上露出一抹惊叹之色。虽然一直暗中派人跟踪三皇子,可是这般仔细地看他,已经有几个年头没有过了。如今的三皇子已然褪去了所有的稚气,脸上的曲线开始变得棱角分明,睿智的双眸散发着凌厉的光,一双薄唇紧闭,仍旧是雷打不动的冷漠之色。

不知何时,这个望云峰竟多了一个小凉亭,灏凛正坐在中间的石凳上喝着凉茶,一脸的闹适。旁边站着的上川鸿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脸上也没有丝毫的表情。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灏凛微敛双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三皇子冷冷地扫了灏凛一眼,“我想说什么,想必麓北国君已经心知肚明了吧!”

“陪本王解盘棋可好?”灏凛指着石桌上的棋盘,一脸的诚意。

三皇子却连看都没看,眼睛直逼灏凛那张笑魇如花的面庞,嘴里挤出两个字:“解药!”

灏凛似乎有些失望,盯着那个棋盘自言自语道:“这个棋局是我当年输给定南王的,只是一直心有不甘,觉得自己不该输,可就是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才能反败为胜。若你能帮我解开,解药自会双手奉上。”

三皇子注意了一下那个棋盘,从表面看来的确是一盘死局,可是仔细看便会发现,这盘棋的确还有回缓的余地。三皇子沉思了一阵,用手指不紧不慢地捏起,放到一个看似乱了章法却暗藏玄机的地方。

下一刻,濒凛的脸上立刻显露出赞许之意,“其实,我一直很欣赏陨西国的三皇子。”灏凛站起身,朝三皇子逼近。

还未近身,三皇子就用手里的剑抵住了灏凛的胸口,脸上的不屑之意再明显不过。

灏凛对三皇子的敌意置若罔闻,胸口被抵着剑锋,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若是常人,见到这盘棋局,想的肯定会是如何破解,而三皇子却置之死地而后生。一般人见到你走的这一步之后都会习惯性地大意,觉得自己必胜无疑,却在最后的一刻发现仅仅是一念之差,就让自己成了败者。”

三皇子冷哼了一声,对灏凛信心满满的解释根本毫无兴趣。

“可是也会有人从一开始就把持着一个观念,那就是三皇子非带人,他下的每一步棋都该好好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