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分

2019年10月1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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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七十一章

“你想要说什么?”三皇子淡淡言道。

“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这盘棋我解开了,幕雪逝的毒也便解了。”

三皇子眼睛直射着灏凛的双目,寒意顿生。果然不出三皇子的所料,灏凛把自己支开,定会有人对幕雪逝暗中下手。

三皇子即便意识到了这一切,也不过是一脸平静。他朝着望云峰对面的丛林望去,云淡风轻地说道:“陨西未来的国君不会是我。”

灏凛听到这句话,心中微微一震,但是脸上还是未曾表现出来。

“陨西未来国君是谁,那是陨西国分内的事情,与我灏凛何干?”

“呵……”三皇子冷笑两声,“幕雪逝不过我陨西一个小小的子民,又干你何事呢?”

灏凛听了三皇子的话,调笑般地说道:“想不到你三皇子竟会懂得何为情,还是你迷恋的不过是他那被你一人霸占的容貌。”

三皇子不愿再和灏凛僵持下去,便欲转身离开。

灏凛又在三皇子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其实我感兴趣的,正好是你所想隐瞒的。”

昨天坐在平日默孺蛊师待着的地方等了一个晚上,都不见他的影子。隼曳感觉总是患得患失的,耳朵旁时不时飘来默孺蛊师终日念叨的那些轻佻之话,如今听不到了,骂不到了,竟然还有一些失落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怪异的想法,隼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照理说自己应该不会担心他的,为何只是简单地敢了自己一命,自己就这样轻易被感化了?

“啊……”

忽然听到一声惨叫,隼曳感觉自己撞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他没有太大的感觉,那个东西却被撞到了两米开外。

隼曳定睛一看,被自己撞翻的原来是泰安公公,隼曳一贯镇定自若的面孔也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慌乱,看着泰安公公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隼侍卫,您这是怎么了,从早到晚在这里转了好几个来回了。刚才我和你打招呼,你不仅不理,连我站在这里都没有发现……哎……”

隼曳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没事,刚才不过是有些困顿罢了……”

泰安公公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上下大量着隼曳,试探性地问道:“真的是困顿了?”

隼曳对泰安公公这些怪异的举动万分不解,他觉得自己才该问问泰安公公到底是怎么了。

见隼曳不说话,泰安公公大笑两声说道:“你就招了吧,自从默孺蛊师不来这个院子,你就变得魂不守舍的……

这句话刚一说完,隼曳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扣出腰上的长剑,朝着泰安公公的脖字送了过去。

“我敬仰你一辈子为小院职守操劳,但是你今日说出此般冒犯之话,实在让我忍无可忍。”

泰安公公的脸色也变了,他抖着手指,朝三皇子的寝宫指着说道:“隼侍卫你有所不知,刚才那一套都是雪公子教我问的,我只是如实说来罢了。雪公手一天未出门,闷的慌,便想出这样一个法子解闷,他已经在窗口观察你好久了……”

隼曳的脸胀得通红,咬着牙朝窗口看去,果然,幕雪逝的小脑袋在那里拖着,手还朝隼曳晃了晃。

见到隼曳满脸怒气地看着自己,幕雪逝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感觉。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朝隼曳笑咪咪地说道:“逗你玩!”

说完,幕雪逝的脑袋就钻了回去。

隼曳气得肺都要炸了,自己无意关心默孺蛊师已经是很让他苦恼的一件事情,现如今竟然还拿这件事情来羞辱他。想起刚才幕雪逝那张恶作剧的面孔,隼曳就有种想把它捏扁的冲动。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隼曳发现整个院子变得异常地安静,他抬眼一看,三皇子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泰安公公小步跟在他的身边,一脸的谨慎之意,隼曳也连忙上前行礼,恍惚的心思慢慢收了一些。

三皇子不发一言,脸色变得非常凝重,走到寝宫的门口,三皇子朝泰安公公和隼曳说道:“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来。”

“尊旨!”

隼曳见到三皇子,也不禁觉得有些异常,三皇子的寝宫本来就是外人不得入内的,往日三皇子根本不需外加叮嘱,今天为何要强调这个问题呢?

这一天来隼曳看谁都觉得奇怪,难道是自己变得不正常了么?隼曳一脸的困惑表情,拿着剑朝不远处的空地走去。

三皇子才走进屋子,就看到幕雪逝面色苍白地瘫软在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幕雪逝,这会儿宛如一个死人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三皇子抱起幕雪逝,将他放在床上,紧接着拿出手里的圣水和芷花的花粉,调配好了之后抹在幕雪逝的脸上。过了一会儿,幕雪逝脸上的那一层簿膜就轻轻褪了下来,露出里面那张伤痕累累的面庞。

幕雪逝早已昏迷不醒,开始和隼曳逗趣的时候还好好的,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开始觉得有些不适,继而昨天那种形神分离的感觉又来了。折腾了一阵儿之后,幕雪逝感觉到一种强力射穿心脏般的刺痛,瞬间昏迷过去。

三皇子的嘴角扬起一个傲然的弧度,他将袖口里的小瓶拿了出来,轻轻在手指上涂匀,继而慢慢地抹到幕雪逝的脸颊上。

红肿的斑点和伤疤顿时消失不见,里面白皙如雪的皮肤慢慢显露出来,半边脸的恢复,半边脸的伤痕。三皇子用手遮住了带着伤痕的那张脸,剩下豪无瑕疵的那张脸,已然被那种艳美震骇住。

果然如此……

“外面平静如常,幕雪逝也没有任何的反应,躺在那里乖顺不已。上川鸿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掩饰了,便变回自己日常的动作习惯,熟练地为幕雪逝的另一侧脸颊解毒。

等到幕雪逝脸上的最后一抹疤痕被上川鸿抚平,上川鸿瞬时屏住了呼吸。眼前睡着的人像是一块稀世碧玉,让人不忍去触碰,仿佛一碰就会碰碎。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垂顺在脸上,英挺的鼻子,樱桃般红润的小嘴……

说是仙子下凡也不为过,上川鸿终于明白为何三皇子会对自己的这个弟弟百般重视。

魂若的美已经是天下无人能及,看多了她的面庞,上川鸿见到谁都没有过多的留意。可如今再看幕雪逝,那种相形见拙的感觉狠狠地刺激了上川鸿的神经,让他霎时间无法清醒。

感觉到一阵刺眼的光,幕雪逝禁不住揉揉眼睛,慢慢地睁开。上川鸿在见到那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缓缓地对向自己时,觉得幕雪逝已然美得不真实,无法叙说,无法描画,更无人能临摹……

“你咋才回来啊?我等了你一个下午了。”幕雪逝伸了伸懒腰,在见到“三皇子”的那一刹那,脸上的困倦立刻消失,恢夏了神采奕奕的模样。

上川鸿见到幕雪逝脸上的笑容,差点儿没乱了心智。想到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上川鸿才稍微平静了自己一下,朝着幕雪逝一本正轻地说道:“宫中事宜繁忙,你就不要过问了。”

幕雪逝哦了一声,接着又习惯性地搂住“三皇子”的肩膀,把嘴贴到他的耳旁说道:“告诉你一个好玩的事,你想听不?”

上川鸿知道这会儿不该再浪费时间了,但是幕雪逝那份兴致勃勃的表情和亲呢的动作竟让他有些不忍拒绝。

见到三皇子没有拒绝,幕雪逝先是咯咯笑了两声,接着把刚才戏弄隼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三皇子,其间还掺杂了一些夸张的成分。

如此没有营养的话题让上川鸿听得神情一滞,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幕雪逝却在这时注意到了上川鸿的袖口,里面发出的那种晶亮的光似曾相识。幕雪逝的大脑猛地一片空白,抖着嘴唇朝上川鸿说道:“熙,我要看你袖口里的银币。”

“我的袖口朝里,你又怎知道里面放着一枚银币呢?”上川鸿微微变了脸色。

幕雪逝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恐惧,他眼睛盯着“三皇子”说道:“因为那是我的,我自然认识,真的一直在你那里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还是你一直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川鸿即便料事如神,也猜不出幕雪逝的这一翻惶恐和黯然是因何而来。但是有一点儿他可以肯定,那就是这枚银币又是一个意外收获。

幕雪逝还在不依不饶地和上川鸿磨着要那枚银币,上川鸿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干脆一下点了幕雪逝的穴位,让他又一次昏了过去。

上川鸿扯了一块纱斤,将幕雪逝脸部以下遮盖住,带着他朝小院外走去。隼曳理所应当地跟随在三皇子的身后,才走了几步就听到三皇子一声命令,“不用跟随于我。”

隼曳才躬身遵命,上川鸿已经没了影子,他牵走了三皇子的那匹骏马,将幕雪逝抱到马上,朝宫外奔去。

一路上太过顺利,让上川鸿有些不安,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定在某一个地方,还暗藏着危险。

上川鸿的警惕性刚刚增强,一根利箭就朝他们的方向射来,而且箭的方向不是对着“三皇子”,而是对着幕雪逝而来。

上川鸿几乎想都没想,就为幕雪逝拦下了那根箭,箭锋犀利,力度大得惊人。上川鸿摊开手心,上面已经被划上了血痕。

苏入翰见到上川鸿为幕雪逝扯住那一剑,禁不住冷笑不已。果然会是这个结果,如此美好的事物拥在怀里,谁会忍心让他伤一根毛发。

苏入翰将自己的马骑到上川鸿和幕雪逝的那匹马前面,一双凌厉的眸子注视着上川鸿。

“放下他!”

上川鸿刻意板着一张脸,似笑非笑地说道:“苏入翰,你身为我的侍卫,胆敢拦我的路。”

“上川鸿,我忘了,这陨西皇宫你比我还熟悉。”苏入翰的脸上露出一抹肃杀之气。

上川鸿仿佛听不懂一般,直指着幕雪逝的脸说道:“你说假如我带他到城楼之上,取下他脸上的面纱,让陨西的万千子民也开眼瞧瞧这个千年难得一见的容颜如何?”

苏入翰的瞳孔里散发着阵阵寒气,让他膝下的马儿都跟着微微战栗。

“呵……”上川鸿猛一扬鞭,快马疾驰,并朝苏入翰大声说道:“看看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手快。”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七十二章

走到宫城门口,突然出现的数百精兵整齐地排列在大门附近,挡住了上川鸿的去路。

上川鸿的脑袋里面一阵飓风刮过,苏入翰不过是一名被贬了职的侍卫,怎么可能临时调用这些精兵。即便是三皇子之前调动的,可那些精兵如今见到了他,也应该听他差遣才对。

“让路!”上川鸿神色阴鸷地说道。

“禀告三殿下,没有皇上的允许,任何人不可私自出宫。”

“何时有了这个命令?”上川鸿记得三皇子以前出入皇宫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

其中一个守门的官兵上前,神情忐忑地解释道:“三殿下,这是您下达的命令啊!麓北国君即将来访,宫中各项制度要重新拟定,尤其是出入宫门的规定,一定要有皇上的亲自批示。您还说……即便是自己要出宫,也会按规矩办事,否则照样严惩不贷……”

上川鸿冷哼一声,说道:“规矩是我定的,现在我有改动,你们谁敢不服从?”

说罢,上川鸿就一扬马鞭,准备直接闯进去,谁知才朝前面移了一点,数十个尖刀就抵在了他的马头上。

“请三殿下不要让属下为难,三殿下昨天还嘱咐小的们,即便三殿下本人不服从之前的命令,也照样按照之前的规定严惩不贷。”

上川鸿不禁在心中咬牙切齿,他不知自己该恨三皇子阴险狡诈,还是该恨自己过于大意。这些规定还是为了恭迎麓北国君而定,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上,若在宫门口被拦下,岂不太冤了。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在这里破坏一下你三皇子傲然正气的形象,也算是我还给你的报酬。

“我三皇子要出宫,谁敢拦我!”

上川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猛地挥动马鞭,朝宫门口冲去。数十个尖刀全部让开,几乎没有人敢轻易拦截。原本势如破竹,已经杀出了一条路,结果上川鸿直眼望去,发现大门紧闭,数十个精兵全部站在门口护卫,誓死不开城门。

上川鸿立刻反应到这会儿再去攻城门显然已经没有时间了,调转方向定会落入苏入翰的手里。于是纵身一跃,抱着幕雪逝冲上了高高的城楼,打算直接跳墙而出。

谁知上川鸿刚一上去,又有数百名射箭兵并排相站,手里的弓拉得紧紧的,眼睛怒视着上川鸿,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领头的骑射手名为郑擎仓,身驾一匹高头大马,手里握着金边镶造的重弩,长得剑眉星目,威风凛凛。他看到“三皇子”带着幕雪逝打算攻出城外,不仅没有愤慨,反而甚是欣喜。

“属下叩见三殿下。”

上川鸿怀里抱着幕雪逝,一脸坦然地说道:“今天我要非出城不可。”

郑擎仓一阵豪迈的笑声,随后说道:“三殿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您先将手上的人放下,我们去城楼顶喝几碗怎么样?”

又碰上一个难缠的,上川鸿禁不住冷冷说道:“今日无此雅兴,怀中之人身患重疾,神医行走于江湖之上。若是误了时辰,恐怕无人能担待得起。”

郑擎仓没有丝毫的避讳,大步上前,朝着上川鸿兴致勃勃地说道:“三殿下为何要把怀中之人的面颊遮上,莫非是脸上患疾?我有一个堂兄,是个江湖术医,虽然没有什么名望,但是行医多年,一直……”【書 香 門 第】

“够了……”上川鸿缓缓言道,随后用冰冷至极的眸子对着郑擎仓,问道:“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你若真是三皇子,我又岂敢不放。”郑擎仓有事一阵爽朗的笑声。

上川鸿知道行迹败露,便抽出长剑,朝郑擎仓斩杀过去。郑擎仓只会用弓箭,三皇子又叮嘱不能伤害他怀里的人,便只好动作笨拙地躲闪上川鸿的袭击。一边躲避还一边不忘调侃道:“其实三殿下早在辰时就出了皇宫,到现在还没回来……额……城门重兵把守,三殿下不可能偷偷溜进来……所以你又出现,肯定是假的……但是看你装扮成三皇子的模样,还真是同样俊朗潇洒,害我差点被你蒙混过关……嘿嘿……”

郑擎仓说着,胳膊上,肩上已经中了十余剑,脸上却还带着若无其事的表情。

眼看郑擎仓就要败下阵来,周围的数十射箭兵已经将他们围住,全部把箭头瞄准了上川鸿。若放下箭来,即便上川鸿本事再高,也非死即伤,更不用说他怀里的人了。

上川鸿原本打算让三皇子与灏凛见面,求取解药。望云峰离这里路途遥远,即便三皇子安然无恙地赶回来,也最起码要到下午申时才能到,那会儿自己早就带着幕雪逝出宫了。

然而上川鸿显然是轻敌了,他没想到三皇子会在临走前设下如此多的圈套,原本以为只有苏入翰会从中拦截。因为上川鸿手中握有苏入翰的把柄,所以根本不怕苏入翰的胁迫,谁知从中杀出这么多不痛不痒的人来,让上川鸿有些措手不及。他本来就不胜武力,如如此硬拼下去,肯定会暴露身份。

“不要放箭!”

忽然一声命令,苏入翰不知何时跳上了城楼。郑擎仓直直地看着苏入翰,纳闷一阵冷思一阵,最后终于哈哈大笑道:“是苏侍卫吧?好久不见了,真是让我一阵好想啊!”

其实苏入翰与郑擎仓不过是一面之缘,只是郑擎仓为人热情,喜欢寒暄,即便面对初次见面的人,也喜欢客套几分。但是苏入翰自心底知晓,这个人绝不是面上那般和气,若他已经受了这么多伤,是不可能放上川鸿走的。

苏入翰如今不仅要救走幕雪逝,还要保证上川鸿安全离开,明天就是麓北国君入城的日子,若是上川鸿被关押在这里,事情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上川鸿仿佛看穿了苏入翰的心思,手指轻轻绕上幕雪逝脸上的丝巾,朝苏入翰说道:“护我出宫,否则我立刻就扯下这个薄纱。”

此话一出,郑擎仓的脸上立刻露出凶悍的表情,他的一声令下,数十支利箭齐刷刷地朝上川鸿射去。苏入翰抽出长剑凌空一扫,数十支箭原路返回,那些射箭兵顷刻间便被自己的乱箭射死,围着的外面一排射箭兵赶紧后撤了一步,脸上的表情已经稍有顾忌。

“放箭!”郑擎仓大吼一声,眼睛里已经带上熊熊烈火。

上川鸿和幕雪逝在苏入翰的身后,竟然毫发无伤,苏入翰趁空隙之时想夺过上川鸿怀里的幕雪逝。无奈竟发现幕雪逝脸上的丝巾在上川鸿手里拉扯着,一旦分离就会被拉开。

上川鸿禁不住冷笑,就在他和苏入翰还在内战的时候,郑擎仓已经抽出一支冷箭,直直地对着上川鸿的后背。箭头离手,箭尾带风,郑擎仓一箭抵十箭,苏入翰迅速将内力运用剑上,去阻挡郑擎仓的攻势,剑箭相撞,激起丝丝火星。

“好剑法。”郑擎仓忽然又转怒为笑,一脸欣赏地看着苏入翰。

上川鸿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朝城楼下飞身跃起,不想怀中的幕雪逝竟然被人从半空中夺走。上川鸿手里拿着一个被扯下来的薄纱,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苏入翰竟然什么都不顾了。

忽然,城楼上空刮起一阵沙尘,席卷漫天,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了。

上川鸿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眼睁睁地看着苏入翰的身影消失在滚滚黄烟中,刚才手上还清晰的温度如今已经变得冰凉。

最初自己和那群官兵僵持之时,苏入翰迟迟未赶上来,这会儿夺走幕雪逝,自然早就有了他的准备。上川鸿没有丝毫的恨意,只是觉得无比的讽刺,为何自始至终,自己就像是乱了阵脚一般,如此小的伎俩都没有看破。

算了,灏凛不过是让自己在解毒之际看清幕雪逝的长相,并未让他将此人带回。上川鸿不知自己为何就鬼使神差地想将幕雪逝带走。如今即便人还在苏入翰手里,也不算自己的失职,只是多少有些遗憾。

上川鸿趁那些官兵还在迷糊之际,快步逃出了皇宫,很快便有人来接应上川鸿。上川鸿在一家客栈换好了自身的行头,便若无其事地上了马,朝麓北国的队伍原路返回。

一路上上川鸿不发一言,让跟着他的章牧欲言又止。在他的记忆里,他的主子似乎很少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即便不是信心满满,也一定是悠然闲适,这般冷淡让章牧不禁有些胆寒。

“章牧,我问你,你见过最美的人是谁?”

见到上川鸿忽然问起这个问题,章牧先是一愣,随后又满脸谨慎地说道:“天下间最美之人莫过于麓北国君之妻,天下最俊的人莫过于郧西国君之子。”

“我今日见到了天下间最俊美的人。”上川鸿深邃的眸子里面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还有最俊美的人?不知主子说的是谁?”章牧显然被勾起了好奇心,在上川鸿的身边试探性地问着。

上川鸿不禁一笑,“日后你便知道。”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七十三章

三皇子从望云峰出发,回到皇宫不足一个时辰。刚到宫门口,就被几个守门的官兵拦住了。

“头儿,我们抓住他了。”一个官兵大喊道。

剩下的官兵全部虎视眈眈地看着三皇子,手里的尖刀不禁握紧。底下的官兵这么一喊,城楼上的官兵迅速站成一排,拉开弓箭,齐刷刷地瞄准三皇子,准备随时候命。

三皇子瞧到这个阵势,立刻想到了不久以前经历过的事情,他冷眼注视着这群人,不带一点儿感情地说道:“叫你们头儿来,自然知道我是谁。”

“我们头儿在上面喝酒呢,我们头儿说了,不管再来什么人,二话不说,直接放箭……”

“谁说的!”

忽然一声大吼,一个人自半空中劈下,在地上稳稳落地之后,没有先给三皇子行礼,而是先给了刚才说话那个官兵一个响亮的耳光。

“谁喝酒呢!”郑擎仓朝那个官兵横眉瞪眼。

那个官兵被打得惨兮兮,这会儿瞧见郑擎仓骂自己,缩缩脖子赶紧站到一边。

郑擎仓这才想起三皇子,他立刻转身,朝三皇子一脸憨厚地说道:“臣拜见三殿下,刚才之事实属小的失职,还望三殿下恕罪。”

三皇子脸色不变地回问道:“之前有人要贸然出宫?”

郑擎仓一听这话,立刻神情愤慨地说道:“是,刚才那人装扮成三殿下的模样要闯出宫去,幸好我反应快,一下就识别出来了。”

“他是一人出逃?”

“不是,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说是治疗脸上疾患。那人的脸始终遮着,属下没看清是否真有疾患。”

三皇子脸上虽没有变化,心中却是一紧。

“那人现在在哪?”

“哎……后来苏侍卫闯入,不小心被那人逃窜了……对了,三殿下,苏侍卫不是您以前的侍卫么?怎么会帮着外人呢!难道是他没看出那人是假扮的您?还是他……”

“记住,今天所发生之事,日后不要再提起。”

郑擎仓见到三皇子眼神中的寒意,立刻严肃面孔,大声应道:“遵旨!”

三皇子没再多问,转身便朝沁怡别院赶去。郑擎仓还一脸热情地在后面嚷嚷道:“三殿下,这么快就走啊,我这还给你留了一坛好酒呢……”

三皇子心中从未如此焦急过,自己出去之前虽然交代了一番,可是听到刚才郑擎仓的话,三皇子的心又禁不住悬了起来。

回到沁怡别院,一切如常,隼曳站在院子里,神情有些不自然,见到三皇子,更是讶异了。

“拜见三殿下……”隼曳有些局促地说道。

三皇子只是瞥了隼曳一眼,就朝内室走去。

隼曳如丈二和尚一般,完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三皇子之前抱着幕雪逝出去,后来幕雪逝又被苏入翰抱了回来,接着三皇子一人回来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难道真如泰安公公所说,自己这一天神思都在畅游中,才会跟不上啊事态的发展么?

三皇子推开门,看到的是苏入翰的面孔,苏入翰站在大厅中央,并未进入内室。

“雪逝呢?”三皇子朝苏入翰问道。

苏入翰躬身言道:“在内室休息,刚才被上川鸿点了穴位,一直昏睡着。我怕自己点开之后他会吵着找你或是问些什么,便迟迟未动。”

三皇子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有些不知味。苏入翰刚才的那一番举动无非是为了不让幕雪逝受到惊吓,让他醒来之后一切如常。可是如此细小的关心却触动了三皇子心中那根敏感的神经,三皇子警告般地看了苏入翰一眼,不发一言地进了内室。

见到三皇子那别扭的眼神,苏入翰禁不住嘴角含笑,一脸平静地走了出去。

隼曳本以为三皇子会不给苏入翰好脸色,可见到苏入翰出来之时竟是一脸的闲适,丝毫不像受到谴责的模样。

隼曳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像是灌满了沙子,阻塞得自己昏昏沉沉的。看什么都看不清楚,想什么都想不明白。

平时里一贯冷静的隼曳,如今竟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他看着空荡荡的草坪里,净是些怪虫乱叫,心情更是烦闷不已。

三皇子小心地解开幕雪逝身上的穴道,立刻感觉到他僵直的身体舒缓了许多。

脸上的毒已经解开,三皇子用手轻抚着幕雪逝吹弹可破的脸上,眼神立刻柔和了下来。幕雪逝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像是刚才在路上被折腾得有些累了,这会儿感觉到三皇子的触碰,也以为是在梦中。

清竹打来一盆热水,上面搭着一块柔软的水巾,她小声在外面唤了一声三殿下,得到三皇子的允许之后就把那一盆水在刚进内室的几案上放好。

“三殿下,奴婢端水来为雪公子擦拭。”清竹的脸上带着一抹娇羞。

“我来便可。”三皇子淡淡回道。

听到三皇子的回话,清竹像是受到万千恩宠一般,面颊通红地走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忍不住感叹,三皇子竟然可以这般温柔地疼宠一个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三皇子动作轻柔地为幕雪逝擦了擦脸,幕雪逝似乎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被人触碰。三皇子这样悉心照顾他,他反而皱着眉头很不耐烦的样子。

擦完了脸,三皇子又将水巾沾湿,为幕雪逝擦拭着脖子,接着顺着脖子擦到耳朵。幕雪逝怕痒,三皇子这样一弄,幕雪逝立刻咯咯笑出声来。

“趁我睡觉偷袭我!”幕雪逝猛地坐了起来,一脸神勇地朝着三皇子的脖子上探去。

三皇子一躲,幕雪逝扑了一个空,双手立刻被三皇子握在掌心,再也动弹不得。

幕雪逝还是一脸的不服气,等到看到了三皇子手上的水巾和几案上的那盆水,才当下明白过来。

幕雪逝立刻用纤长的小手捏住三皇子的下巴,笑咪咪地朝他说道:“三殿下表现不错,把小爷我伺候得甚爽,哪天小爷我飞黄腾达了,定会接你回去做个小妾。”

三皇子的表情才柔和下来,听到幕雪逝的这句话,立刻开始变得阴沉。

“此话从何学来?”

“电视里啊……额,你不知道啥叫电视……是我听旁人说的,额……也不对……啊……别拧我的脸……”

幕雪逝知道三皇子肯定是误会了,早知道不开这玩笑了。看到三皇子满脸阴云,幕雪逝只好开动那只灵巧的小嘴,如背台词一样地念叨出一大堆的歪理邪说,终于把三皇子又哄得脸色正常了。

三皇子见幕雪逝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活泼机灵,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诶?刚才你拧我的脸,我感觉自己的脸没有前两天那么难受了。”幕雪逝拿起床前一块破碎的铜镜,反复照看,发现自己脸上的那些伤疤和斑点都不见了,顿时一阵欣喜。

“你这铜镜从哪里来的?”三皇子眯着眼睛问道。

幕雪逝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指指屏风后面的那面破碎的铜镜,说道:“你……明白了吧……”

见三皇子又要动手打人,幕雪逝反应非常迅速,一下子就抓住了三皇子的手,嬉皮笑脸地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的脸真的好了,你摸摸看……”

三皇子顺着幕雪逝的手在幕雪逝光滑细腻的脸颊上那个摸索着,看着他那一脸惊喜的神情,心中忽然对自己蒙骗于他有些不是滋味。

“你的脸前两天很难受么?”

面对三皇子的关心,幕雪逝先是一愣,接着就有些局促地说道:“没……偶尔有些难受……”

“那为什么要放一个铜镜在床边?”

“我……”幕雪逝红了脸颊,用小手抓了抓额前的头发,使劲想也想不出一个借口,只好如实说道:“我怕太难看了你把我赶出去……”

三皇子无奈一笑,虽然笑得不明显,却也算得上开心。

幕雪逝见三皇子心情好了,自然也就不在乎什么了。刚醒来就闹腾了一阵,他觉得有些累,便靠在三皇子的后背上休息。幕雪逝休息着还不老实,用手在三皇子的背上划来划去,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幕雪逝猛地忆起三皇子袖口那枚银币,顿时脸色大变。

感觉到身后的人身形一僵,三皇子立刻把幕雪逝抱至胸前,看着他一脸恐惧般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幕雪逝咽了一口吐沫,眼睛直直地看着三皇子,一脸木然地问道:“银币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三皇子不解,抚着幕雪逝的额头问道:“什么银币?”

“就是我睡之前看到的,你袖口里的银币,原来一直在你手里,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三皇子的脸色也开始微微变了,他紧箍着幕雪逝的双肩,一脸严肃地问道:“什么银币?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幕雪逝顿时傻了,脸色僵硬地说不出话来,三皇子的话已经问到了这个份上,幕雪逝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或许,或许刚才那不过是梦,幕雪逝禁不住想到。本来刚才自己就模模糊糊的,什么都像是幻觉一样。

“你……之前有来过……这间屋子么?”幕雪逝绷着小脸,一副忐忑的神情。

三皇子顿时明白了,刚才上川鸿一定是在幕雪逝的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这会儿幕雪逝回忆起来才会显得如此慌张。

“没,你是做噩梦了。”三皇子看着幕雪逝无措的神情,顿时有些心疼,揉着他的头发小心安抚着。

幕雪逝感觉自己越是沉溺如今的这份生活,就越是诚惶诚恐。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还是事实本来就如此,幕雪逝在贪婪享受的同时还遭受着梦魇的折磨。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七十四章

上川鸿驾马赶到麓北国的车队之时,天色已经晦暗,夕阳的余辉打在上川鸿的侧脸上,更衬得那份疲倦和淡然。

灏凛从马车里朝外探了一眼,唤道:“为何不上来?”

上川鸿微微摇了摇头,一脸平静的笑意,“不了,这样骑马挺好。”

灏凛薄唇微扬,瞬间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跳到另外一匹大马上,和上川鸿并排而骑。

“陛下,您这是?”上川鸿表面像是受宠若惊一般,心中却甚是平淡。他再了解不过,灏凛屈身与自己同行只是为了追问幕雪逝之事。

为了不让灏凛多浪费口舌,上川鸿直言相告:“草民已经查探了那个雪公子的容貌,果然如陛下所想,俊美非凡。”

“今夜我们要在此地停留一晚,明日一早赶路,正好约定时辰到达陨西国都卅。”

听到灏凛的话,上川鸿心中有些诧异,但是并未表现出来。他看到灏凛直逼着自己的眼神,连忙请示道:“陛下,那臣就吩咐属下准备搭建帐篷,今夜在此宿营。”

灏凛薄唇紧闭,神情有些复杂,上川鸿欲转身,灏凛却一把拉住了他,正言道:“这些事情派个下人去办即可,你今夜好好休息吧……”

“陛下,臣……”

“都说了,私下里不用称呼我为陛下,你我情同手足,还需这些礼数么?”

灏凛刻意将“手足”二字加重,上川鸿看向灏凛时,灏凛时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不知为何,上川鸿触到灏凛的眼神之时,竟从心底升出一股愧疚之意。虽知他是王,他的话亦真亦假,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去信服,或许这就是主子和下属的区别。

上川鸿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脑中那张清澈可爱的笑脸,瞬间被自己抹去……

帝都的东方升起一轮朝日,朝日下清晰地映出天地交际之处那一片旗海。云彩旗,五色华盖如波涛翻滚的彩色巨浪朝帝都涌来,千人仪仗队护拥着中间两顶富丽堂皇的御轿。前面一顶大轿十六个轿夫所抬,红木漆身,绘金云龙纹。后面一顶暗红色的轿子,轿身小巧玲珑,周边镶有花卉纹饰。

队伍到达护城河之时,缓缓地停了下来,无数百姓围在道路两侧,脸上带着欣喜和好奇,观望着这难得一见的盛况。

上川鸿骑着大马,行走在灏凛轿子的一侧,见到对面同样是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已经整齐地排在道路两侧,便躬身朝轿子里面的人请示道:“陛下,陨西国恭迎的队伍已经到了,三皇子前来接驾。”

灏凛眯着凤眼,由旁边一位年轻秀美的小太监扶了下来,整个人散发着王者不羁的气息。跟着灏凛一同下轿的还有灏凛的妹妹雯阳公主,雯阳公主年纪不大,面孔清丽俊俏,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亲切可爱。

三皇子从马上飞身跃下,几步走到灏凛轿前,双手高抬,躬身说道:

“侓珏代父皇前来接驾,麓北国君来访陨西国,实属我国之大幸,请麓北国君受礼。”

灏凛一脸笑意地看着面前站立之人,三皇子与昨日装扮不同,今日发髻高高束起,头顶金玉李冠,衣着光鲜。举手投足间皆显贵气,俊逸不凡。

人群中顿时一阵躁动,所有人的目光全被三皇子吸引,最初还是为了看别国君王和公主,这会儿见到天下第一美男子,恨不得眼睛都不眨,生怕少看了几眼。

“小姐,快看啊,这就是三殿下,咱们真是今生有幸啊!”

“那个公主据说就是来和亲的,要许配给三殿下……”【書 香 門 第】

“麓北国的国君竟然这般年轻俊美,我还以为和咱们皇帝年岁相当呢……”

灏凛接过三皇子手上递过来的寒器,将其递到下人手里,便上前扶住三皇子的双臂,一脸笑容地说道:“三殿下免礼。”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顺带将灏凛放在自己臂膀上的手划掉,眼神冷漠至极。

一旁的雯阳公主慢悠悠地走到三皇子的面前,面颊泛红地说道:“雯阳公主见过三殿下。”三皇子冷冷地瞥了雯阳公主一眼,用不含丝毫感情色彩的话语回道:“侓珏见过公主。”

雯阳公主顿时觉得心跳加速,心里紧张得厉害。她有些无措地看了灏凛一眼,见他没有帮自己解围的意思,便小嘴一噘,躲到了灏凛的身后。

灏凛哈哈大笑一番,用手揉揉雯阳的发丝,调笑般地说道:“怎么?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雯阳公主也有脸红的时候……”

雯阳听到灏凛不仅不帮自己说话,还间接地让自己难堪,脸上自然是怒气一片。一旁的丫鬟瞧这情况,赶紧在雯阳耳边小声地说道:“公主,不要在这生气啊,生气了就不美了,三殿下看着你呢……”

雯阳公主都不敢主动迎上三皇子的目光,听到丫鬟的话,自然是心中暗暗欣喜,忙小声朝丫鬟问道:“真的么?”

丫鬟抬头看了三皇子一眼,也是心生怯意,但还勉强朝雯阳公主说道:“是……是……在看公主呢……”

雯阳公主立刻就高兴了,绯红的脸蛋上神采奕奕,本来耳闻灏凛想把她嫁在这里时,还和灏凛大闹了一场。这会儿见到三皇子,顿时什么怨言都没有了。

一旁的礼部总督刘大人也被官兵扶下马,缓缓走到灏凛身前,行了一个礼,说道:“请麓北国君和公主到我皇城内稍作休息,皇上已经备好宴席,此刻正在太和殿门口静候各位贵宾。”

此话一出,两国队伍又开始缓缓朝皇宫内前行。三皇子的马走在最前头,后面跟着陨西国的禁卫队和鼓乐队,再后面便是气势浩大的麓北国千人仪仗队。宛如一条长龙,将帝都的街道都排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幕雪逝醒来之后,发现三皇子不在枕边,自己又有些昏昏沉沉地感觉。他强打起精神来,朝外室走去,却被清雅和清竹两个人叫住了。

“雪公子!”

看到两个大大的笑脸,幕雪逝顿时精神也好了一些,他还穿着亵衣,头发也是稍显凌乱。平日里一般自己洗漱都不是这两个丫鬟负责,为何今天三皇子准许她们进内室了。

“三皇子呢?”幕雪逝扬着脖子四处寻找。

清雅脸上的笑容稍稍有变,她手里端着一叠整齐的衣服,举到幕雪逝面前说道:“这是绣房的人为雪公子新缝制的一件衣服,上面的纹饰都是清韵为雪公子一针一线绣的呢!”

幕雪逝收回目光,盯着那衣服反复看了看,一脸欣喜地说道:“真的啊!我的衣服太多了,穿都穿不完,不过既然是清韵自己做的,那我以后就穿这个了。”

幕雪逝拿过那身衣服,小心翼翼地抖开,又瞧了清雅和清竹两眼,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自己换吧……你们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清竹咯咯笑出声,一脸憨厚的神情说道:“雪公子一定是让三殿下给穿习……”

清雅猛地攥了清竹的手一下,给了她一个眼神。清竹立刻吐吐舌头,满脸的懊恼神情。

幕雪逝很快就像条件反射一般地问道:“对了,三皇子呢?为什么一大早就没见他的影子?”

“来来,雪公子,先把衣服穿好吧,厨房给你做了好吃的,你自从回来,还没有好好吃些东西呢,那些小点心,都是皇宫里最好的御厨给您做的……”

“哼!”幕雪逝一拍桌子,双目圆瞪,还真显得几分厉害。

“你们这点儿小伎俩,还耍不了我,别故意叉开话题。说,三皇子到底去了哪,再说别的我就……我就……”

说着,幕雪逝就没了底气,瞧见两个丫鬟被自己吓哭了,赶紧从自己的床上拿来那个被自己揉得皱巴巴的手帕,给清雅递了过去。

“呃……别哭啊……有话好好说……这是咋了……”幕雪逝笨拙地劝哄着,一脸的着急神情。

清竹那边示意性地哭了两声之后就恢复一脸的平静,只是清雅,即便是停了,眼睛仍旧红通通地。

“三殿下去接那个什么国的公主去了,我听宫里的人说,三殿下要迎娶那个公主的……”清雅这么一说,脸上的神情又黯淡了几分。

“我也是……我不希望这小院再住进来一个公主,人家都说那个公主出了名的霸道……”清竹也跟着附和道。

清竹这么一说,清雅立刻打了她的手一下,嘟嚷道:“别说了……”

“可刚才你也说了啊……”清竹不服气,“凭什么每次我说话你们就给打断……”

“因为你说话不懂得分寸……”

“好了……”幕雪逝见那两个丫鬟在那里喋喋不休,自己倒是满脸不在意地说道:“这有什么,三皇子以后要是做了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呢,而且她们都会有自己的寝宫,不会都住到这里来的……”

清雅听了这话,还是不甘心地说道:“我们倒是不担心她们会来这里住,只是担心雪公子,怕雪公子会……”

“怕雪公子会被三皇子赶出去!”清竹接口道。

清雅又是一个急眼,咬着牙朝清竹说道:“告诉你别说话了……”

“反正三殿下今天不在,我已经憋了好久了……”

幕雪逝被人说中了心怀,慌忙掩饰道:“我有什么啊!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和女的争风吃醋么?”

“那就好,雪公子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清雅和清竹立刻相视一笑。

幕雪逝也勉强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朝那两个丫鬟说道:“我先更衣,你们去预备点心吧!”

清雅和清竹回了一声“是”就笑脸盈盈地走了出去,留下幕雪逝一个人在屋里愣了好久。

忽然又是重重一击,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被压了几块大石头,沉得抬不起来。刚才和清雅、清竹说话的时候,幕雪逝就感觉到了一波一波的刺激,像是搔刮脑皮一样的感觉,而且越来越强烈。

不,我应该不会在意到这般地步……幕雪逝喃喃自语着。即便我不乐意,我心里难受,也连累不到身体上啊……

“啊!”幕雪逝猛地栽到地上,身体像是被一根绳子狠狠地勒着,越勒越紧,幕雪逝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想叫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昔日的恐惧感又一次重复出现在眼前,只是这次三皇子不在身边。

慢慢地,幕雪逝感觉自己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呼吸了,周围的物体开始一件一件扩散。他的身体也慢慢地升起,落下,忽然一阵撕扯般地疼痛,幕雪逝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不!”幕雪逝两只手虚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结果发丝不见丝毫凌乱。

不能就这么走,我还没和三皇子说一声呢,而且没有银币,我会去哪……

幕雪逝忽然变得甚是清醒,他如此笃定自己在这里的时日不长了。脑子里三皇子的脸和前日自己见到的那枚银币如此真实……

又是重重一沉,幕雪逝感觉到一阵疼,他睁开眼,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境……自己的胳膊还是自己的胳膊,还完好无损地长在自己的身上。幕雪逝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发现自己的胳膊根本抬不起来,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幕雪逝近乎崩溃,清雅银铃般的笑声就在耳旁,可是天忽明忽暗,如同梦境……屡次醒来,以为自己清醒了,可是在下一秒钟,依旧会混沌着醒来……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七十五章

清雅端着一碟子五颜六色的小点心走到寝宫门口,轻轻叩门,温柔地说道:“雪公子,怎么?还没穿好么?小点心可端来了……”

等了一阵,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清雅微微皱起眉,朝里面试探性地说道:“雪公子,你刚才还说饿呢,这会儿怎么不吱声了?”

还是耐心地再外面等了一段时间,清雅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还是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难道雪公子出去了?不可能吧……清雅脸色稍稍变了,三皇子特意叮嘱她们不要让幕雪逝随意出去走动,万一出去就惨了。

实在等不及了,清雅便推门而入,穿过大厅,走进内室,看到屋子里的景象,一下子将手里的碟子掉在了地上。

“快来人啊,雪公子晕倒了……”

清雅大声喊着,脸上带着惊慌的表情,额头上的汗都流了下来。

闻声跑来的清竹也吓了一跳,不过她显得比清雅要镇定一些,她走到幕雪逝的身前,用手指试了试他的鼻息,说道:“呼吸还挺稳定的,只是昏倒而已,我去找人去通知三殿下。你负责找太医,现在咱们先把雪公子扶上床吧。”

说着,两个丫鬟就拼尽全身力气将幕雪逝扶上床,气喘吁吁地帮他盖好被子。幕雪逝完全没有任何知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全身上下不见任何伤痕,脸色稍显得苍白,却也不像是有大病的样子。

“清竹,你去叫李太医吧,我在这里照看雪公子。陆非,陆凡!”清雅朝外面呼唤道。

眨眼间的功夫,两个魁梧的身影就映在了门口的窗户上。

“你们去通知三皇子,就说雪公子病了,现在还在昏迷不醒。”

“是!”

说着,三个人就很快分头行动了。清雅用湿热的水巾擦了擦幕雪逝的脸颊,心中揣揣不安着。

皇上在太和殿设宴,高阶之上摆了四张大的宴桌。分别坐着皇上,麓北国王灏凛,雯阳公主和三皇子。而众多妃嫔和皇子,都坐在侧边,高阶底下是满朝文武百官,大殿正中正在进行歌舞表演,殿内一片欢歌笑语。

三皇子一脸的冷漠,对一些夸张,新奇的表演没有半点儿的反应。到处都是笑脸盈盈,唯独三皇子这里,怎么看都有一股肃杀之气。

“不知这些菜肴合不合公主的口味。”皇上一脸祥和的神态。

雯阳公主在眼神游移中,听到皇帝的话,猛地一惊,娇艳的小脸上印出红霞。

“谢皇上关心,雯阳对菜肴很是满意。”雯阳公主笑得端庄得体,只是眼下的菜肴几乎纹丝未动。

心怦怦跳的厉害,雯阳公主又忍不住瞟了三皇子一眼,他依旧是坐得那般沉稳。自从雯阳公主下了轿,见到了俊逸非凡的三皇子,其他的一切就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来者何人?”

陆非一脸正色对着领头拦截的侍卫,躬身答道:“有要事禀告三皇子。”

“呵呵……太和殿是何地,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卒吏可以踏入之地?”侍卫一脸不屑的神情。

“在下并无闯入之心,只是劳烦侍卫大哥传个话。雪公子突发疾病,在屋中昏迷不醒。”

那侍卫促狭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质疑,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他哼笑一声,朝陆非说道:“我知道了,这就命人去带话。”

话虽这么说,陆非迟迟未动,那侍卫也站回自己的岗位,迟迟未发出命令。最后陆非实在忍不住,又朝那个侍卫请示,并暗示此事耽搁不得。

那侍卫瞬间暴怒,长剑抽出,差点扫到陆非的脖颈之上。还好陆非腿脚利索,才免受这突然的袭击。

“滚!我说会通知就是会通知,用得着你在这监视我么?”

陆非瞬间就明白了,平日里这群侍卫根本不敢轻易伤三皇子小院里的人,这会儿态度这般僵硬,肯定提前被叮嘱好了,可以防范着三皇子这里的变动。

想到此,陆非收住脸上凝重之色,换成一脸的无奈和胆怯。

“在下明白……”

“那还不快滚!”

“是……”

陆非点着头,快速转身朝外走着,并朝不远处得陆凡使了一个眼色,接着,陆凡的身影就消失在树荫之中。

这次宴会节目众多,二皇子难得也到了场,不过也是为了怀里那个看的津津有味的夙樱。所有人的餐桌之上都是摆放整齐,几乎未动分毫,只有二皇子的餐桌,简直是杯盘狼藉。若是曼妙的琴声里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必是这里掉了一个酒碗或者摔碎了一个餐盘。

“我要去那里,让我去……”夙樱在二皇子的怀里像个泥鳅,莲藕般的小胳膊一直伸着,指着中间那群载歌载舞的美人,神情激动不已。

二皇子大翻白眼,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能让他如此沉溺美色。于是大手一按,将夙樱牢牢地固定在怀中。

夙樱根本不是为了美色,而是看上了那些少见的乐器,小耳朵一直竖着,听着不同乐器发出的声响,怎么都想去摸摸,去敲敲。

皇上的警觉性本来就强,这会儿明显听出哪里发出的嘤嘤的哭声,心中有些诧异。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转到二皇子的身上,结果发现夙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小嘴被二皇子掩着,眼睛里的泪水都快把杯子溢满了。

“寰,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孩子喘不过气来怎么办?”皇上看着自己心爱的皇孙被这么折腾,忍不住提醒道。

二皇子被这么一说,手一松,夙樱那肆无忌惮的哭声就响彻大殿,一下子盖过了所有的歌声和乐曲声。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夙樱的身上,连雯阳公主和灏凛,都下意识地朝这里看来。

“皇爷爷……呜呜……”夙樱张着小手朝皇上求援,无奈被二皇子固定着腰身,只能把两只小手用力张合,来博取皇上的同情心。

皇上心中一软,竟直接走了过去,在二皇子明显违逆的目光之下把夙樱抱了过来。夙樱刚一触到皇上的手,哭声就戛然而止,快得让旁人忍不住发笑。这孩子这么小就这么会做戏,真是可爱透顶。

夙樱在皇上那里老实了一阵,就骨碌碌着大眼睛四处查看,一旦触到二皇子爱恨交加的眼神,就故意跳过,仿佛没看到一般。

忽然,夙樱的大眼睛停在雯阳公主奇特的头冠上,小嘴微微张着,好奇之色溢于言表。

雯阳公主本来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可是夙樱长得这般可爱,又这样瞧着自己,怎么都该表现得有爱一点儿,何况对面还坐着三皇子。

下一秒钟,在雯阳公主鼓励的目光之下,夙樱扭着小身子冲了过去,一把攥住雯阳公主头冠上的几颗珠子,狠狠地朝下拔着。雯阳公主事先没有准备,被这样一弄,差点儿没扑到地上。

现场一片混乱,雯阳公主身边的侍女不敢轻易去拉这个霸道的小皇子,只能试着把雯阳公主解救出来。而刚才还在旁边一脸怒色的二皇子,这会儿也只好哭笑不得地过来帮忙,表面看着是协助,其实是怕别人伤害到夙樱。

慌乱之时,三皇子的目光微微有变,却不是对着雯阳公主那个方向。屋子里的声音虽大,可是三皇子还是听到了外面的响动。那是一个人用嘴吹着树叶的声音,类似口哨,在鸟鸣蝉鸣的夏日,显得那么不起眼,却还是被三皇子捕捉到了。

三皇子倚窗而坐,下一秒钟就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那片从窗飞入的树叶,上面清晰的几条细痕划出了四个字:“身体不适。”

树叶是六瓣状的,形似雪花,很明显指代的就是幕雪逝。三皇子心中一紧,手里的树叶很快变成汁液,黏黏地粘在手上,染绿了三皇子左手的手掌。

为何会突然身体不适?还是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三皇子朝灏凛的方向扫了一眼,那一瞬间,灏凛也正好将目光对准三皇子。那里面并没有写着阴谋诡计,更多的反而是暧昧的气息。

几个人帮忙,终于把夙樱从雯阳公主的身上拔了下来,手里还牢牢地攥着那个战利品。夙樱见到那么多人都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赶紧把头埋在了二皇子的胸口,喃喃地叫了一声阿玛。

该死的……二皇子不禁心中咬牙切齿,这个时候想起自己是他阿玛了。

雯阳公主眼泪涟涟,自小长到大,谁让她吃过这般亏。这会竟然在他国被一个毛头大的孩子戏耍,不禁恨得牙痒痒。但是无奈这里不是麓北国,三皇子又坐在自己的身边,所以不能像以前那样怒言责骂。

“公主,真是不好意思,小儿不懂事,还望公主多担待。”

二皇子难得一脸歉疚的神情,心中却暗暗警告。敢动夙樱一根汗毛,我让你回不了麓北国。

雯阳公主咬着嘴唇,没有给出回应。一旁的灏凛倒是显得宽宏大度,挥挥手说道:“没事,小妹从小娇纵惯了,一会儿带她回去重新整装便是。大家接着喝酒,不要扫了你们的兴才好。”

雯阳公主听了灏凛的话,头猛地转过去,眼神里写满了委屈和不甘。灏凛给她使了一个颜色,雯阳公主想起之前自己和哥哥保证的话,也只好把这份委屈咽进肚子里。

皇上听了灏凛的话,虽然松了一口气,面子上却有些挂不住。他朝灏凛和气一笑,说道:“雯阳公主年岁不大,又是孩子心性,活泼好动,不如就让我三儿带公主在这皇城里转转。今日是过斋节,白天商人云集,集市热闹。晚上有灯会,想必雯阳公主还没有逛过灯会吧……”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七十六章

“没去过……”雯阳公主小声应着,又微微侧目,不经意地望了三皇子一眼。

皇上把目光对准三皇子,朗声问道:“不知三儿意下如何?”

皇上刻意把声音说的很大,就是为了让大殿之上的所有人听到。间接地给三皇子施压,希望他能够顾全大局。

“儿臣遵命。”书 香¤手 打 团 三皇子很快应道。

皇上似乎没想到三皇子这次如此通情达理,看到他顺从的表情,皇上有喜有忧。喜的是想到三皇子或许对雯阳公主有意,忧的是这背后另有隐情。

出了太和殿,三皇子的眼神投向雯阳公主,用不带一丝商量的口吻说道,“公主可否和我一起回小院转转?”

早就听说三皇子的小院里面都是宝贝,而且一般人不让进。就算是皇上,没有三皇子的允许,也不能打扰。这会被三皇子直接邀请,雯阳公主当然是一百个乐意。

得到雯阳公主的默许,三皇子忽然直接拉着她腾空跃起,朝寝宫飞去。一路上呼啸的风从耳边簌簌吹过,雯阳公主觉得从未有过的刺激,又有些害怕。

三皇子的脸近在咫尺,那张带着寒冷气息的面容仿佛如一块磁铁,深深吸引了雯阳公主的目光。雯阳公主一时竟有些痴了,意识到之后面颊微微发烫。三皇子始终没有侧头,环抱着她的双臂结实有力,雯阳公主稍稍靠近了一些,感受着三皇子胸膛里面散发出来的温度。

下一刻,雯阳公主忽然觉得眼皮发沉,虽然眼睛还在努力睁着,却再也没了焦距。身后跟着一群雯阳公主的护卫,都是麓北国精壮的武士,三皇子在它们的眼皮底下地将雯阳公主抱进了小院。

那些护卫再也不能进入小院,只好在门口守着。三皇子进了小院后不久,就把雯阳公主像丢麻袋一样丢到接应的人怀里,然后自己疾步走进了内室。

可怜那雯阳公主直到昏迷前还是一脸幸福的笑容,若她知道自己受到的是这种待遇,不知道会气到什么样子。

清竹就站在门口,必然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三皇子竟然将一名女子带入了小院,还是抱着进来的……三皇子除了雪公子,对任何人都未近身过,难道那人是……

见到三皇子已经走到了跟前,清竹赶紧收回遐想,给三皇子行了礼。

“昏迷多久了?”

“个把时辰了,我和清竹端个点心的功夫,雪公子不知为何就昏在了地上。”

“李太医,你怎么说?”三皇子把目光投向一旁面色凝重的李太医。

“回禀三殿下,据老臣查看,雪公子的身上没有一处伤痕,脉向也平稳,没有任何不适……所以……”

“没有不适怎么会昏迷不醒?”三皇子言语中夹带着一丝寒意。

李太医跪在地上,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心里禁不住颤抖,自打幕雪逝进了这小院以后,各种怪病就接踵而至,难不成是天要亡我?……

三皇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幕雪逝扶起来,拥进怀里。幕雪逝的脸上还带着汗渍,显然之前折腾了一阵,看到他如今毫无声息的样子,三皇子心中一阵抽痛。

“都出去吧!”三皇子叹了口气,朝屋中几个人说道。

清雅忽然跪在地上,满脸泪水地朝三皇子说道:“三殿下,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之前提到三皇子今天要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还提到了那位公主。雪公子一定是听到这些受了刺激,才会忽然不省人事的……呜呜……”

清雅说完,清竹也在一旁脸色骤变,颤抖着身体跟着跪了下来。

一时间屋中哭声一片,三皇子的表情越来越冷峻。他用手抚了抚幕雪逝白嫩的脸蛋,眼中略过一丝心疼。不管那两个丫鬟说得是真是假,总归让幕雪逝受了委屈。

我还没死呢!怎么就哭成这样了?幕雪逝忽然间像是醒过来一样,清清楚楚地看到屋中的一切,只是身体上的感觉不太灵敏。

想握住三皇子的手,捏两下逗逗他,结果发现自己只是大脑在运行,手根本没有跟着自己的思维活动起来。幕雪逝的心猛地一凉,又尝试着开口和三皇子说话,结果紧闭的嘴唇完全没有张开一条缝隙。

不……怎么又是这样……幕雪逝听着耳旁传来的清清楚楚地哭声,却感受不到三皇子给的温暖。他的心脏骤然一缩,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若是自己睁开了眼睛,三皇子不可能觉察不到。而现在看来,一切都和刚才没有一丝变化。

难道……自己根本没有睁开眼?那这一切是怎么看到的?幕雪逝感到无端的惶恐,却无法从三皇子那里得到安慰,他能清晰地看到三皇子的手抚着自己的脸颊,却感受不到一丝触动。

“滚……”三皇子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刺骨的严寒。

清雅和清竹一脸呆滞地朝外走着,身子摇摇晃晃,仿佛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再将目光移到幕雪逝脸上时,三皇子发现他的眼角有些湿濡,便用自己的唇轻轻地舔掉了那一滴酸涩。

“若是和我赌气,醒来骂我便好,不要这样……吓唬我……”三皇子在幕雪逝的耳旁轻语,柔和的语调吹散了屋中最后一丝寒气。

没……我没生气,我没有那么贪心……幕雪逝有种痛心疾首的感觉,为什么不让他和三皇子多说几句话。哪怕是要自己死,或者是离开,也该给自己一个告别的机会。

下一秒钟,三皇子将幕雪逝慢慢地扶回了床上,推门而出,身影在幕雪逝的眼中渐行渐远。

别走……幕雪逝眼前一阵黑一阵清晰,巨大的惶恐笼罩着自己。在三皇子最后一缕衣角消失在幕雪逝的视线中,一种撕扯的痛猛地朝他袭来。他不受控制的低下头,看到了那张美得倾国倾城的面容……

心,刹那间坠入深渊,这一刻,还是到来了。

幕雪逝整整昏迷了一个下午,不管是灵愿师,还是江湖名士,再难请的也请到了,还是起不到半点儿效果。三皇子的心已经如同掉进了冰窟,虽然之前幕雪逝有过无数次的不适,他却从没有这不安的心情。

好像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却抓不到,握不住。第一次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不是因为尝试了那么多种方法都无法解救,只是从一开始就感觉到这些会是徒劳的。

“睁开眼睛看着我……”三皇子一次又一次重复般的说道。临离开之前的那一幕一幕的片段不断在三皇子的眼前回放,草蚂蚱,小布偶,骨头汤……

失去挚爱的痛楚又一次敲醒了三皇子,他将抱着的人狠狠地揉进怀里。像是护着自己唯一宝贝的孩子一般,眼神清澈得只剩下脆弱。

“银币……给我你袖中的银币……银币……”

一声又一声的呢喃让三皇子猛地惊醒,幕雪逝的身体开始大量出汗。呼吸一阵急促一阵平缓,脸色也一会儿泛白一会儿潮红,身体抽搐不止。

幕雪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扎着醒来的,眼前银光一片,似乎开始有了感召。他知道这会儿已经禁不起犹豫了,清醒的时候极其珍贵。即便自己魂飞魄散,也要努力把真正的幕雪逝还给三皇子。

“……银币……能救我……”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感受着绝望把自己一点一点吞噬。

银币?幕雪逝不止一次提到这个东西,三皇子不禁想到。上次幕雪逝提到银币,说是在自己的袖中,而那天进过这个屋子的,只有冒充自己的……

不管这个银币是什么,三皇子都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它夺过来。如今他什么都不去想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创造一切让幕雪逝恢复的可能性。

幕雪逝挣扎了一阵,便又变成了最初的样子,好像刚才的一切未曾发生过,之十三皇子的一个幻觉。

意识到自己要离开一下,三皇子在幕雪逝的床的周围布下了机关,以防有人趁虚而入。最后看了一眼像是熟睡一般的幕雪逝,三皇子心一狠,几步走到门口,推门而出,瞬间换了一副表情。

夜色开始慢慢变深,雯阳公主依旧在一张大床上沉沉地睡着。三皇子掀开幔帘,在那张精致俏丽的小脸下方一点,雯阳公主那双美丽的眸子颤了颤,缓缓地睁了开来。

起初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惧怕,慢慢看清头顶上方的人之后,雯阳公主讶然中带着欣喜。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朝三皇子问道:“这是哪里?”

三皇子淡淡言道:“这是我的寝宫。”

“这……”雯阳公主有些慌乱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完好无缺地穿在身上,身体也没什么异样。可是为何无缘无故地跑到床上呢?

三皇子看出了她眼底的疑问,神情漠然地解释道:“公主长途跋涉,应该很累吧,还未到这就小院,就在我怀中睡着了。”

怀中?雯阳公主小脸一红,别过身去,“三殿下还真是胆大呢……”

这句话没说多久,雯阳公主心中一颤,竟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三皇子拉着,心慌意乱中也任由三皇子带着她走出小院。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七十七章

出了小院没多久,三皇子和雯阳公主就遇到了在宫中赏玩的大队人马。灏凛和皇上在前面有说有笑,三皇子的目光穿过那两人,直直地逼向站在后面的上川鸿。

“真巧啊!”灏凛促狭的双目微微敛起,似是欣赏一般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皇上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但是其中更多的是笑意,身后的一群大臣更是趁机拍马屁,一个劲地说眼前的这两个人是如何郎才女貌。

雯阳公主脸上的表情自然是羞中带喜,被三皇子牵着的那只手已经软得摸不到骨头。麓北国的女子相对要开放一些,雯阳公主这会儿被三皇子牵着,也没有任何避讳之意,反而将两人的爱慕之意表现得更加明显。

“侓珏带着雯阳公主这一路玩得可好?”皇上一脸祥和的笑意。

雯阳公主听到这话,反而抢先说了出口,“根本没有出小院嘛!都不尽兴……况且还说看灯会,现在都还没有去……”说着,雯阳公主的小嘴就撅了起来。

“呵呵……”灏凛的嘴角勾起一个骄傲的弧度,“王妹太任性了!三皇子平日事务繁忙,哪有这么多时间陪你游玩……快到王兄这里来,三皇子岂是你可随便打扰的……”

皇上眉角微微蹙起,对灏凛话中的意思自是一清二楚。

“今天贵客来访,这些臣子除了陪着接待,哪还有什么事务?雯阳公主想让三儿陪去看灯,是我三儿的福气,怎会有所推辞……”

“父皇说的是,侓珏愿意陪公主同去。”三皇子接口道。

听到这句话,雯阳公主握着三皇子的手明显紧了一下,看向灏凛的神情也甚是得意。

“不过……”三皇子把目光投向灏凛,“雯阳公主若要出行,必然不能这副打扮,所以儿臣还是先随公主回去换套装束。”

灏凛迎上那个冷冽的眸子,烈火遇寒冰,四目碰撞的一瞬间,他读出了三皇子眸子里的深意。

“三皇子果然考虑周到……”灏凛微微侧头,把目光投向上川鸿,“国师陪同一起去吧,王妹生性调皮,我还有些不放心呢!”

上川鸿点头称是,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和三皇子,雯阳公主还有身后的护卫一起前行。

等到雯阳公主进了内室,就只剩下上川鸿和三皇子站在庭院中央。一个英气逼人,一个清雅俊美,两道目光交汇,皆是深不见底。

“不知三殿下这次唤我来,为的是何事。”

三皇子背对着上川鸿,语气中的寒意再明显不过,“你说呢?”

“在下不知……”上川鸿语气从容淡定,没有丝毫惧怕。

“有事相求。”三皇子话锋一转,直面上川鸿。

上川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里暗暗揣测着。自己为幕雪逝解毒,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三皇子除了为他说出“求”字,还能有谁呢?

三皇子见上川鸿没有任何表示,便直言道:“想求得国师袖口里的那枚银币一用。”

上川鸿瞬间恍然大悟,上次唔幕雪逝那里,他的确一直嚷嚷着要看自己袖口里的银币。那会儿就想到这银币日后或许有所用途,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唇角微微扬起,上川鸿的声音清幽得好似山涧中的泉水。

“不知三皇子要这个银币所为何用?”

三皇子冷笑一声。

“我想三皇子是误会了,这枚银币并不是在下的伎俩,而是偶然所得。”

三皇子仿佛对这枚银币究竟从何而来一点儿也不敢兴趣,自始至终,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

上川鸿淡然一笑,口中清晰的吐出两个字:“边疆。”

三皇子记得,幕雪逝被发配到边疆的那段时日,也正好是自己领军抵御麓北来袭的日子。若上川鸿所言为真,那么这枚银币就是幕雪逝身上自带的了。

它究竟有何意义呢?让幕雪逝平日不曾提起,偏偏在这时变得如此重要。

谈话之时,雯阳公主已经从屋中走出,一身素衣装扮的她好似天山上的一朵雪莲花,清纯漂亮的紧。看到三皇子的目光朝向自己,雯阳公主低着头慢慢走了过来。

“三皇子,这枚银币虽在我手,可是决定它的去留的还是我家君主。所以此事急不得,三皇子不如先带着公主出去赏灯。”

最后一个字说完,雯阳公主正好走到三皇子面前,宫中的马车已经备好。三皇子没有丝毫不愿,扶着公主上了马车,上川鸿也上了马跟在后面。

这个时段本该冷清的街道仍旧热闹非凡,街道中央摆着各种形状的花灯,制作复杂,样式别致。街道两侧挂着百姓自己制作的灯笼,颜色各异,做工也很精美。灯笼上面还写着字谜,诗作,一起出来赏灯的人三五成群地扎在一起猜着上面的寓意,每个人的脸都被灯光映得五彩斑斓。

雯阳公主话多好动,没一会儿就引来无数人的目光,再加上身旁站着三皇子这等英俊之人,哪有不驻足观看的道理。

“这位公子,不送心上人一盏花灯么?这里有很多样式供您挑选,总会有你相中的……”

“公子,来我这里。我这里的花灯都是我娘子亲手做的,我娘子有了身孕,可以为公子带来喜气……”

“公子,您身旁的这位姑娘生得这般动人,怎能空手而回……”

“公子……”

……

“熙……”幕雪逝喃喃地唤道,明知道他不可能听到,也不可能看到自己,却仍旧忍不住想让他回头。

幕雪逝已经被彻底拆分出了自己的身体,如同一个游魂,在街上孤独地飘荡着。他不敢过于接近三皇子,怕看到三皇子温柔呵护身旁之人的样子。

那个人应该就是远道而来的公主吧,不用看也能想象出来有多出众……这里男风再怎么盛行,幕雪逝也没听说谁娶了一个男人。所以三皇子的做法是明智的,与其守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还不如在这里陪着未来的皇妃赏灯……

也许就这么魂飞魄散了也好,起码不用面对以后的生活。三皇子有了真正的幕雪逝陪伴,还有这么俊俏可人的公主,我又有什么好点记的呢……

幕雪逝想发挥自我安慰的本事,却在这里怎么都派不上用场。繁华的街道,热闹的人群,没有人看得见自己,即便是哭,也掉不出眼泪来。

三皇子的目光看中了一盏白色的花灯,没有任何的装饰,如雪般纯净。或许做生意的老板够呢本没想到有人会买,就挂在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

很巧合的,身后一直跟着的上川鸿也注意到了这盏花灯。初看一眼,就让人禁不住想起那人毫无心机的笑容,澄澈似雪,容不得半点儿污浊。

心中一颤,上川鸿脑海中的面容竟换成了灏凛,魅惑中夹杂着危险。他忙将自己的心智收回,再将清幽的眸子投向三皇子时,无端多了一抹寒意。

三皇子摘下那盏花灯,凝视了很久。一旁的雯阳公主眼神中带着一丝落寞,她觉得整条街道的花灯都比三皇子手中拿着的这盏要漂亮。但是为了不扫三皇子的兴,她也只好一脸乖顺地站在一旁。

三皇子将这盏花灯提在手上,又向老板要了一盏彩色的花灯,花灯侧面书写着四个清秀的小字:“昭情一夜”。

转过身,三皇子将那盏漂亮的花灯递到了雯阳公主的手里。一瞬间,街上的空气仿佛都沸腾起来。男子一身冰蓝色缎子长袍,袍底银色木槿花镶边,黑发流肩,眼眸深邃绝美,摄人心魄。所见之人虽都心神激荡,却撼得无人敢近身。

雯阳公主呆呆地接过那盏花灯,眼神已经化成一滩水,只看得到眼前之人,周围一切都显得不再真实。若真的是一场梦境,她愿意就此沉睡不醒。

直到最后一点光亮熄灭,三皇子才带着意犹未尽的雯阳公主回宫。雯阳公主手里握着那盏彩色的花灯,眼神迷离。即使已经困倦不已,都不愿意合上双眸。

回到宫中,雯阳公主在灏凛的威喝之下才一脸不情愿地去休息。三皇子自是留在这里,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神情淡漠地等候着灏凛发话。

上川鸿早就把一切事宜交待给了灏凛,灏凛算是明白这次三皇子主动前来又是为了同一个人。他忽然有了浓厚的兴趣,想知道三皇子到底被幕雪逝迷到了什么地步。

“银币可以拿走,只不过,你要用另一样东西来换。”

三皇子对灏凛的手段心知肚明,即便这个银币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他也不会把它白白送到三皇子手上。

若是灏凛直接提出要幕雪逝,三皇子就算看着幕雪逝死在自己面前,也不会答应这个要求。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考虑。

“请讲!”

灏凛不知何时已经把上川鸿袖中的银币拿在手上,一边把玩一边走到三皇子的身旁。调笑的眼神流露得淋漓尽致,他讲自己的薄唇凑到三皇子的耳际,轻语道:

“临—寒—宫!”

三个字,如同一个千斤巨锤,猛地砸向三皇子的心。

灏凛神情云淡风轻,仿佛刻意在提醒着三皇子。临寒宫对于自己,不过就是一片废土,要或不要,都是无关痛痒的。

临寒宫,三皇子为临玥所建,那里有他唯一的娘亲。两个月前,那个人还是三皇子唯一惦念的,两个月后,他竟然要为了另一个人去放弃临玥倾尽一生的爱。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七十八章

一座孤立的坟墓躺在偌大的临寒宫,坟墓里空空如也,只有墓碑上写着名字,周围连一根草须都见不到。黎明的风寒意逼人,三皇子修长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立了若干个时辰。青丝散开,袍角拂起,三皇子刀削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娘……”三皇子轻唤一声,缓缓地跪在了地上,朝墓牌磕了三个头。

“孩儿不孝,孩儿为了救仇人之子,狠心抛下娘亲。”

……

一抹猩红自额头缓缓流到嘴角,三皇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嗜血的眸子散发着暴虐的气息。

“娘亲,谁让我失去了您,我就让谁血债血偿。”

最后一抹黑暗隐退,三皇子开始起身朝小院走。

小院里从未有过这般热闹过,也很少这样冷清过。热闹的是人头多,很多个太医,侍女,护卫,都一动不动地守在寝宫门口。冷清的是没有一个人敢吱声,院子里静得连树叶掉在地上的沙沙响都可以听到。

三皇子从人群中穿过,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一些稍微胆大的偷着瞟了三皇子一眼,却没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推门而入,正厅跪着两个人,都是通红着双眼。三皇子没有一丝焦急的样子,脚步稳健地朝床榻走去。

幕雪逝亦如三皇子离开之时,面色红润,神情安谧。三皇子轻轻揭开幕雪逝脸上的薄膜,唤退了所有下人,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银币在三皇子袖口之中,三皇子很快就感觉到了手臂间传来的灼热感。他将银币拿出,摊开放在手心上,似乎隐隐约约看到它在发光。

幕雪逝在经历了彻夜的黑暗之后,终于有一种稳稳落地的踏实感。像是真的睡了一个觉,做了一个梦一样,梦醒了,他依旧在自己的身体里。

幕雪逝睁开眼睛,先看到的就是三皇子凝望自己时那道忧虑的眼神,后看到的就是三皇子手心里那枚闪闪发光的银币。

绝望么?幕雪逝感觉不到,或许从昏倒的最后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已经时日不长了。

“是附体的灵符么?”三皇子对着银币静静地问道。

幕雪逝知道三皇子想的是什么,不怪他不够通透,只能说这件事太过离谱,放在任何一人身上,都想不到转魂那里去。

不想说关于这个银币的事情,也不想想关于银币的一切。银币怎么得来的,怎么会在三皇子手里幕雪逝都无力关心了。

稍稍坐起身来,幕雪逝很舒服地靠在三皇子的怀里,如玩笑一般问道:“你昨晚去哪了?”

三皇子淡淡一笑,“为你寻医。”

幕雪逝的心像是被割裂一般的痛,他不明白为何连三皇子这样傲视一切的人,也会编一个好听的理由去骗哄自己。

算了,他也是男人,我该体谅他的苦衷的,幕雪逝不禁想到。况且这个苦很快就和我没有关系了,我要做的,是加倍小心地度过这最后的时间,不让一分一秒成为遗憾。

“我想出去玩一天。”幕雪逝仰头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低头,就看到了幕雪逝那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的恳求,实在很难对这样一张面孔说拒绝的话。可是闭目想了想,三皇子还是摇了摇头。

“你身体才刚恢复,需要好好休息,玩的事,先暂且搁下吧……”【書 香 門 第】

“不!”幕雪逝撇嘴,“都答应我了,八拜节过后带我出去玩一次,你若不从了我,我就去找我师父。”

说罢,幕雪逝就是晃悠着身子要往床下窜,脸上带着一丝倔强和赌气。

“你敢!”三皇子的脸忽然就阴沉下来,双目瞪向幕雪逝,屋中的空气瞬间就冷了下来。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若不是因为如今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了,幕雪逝连刚才那句违逆的话都不会说。

看着幕雪逝瞬间冻结下来的小脸,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三皇子的眼神稍稍平缓了一些,他朝幕雪逝柔软地发丝抚去,话语却还是刚才那般强硬。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和任何一个人出去游玩,发现一次罚一次。”

还有以后么?……

幕雪逝眼神中带着一抹忧伤,再看到三皇子注视着自己之后,又赶紧收回了刚才的表情,换成一脸的不服气。

三皇子见幕雪逝这么不听话,故作恼怒地将他放倒在床上,自己抱着他睡在另一侧。

“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三皇子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幕雪逝算是乖了,觉得这样抱在一起躺着也不错,最起码可以好好看看三皇子,把这张脸牢牢地记住。

三皇子虽然微闭着眼,却可以感受到对面那灼热的目光。幕雪逝本没有那个意思,却因为太过深情,让三皇子一下子会错了意。

三皇子的手轻轻滑向幕雪逝的亵衣里面,在光滑如丝的皮肤上游走。幕雪逝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看向三皇子的脸也带上了情欲的味道。

青涩的身体带着三皇子留下的斑斑驳驳,本就摄人心魄的面庞如今夹带着两抹潮红,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意乱情迷,更不要说已经尝过它的美好的三皇子。纱帐上系着的丝带被三皇子轻轻一扯,就只剩下二人的小天地。三皇子霸道的吻在幕雪逝的口腔里攻掠劫持,娴熟的技巧立刻烧没了幕雪逝的所有理智。

相比于往,三皇子发现幕雪逝这次表现得要热情得多,甚至在三皇子的分身埋入幕雪逝的身体里时,他都没有像往常那样痛得大喊大叫。

三皇子半倚在床头,让幕雪逝自己坐了上来。两个人抱着拥吻,缠绵,幕雪逝纤细的腰肢在三皇子双手托着的情况下不得已摆动,表情迷醉动人。

三皇子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厮磨,硬把幕雪逝从腿上抱起,猛地压了下去。又将他的腿分得大开,对准入口全部埋入。

“啊……”幕雪逝忍不住痛呼出来,又被这个姿势羞得面红耳赤,本能地朝外推着三皇子。

三皇子只是微微停了下,就开始快速律动起来,额头的发丝跟着他的动作摇摆着,尽显三皇子的性感迷人。幕雪逝对三皇子的疯狂带给自己的痛楚完全麻木了,只剩下三皇子享受的表情,不知不觉也被感染了,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忽然如过电一般的快感,夹杂着一股热流,让幕雪逝急剧呻吟了几声之后便软软地瘫倒在被子上,瞬间失神。

沐浴过后,幕雪逝被三皇子抱上床,劝哄着闭上眼睛休息。三皇子昨夜一夜未眠,这会儿也有些疲倦了,抱着幕雪逝的感觉很是安心,便跟着闭上了眼睛。

幕雪逝等三皇子的呼吸平稳了,就慢慢地睁开眼,静静地望着三皇子。浮想起刚才的一切,幕雪逝心中的酸楚淹没了那份悸动,同样的事情,今后的主角就不是自己了。

三皇子也会为他穿衣服么?

三皇子也会抱着他上马,让他睡在自己怀里么?

……

意识到自己鼻息有些阻塞,幕雪逝赶紧将眼睛闭好,结果那强忍着的一滴眼泪没收住,顺着眼角滑落在鬓间的发丝上。

过了一个时辰,外面天已经大亮,幕雪逝侧头看了一眼窗外,再转过身来看三皇子的时候,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睡得好么?”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点了点头,恬静的小脸上带着微笑,柔和了三皇子眉心的十字结。让三皇子明知道他在说谎,也不忍心责备。

……

“我也会骑马了,所以不用再和你同骑一匹马了。”幕雪逝站在马棚旁边,一脸神气地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将手上的僵绳递给幕雪逝,并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看着幕雪逝。

“哼!”幕雪逝伸出小拇指指着地,同样鄙视三皇子的目中无人。

利索地跳上了马,幕雪逝回头朝三皇子挑了挑眉,又扬起鞭子抽在马肚子上,两匹马同时绝尘而去。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七十九章

“去哪?”三皇子朝幕雪逝问道。

幕雪逝赶紧趁机扯了一下缰绳,让马跑得速度缓慢下来。这一路上为了撑脸面,幕雪逝跑得是心惊肉跳,唯恐从马上翻下来。

平稳了一下呼吸,幕雪逝扭头看了看三皇子,故意说道:“去看灯……”

“灯会只有昨天有。”三皇子一脸平静地说道。

“我也喜欢看灯会……”幕雪逝似是赌气般地说道。

三皇子会意了幕雪逝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幕雪逝是怎么知道自己昨晚和雯阳公主一起看灯的。

“那好,明晚我让整个帝都城里重新挂起花灯……”

“不不……”幕雪逝赶忙摆手道,“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千万不要麻烦人家……”

最主要的是,明天晚上,或许我已经不在了。若是你给他挂起花灯,不就便宜他了么……

两个人一边赶路一边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分道口,都城有五条繁华的街道,中间是不通的,只在一处汇成一条主街道,直接通往皇宫。

“为什么以前我没发现过这么多道口?”幕雪逝有些好奇。

“因为以前我们走得官道,那条便捷之路只给官臣享用。”

幕雪逝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嘟囔道:“那中间通着么?假如我在一条街上玩腻了,能直接拐到另一条街么?”

三皇子正色道:“不能,只能原路返回,或走到路的尽头。”

“好傻的设计啊!”幕雪逝不禁咋舌,这个郧西国的建筑师也太没脑子了。

“这是有讲究的,五条街道形似五指张开,寓指皇帝一手遮天。”

幕雪逝如今才知道自己来的这个地方有多么封建落后,不过这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了,只能徒自哀叹一下。

最后,幕雪逝选择了最热闹的那条街,把马栓在了一个客栈门口,在从街头一直玩玩逛逛到街尾。

因为个子不够,挤不进去,只好让三皇子抱着飞到了客栈楼顶去看马戏杂耍;还去和街上的混混一起丢色子,输光了袖子里所有银子;涉猎,斗蛐蛐,看戏,听琴……所有幕雪逝感兴趣的,不感兴趣的,都通通玩了一个遍。除了没有进青楼,那地方幕雪逝看见就打哆嗦,更不要说进去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幕雪逝还是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三皇子心中微微有些抽痛,幕雪逝自小不敢出门,后来进了小院,就一直跟着自己,也很少出来玩,应该是憋坏了吧。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幕雪逝一脸的兴奋。

三皇子没有回答幕雪逝,而是翻身上了马,没等幕雪逝骑上自己的那匹马,三皇子就一个俯身把幕雪逝抱到了自己的马上,朝一个地方飞奔而去。

一路上幕雪逝悲喜交加,悲的是这些快乐的日子马上就成为回忆了,喜的是总算没留下什么遗憾。

马在一片草地上放慢了速度,天色已经被染成了水墨色,前方波光涟涟,应该是一个湖。三皇子翻身下马,又小心翼翼地把幕雪逝抱了下来。

幕雪逝任由三皇子拉着自己朝湖边走,湖水流淌的声音传到耳畔。幕雪逝听着听着,眼睛就慢慢被眼前的景象迷得不忍眨眼。

湖水上方微光盈盈,数万只萤火虫像是集会一样地在湖面上飞来飞去,一只萤火虫的亮光很是微弱,但是如此多的萤火虫在这里飞,就显得壮观,美丽多了。

三皇子拉着幕雪逝缓缓坐下,幕雪逝在如此幽静的地方怎么都不忍开口说话,便安安静静地靠在三皇子的怀里看着远处。

“我就是在这个湖边,第一次见到你。那时我坐在马车上,你在戏水……听这里老百姓讲,这原本没有萤火虫,因为某天一位仙子下凡,迷了路,那些萤火虫为了给仙子引路,才竞相簇拥到湖边……”

“好幸福的仙子……”幕雪逝心中丝丝抽痛,三皇子说的是谁幕雪逝再清楚不过。只是想一味地装糊涂,怕听到三皇子下面的话,怕听到三皇子说从那时起,他就爱上了幕雪逝。

而那个幕雪逝,不是他。

“我想去太师府后花园那里……”幕雪逝抬起头,闪着晶亮的眼睛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点点头,拉着幕雪逝上了马。

“那里,以前我们有来过么?”幕雪逝试探着问道。

三皇子摇头,“除了那次去查案,以前未曾来过。”

“那就好……”幕雪逝喃喃自语道,那就应该是唯一一个属于我和你的地方了。

又到了那颗双生树下,幕雪逝像个孩子一样转着树看了一圈,又摸了摸,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我们就靠在这里坐下吧!”

幕雪逝正说着,忽然发现三皇子往树上挂着什么东西。他走进一看,竟然是一个灯笼。

“哪来的?”幕雪逝很是诧异。

“刚才那些萤火虫为你编织的。”三皇子淡淡言道。

“切~骗小孩儿呢,我还没浪漫到那个地步。”

三皇子扬唇一笑,深邃的瞳孔里面散发着无法抗拒的魅力。

“是昨天我在街上为你挑选的,觉得很适合你。”

幕雪逝本来还想冷哼一声,结果看到了那个花灯上面唯一的一点儿修饰,就是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写的是他的名字,雪逝。

幕雪逝认得出来,这的确是三皇子的笔体。鼻子一酸,不想昨天晚上,三皇子还想着自己。

三皇子刚将灯笼挂好,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大哭,他有些心慌地转过头,发现幕雪逝竟然坐下,一个人哭得好不伤心。

心中一紧,三皇子走了过去,蹲下身朝幕雪逝一脸正色地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太高兴了……”幕雪逝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着说道。

三皇子显然不相信幕雪逝的话,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继续不留情面地质问道:“为何你今天如此奇怪?”

“没吧……”幕雪逝赶紧收住了哭声,像是没事人一样地看着三皇子,“我就是偶尔就会感慨两下,尤其是在这种月色下,很容易伤感的。”

……

三皇子没有多问,坐回幕雪逝的身旁,轻轻地将他拥入怀里。

宁静的花园深处,一颗高达茂盛的双生树下,两个相倚相靠的身影,还有一盏亮着光的花灯,花灯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幕雪逝看了一眼那个花灯,心中清楚那是属于自己的。

那么……就在这盏花灯熄灭的那一刹那,结束这里的一切吧。

手中握着那枚银币,幕雪逝多希望自己忘了口诀,可是脑海中的那几串字符清晰无比,他不敢想,怕自己想的时候就不小心念了出来,把这有限的时间都残忍地剥夺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幕雪逝深刻体会到了人在等死时候的那种感觉。死亡并不可怕,怕的是当死亡临近时,那种没有希望的日子。

“忘了再去看一眼我师父了……”幕雪逝闭着眼睛想到。

……

身旁忽然传来三皇子的声音,“幕雪逝,若有一天你负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幕雪逝本来已经哭不出来了,听到三皇子的话,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真相,我不想再临走前看到你厌恶的眼神。这样日后我想起来的时候,我还会幻想你不仅爱幕雪逝这个人,还爱过这段属于我的日子。

幕雪逝哭得泣不成声,他不甘啊!抱着自己的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他所有的刻骨铭心,会成为别人忘却的一段记忆和爱情路上的一个小插曲。

就连这个灯笼,他都带不走,只能看着它一点一点熄灭,连带着自己曾经挣扎过的一切。

“熙,等灯笼灭了,你就把我带回宫吧……”

三皇子没有说话,算是一种无声的默许。

整整一夜,幕雪逝都没有合眼,也没有说话,静静地靠在三皇子的身旁,任他顺着自己的发丝。

灯笼里德光越来越暗淡,幕雪逝呼吸一滞,侧头看了一眼三皇子。三皇子似乎睡着了,只是环着自己的那个手臂,还在用着力。

一阵风吹过,树梢上的那个灯笼歪了歪,里面的光终于熄灭。

幕雪逝心如死灰,摊开手掌,银币上的沟壑已经嵌入了手心。

还好,幕雪逝只是睡着了,安静得好像不是刚才的那个他。三皇子抱起幕雪逝,朝自己的马走过去。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八十章

幕雪逝睡到了夕阳西下才慢慢醒来,细长而浓密的睫毛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等到醒来的时候,幕雪逝竟然有种接受不了光亮的感觉。他又把眼睛慢慢闭上,然后再睁开,如此反复了三四次之后,终于可以好好地看周围的环境了。

这是哪里?幕雪逝心中暗暗想到。自己是昏迷了么?仅有的记忆还停留在发配边疆的路上。为何现在又躺在如此舒适的大床上,周围的环境也是如此静谧和谐。

虽然心生疑惑,幕雪逝却没有任何环顾四周的动作,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心理活动也在慢慢清醒之后结束,这不过是三皇子玩的又一个什么把戏,何必在乎前因后果呢。

“雪公子,您醒了,这里有参汤,三皇子叮嘱奴婢要等雪公子醒来喂给您喝的。”

幕雪逝一脸冰冷,僵直地躺在床上,没有因为清雅的话有任何动作。

清雅一下就变了脸色,将那参汤放在桌子上,就缓缓地跪了下去,脸上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雪公子,您喝一点吧,奴婢知道先前说了一些让您不高兴的话,可是也不能因为我一个小小的下人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雪公子若是生气,只管罚奴婢便好,千万不要为难自己啊。”

“是啊……雪公子,奴婢知错了。”说着,清竹也跟着跪了下来。

三皇子一进屋,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两个宫女哭得梨花带雨。床上的人却没有一丝表情,大案上放着那碗冒着热气的参汤,纹丝未动,三皇子当下了解到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退下吧。”

冰冷的语气将屋中跪着的两人吓得一个激灵,清雅和清竹赶紧爬起来朝三皇子行了一个礼,一脸紧张忧虑的神情离开了屋子。

三皇子冷峻的面孔一下子缓和了许多,他端起那碗热腾腾的参汤,不动声色地朝幕雪逝走去。

幕雪逝轻轻闭着眼,没有因为三皇子的到来有任何特殊的表现,而且从他的呼吸和神态上来看,他并没有睡着,只是在休息而已。

“雪逝,和谁再闹别扭?不管怎样,先将碗里的参汤喝下。”

在幕雪逝听来,三皇子的话语里面夹杂着不容违抗的命令,但是还有一丝宠溺和关心在里面。他慢慢地睁开眼,看到三皇子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手里端着碗,薄唇微启,正在缓缓地朝碗里吹着气。

三皇子要扶幕雪逝坐起来,幕雪逝的眼神冷冷地射向三皇子,那神情里面带着明显的抵触。

三皇子的手蓦地停在空中,眼神中的柔和慢慢被复杂和猜疑所取代。他也不声不响地看向幕雪逝,继而感觉那表情没来由的陌生,又说不出的熟悉。好像内心深处一股埋藏很久的记忆和情绪被挖掘了出来,让他无端地心悸。

下一秒钟,三皇子又换了一副神情,他摸了摸幕雪逝的额头,用看似温柔却暗藏着危险的语气说道:“你是在淘气么?”

淘气?幕雪逝心中嗤笑,原来自己这么快就变成了他的宠物。

幕雪逝依旧不予回答,刚睁开的眼睛,又慢慢地合上了。

三皇子想起前两天幕雪逝的异常,暗忖是不是他又要昏迷不醒,结果手才伸到幕雪逝的脸旁,他就十分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刺骨的寒冷充斥着幕雪逝的眼球。三皇子突然觉得,幕雪逝即便真要开玩笑,也不会这般镇定自若。要是平时,他一定会在自己脸色沉下之时,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不然就做个鬼脸。

心里一阵发紧,三皇子朝幕雪逝淡淡地命令道:“坐起来,将这碗参汤喝下去。”

幕雪逝没有丝毫反应,眼睛漠然地注视着屋中的一切,仿佛三皇子不存在一般。

三皇子的声音又陡然下降了一个温度,“起来!”

幕雪逝的手指都没有动过一下。

三皇子大步上前,猛的拽住幕雪逝衣领,将他一把拉了起来,阴冷的眸子里面染上了一丝暴虐的色彩。

“玩笑若再不停止,你应该知道结果如何。”

幕雪逝任由三皇子拽着,如同一个布偶一般,没有任何表情和反应。

三皇子的手狠狠地攥向幕雪逝的喉咙,拿起汤碗,一股脑地朝幕雪逝的嘴中灌了下去。汤汁洒在了幕雪逝的下巴上衣领上,他哽噎着,最终被三皇子放开,已经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那略微难受的表情,三皇子恢复了一丝意识,他赶紧上前拍着幕雪逝的后背,动作轻柔小心。

幕雪逝脸上的难受表情转瞬即逝,甚至根本不能称为表情,只是在身体受到刺激时的正常反射。

三皇子注意到这一点之后,手上的动作慢慢停止了。他腾出一只手,朝幕雪逝的脸上轻抚一阵,然后猛地揭下那层薄膜。

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孔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在三皇子的眼前袒露出来,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身上的温度还在,手里的触感也很熟悉,很亲切。只是似乎一夜之间,这个人的脸上又多了一抹冷艳。

心脏微微收缩着,三皇子知道这个人就是幕雪逝,如此戒备森严的小院里,谁能鬼使神差地偷走一个人。难道又要经历一次心性大变?……三皇子冷笑两声,他可没有那个心情再去陪幕雪逝玩一次。

“我叫什么?”三皇子朝幕雪逝问道。

幕雪逝没有开口说话,甚至连喘气都吝于传出。

三皇子又朝幕雪逝靠近,几乎到了和他鼻尖贴鼻尖的地步。

“你叫我什么?”三皇子静静地问道。

过了片刻,三皇子又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

“我叫什么?”

……

忽然一声巨大的震动,整个屋子都有些晃动的感觉,床沿上的鸟扑棱着翅膀,受惊般地朝远处飞走。站在外面的下人全部面孔发白,连呼吸都停歇了。

除了幕雪逝平日里把玩的那些小玩意,屋中所有的古董,玉器全在顷刻间变成碎片。三皇子眼中带着嗜血的气息,看着幕雪逝完全是一副猛禽盯住猎物的表情。

“给我笑!”三皇子捏着幕雪逝的下巴。

幕雪逝眼神中确实带着一丝笑意,只是那不是三皇子想要的笑,而是置身事外的一种嘲讽。

三皇子的手又募地收紧,幕雪逝明显吃痛,额头上滴下汗珠。

“给我笑,然后叫我的名字。”

幕雪逝的僵持终于让三皇子仅存的那点儿不忍之心挥霍一空,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将幕雪逝身上的所有衣服撕裂开来,绝美的身体在这一刻暴露在空气中,那些斑斑驳驳的痕迹还清晰地印在上面,叫嚣着讲述着昨天的甜蜜。

求饶……和我求饶……大声哭出来说自己错了,说自己只是一个玩笑。幕雪逝,我说过,假如有一天你背弃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没有任何前戏和润泽,三皇子就猛地将幕雪逝的身体贯穿。幕雪逝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闷哼,却在下一刻紧紧地闭上了牙关。

床上的血红色如同绽开的花朵,妖艳夺目,三皇子如同暴虐的野兽一般,冰冷的眸子散发出一阵一阵的寒意。情欲深处是深深的恐惧和悲凉,他不敢去想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他人的阴谋,还是幕雪逝自己的一时恍惚,总之看到这突然的变化,感觉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忽然,身下人一阵瘫软,三皇子胸口一滞,跟着趴在了幕雪逝的身上。

幕雪逝又陷入了昏迷,三皇子像是才醒过来一般,朝屋外叫了一声太医,又将幕雪逝带入怀中。睡着的幕雪逝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固执,虽然没有记忆中的香甜,却少了很多寒意。

三皇子呼吸渐入平稳,方才的冲动全部演化为现在的愧疚。或许幕雪逝只是因为睡过了头,才反应不过来自己的话。或者是因为自己态度的强硬,让幕雪逝的脸面有些挂不住,才和自己倔强到底。

三皇子不去想幕雪逝的眼神,更不敢去想过去的十几年中,幕雪逝一直都是这样,清高孤僻,只是前两个月,他失去了记忆,才会心性大变。

幕雪逝没有任何异常,异常的是前段时间的幕雪逝,他只是又恢复了正常而已……想到这一点,三皇子感觉自己的指尖开始慢慢变得冰凉,这种冰凉又顺着胳膊爬上了自己的身体,大脑,心底……

甚至当李太医在门口朗声禀告时,三皇子道出了一声“滚!”

忽然,三皇子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摊开幕雪逝的手掌,发现上面空无一物。又在床的周围仔细寻找了一番,凡是幕雪逝可能触碰到的地方,全都没有任何银币的痕迹。

三皇子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自己还关注那枚银币,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无端牵引着,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为幕雪逝上了药,又帮他戴上面罩,三皇子便骑马出了小院。

一路驾马狂奔,三皇子英挺的身影在斑驳的树影中洒下一抹凄寒。还是那颗双生树,只是树下空无一人,树梢上还挂着那盏灯笼,孤零零的好似一个被遗弃的孩童。

什么都没有,树下除了一些枯萎的叶子,凌乱的草根,再无其他。三皇子看向那盏花灯,忽然发现上面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花灯外的纸布没有丝毫润湿的痕迹,仅仅是那个名字,像是被水淹没了一番。

三皇子的心聚然一缩,仿佛看到一处幻境,幕雪逝就坐在那棵树下,抱着灯笼哭得双眼通红。他才往前迈了一步,眼前的一切就消失了,只剩下一盏燃尽的花灯,写着模糊不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