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部分

2019年10月1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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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最后一道菜搞定了!”幕雪逝一拍巴掌,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地走到桌前。

满桌子的菜色泽诱人,香味扑鼻,那些侍女经过幕雪逝的允许之后全都拿起筷子,争先恐后地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忍不住称赞,这么可口的饭菜,再加上出自绝色之手,若是有福气吃到一次,就死而无憾了。

只有隼曳,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过来吃的意思。

幕雪逝抬头,看着隼曳,绽放出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

“怎么不过来吃?你要是不吃,菜都凉了,先歇会儿再守卫,反正也没人来。”

“是啊是啊,隼侍卫,过来吃嘛,好吃死了。”说完,清竹还做了一个无比享受的表情。

隼曳看到幕雪逝的笑容,心里有些慌乱,赶紧移开了目光,生怕自己着了他的道。若是平时也就算了,能吃到幕雪逝亲手做的东西肯定是求之不得。但是今天情况不对劲,幕雪逝刚才还嚷嚷着要出去,这会儿又兴高采烈地做饭了,显然是有目的的。

“隼曳,你不是怕我在饭菜里下了药吧?”幕雪逝忽然一本正经地看着隼曳。

隼曳本来想说是,可是一看到幕雪逝有些伤心的眼神,呼之欲出的话却变成了,“不是,我只是不饿而已。”

“怎么可能下药呢,雪公子也在和我们一起吃嘛。”清雅说着,就把菜往幕雪逝的碗里夹了一些。

幕雪逝的确坐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隼曳还特意看了一下,几乎别人夹过的菜,幕雪逝也差不多都吃完了。而且平时幕雪逝若是耍什么小伎俩,一般都会露出马脚的,就是他自己不说,他的一言一行也能表现出来。但是现在来看,幕雪逝似乎很镇定,根本没有任何做贼心虚的样子。

隼曳几乎就要动摇了,尤其幕雪逝还时不时看自己一眼,那样子分明是有些失落。隼曳的脚刚往前迈了一步,又停下来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三皇子的话反复在耳边提醒着自己,不论做什么事,一定要小心谨慎,绝不能有一点儿马虎。

幕雪逝放下碗筷,走到隼曳身旁,一脸和气地说,“隼曳,你要是现在不饿,一会儿饿了,就自己去伙房煮一些汤喝。原料还剩了一些,我都放在竹篓里面了,菜是切好的。”

幕雪逝的这番话,再加上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面散发出来的真诚,让隼曳心理顿时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先前都已经说不饿了,这会儿再坐到桌子上吃,也未免太尴尬了。

“对了,灶台的火还没灭,你要趁早去煮,不然灭了,还要生火,火候很不好控制的。”

说完,幕雪逝就坐回了桌子上,依旧和大家说说笑笑,丝毫没有在意隼曳不相信自己的事情。

隼曳不想再辜负幕雪逝的一次好意,只好自己往伙房走,路上遭遇了不少侍女投过来的怨恨和不满的眼神,隼曳无奈,即使不近人情,也必须要这样做。

隼曳根本没做过饭,走到伙房的时候有些无措,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正好有个侍女吃好了,过来收拾东西,见到愣在那里的隼曳,冷着脸为他简单地煮了一些汤。

一小盆的汤端上来的时候,隼曳还是硬着头皮用试毒针验了一下,汤和针都是什么变化也没有。变化最大的就是隼曳的脸,他自己盛了一小碗的汤,脸上一阵黑一阵白。

隼曳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狼狈过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碗里的汤,像是喝白开水一样。幕雪逝还跑过来问问要不要吃些别的,隼曳摇了摇头,勉强将一小碗汤全部喝了进去。

吃过饭,大家都是各司其职,幕雪逝说自己大概喝了一点酒的缘故,现在又困了,便在清雅和清竹的看护下,回到屋子里休息。

其余的人都是各司其职,大概半个时辰过去,每个人的精神都很好,没有一丝异常。

隼曳稍稍放心了,却完全没有轻松的感觉。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想起幕雪逝刚才那失落和真诚的眼神,就越发的憋闷。

难道我也是如此沉溺美色的一个人?隼曳忍不住问自己。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能狠下心来,无论幕雪逝怎么表现,他都可以无动于衷,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呢?

还没想出答案,隼曳就觉得困意直往脑袋上面窜,心中暗叫不好,四肢却越来越无力。眼皮仿佛有千斤重,隼曳勉强撑了一下,还是睡了过去。

“哈哈……都睡着了……”

幕雪逝的大眼睛闪动着异样的光彩,嘴唇紧紧抿着,都是对自己的赞许和肯定。他没有往饭菜里面下药,而是先把药抹在了手上,又用自己的手摸遍了所有的碗,唯独剩下自己的那一只。然后他洗了手,开始做饭,之后若无其事地吃饭。这样一来,即使有人和他一起做饭,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他还可以大大方方地吃别人夹过来的菜。

其实这是善意的谎言,我师父嘱咐我,自己去祭拜的事情不要到处和人说,我也是有苦衷的……幕雪逝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嘴里念念叨叨的。

得意之时,幕雪逝还没忘了要小心谨慎,他不敢冒这个险,把自己的脸露出去。万一真的有什么忌讳的地方,那岂不是连个防备都没有。

可是那个面罩只有三皇子那里有……

幕雪逝想了想,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最后看到清雅和清竹用的那些胭脂和水粉,一股脑地往脸上抹,直到把脸上画的和个唱戏的一样,幕雪逝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幸好小院里最近一直有一些装扮很是夸张的艺师从路上经过,幕雪逝的装扮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见到来来往往的人,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什么时候,这个冷清的小院竟然变得这么热闹了。

“这位大哥,这小院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那个巡查的侍卫上下打量了幕雪逝一番,略带嫌弃地说道,“你不是过来准备三皇子和雯阳公主大婚之日表演的么?”

“大婚之日?什么时候?”幕雪逝抓着那个侍卫问。

“啥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凑什么份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说着,那个侍卫就推了幕雪逝一把,幕雪逝险些一个趔趄,扶住旁边的一颗大树才没有摔倒。

“应该快了吧。”幕雪逝看着这到处挂着的灯笼,彩旗,还有那大红色的绸带,到处都洋溢着喜气。

“真快啊……”幕雪逝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麻木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朝临寒宫走去。

幕雪逝以为自己走错了,结果想起自己受伤前,临寒宫的确被拆了,这么一会儿竟然都盖好了。

刚要进大门,幕雪逝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拦在了外面。

“干什么的?”

“我过来祭拜我娘的……”

那个侍卫脸色一变,大声咆哮道,“你是不是缺心眼啊!我们这是专为公主成亲盖的宫殿,你竟然来这里祭拜你娘,滚蛋的吧!”

说着,那两个侍卫将幕雪逝一脚踢开,幕雪逝瞬间摔在地上,滑出好几米远。正好抬头可以看到那个牌匾,上面写着雯阳宫三个大字。

不可能……三皇子就算再怎么重视这次成亲,也不可能把自己母亲的坟墓移走吧。幕雪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思考,我是来祭拜的,我不过是来祭拜的,其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正在想着,幕雪逝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朝那院子里大喊了一声,“清韵!”

清韵正在往雯阳公主的屋子里端茶,听到这一声喊,下意识地转过头朝门口的方向瞧了瞧。

幕雪逝这会儿正在被两个侍卫架着,要被扔到远处去。幕雪逝怕清韵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大声朝她喊着,“我是幕雪逝,我是雪公子啊,清韵,清韵……”

清韵一听到那声音,手上端着的托盘当下掉落在地,上面的茶碗碎成片,滚烫的茶水从里面流出来,清韵都没有知觉。

雯阳公主正在休息,这一声响让她猛地惊醒,恨恨地骂了一句,雯阳公主吩咐下人为她穿好鞋,她要出去瞧一下,到底是哪个下人这么不要命。

清韵意识到雯阳公主要出来,像疯了一样朝门口跑,到了门口之后,着急得话都不成句了。

“雪……快……快离开……快……走……”

幕雪逝还一副高兴的表情,笑着超清韵说,“清韵,你咋了?就算我来了,你也不用激动成这样。”

清韵猛地就朝幕雪逝跪下了,哭咽着说道,“雪公子快走……求求你了……”

“清韵你怎么了?”幕雪逝也发现清韵脸色不对,忙蹲下身要去扶她,却被那侍卫拦住了。

“你们,快把他拖走,快!”清韵见幕雪逝不明所以,赶紧朝那两个侍卫嘶喊道。

“不必了。”

忽然,后面传来一个柔美动人的嗓音,清韵还没有回头,就脸色苍白,瘫倒在地。

幕雪逝反而没什么反应,他终于知道清韵为什么让自己走了,她是怕雯阳公主会为难自己。

眼睛直视着雯阳公主,发现她又动人了几分,那娇红的脸颊像是能捏出水来,眸子里溢出几分柔媚,几分阴柔,几分幸福,几分炫耀。

“让我瞧瞧,这是谁啊!难不成是不得宠了,变得疯疯癫癫的,竟然把自己的脸化成这样,哈哈哈……笑死人了……”

说着,雯阳公主就掩着嘴大笑了起来,她身边的那些侍女也跟着呵呵傻笑。只有清韵一脸苍白地躺在地上,脸上挂满了泪痕。

幕雪逝丝毫没有任何窘迫之意,等着雯阳公主笑完,大大方方地说,“公主,既然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不知你能否放我进去一小会儿,办完事情,我立刻就离开。”

雯阳公主收住脸上的笑容,一副轻蔑的眼神打量了幕雪逝一番,看到他手里提着的那个篮子,讽刺般地问,“怎么?雪公子这么懂人情世故!我就要和三殿下成亲了,你还知道送点儿彩礼过来。”

雯阳公主故意把三殿下三个字咬得很重,存心要刺激幕雪逝一番。

幕雪逝反而忍着笑说道:“你要是想要,我也没什么意见。”

雯阳公主哼了一声,示意那两个侍卫把篮子抢过来,打开看里面有什么名堂。结果发现了香烛和一些饭菜,还有那一叠一叠白花花的纸钱……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即使两国的风俗习惯不一样,雯阳公主也知道这是干什么的。眼睛扫到那东西,顿时面色通红,刚才还笑得妖娆动人的脸换成了浓浓的怒意,瞪着幕雪逝的眼睛似乎能钻出几条毒蛇来。

“哈哈哈……”

这次轮到幕雪逝大笑了,那张本是滑稽无比的小脸,这会儿一笑更是透出一股喜感。

“不然,雯阳公主要是真想要,我还可以直接在这里给您烧了,省的您再自己取火了。”

幕雪逝说着吗,趁机抢回了自己的篮子。

“好!”雯阳公主咬着牙说,“你不就是嫉妒我和三殿下成亲,故意过来砸场子的么!正好……我一百个欢迎,就算你不过来,我也会过去请你来的。”

说罢,雯阳公主给那两个侍卫一个眼神,让他们把幕雪逝放进来。

“把门关上,任何人来了,都不准开。”

一声厉狠的命令,雯阳宫的大门在幕雪逝身后缓缓关上。

雯阳公主平了平胸口的怒气,仔细想了一番,这这样不对。他过来就是要存心气我的,我若是再这么生气,岂不是中了他的计!这么想着,雯阳公主的脚步戛然而止,慢悠悠地转过身,结果看到幕雪逝东张西望的眼神。

“别找了,殿下现在没在这里,不过即便他在,他也不可能救你。”

幕雪逝勉强扫了雯阳公主一眼,敷衍着讪笑了两声,又接着左顾右盼。

“大胆!”雯阳公主瞪了幕雪逝一眼,“进了这雯阳宫,是你的福气,你见到我没有下跪不说,连我和你说话的时候,都不洗耳恭听,你还想活着出去么?”

幕雪逝这下不再东张西望了,眼睛盯着雯阳公主,大喇喇地问,“我为啥要给你下跪?我是郧西国的草民,你是麓北国的公主,我怎么跪也跪不到你的头上吧?”

雯阳公主哼笑一声,“你忘了么?我要和三殿下成亲了,今后我就是三皇妃。”

幕雪逝耷拉着脑袋,一副无奈的神情,“你要重复几遍啊,我知道,你是三皇妃,三皇妃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

幕雪逝谈了一口气,眼睛无意间一瞥,就发现了不远处的坟墓。顿时眼睛一亮,撇开腿朝那坟墓跑去。

雯阳公主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这个幕雪逝,简直是太猖狂了。到了她这个雯阳宫,想站着就站着,想走就走,想说就说,想沉默就沉默,明明他是被冷落的,结果现在看他那样子,倒像是成了这里的主人一样。

“给我抓住他。”

说着,十几个侍卫跑上前,一下将幕雪逝围在中间。其中两个身强力壮的人把幕雪逝一脚踢倒,按着他的头,强迫他跪在雯阳公主的面前。

“放开我,我凭啥给她跪下!”幕雪逝朝身后的人大吼着,脸上露出愤怒之意。

雯阳公主一看到幕雪逝脸上露出不痛快的表情,心理顿时舒服多了。她蹲下身,故意盯着幕雪逝那张狼狈的脸看,一边看还

一边叹气,仿佛是在替幕雪逝感叹物是人非。

“你刚才干嘛跑?你不是过来就为了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么?怎么?怕了?我要成亲,你连纸钱都敢送我,怎么一进来,就急着逃跑?”

“谁说我过来是宣泄不满的?谁又告诉你我那纸钱是送给你的?是你自己非要抢过去的……”

幕雪逝的话还没说完,雯阳公主就朝他的左右脸颊分别打了两巴掌。

不知道是不是粉涂得太厚的缘故,幕雪逝竟然没有感觉到疼,依旧一脸理所应当的神情。“你打我也没用,我那钱,本来是烧给我娘的。”

雯阳公主刚要动手,忽然想起来什么,凤眼一眯,看着幕雪逝问道:“你娘?”

幕雪逝点点头,“对,我刚才就是看到了我娘的坟墓,就在那边,所以我才跑过去。”

雯阳公主顺着幕雪逝的目光看过去,脸色立刻就变了。原来,这里埋的竟然是幕雪逝的娘亲,三殿下一直不让动这座坟,原来是为幕雪逝考虑的。

“来人,把雯阳宫所有的侍卫全部招到这里来,给我掘开那座坟,把里面那个女人的尸体给我挖出来喂狗。”

“你干什么!”

幕雪逝顿时吼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急了的缘故,幕雪逝一下挣脱了那侍卫的束缚,猛地朝那座坟墓跑过去。

那些侍卫拿着工具站在坟墓旁,看样子事真的要掘开那座坟。幕雪逝拼了命地挤了进去,整个人趴在那座坟墓上,眼睛猩红地对着那一群人,“你们谁敢动这座坟,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你以为你的尸体值几个钱?要不是想陪你玩玩,你早就死在这里了。”说着,雯阳宫主就朝那些人吩咐道,“给我挖开。”

“不能挖,你们要是挖了,三殿下不会饶了你们的!”幕雪逝扯着嗓子朝那些人喊道。

那群侍卫听了这话,都有所顾忌,没人敢上前走一步。

雯阳公主见此气得红了脸,朝那些人厉声喝道,“都给我挖,谁不挖,今天就活埋在里面。”

雯阳公主一下令,所有侍卫便簇拥到前面开始动工,幕雪逝感觉自己身下的土越来越少,心里难受得喘不过起来。慢慢的,一些沉重的工具也开始有意无意地砸到身上,幕雪逝疼得忍不住痛呼,顿时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了,即使自己真的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三皇子的母亲尸骨无存。

“都停下,这是殿下娘亲的坟墓,你们不能挖……啊……”幕雪逝教下没有支点,一下子滑到了坑里。

雯阳公主笑得合不拢嘴,看着满身是土的幕雪逝,语气不禁挂了几分同情。

“省省吧,皇上……哦,不……我该叫父皇……那天都说了,殿下母亲的坟墓根本不在雯阳宫你就算是想要逃过一死,也不至于编出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吧。”

看着那坟墓上面的土一点点被挖掉,幕雪逝觉得那是在活生生地挖自己的心。即使他再不想见到三皇子,也希望他在这一刻可以突然出现……

“别再幻想殿下会因此事和我生气,不和我成亲。告诉你吧,其实殿下昨天就答应要毁掉你娘亲的坟,就因为我说这里阴气太重,觉得不舒服,殿下就立刻答应了。现在我不过是帮殿下把他没做的事情做了,他回来指不定会怎么感谢我呢,哈哈哈……”

雯阳公主又说了一些什么,幕雪逝看到本来在那里挖土的一部分人,不知为何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接下来便是噼里啪啦的乱棍。

清韵早就咋一旁咬破了嘴唇,这会儿看到那些人打幕雪逝,再也控制不住,跌跌撞撞地朝幕雪逝跑去,趴在幕雪逝的身上,替幕雪逝挨打。

幕雪逝感觉身上重量一下子加大,看到熟悉的袖摆在自己眼前晃动,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清韵,你快下去!!”幕雪逝大喊着,企图把清韵从自己身旁推开。

清韵一边惨叫,一边朝幕雪逝说道:“雪……啊公子……不要……紧……我习……习惯……啊……了……上次……对不……起……啊……”

幕雪逝拼命将清韵又拽到了自己身下,凶狠的眼神投向雯阳公主,还没说话,就被镐头的背面砸在腿肚上,半天没喘过气来。

雯阳公主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紫色披风,轻轻搭在肩头,脸上的笑意更增添了几分妖艳。

“告诉你,等这座坟掘开了,我就把清韵扔进去。不仅如此,我还要把你那里的所有下人都要过来,折磨够了之后全部埋进这个坟墓里面。”

“你会遭报应的!”幕雪逝的嘴角流出血来,全身都在颤抖,却依旧是一脸倔强的神情。

雯阳公主见到幕雪逝被打了这么久之后,仍然死不低头,顿时心中的火又冒了上来。

“先不要挖了,都给我过来。”

雯阳公主一声命令,那些侍卫全部扔了工具,朝雯阳公主走过来。清韵趴在幕雪逝的身下,已经完全昏迷了,幕雪逝赶紧从她身上费力地移开,看着清韵心里一阵一阵抽痛,但是无论怎样,都不能在这人面前哭出来。

雯阳公主等所有人都站好了,便拍了拍手,说道:“都听好了,一会儿我有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要你们去做,谁能做好,这一百两的黄金就归他了。”

雯阳公主刚一说完,那些侍卫的眼睛全亮了。争先恐后地嚷嚷着要自己做。

雯阳公主满意地一笑,慢悠悠地走到幕雪逝的身前,用脚踢了一下他的身子,乐呵呵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埋掉那些下人,而不埋你么?”

幕雪逝眼睛一直看着清韵,根本没有理会雯阳公主的话。

雯阳公主的语调陡然拔高,“因为那些下人都埋了,我身边就没有贴心的下人了。最后想一想,你怎么也算细皮嫩肉的,不如留下来给我做奴才吧。反正三皇子说了,这小院的下人,任我选。你身份低下,做不了宠,还不能做个奴才么!况且,你前面那根,想必也没什么作用吧,不如就让我帮你除去这个累赘。这么多人都看着,也算是给足你面子了。”

雯阳公主等着幕雪逝的咆哮亦或是求饶,却发现他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雯阳公主让一个侍卫将他的身子转过来,结果那侍卫告诉雯阳公主,幕雪逝已经昏倒了。

“岂有此理,竟然敢昏倒,这么刺激的滋味,哪能不让他尝尝!给我泼水,把他弄醒。”

说着,就有几个腿脚灵活的侍卫跑到不远处取水,不一会儿就抬了两大桶的水。两个侍卫玩命地朝幕雪逝的脸上泼,哗啦啦一桶水进去,幕雪逝脸上的那些胭脂水粉掉了大半,他却还没有醒来的痕迹。

“把他按到水里,憋着他,我就不信他不醒。”雯阳公主又是一声命令。

幕雪逝被那侍卫拎到水桶前,一下按在水里,折腾了很久之后又把他的头抬起来。见到眼皮有些跳动的痕迹,又赶紧把他的头按进水里,反复几次之后,幕雪逝的胳膊开始挣扎。

桶里的水已经被幕雪逝脸上的粉染成了淡红色,幕雪逝的头最后一次被拽住来,脸上的粉已经被清洗干净了。幕雪逝也抖抖嘴唇,睁开了眼。

这一刻,所有的呼吸全部停止。包括雯阳公主,在看到幕雪逝的那一张脸后,整个人全傻了,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幕雪逝正在忙着大口大口喘气,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到处都是湿淋淋的。可就是这样狼狈的模样,却让站在那里的所有侍卫,惊诧得差一点儿跪下来。

“这简直是仙子啊……”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赞叹。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我花了眼。”雯阳公主全身颤抖,看着那些呆愣的侍卫,急切地喊道:“快点啊……去……宫了他……还愣着干什么!快点!”

说到最后,雯阳公主竟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昏倒。

那些侍卫全都在忏悔,怎么都想不通,刚才自己的这双手竟然会人心伤害眼前的这个人。现在,雯阳公主就算再给一千两黄金,也没人能下得去手。

雯阳公主再也得意不起来了,她的眼睛忽然强迫自己的大脑意识到一件事情。只要这张脸存在,自己绝无半点儿可能去夺得三皇子的心。

“去,废了他,不然,被废的就是你。”雯阳公主苍白着嘴唇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侍卫命令道。

那侍卫听了这话,脸色一变,颤颤巍巍地朝幕雪逝走去。手里被递过来一把亮闪闪的刀,锋利无比,那侍卫知道,一下,不过是一下,就可以让自己免受这种屈辱。

你外貌的吸引也不过如此嘛,也许只是我走了眼而已……雯阳公主死死盯着那个侍卫。仿佛他现在做得事情不光是为了废掉幕雪逝,更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安心的理由。

那侍卫哆哆嗦嗦地走到幕雪逝的身边,蹲下去,刀子慢慢朝幕雪逝的两腿之家移去。忽然,眼睛一扫,就看到了幕雪逝正对着自己。刚才只是从远处瞥到一点,现如今是近距离地看,那绝美的五官,就那么毫无预兆地进了他的眼。

“不……”那侍卫后退着,手里的刀猛地滑落到地上,几乎是爬着来到雯阳公主的身下,哭喊道:“公主……你饶了属下吧……属下是……真的……不忍心下手啊!”

“把它拉下去。”雯阳公主说着,话语里已经毫无生气。

那侍卫一边哭喊着,一边被拖走了。

“那就你……”雯阳公主又一指。

被指到的侍卫脸色大变,连连后退了数步,他身边的侍卫也是如此。雯阳公主的目光所到之处,全部都是一脸惊慌失措的神情。

“好,你们都不来,我就先替你们把前面的事情办了。”雯阳公主说着,就夺过那把刀,死死地攥在手心。

“划花了你的脸,我看谁,还会怜惜你。你不过是有个假皮囊罢了,我划花了,你就一无所有了……”雯阳公主朝着幕雪逝一步一步走去。

结果,刚要蹲下身,眼前忽然一道黑影。雯阳公主才意识过来,幕雪逝的身体已经不见了。那个黑衣人速度快得惊人,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剩下雯阳公主一人在那里傻愣着。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二十三章

幕雪逝感觉有人撬开自己的牙关,一股苦涩的液体涌入口腔,直接滑向喉咙。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又一阵味道冲了进来,嗓子被卡着,身上虚弱无力,似乎咽不咽不是自己控制的。

我不想喝……幕雪逝在心中大喊着,却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胳膊抬不起来,脖子无法扭动,浑身上下,就只剩下舌头有知觉了,却还要尝到这么苦的滋味。

喝到第五口的时候,幕雪逝终于受不了了,舌头卷着那些汤药使劲往外吐,嘴里还发出呸呸呸的声音。

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小声说话,是什么凛王之类的,像是丫鬟的口气。接着便没有什么古怪的味道进嘴里了,而且有个带着香味的帕子,正在擦自己的嘴角。

幕雪逝感觉有一股热气距离自己的脸颊越来越近,脸上痒痒的,都是呼出的气体。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头顶上方有一个人,压迫感越来越重,幕雪逝禁不住心跳加速。

快醒来,快醒来,快醒来……幕雪逝的心几乎揪成了一团,像是在用力拉扯着自己的神经。

一,二,三……

终于,睁开了眼……

顾不得头顶上方的那个人,幕雪逝猛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又扯了扯裤子,朝自己的两腿之间看去。

还好,还在……

幕雪逝清楚地记得,自己昏迷之前,雯阳公主似乎要废了自己。当时幕雪逝已经完全虚脱了,一动不能动,真以为自己就要变成太监了。

大松一口气,幕雪逝心悸地拍拍胸脯,这才想起自己床边还坐着一个人。

自始至终,灏凛都在饶有兴趣地看着幕雪逝的一举一动。方才幕雪逝昏迷的时候,灏凛竟然在旁边一坐坐了一个多时辰,欣赏他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孔,和那遍布着伤痕却美得乱人心智的身子。

抱住幕雪逝的那一刻,灏凛终于明白为何上川鸿会做出违逆自己的事情。等到幕雪逝睁开眼,灏凛也能体会到三皇子为情所困的心情了。

“你是谁?”幕雪逝一脸防备地看着灏凛,那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四处偷瞄着。

灏凛收回专注的神情,一脸温和地笑着说道,“我是这里的王爷,也就是皇上的弟弟。”

幕雪逝看这屋中的摆设,似乎比三皇子的寝宫还要奢华一些,顿时相信眼前这个人权力不小。再仔细打量了灏凛一番,又是一位少见的美男子,身材高大,满身贵气,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凤眼,让这个凤舞英姿的男子,又徒增了一抹邪魅之气。

“那你可比皇上年轻,俊朗多了。”幕雪逝忍不住夸赞道。

灏凛没想到幕雪逝不仅相信了自己的话,甚至还会夸奖自己。顿时心中一阵快意,说话又禁不住柔和了几分。

“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幕雪逝看着灏凛一脸关切的眼神,脑中反复问着,我和你很熟么?

“还好吧……那个,我咋会在这里?”

灏凛淡淡一笑,“我恰好经过雯阳宫,发现大门紧闭,里面气氛有些不正常。后来叫身边的一个侍卫前去打探,听说公主动怒,要杀掉一院子的人。想想这个公主真是的,大婚前怎么还能见血光呢!我后来就闯了进来,发现你正昏倒在地,心中不忍,就把你救了出来。”

幕雪逝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自己红润的下唇,一脸质疑的眼神。

“雯阳公主见了血光,你一个王爷着急什么呢,还闯进去,你也太雷锋了吧!”

雷锋?灏凛有些不太明白,不过他知道一点,幕雪逝是在质疑自己的出发点。

“哎……”灏凛忽然站起身,神采奕奕的脸上略显一丝无奈,“也许你不知道,我表示第一次见这公主了。三年前我出访麓北国,雯阳公主只有十五岁大,当时我因为不小心喝醉酒和她说了几句轻浮之语,她便命人暗中囚禁了我,将我鞭打三日,险些断了我的双臂,现在还留有很深的一道疤。”

说着,灏凛挽起袖子,那精壮的左臂上,的确有一条狰狞的长疤,显然是受过重伤的。

“后来我有口难辩,只能说是不小心迷足山林,被野狗咬伤的,这事才算过去。我避讳她还来不及,可是心里又难以容忍她再次伤及无辜。不瞒你说,我今天去那个雯阳宫,是又换了一袭黑衣偷偷潜入,把你劫走的。”

幕雪逝也扫到了那身黑衣,心想这王爷也算老实,最开始骗自己是闯进去的,后来还承认了这是敷衍之语。再看看灏凛的表情,怎么都不觉得他是在骗人,况且自己不过是一介草民,拿来骗又有何意义呢?

这么一想,幕雪逝也禁不住对眼前的这个人有些同情。原来不只是他和清韵,连堂堂的王爷,都受过她的侮辱。一想到自己终于找到了同病相怜的知心人,幕雪逝还有些鼻子发酸的感觉。

看到幕雪逝那张完全出卖自己内心想法的脸,灏凛心中自然是笑开了怀。若不是为了增加一些乐趣,他现在就恨不得上去将他脱个精光,看看他得知自己真实意图之后的那副追悔莫及的神情。

一定很有意思……

“你也别太难过了,过去的事,不要总想起来折磨自己。”

灏凛微微眯起双眼,故意问,“你自己都满身是伤了,还来安慰我?”

“互相安慰嘛,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幕雪逝本想大笑几声,显得仗义一些。结果嘴角处有伤,才咧开没多大就疼得用手去捂着。脑袋扎进被子里,闷着苦叫了一阵。

灏凛看着幕雪逝虎头虎脑的动作,不想他竟然是这般脾气性子。防备之心一点儿没有不说,说话举止也是尽显孩子气。本以为三皇子喜欢之人必是清丽寡言,结果自幕雪逝醒来之后,这哎哟的叫唤声就听了不少。

真想就这么把你吃进肚子里,灏凛心中一阵激荡。却还能恰如其分地掩饰自己所想,装出一副柔和本分的样子。

“上些清淡的食物过来,外加一些小糕点,一定要是松软的。” 灏凛朝门口的下人命令道。

幕雪逝一听,馋瘾立刻就上来了,自从回到这里来,就再也没吃过像样的糕点。没想到自己不仅被这个王爷搭救,还好吃好喝招待着,顿时对灏凛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那香味一飘进来,幕雪逝的视线就追着那些吃的走。结果,那些吃的在桌子上放好,灏凛就坐了过去,背朝着幕雪逝,开始动筷,丝毫没有端过来和幕雪逝一同分享的意思。

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就算没打算给我吃,也不必端进来让我看着吧。想着,幕雪逝又砰地一声躺回床上,砸出很大的声响,把被子蒙上,掩住自己的鼻息。

灏凛就算是不回头,也能想象出幕雪逝那一副不满的神情,嘴角勾起一个骄傲的弧度,灏凛转过身,朝床边走去。

“来,吃些东西再继续睡。”灏凛装作不知道幕雪逝赌气,依旧语气平和温柔。

幕雪逝抵不过美食的诱惑,吸着鼻子转过头来,眼巴巴地看了看那些吃的,问,“你怎么又给我吃了?”

幕雪逝这么一问完,立刻就后悔了,这不是一下就把自己刚才那点不满给兜出来了么?要是人家王爷本来没这个意思,听了你的这一句话,还不把东西摔地上。

灏凛啼笑皆非,表情倒还高兴了几分,“我刚才只是试试温度,若是太热了,你嘴上有伤,很容易烫到的。”

幕雪逝看看灏凛手里端着的那碗清粥,感动的一塌糊涂。想着自小到大,哪里有人这么对过自己。三皇子有过,却是在自己的魂魄跟在他身后的时候,他对那个幕雪逝的。而幕雪逝身边的那些下人,也因为三皇子的命令,不敢太过亲近幕雪逝。偶尔碰到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幕雪逝简直幸福得找不到北了。

虽然是清粥,里面却加了很多珍贵的调料,熬出来清香可口,而且可以滋补身子。

灏凛本想用勺子去喂幕雪逝,但是一想那样可能会被怀疑用意不纯,所以便小心地放到幕雪逝手里。还往他的被子上铺了一块雪白的丝帕,等他喝完粥,又把那些精美的小糕点递给幕雪逝。

糕点在幕雪逝的嘴里入口即化,幕雪逝红润的小嘴周边都是碎屑,他却浑然不知。

灏凛在一旁瞧着,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三皇子平日视这人如珍宝一般,怎么看这样子,倒像是几天都没吃饱了一样。

心中一动,出口问,“敢问公子大名?”

幕雪逝一脸爽快地说,“我不是什么公子,我叫幕雪逝。”

灏凛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状,“原来是雪公子,难怪瞧着面熟。”

“面熟?”幕雪逝用手使劲擦了擦嘴。

灏凛赶紧递上一块丝帕,让幕雪逝又是一番感慨。这个王爷不仅人好,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哦,我曾经会过你爹,还算是相识一场。况且这皇宫里,谁不知道你雪公子。”

幕雪逝听闻他和自己的爹有交情,心里更是放下心来。但一向后面的话,又有些不对劲,“为什么皇宫里的人都认识我?”

“三殿下在为了你,在大殿之上公然违逆皇上的话,这事早就传遍了整个皇宫。能让殿下这么重视的人,谁不想见见呢!”

说完这话,灏凛故意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观察着幕雪逝的反应。

“哦……”幕雪逝脸色变了变,朝灏凛说,“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搭救和招待,我先走了,恩情来日再报,麻烦你了。”

说着,幕雪逝就要下床。

灏凛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这么快就想走,也太小瞧他灏凛的本事了。

“雪公子不急,现在外面有雯阳公主的人马正在暗中搜捕你,你若是出去,用不了一刻钟,就会被那些人逮住。你你先在我这府上待上半日,避避风头,等外面情况变好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幕雪逝低着头,看着那锦缎被子,想了一阵,觉得这样也不错。

“就是太打扰了。”

灏凛淡淡一笑,话语如清风拂面,“怎么会,不过,我倒是有一事,有些想不通,不知当问不当问?”

“当然可以问了,和我说话,不需要顾及那么多的。”幕雪逝说着,就用温和的眼神看着灏凛,意图消除他心中的顾及和胆怯。

灏凛直想把手伸进裤子里,在他的身上肆意摩挲,再握住他的腿间之物把玩,看看他这张脸,还会露出多么动人的神情。

“我刚才救你之时,你正在受雯阳公主的欺侮,浑身上下都是伤。为何这会儿醒来,你却什么事都没有了?雪公子不觉得委屈么?难道你心中就没有一丝对那公主的嫉恨么?”

幕雪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逝,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我谁也不恨。”

灏凛心中一滞,别有深意地看了幕雪逝一眼,“谁也不恨之人,世间哪有,除非谁也不爱。若是有爱,必然有恨。”

幕雪逝收回了灏凛最初见到的那股没心没肺的憨态,脸上开始带着一丝认真和执拗。

“我的确谁也不爱。”

这话一说出来,连灏凛都吃了一惊,世间敢对三皇子的感情无动于衷的人,想必只有他一个。难道他不是自己见到的这么简单易懂,可是看着他的眸子,散发出来的都是最纯粹的善意和未经世事的青涩。

“假若你爱的人,和你说了几十句不爱。或许,你就解脱了。”

在我的意念中,任何人也没有权利和我说不爱……灏凛看着幕雪逝,心中发出一阵冷笑。

“你是真的解脱了?还是逞强罢了?”

“真的解脱了啊!”幕雪逝笑得轻松自在,“我觉得这样挺好,什么都丢掉了,爱成亲不成亲,关我什么事。我只要每天能吃饱喝足,身边有个人陪我聊天,偶尔出去逛逛街市,这生活多惬意啊!”

灏凛差点儿要放声大笑,这些话真应该让三皇子听听。没想到他费尽心机要留在身边的人,早已经对他心灰意冷。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三皇子和苏入翰一身富家公子装扮,正在茶楼里面若无其事地喝着茶。不一会儿,一阵敲门声响起,三皇子和苏入翰对视一眼,苏入翰起身去开了门。

“殿下。”

来者是两个穿着平民服饰的人,面貌普通,身形偏瘦,见到三皇子,赶紧跪下来行礼。

“在这里不用行礼,也不必叫殿下,叫公子就好。”

那二人点头称是。

三皇子让那两人坐到离自己稍近的位置,打量了那二人一番,觉得比最初走得时候瘦了一些,而且面色发黄,像是生了什么病一样。

苏入翰看出了三皇子的疑问,替他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坐在左侧的这个人先是喝了一口茶,平定了一下气息,才说道:“殿下……不……公子有所不知,这个月份,沿途大旱,到处都缺水喝。我们差点儿没渴死在麓北国的境内,好不容易翻过了那座山,到达郧西边境,这才救了一命。”

(注:麓北国和郧西国中间隔了一座山,郧西国地处迎风位置,终年降雨丰厚,而麓北国有一大片区域地处背风位置,常年不下雨。)

三皇子若有所思,沉默了一阵,说,“这个月份,麓北国的确正处于干旱时期,但是往年没有这般严重,无非就是百姓用水拮据罢了。”

“今年可不是。”方才没有开口的那个人,这会儿见到三皇子面色平和,也放开胆子说,“今年麓北国大旱,尤其是靠山近的地带,庄稼颗粒无收。那些百姓饿死的饿死,渴死的渴死,到处一片荒凉。我饿且据我们观察,这种旱情正在蔓延,如果朝廷再不救济,恐怕就要民心不稳了。”

左侧的人借口道,“就算是救济,也需要大批的粮食。靠山的一带每年收成都不好,勉强赶上好的那一年,也仅是足够温饱而已。一般年份,都要从外地朝这里运送粮食,而麓北国其他地方降水也不多,收成一般。要是赶上今年的大旱,那些地方的百姓自己还吃不饱,怎么可能听译再把粮食交出去。这样一来,两个地方的百姓全要饿死。”

苏入翰握着手里的茶碗,看了三皇子一眼,缓缓说道:“麓北国边境挨着四个国家,其中一个国家基本已经成为麓北国的附属国,每天都被麓北国抢夺不少财物和粮食,估计也拿不出什么了。另外一个国家人口少,地势险要,要去那里运送粮食,恐怕还没回来,百姓就饿死了。现如今只剩下郧西国了……”

“是,所以麓北国君才想着和亲,按照各国惯例,和亲的双方,嫁入的一方会得到丰厚的聘礼。到时候凛王开口,要些粮食,岂不是小事一桩。况且郧西国库的存粮多得就要溢出来了,送去一些根本不算什么。”

“不是和亲那么简单。”三皇子突然开口说道。

三皇子一说话,三个人的视线全部投到了三皇子的身上,三皇子面色凝重,看样子已经了解到一些别的情况。

“的确,不是和亲那么简单。”苏入翰接着说道,“若仅仅是和亲,凛王没有必要在这里耗费这么多时日。而且,据我所知,郧西国的一些内部官员和麓北国的官员私通,已经有大批的粮食,悄悄转到了麓北国边境。”

听了这话,那两人睁大了眼睛,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先问道:“难道那些运粮队不是皇上派去的么?可他们穿得都是皇宫侍卫的服装。”

另一个也说道,“我还纳闷,为什么我们只在城门口见到那些官兵,归去的途中却一个都没见到。原来他们不是从大道过来的……”

“皇上知道这件事情么?”

提到这个问题,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三皇子淡淡开口,“他什么都很清楚。”

这下三个人都不吱声了,各有所想,苏入翰让那两人先回去休息,择日领赏。屋子里就剩下苏入翰和三皇子,苏入翰将门掩上,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看来,这次凛王过来,是想彻底解决国家的旱情和粮食的问题。其实听一些老官员说,早在几十年前,麓北国就因为占领山后的这一大面积地区而出兵郧西国,结果双方损失惨重。

我想,皇上这次也是考虑怎么用一种不受损失的方式回绝凛王的这一要求。毕竟,若是真的交战,两国必然元气大伤,麓北国还好,挨着的国家都不对其构成威胁。可是郧西国这边还有个栾东国挨着,虽然国力不强,但是若趁机钻空子,不乏会对郧西国造成威胁。”

三皇子脸色平静,苏入翰所说的一切,他都心知肚明。

“只是,我在想,凛王要和皇上达成这份协议,几乎不可能。难道他真的要用……”苏入翰没有继续说下去,想必三皇子已经明白。

“的确,他是想激化矛盾,作为威胁。从他要拆毁临寒宫开始,我就对他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

“凛王的意思是,夺走幕雪逝,再利用雯阳公主的所作所为,同你交恶,逼你抗婚,最后落得一个言不守信的罪名?”

三皇子扬唇一笑,笑得阴恨至极,“他是想让我杀了雯阳公主。”

苏入翰脸色微微变了变,“凛王果然够狠毒,连亲妹妹都这样利用。雯阳公主若是死在殿下手里,麓北国就可以提出一切无理要求,甚至可以去和栾东暗中联手威胁郧西。殿下,既然你知道是这样,那是不是……”

“我不杀,也会有别人动手……”

“门口何人?”

苏入翰一声大喝,瞬间飞出门外,大手抓住一个肩膀,顿觉几分熟悉,转过来一看,竟然是隼曳。

“殿下,可找到你了,快……”

三皇子心里一紧,看到隼曳,脑海里立刻反映出幕雪逝的脸。

苏入翰也是一脸焦急,“到底怎么了?”

“雪公子把我们药全倒了,自己跑了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三皇子脸色骤变,瞬间飞出茶楼。苏入翰和隼曳跟着三皇子,也快速朝皇宫赶去。

……

上川鸿一天没见到灏凛的影子,胳膊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他简单地披了一件长衫,朝灏凛的屋子走去。

“好了没?”

“不要动,马上就好了……”

熟悉的声音从屋中传来,上川鸿的心怦然一动,差点儿要直接推门而入。可是突然一想,也没什么好兴奋的,这个人迟早要到这里来。而且,自己假如进去,面对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幕雪逝正在一把小藤椅上端端正正地坐着,笑得面容发僵,迫不及待等灏凛为他画像。自从他看了灏凛挂在屋中的一些画,和带过来的一些作品,就嚷嚷着要让灏凛为他也画一幅。

不出半天的功夫,幕雪逝就和灏凛混熟了,说话也没有最初的那么拘谨了,两个人说说笑笑,竟然在屋子里待了大半天。

上川鸿朝门口的侍女问,“凛王今天一下午都没有出去么?”

“没有,凛王一直在屋子里,还有另一位公子,玩得很是开心呢。”

上川鸿很清楚灏凛的个性,他平时在屋子里闷上一个时辰,就要出来走走,这次竟然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大人,要不要禀告凛王您来找过他了?”

上川鸿淡淡一笑,,“不必了,凛王若有吩咐,你们及时进去侍候就好。”

“不能乱动,不然就把你画成三头六臂。”

“那不是怪物了。”

上川鸿听出那话中明显的宠溺之意,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压抑,深吸一口气,赶紧迈步朝远处走去。

灏凛的眼神扫了一下窗子,脸色微微有变,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又开始看着幕雪逝笑。

幕雪逝没一会儿便想过来看一下画到了什么程度,但是灏凛不准,幕雪逝的屁股每次都是徒劳地抬起,又不得已坐了回去。

而且只要灏凛一把注意力放在画纸上面,幕雪逝就如一条泥鳅一样,在那里动来动去,一会儿扭扭脖子,一会儿转转腰,还经常去盘子里面偷些吃的,等到灏凛发现了,就一股脑往肚子里面咽。

灏凛甚是想不通,三皇子那么喜好安静的一个人,竟然回乐意这样一个人待在自己的身边。不过这对灏凛也是很受用,灏凛不记得自己有多久心情没这么好过了。同样是活泼好动,雯阳公主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就是心生烦躁;可是到了幕雪逝这里,就变成百般喜爱了。

“禀告大……王爷,三殿下在外面求见。”

门口的侍卫除了一身冷汗,幸好没读错,不然这条命就没了。

灏凛的画笔一停,看向幕雪逝,他的笑容也僵了。不过一直在僵,也不知道这一刻有没有什么变化。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想见他么?”灏凛露出故有的体贴笑容。

幕雪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去看看吧,我在屋子里面等你。”

说完,幕雪逝在灏凛的注视下,爬到了软踏上,四肢张开,眯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休息时间。

“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幕雪逝还不忘舒舒服服地说了这么一句。

灏凛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恼怒,这个小鬼,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还装模作样。

灏凛刚一走出去,幕雪逝就收回了一脸放松的神情,耳朵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响动。

“三殿下可真是稀客,平日里见你一面都很难,今天怎么主动跑到我这里来了?”灏凛无视三皇子阴沉的面孔,几句话说得不紧不慢。

“找一位从我小院里走丢的顽童。”

“顽童?哈哈……”灏凛心中不禁对三皇子给的这个称谓满意极了,幕雪逝的确像个顽童,而且是很多人都为他牵肠挂肚的顽童。

“我这里哪有什么顽童!殿下真是说笑了,我这里最小的侍卫,怕也不止十五岁了吧。”

三皇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已经断定幕雪逝就在灏凛这里。若是在这和灏凛耗着,到最后费尽口舌也见不到人。一想到幕雪逝不知道在那个地方受委屈,受胁迫,三皇子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

无视灏凛那故意惹恼三皇子的眼神,三皇子径直地朝灏凛的屋子走,灏凛眉间一抹冷冽之气,还没人敢对他这般冒犯。

一阵轻功正好落在门口,三皇子对着灏凛的脸,不及五公分的距离。

“三殿下,虽说这是郧西国的皇宫,可我怎么也是客,你这样待客,恐怕不妥吧?”

“妥不妥,我说了算。”

三皇子面无表情的一句话,却说得一旁的侍卫听着都变了脸。完了,一定是要变天了,万一真的打起来,我们这群人岂不要全部死在这里。

灏凛的脸色终于变了,对上三皇子冰冷至极的眼神,一冷一热,如一冰一火,相互碰撞之时,不是你消失,就是我毁灭……

眼看着周围的窗户门板似乎都跟着颤动,这里的下人全部一脸危色,连大气都不敢出。就在众人的心全部绷到可最大的限度时,一声闷响,打破了这窒息的寂静。

“我在这里呢。”幕雪逝站在门口,看着多日未见的三皇子。

三皇子也看着幕雪逝,平静如水的眼神,没有丝毫遮蔽的面庞,虽然带着刚留下的伤痕,却丝毫不能掩饰他的夺目。只是三皇子无心在意这些,他的身体撞过灏凛,径直地跨入屋中,幕雪逝后退一步,三皇子将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落在屋檐上的鸟棱棱乱飞,堂堂的麓北凛王就这么被关在门外,灏凛没有推门闯进去,因为他很清晰地看到门上裂开的那条缝。只要手一碰,这个们就会应声倒地。若是吓到了屋子里的两个人,他还哪有戏可看。

三皇子最初没有开后说话,在盯着幕雪逝看的这么一会儿,三皇子努力平息了自己的怒气。他不想一开口就对幕雪逝责备出来,因为他身上还有伤,那些伤,应该全都是替自己挨的。

“疼么?”三皇子抚着幕雪逝的脸颊。

幕雪逝很快闪躲到一旁,语气干脆地说道:“没啥感觉,习惯了。”

三皇子感觉幕雪逝一个闪躲的动作,让自己的心中翻起千层浪,绵延而来的苦水几乎将他的整颗心淹没。什么时候,幕雪逝竟然对自己开始这样防备。

三皇子定了定神,又心平气和地朝他问,“怎么跑了出来?”

幕雪逝反而一丝愧疚的意思都没有,背着手在屋子里大模大样地晃着,神情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什么叫跑?我只是出来玩,那个地方太没意思了,我都快憋死了。”

“没意思?这里有意思?”三皇子脸色开始有了微微的变化。

幕雪逝点点头,“是啊,我准备在这里玩几天,所以你赶紧走吧,不然误了你的婚姻大事,我可赔不起。”

三皇子一把将幕雪逝拽了过来,用胳膊将他的整个身子箍得紧紧的,眼睛狠狠盯着他,说:“看着我,把刚才要我走的话,再说一遍。”

幕雪逝别过头,根本不理会三皇子的要求,三皇子气急了,直接用手强行将幕雪逝的脸扭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

“说什么?”幕雪逝清澈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怒意。

“说让我走。”三皇子静静地看着幕雪逝。

“凭什么你要我说什么我就说,嘴是长在我的脸上的,我想说什么,那是我的权利,和你无关。”

这一大串话,幕雪逝几乎是喊出来的。

三皇子的手在微微抖动,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对着自己说着无关痛痒的话。那滋味,竟比当初看到幕雪逝心性大变,还要难受。因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个人,就是自己牵肠挂肚的那个人,他什么都没有变,唯一的变化,只是对自己……

“那我就恳求你说,只要你能说出这句话,我立刻就走,从今以后,绝不再勉强你做任何一事。”

多么好的机会,只要说出来,自己就成功了……幕雪逝理智上对自己暗示着。可是三皇子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却怎么都无法复述出来。“你走吧”这三个字,却如一句禁语,让幕雪逝反复张口都念不出这三个字。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脸上的犹豫,像是忽然间找到了一丝希望,将幕雪逝一把拥入怀中,带着一丝悔恨的语气说道:“雪逝,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伤么?”

幕雪逝感觉三皇子的手伸到了自己的腹部,在自己的那个刀口附近温柔地摸索。昔日的痛传达到脑际,那几十句我不爱你像是魔咒一般,在幕雪逝的脑子里反复叫嚣着。

忽然感觉幕雪逝死死攥住了自己的手,用力往外扯,而他的身子,也企图离开自己的怀抱。

“你是在生我的气?”三皇子保留最后一分的冷静。

幕雪逝摇头。

“就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幕雪逝后退,固执额眼神瞪着三皇子,“别说你,说幕雪逝。”

三皇子的心猛地一阵收缩,忽然明白幕雪逝介意的是什么,的确,自始至终,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太过偏执,为了惩罚幕雪逝,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到现在,幕雪逝还以为,自己珍惜的,不过是身上那一副不属于自己的皮囊。

“就是你……”

“我不会和你走的。”幕雪逝忽然打断了三皇子的解释,“你要是可惜我这个身子,就把硬币还我,我立刻消失。你爱抱走就抱走,你爱看伤口就看伤口,我决不反对。”

三皇子最后一丝的耐性耗光了,他拎起幕雪逝的脖领,大声质问道:“你不走,留在这里要干什么?”

“我和那个王爷很聊得来,他和我是同道中人,我们有共同语言……”

“王爷……”三皇子咬着牙,指着门外说,“他是狗屁王爷,他是麓北国的国君,雯阳公主的亲哥哥,他能怎么真心对你!”

幕雪逝的心里也咯噔一下,没想到,自己又一次被人耍了。

“麓北国的国君怎么了?友谊是不分国界的。”幕雪逝依旧固执地反驳。

三皇子的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这会儿倘若身边有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让她代替幕雪逝,被自己狠狠掐死。

“况且国君好啊,国君总比皇子大吧,我以后仰仗着他,可以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幕雪逝学着电视里那些傍大款的人的语气,故意做出一副神往的表情。

三皇子怎么都想不到幕雪逝的嘴里会说出这种话,一直都是自己的话让别人心灰意冷。想不到这会儿自己竟然因为别人的话,而感觉到从头到脚,都是彻骨的冰凉。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果然如灏凛预料,他只是轻轻一推,这个屋子的门就应声倒地。

灏凛听到了刚才幕雪逝和三皇子的所有对话,这会儿忽然有了兴致,也想进来凑个热闹。

现在的灏凛,在幕雪逝的眼中,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依旧是满脸的笑意,却隐隐透出不可违逆的傲然,眉宇之间皆是帝王之气。怪不得自己最初在这里昏睡的时候,会感觉上方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三殿下说的对,我是麓北国的国君,最初没和你说明,是怕你会吓到。”

“没事没事……”幕雪逝对上灏凛的脸,立刻换了一副表情,“这是我的荣幸。”

说完了,幕雪逝还上前要和灏凛握手。结果手还没伸出去,忽然感觉被人死死攥住了。熟悉的温度传来,幕雪逝知道那是三皇子抓住了自己。

“你现在不用叫我王爷了,他们都叫我凛王,你可以跟着叫。倘若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允许你直接叫我灏凛,这个称谓,只有我的王后曾经叫过。”

灏凛一边说着,一边调笑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无视灏凛的刻意挑衅,把目光投向幕雪逝,“你要不要和我回去?你可以不留在小院,我让苏入翰陪着你,你想去哪就去哪,我放你自由。只是这里,你绝对不能留。”

……

幕雪逝知道,这事最后一次机会。只是,他不想让别人永远给自己选择。

“凛王为我画的像,还没画完。”幕雪逝朝空白的墙面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对灏凛说的,还是对三皇子说的。

三皇子的眼神一晃,就看到了铺在不远处的画纸,上面有一张可爱调皮的脸……

忽然感觉自己的手一紧一松,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背影,就这么快消失在门口。他感觉有液体在自己的手心里面流窜,幕雪逝抬起手,满手的殷红。

他的手没有任何疼痛感,抓起他的手,笑呵呵地问,“怎么?心疼了?”

幕雪逝哼了一声,表示对灏凛的不屑。

“可是我看有个顽童的眼圈,都红了呢。”

幕雪逝像只被人踩到尾巴的猫,脑袋嗖地一下就扬了起来,对上灏凛的视线,再也没有那会儿的友善和热情了。

“你个大骗子,你骗我说什么被雯阳公主伤害过,有苦难言。哼……放开我,我要出去,我要去找我师父。”

“哈哈哈……”灏凛笑得眉飞色舞,“小东西,三皇子刚走,你就变了脸了。我怎么舍得放你走,我还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没让你享受呢。”

幕雪逝大喝一声,“放开我,我不是贪财之人。”

“可我是贪色之人。”灏凛在幕雪逝耳旁轻声说道。

幕雪逝脸色变了,大眼睛到处扫视,忽然就瞄到立在不远处的一个花瓶。心中暗忖,这凛王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不怕砸吧。

凌厉地转身,快速出指,幕雪逝发现灏凛果然不动了,赶紧趁这机会去搬花瓶。等到转过身,发现灏凛一下子不见了,正在瞪大眼睛讶然之时,忽然感觉自己离开了地面,那花瓶砰地一身砸在地上,碎成片,幕雪逝嗷嗷叫了起来。

灏凛低头看着怀里玩命挣扎的幕雪逝,带笑的眸子里散发出一股戏谑之色。

“你喊一声,我就命人往三皇子身上砍上一刀。”

幕雪逝马上闭了嘴,连大气也不敢出。

“真是个痴情又惹人怜惜的小家伙……”

幕雪逝浑身鸡皮疙瘩全部冒了出来,额头也挂上密密的一层汗珠。

灏凛将乖顺的幕雪逝放在床上,在他的胸口处点了两下,又为他盖上了被子,眼神变得亦如幕雪逝最初见到他那般温和。

“放心,我现在不动你,刚才有人来话,皇上招我过去。你可以趁这个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巴结巴结我这个一国之君。或者,也允许你幻想一下,要怎么逃出这个屋子。”

说完,灏凛宠溺地拍拍幕雪逝的脸颊,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二十六章

“苏侍卫……”

苏入翰一转身,看到泰安公公小跑这朝自己奔过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受了惊吓,白得像张纸。

“怎么了?”苏入翰问。

泰安公公一变揉着心口,为自己顺气,一边气喘嘘嘘地说,“苏侍卫,你快去看看殿下吧。他自从回来,就一直在屋子里面摔东西,满屋子的碎片,我从没见殿下发这么大的火啊!”

苏入翰听着这话,当即大步朝三皇子的屋子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想具体是因为什么,三皇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吩咐下人不用找幕雪逝了,看来的确在凛王那里。现如今幕雪逝又没跟着三皇子回来,显然是留在那了,难道是灏凛不放人?

可是以三皇子的脾气,就算灏凛不放人,他也会直接把人抢回来吧。而且灏凛现在没必要强行关着幕雪逝,和三皇子撕破脸吧。难不成是幕雪逝不肯回来……

苏入翰还在想着,就感觉地面一阵颤动,屋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了,而且是不小的东西。

苏入翰推门,门似乎推不动,他一用力,门被推来一条大缝。苏入翰这才看到,原来是书架倒了,正好砸在门边。

苏入翰将书架勉强扶起,厅堂里几乎没有容脚之地,到处都是碎片,残骸。三皇子就站在那堆残骸中间,脸色铁青。

“殿下……”苏入翰试着叫了一句。

三皇子像是没听到一样,猩红的双眼扫视着屋中剩余的物件,看看哪一样,还没被自己砸坏。看来看去,也只剩下苏入翰了。

看着三皇子投过来的嗜血目光,苏入翰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亦是朝前走了一步,一脸从容的神态,“殿下不如拿我出气吧,这些物件砸了,也就没了,根本体会不到你的心情,何必和它们置气呢!”

三皇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缓和,苏入翰又朝前走了几步。三皇子一把拽过苏入翰,劈头盖脸地朝他打去。苏入翰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三皇子,每一招都用了九成的气力,让苏入翰不禁吃痛,却忍着一声不吭。

直到三皇子觉得无论怎么发泄,都是无济于事时,他便停了手上的动作。

苏入翰轻叹了一口气问,“雪逝怎……”

“别和我提他。”三皇子的脸瞬间变得阴沉得吓人。

苏入翰当即明白了,自己的第三种猜测是对的,幕雪逝自己不愿意回来。

“殿下,你先冷静一下,现如今我们应该把初三那天晚上的事情详细地安排清楚,然后尽快把雪逝接回来。”

“不必了,我们安排自己的事情就好。至于他,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苏入翰看着三皇子明明带着担忧却还蒙上一层恨意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感概。不想他这个徒儿竟有这么大本事,自己跟了三皇子十多年,都没有这几个月见到他的情绪波动多。

“殿下还是不要说气话了,灏凛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雪逝在那里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想起灏凛,三皇子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神阴鹜冰冷。

“用不了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苏入翰凝眉沉思了一阵,还是朝三皇子问,“那要不要我现在把雪逝带出来?我想这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

三皇子摇头,“不必,他暂时动不了雪逝。”

看三皇子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苏入翰便一脸正色地问,“殿下,初三那天晚上,要不要我留下?万一发生什么事……”

“没必要……”三皇子打断苏入翰的话,“你带着雪逝出宫,走得越远越好。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自会去找你们。”

苏入翰轻叹一口气,“好吧,那殿下万事小心。”

三皇子看了看苏入翰刚才被自己打得有些发青的侧脸,语气平和了一些,“去李太医那里取些金疮药。”

说完,三皇子转身进了内室。

灏凛神采奕奕地进了太和殿,到了那里,看到了坐在侧位上得上川鸿,还有坐在中间脸色略带愁容的皇上。

灏凛和上川鸿目光一对视,就把事情明白了大概。还故意朝前走几步,故意装糊涂地朝皇上说,“皇上的脸色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好?过两天就是您三儿大喜之日,怎么都该高兴才对。”

皇上叹了口气,“心病不除,难以真正高兴起来,凛王还是先请就座吧。”

灏凛轻笑一声,在皇上身边坐了下来。

“要说这事,也怪我优柔寡断,险些酿成大祸啊。”

“哦?”灏凛微敛双目,“此话怎讲?”

“我既然把凛王请来了,就是诚心想和凛王赔个不是。今天下午的时候,雯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动了自杀的年头。要不是国师一直在雯阳宫看守,察觉有异后闯了进去,雯阳恐怕现在就……”

灏凛心中发笑,上川鸿一直在灏凛住的屋子附近走动,他的一举一动灏凛很是清楚。发生这么一件事,很明显是故意设计的,这皇上是故意装傻呢,还是脑子被驴踢了。

“我这王妹简直被娇宠坏了,如此荒唐之事竟然也做得出,皇上不必道歉,此时怨不得您。我这就去趟雯阳宫,好好教导她一番。”灏凛说着,当真一脸怒气要站起来。

皇上赶紧将他按在座位上,脸上的羞愧之意越发明显。

“这事怎么能怨得雯阳!都是那个祸害人心的幕雪逝,若不是雯阳和我哭诉,我还不知道他竟然将雯阳欺负到这般程度。雯阳宫本就是为雯阳所建,幕雪逝竟直接闯进去与公主叫阵,简直是目中无人。”

灏凛别有深意地看了皇上一眼,轻声问,“皇上的意思,要除去此人?”

皇上清了清嗓子,站在他身后的李公公走了出来,朝鞠身说道:“凛王,上次您曾和我提及要带走幕雪逝这个人,不知凛王是否记得?”

灏凛哼笑一声,“当然记得,当时我可是要幕雪逝来顶替那无故消失的五百精兵。这件事,皇上应该也没有忘记吧?”

皇上尴尬地笑了一声,“当然没忘,提起这事,我现在还有些过意不去。”

“而且……”灏凛加重了语气,“上次要用幕雪逝顶替那五百精兵,可是我朝皇上请求的,自然是心甘情愿。但是这次,是皇上来请我帮忙,是不是应该另当别论了。”

皇上脸色稍稍变了变,沉思了片刻,像是下了重大决心一般地看着灏凛,“这样吧,我从郧西皇宫里挑选五百精兵,就当是还了凛王一个人情。幕雪逝的事情,我们就算是各得其利吧。”

“呵呵……”灏凛笑得有些阴森,他将自己朝皇上那里凑了凑,轻声说道:“皇上恐怕记错了,我何时向皇上说过要那五百精兵。我当时只是说,皇上若是真有诚意,就送我五百个貌美的娈童。”

“我以为凛王只是和我说笑。”皇上的声音夹带着最后的平和之气。

灏凛却像是听不出来一般,自顾自地调侃道,“怎么会,我不像皇上,每天思虑最多的就是励精图治。我灏凛生性风流,脑中最常想的,就是享受不完的美色。”

皇上攥着龙椅扶手的五指,不自然地收紧,指尖在上面轻轻抖动着。

“依照凛王的意思,是非要朕下令去民间抢夺那五百处子,来还你的一个人情么?”

“哈哈哈……”灏凛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收回了刚才不正经的表情,一脸客气地朝皇上说,“皇上不要动怒,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我灏凛哪是这般不近人情之人。皇上若是当真了,也把我想得太过浅薄了。”

皇上这才松开抓住龙椅的手,脸上虽然没有恼怒的意思,心中确实百般郁结。灏凛阴晴不定,说话真假难辨,这样的人,实在太难对付。

“那朕岂不是又欠了凛王一个人情?”

灏凛收回笑容,一脸正色地看着皇上,“我王妹嫁人郧西国,郧西王下了这么大功夫,那区区五百精兵,怎比得上皇上一片诚意。就算是回礼,也是我应该的。”

皇上听着这话倒是心里舒服,就是不知道灏凛说的是真是假。

“况且,皇上若是能协助我带走幕雪逝,就算是还了我所有的人情了。”

皇上又被同样的问题困扰,这幕雪逝到底有何魔力,竟然让灏凛都这么上心。当年自己虽然也对幕太师怀有倾慕之心,可是得知他没有此意,便没再强迫于他。况且幕太师是真的风流过人,这幕雪逝比起幕太师,简直相差甚远。

不过有一点皇上倒是肯定,这个人,必然留不得。

“那就有劳烦凛王多费心,和朕商量一下具体的办法。”

“……”

回去的路上,灏凛和上川鸿走在一起,上川鸿一直沉默不语,灏凛站在他的左侧,看了他一眼,感觉他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怎么了?”灏凛去拨弄上川鸿耳边的发丝。

上川鸿没有躲开,也没有看灏凛,只是一脸茫然地说,“没什么,在想今天雯阳公主一怒之下,杀了雯阳宫里所有的侍卫。可那些侍卫,在临死前,全都称自己此生无憾了。”

“为何?”

上川鸿轻笑着说,“因为他们看到了幕雪逝的真实容貌。”

灏凛神情微微一怔,看向上川鸿,依旧是一副清雅闲适的神情。

“你想要和我说什么?”灏凛问。

上川鸿也不隐瞒自己心中所想,直接开口说道:“要打下江山,需要数十年的基业,若要毁了辛苦打下的这片江山,只需一美人即可。”

“你是担心我真的沉溺美色?”

灏凛语气稍稍加重了一些,因为眼前的人是上川鸿,他对自己的质疑,让自己感觉无端烦躁。

上川鸿终于把目光投向灏凛,对他说,“可幕雪逝不是寻常的美色。”

上川鸿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刚好已经回到了皇上安排的寝宫,上川鸿从灏凛的屋子旁边经过,扫都没有往里面扫一眼。也没有和灏凛说什么告退之类的话,就径直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灏凛看着上川鸿的背影,心中忍不住念道,你担心的,应该是你自己吧。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二十七章

推开门,灏凛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床上,被子还是自己出去时盖得那般完好。幕雪逝躺在那里,似乎很安静,没有因为灏凛的推门和脚步声有任何的反应。

等到灏凛完全走到床边,才发现幕雪逝已经睡着了,长而密的睫毛轻轻覆盖在脸颊上,嘴唇微微张着,白净而柔滑的脸上挂着浓浓的睡意,很香甜很安谧。灏凛坐在幕雪逝的身边,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打扰了这一切的和谐美好。

紧接着,幕雪逝打了一个给欠,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整齐洁白的牙齿和那诱人的小舌头。紧接着又吝啬地闭上了,小嘴抿得紧紧的,似乎梦到什么不如愿的事情,眉头也跟着皱紧。

灏凛微微琢磨了一下,心想这个小东西平时活蹦乱跳,睡觉一定也不老实,或许他皱眉是因为他无法动弹,而睡得不舒服。

这么想着,灏凛就朝幕雪逝的胸口轻轻一点,很快,幕雪逝就抓起一团被子,死死地搂在胸前。一条纤长而白皙的腿朝前勾起,另一条慵懒地搭在被子上,侧过身背朝着灏凛。而那挺翘浑圆的两瓣,就这么恰到好处地显露在灏凛的眼前。虽然隔着两层布料,灏凛的眼睛却早已穿透那些障碍,肆意地观赏里面的景象了。

忽然觉得喉咙处有一丝不适的感觉,灏凛发现自己竟然就是看着幕雪逝穿着衣服的身体,就有了反应。平日五六个娈童伺候,都要讨好很久才会精神起来的昂扬,这会儿竟然已经有抬头的痕迹。

轻轻地将幕雪逝的身体转了过来,灏凛毫不迟疑地用手去勾幕雪逝衣服上的丝带,衣服款款落下,只剩下里面一层亵衣。半撩半露的胸口如同一个散发着致命清香的毒果,诱感着灏凛的手去采摘。灏凛用自己的指尖,挑逗地从幕雪逝性感的锁骨处向上滑动,摸索,一直到漂亮的下巴上停止。又由上往下滑动,动作轻柔而缓慢。

很快,幕雪逝就咯咯笑了出来,大概是觉得痒,用手去抓抓自己的脖颈,又转了过去,背朝着灏凛。

灏凛唇角微扬,心中暗呼这个小人果真有意思。比起他床上曾经躺过的那些少年,不仅容貌惊人,连反应,都是这么生动鲜活。灏凛这会儿再想起那些故意讨好自己的表情,顿觉索然无味。

再次温柔地把幕雪逝的身子正了过来,看着他恬静贪婪的睡脸,竟有些不忍打扰的感觉。可心中燥热的感觉丝毫没有得到缓解,灏凛又想让那双灵动流光的大眼睛缓缓张开,流露出青涩慌乱的表情。

还沉浸在自己臆想中的美好,灏凛微微一定神,才发现幕雪逝竟然真的醒了。

幕雪逝先是揉了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接着灵动的大眼睛环顾四周,流露出纳闷不解的表情。又把目光投向灏凛,瞬间一笑,瓮声瓮气地叫道:“王爷……”

灏凛差点儿没被那一声王爷搅得心智大乱,刚要答应,忽然看到幕雪逝猛地坐了起来,笑脸顿时变成凶神恶煞的表情,指着灏凛嚷嚷道:“我想起来了……离我远点儿,大骗子!!”

灏凛不怒反笑,幕雪逝越是往后撤,他越是朝幕雪逝的身前凑。到最后幕雪逝退得无处可退了,便脑子一团混乱,双目圆瞪,企图用自己的阵势让灏凛知难而退。

灏凛却抓住幕雪逝的一个脚踝,慢悠悠她朝自己的身边带。

幕雪逝的手死死抓着纱帐,结果连同纱帐一起被扯到灏凛的身前,他恼羞成怒,又胡乱骂了起来。

“放开我……你……你这个进化不完全的生命体,基因突变的外星人,先天蒙古症的青蛙头,圣母峰雪人的弃婴,化粪池堵塞的凶手,非洲人搞上黑猪的后裔,阴阳失调的黑猩猩,被诺亚方舟压过的河马……”

幕雪逝骂完亡后自己都一愣,这是自己之前被同学骂了无数遍的话,不想自己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到现在还能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这一大串的话说得又快又流利,让灏凛有些地方没听清,有些地方没听懂。但是基本意思他知道,就是一些污蔑自己的话。

幕雪逝趁灏凛愣神的功夫,光着脚丫就下了床,下了床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门口跑。结果还是毫不费力地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幕雪逝后撤几步,发现灏凛正双臂环胸,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站在自己身前。

“啊!!!”幕雪逝大喝一声,脸涨得通红,环顾四周,想找逃出去的口。浩果眼前一黑,被灏凛蒙着眼睛抬回了床。

“救命啊!堂堂一国之君,欺压老百姓,天理何存。你们外面站着的一些人,就没有一点儿良知和觉悟么??”幕雪逝的嗓子都喊哑了,也是无济于事。

不过他的这一番叫唤,倒是让灏凛心情更好了。灏凛将幕雪逝扯下来的那块纱帐拿过来,动动手指,就听到空气中传来一阵撕裂的声音。灏凛用那些撕裂的布条将幕雪逝的双手束起,绑在床头,又用自己的腿压住幕雪逝胡乱摆动的两条腿,这样一来,幕雪逝就彻底不能动了。

“你……你要干什么?”幕雪逝终于有些害怕了,眼睛死死盯着灏凛。

灏凛笑着应道:”吃掉你。”

幕雪逝再怎么糊涂,也知道灏凛的意思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进了狼窝。这里的人都有病么?一个君王,放着后宫佳丽不去享受,偏偏对一个男人发情。想到这里,幕雪逝竟然有一种悲凉的感觉,他占用着别人的身体,竟给利用成这个样子,要是哪天自己也下了黄泉,见到真的幕雪逝,该怎么和他交代啊!

感觉上半身一凉,一只手覆了上来。幕雪逝嗷嗷叫了两声,就再也喊不出来了。脑中转了三百六十五个弯,都在想一会儿该怎么抓住机会死里逃生……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种……

直到幕雪逝的嘴唇上都布满了牙印,还没感觉灏凛有什么动作。幕雪逝睁开眼,发现灏凛还在自己的身前,只是眼神变了。刚才还一脸奸猾的笑容,这会儿竟然眉头紧锁,满身的危险气息。

可恶……灏凛在心中咒骂了一句。

刚才灏凛的手正轻抚到幕雪逝的胸口,忽然感觉一阵灼热,等到他把手拿起来,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已经通红一片。而幕雪逝被触碰的地方,也开始慢慢变了颜色,由莹白透明,变得暗红发紫,上面还长出黑色的斑点,像是一块手掌型的胎记。

而幕雪逝脸颊和脖颈的颜色,似乎也慢慢有了变化,与他没有被碰到的地方相比,要黯淡了不少。

对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灏凛再清楚不过。没想到三皇子被气走,还留了这么一手。他往幕雪逝手心上涂的东西,是一种掺着血的毒药,叫欲咒水。

欲咒水涂抹在幕雪逝的手上,而后又渗透到他身体的每一处。不管是幕雪逝触碰别人,还是别人触碰幕雪逝,触碰的部位都会中毒。不一样的是,幕雪逝的肤色只会变丑,而灏凛的手,很可能就会腐烂变形。

灏凛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疏忽大意到这般地步,三皇子怎么可能放心心扔下幕雪逝一个人离开,又怎么可能让幕雪逝的那张脸和那副身子随便给人看。自己却对幕雪逝一点儿防备之意都没有,难道真的是被迷昏了头么?

意识到自己得先去解毒,灏凛只好冷笑两声,朝屋子外面走去。

幕雪逝还没反应过来,屋子里的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他坐起身,有些不敢相信灏凛就这么放过自己。等他想把那被扯掉的衣服重新穿上,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一个红得发黑的巴掌印。和肤色的对比实在太过明显,让幕雪逝一下就注意到了。

凛王的手也太脏了……幕雪逝忍不住唏嘘了两声。赶紧用手去擦,却发现根本擦不掉,像是长在了身上一样。结果等幕雪逝把手拿下来,发现自己的手也变得黑不溜秋的,样子甚是难看。

咋回事?幕雪逝赶紧溜下床,眼睛扫视了屋字一周,发现了不远处的铜镜,踮着脚尖跑了过去。

“额……”幕雪逝自己都吓了一跳。

原本已经被水冲洗干净的脸颊,这会儿又变得脏今分的,幕雪逝用手去擦,结果发现和胸口的巴掌印一样,根本擦不掉。而且越是擦,颜色越是重。幕雪逝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脸由白变灰,又由灰变紫,最后物底变得黑黝黝的,和自己手掌的颜色如出一辙。

不光是脸,连脖子也是如此,幕雪逝张开嘴,发现自己的牙还是白色的,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可能是今天下午又是徐粉,又是在土里打滚,又是被人用水泼,不小心感染了吧。

幕雪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在外面的部位只有那双眼睛还是清澈雪亮的,其余全都乌七八黑的,几乎和眉毛一个颜色。他忽然想起了刚才自己骂灏凛的一旬话:非洲人搞上黑猪的后裔,阴阳失调的黑猩猩……

难道是遭了报应了?

不过幕雪逝转念一想,顿时明白刚才灏凛为什么脸色突变了,肯定是被这张脸吓到了。想想谁会看着这么一张脸还有欲望,那肯定是严重的白内障。

要是这样,自己就没有留着的价值了吧。幕雪逝没想到关键时刻,自己还因祸得福了,顿时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顾自得意起来。

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幕雪逝发现自己睡觉的时候,这张门已经被修好了。速度真快啊……幕雪逝禁不住感叹道,又伸出手,把门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把头钻了出去。

左右看了一阵,凡是被幕雪逝扫到的下人,全都瞪大眼睛后撤一步,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幕雪逝开口打了声招呼,“嗨,你们好。”

那些下人听到声音,全都呆住了,这明明就是屋子里一直叫唤了一个下午的那个声音。难道凛王一直和这样一个人待了一个下午没出来?还在屋子里说说笑笑,举止亲密,禁止任何一个人进去打扰?甚至那难得一见的三殿下,都为了他,和凛王发生争执?

实在是……口味太独特了……那些侍卫和侍女禁不住全身发冷。

幕雪逝趁他们都在愣神的功夫,赶紧跑了出去,甚至上面只穿了一个亵衣,下面光着脚。结果还没跑几米远,就被反应过来的两个侍卫冲上去逮了回来,再次关进了屋里。

“凛王让我走的。”幕雪逝在屋子里大声嚷嚷,又去推门,结果发现门已经推不开了。

那两个侍卫,干脆靠在了门上,以防幕雪逝再次出来。一是实在不想再看他的那张脸,二就是因为凛王的吩咐。在屋子里的人,除了凛王本人以外,一律不准出去。管他是不是凛王看上的人,只要不被他走就对了。

幕雪逝又去找窗子,结果发现连窗子旁映衬的都是高大的人影,出口已经堵死了,硬闯是不行了,假如灏凛再不放自己走,自己也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凛王,您手上的毒不能彻底根除,只能暂时遏制住。除非有了下毒人的血,涂抹在上面,这毒自然而然也就解了。”

说话的是一直跟在灏凛身边的御用太医,他正把草药覆盖在灏凛的手心上,又裹上了一层药布。

“我知道。”灏凛淡淡应道。

对于这毒的特性,灏凛再了解不过,这是一些君王专门用来防止后宫佳丽与外人偷情的。一旦发现嫔妃或者男宠身上有此印记,只有君王本人的血才可以除去,而那个私会的男人,也只有亲自找君王赔罪,才能得列解药。至于那人敢不敢,君王给不给,就要看他们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这种药现如今在皇宫内院已经很少用到了,因为要用君王的血,所以一般情况下如有发现嫔妃不忠,直接命人彻查就可以了。而灏凛几乎没有用过,他身边的佳丽数不胜数,天下第一美人在他的身旁,他都未曾紧张过,更不要说那些不入眼的了。况且那些人根本没有这个胆子,灏凛一个眼神扫过来,撩饰得再好的人也会露出马脚。

太医裹好之后,朝灏凛小心叮嘱道,“凛王,日后我每天为您换一帖药,待到雯阳公主成亲的那一天,您摘下药布就可以。到时假如不仔细着,应该是看不出来有伤的。”

灏凛点点头,又朝太医叮嘱道:“这事,暂时不要让国师知道。”

“是……”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色已沉,幕雪逝无聊她趴在窗户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户纸上面的金丝边,一看就是半个时辰。实在太无聊了,没有一个人进来过,他也一步都不能离开这个屋子。而在这个地方,人们的娱乐方式又那么单调,除了出去,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让人兴奋的事情。

幕雪逝用手指在茶碗里点了一下,又放到那个窗户纸上面,结果,窗户纸只是被打湿了,丝毫没有一捅就开的感觉。幕雪逝用手指狠狠地朝那处戳去,窗户纸被顶得朝外凸起,都没有戳出洞来。

幕雪逝再摸摸,才发现那不是纸,那是一种布料,材质看起来像是纸张一样,却要结实得多。

幕雪逝叹了一口气,又开始在屋字里溜达起来,溜达到桌案前,看到上面那铺得平平整整的画纸,禁不住站住了脚步,仔细凝望。

这凛王人品不怎么样,画画的水平还真是挺高,幕雪逝看到画上的人,虽然不像是照镜子那么夸张,可那种神态和感觉真的像是另一个自己。幕雪逝禁不住拿起那幅画,又赏阅了几眼,暗暗想到:

要是哪天真的离开了这个皇宫,去过那种流浪诗人的生活,还可以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拿出这幅画去当铺换点儿银子。名人的签名都能卖钱呢,更别说一代君主的亲笔画作了。

幕雪逝呵呵笑了两声,将那幅画藏进自己的袖子里,他很喜欢这个地方人们穿的衣服,尤其喜欢袖子,里面可以藏不少东西。

想起衣服,幕雪逝禁不住低头看了看,好像这身衣服和自己来之前穿得衣服不是一件了。自己来之前穿得是天蓝色的长袍,这会儿的衣服是藏蓝色滚边的,而且腰带也和最初的不一样的,最开始中间没有镶宝石,现如今怎么多了一颗闪闪发亮的珠子?

谁帮我换了衣服?

幕雪逝脑子里搜寻来搜寻去,也只剩下灏凛一个人。不过换身衣服也没什么,自己的那件衣服在土里面滚来滚去,还全都湿透了,人家会嫌弃也是应该的。

灏凛自从走后,就一直没来,幕雪逝这会儿一个人闲得慌,也不觉得灏凛有多讨厌了。而且现在他反倒希望灏凛能过来陪自己说说话,因为幕雪逝对自己这张被感染的脸十分有信心,根本不用担心灏凛会有什么不良企图。

肚子开始咕咕叫唤,幕雪逝忍不住咽了口吐沫,朝门口走去。

门刚一打开,立刻有两道高大的身影以飞快的速度挡在门口,而且是背朝着幕雪逝。一是不想看到他,二是不敢让他走。

“我饿了,你们这管饭么?”幕雪逝怯生生地问。

那侍卫一听,赶紧叫一旁等候的几名侍女去膳房弄些小菜来,接近着又把手朝后一伸,猛地将门带上了,连身手都没转过来。

幕雪逝丝毫不在意,大摇大摆地回到桌案旁一坐,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一副悠闲的表情喝了起来。

没一会儿,屋子里的门不知道被谁推开了,幕雪逝一脸兴奋地站起来,看到一个人手持托盘,托盘上有四五碟精致诱人的小菜。而姿势优雅地端着那个托盘的人,就是自己刚才还在念叨的灏凛。

“凛王,你来了,嘿嘿,真是麻烦你了。”幕雪逝赶紧跑上前去,自己拿过那个托盘,还是一脸恭维的表情。

这个时候的幕雪逝,那张黑黝黝的小脸散发着油光,再加上刚才那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活活一个小老头。灏凛不仅没有心生厌恶的感觉,反而忍不住想笑,那感觉就好比在沉闷寂寞的皇宫大院,忽然发现一只不知从哪里溜进来马戏团的猴子。

而且这只猴子,还是一只被染成黑色的金丝猴。

“你怎么忽然又对我客气起来?你下午不是还说我是小人么?”灏凛故意一脸戏谑的神情。

幕雪逝刚要动筷字,听到灏凛的这句话,立刻就停住了,扭头朝灏凛笑笑:“那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泰山?”

“额……”幕雪逝琢磨了一下,“就是说明你很牛。”

“牛?”

“这个牛不是指动物,而指的是你很棒的意思。”

“棒?”

“这个棒不是指木棒,就是说你位高权重,万人敬仰,人中之龙……”幕雪逝禁不住擦擦汗。

灏凛越发地对幕雪逝感兴趣起来,他本以为幕雪逝最吸引人的是他的那张脸,现如今没了这张脸的衬托,灏凛反而觉得,幕雪逝真正让人喜爱的,是他不加掩饰的神态和动作。

幕雪逝不知道灏凛在打什么主意,反正他心中还是有些没底,现如今自己的这张脸感染成这个样子,灏凛自然不会再对自己有什么好感。那么灏凛不放自己走,很可能就是为了报复。

对!报复……报复自己对他不尊重,在他面前趾高气昂,口不择言,没把他这个帝王放在眼里。

想到这,幕雪逝禁不住打了一个冷。

“雪公子这是在害怕什么呢?”灏凛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幕雪逝讪笑两声,扭头看了看灏凛,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抽出一把剑,朝自己的脖子上刺去。

“我没害怕啊,我又没有做贼心虚,我怕什么……”幕雪逝故意抬高音量,可是声音里却抑制不住地夹杂着几丝颤抖。

灏凛立刻眉开眼笑,“我也在奇怪,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

幕雪逝木然地点点头,心里默念道:可我怕被你关在这里。

“那就快吃饭吧,别饿坏了。”灏凛的话语里带上几分温柔。

灏凛这么一说,幕雪逝反而不敢动筷子了,眼睛朝那些饭菜瞄了瞄,心里有了提防之意。他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个试毒针,只要看一眼,就可以让那有毒的饭莱自己冒起泡来。

灏凛一眼就看穿了幕雪逝的心思,自己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些菜,朝嘴里送去。

幕雪逝这才发现,灏凛拿了两副碗筷,是准备和自己一起吃的。幕雪逝猛地又想起自己用给下人的那些佼俩,不禁长了一个心眼,把灏凛拿到自己面前的那个碗拎了过来,让灏凛用剩的那一只。为了防止筷子上有毒,幕雪逝又用自己的筷子给灏凛夹了一些菜,放到灏凛的碗里,看看他吃不吃。

灏凛心里笑到肠子打结,这样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灏凛没有拆穿幕雪逝,而是很配合地吃进嘴里,还不忘了说两句道谢之语。

幕雪逝这下放心了,端起碗大口大口吃起来。为了不让灏凛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起疑心,幕雪逝继续热情她为灏凛夹菜,还一口一个凛王叫着,自己倒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拌。

这一顿饭,是灏凛来到这皇宫里,吃得最有味的一顿。

吃过饭,灏凛也没有走的意思,幕雪逝在灏凛身边坐着,不禁有些别扭,心里想着怎么缓解这种尴尬。毕竟他现在要做的是让灏凛高兴,进而放自己走,或者即使他不放自己走,也会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凛王吃过饭,不回屋歇息一下么?”幕雪逝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灏凛轻笑一声,目光移到幕雪逝的身上,”这就是我的房间。”

幕雪逝的脸一下就变了色,但是因为实在太黑的豫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灏凛看出来了,幕雪逝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走。

“那草民不便过多打扰,草民就先请告退了。”幕雪逝弓着背往外走。

“站住,我批准你走了么?”

幕雪逝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灏凛玩笑着又把语气柔和了几分,“今晚就在这里陪本王吧。”

“那个……凛王,使不得啊!”幕雪逝忽然换做一副悲怆的语气,“草民身份卑贱,怎妄想和凛王同枕而眠,若是凛王非要草民留在这里,草民不如一头撞死,也不愿意侮辱了凛王那高高在上的地位啊。”

“可以。”灏凛一副轻快的语气。

幕雪逝傻了,没想到灏凛真的答应了,这下下不来台了。只好又缩了缩脖子,讪笑着说,“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凛王愿意草民留下,草民就留下好了。”

这一夜,幕雪逝都没合眼,灏凛就躺在自己的身边,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触碰自己,睡得很是安稳。可是幕雪逝就相反了,他躺在里侧,翻身不下几十次,生怕吵醒了灏凛,又怎么都待不住。

最后,幕雪逝忽然灵机一动,想道:现在应该是逃跑的最好机会吧。外面已经是后半夜了,但是因为是睛天,再加上有几盏灯笼挂着,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却也看不清什么东西。而且那些侍卫全都困意正浓,这会儿若是打扮打扮,很容易骗过那些人的眼睛。

幕雪逝所谓的打扮,就是穿上灏凛的永服走出去。灏凛进来的时候,那些侍卫都是瞧见了的,他一直没有出去,自己若是现在穿着他的衣服出去,加上天黑,人疲乏的缘故,很容易就当成是真的凛王的。

这简直是绝佳的机会!……幕雪逝暗暗攥拳为自己鼓劲。

再翻了一个身,幕雪逝就朝向了灏凛的方向,灏凛睡得正熟,这本就是他的房间,他自然不用拘束。除了里衣,灏凛外面的袍子全都脱掉了,整整齐齐地被在旁边的卧榻上。

太好了……本来还以为要费力脱了他的衣服,这下只要从他身边跨过去就行了,若是灏凛突然醒了,就说自己内急就可以。

幕雪逝万分谨慎,光是伸出一只脚,朝床的边沿踩去,等踩稳了之后,又迈出另外一直脚,两只胳膊在灏凛头的两侧支着,以免碰到灏凛。只是那两只胳膊一直在打晃,幕雪逝的心砰砰乱跳,还反复劝诫自己要镇定。

终于,幕雪逝的脚成功着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灏凛的衣服,蹑手蹑脚地朝远处走去,想在离床远一点儿的地方换,怕把灏凛吵醒。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幕雪逝深吸一口气,朝门口走去。他一丝都不敢大意,走到门口之前先想了想,灏凛平时走路步伐是很稳健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帝王之气。他到时候出去,不管那些侍卫怎么盯着自己,都要目不斜视,给人一种毫不心虚的感觉。

轻轻地关上门,幕雪逝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却因为紧张,忘了再把门关上。刚走出去两步,幕雪逝就在心里欢呼了一声,因为外面下起了雾,而且侍卫很少,都在打钝,自己从一个侍卫身上走过时,那个侍卫猛地就惊醒了,幕雪逝抬起袖子,故意做出手抚额头的动作,盖住了自己的脸。

那个侍卫本来就心虚,这会儿看到灏凛那金边纹龙的袖子,立刻挺起腰板,带着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凛王。

幕雪逝没有回应,因为他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钟,自己就会因为心脏病猝发而死。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幕雪逝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在他要拐弯的时候,忽然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

虽然心中第一个反应到的就是灏凛,可是幕雪逝不信这个邪,他有那么神通广大么?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况且他没有衣服,怎么可能就穿着里衣跑出来。

浩果,幕雪逝还没走到那人跟前,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雪公子,你喜欢半夜穿着别人的衣服出来散步么?”

幕雪逝忽然有一种感觉,灏凛根本不是一个人,是阎王的化身。而他就是那阳寿已尽的小鬼,就算怎么逃,也会被抓回去。

“我只是出来尿尿而已。”

灏凛知道幕雪逝说得是小解的意思,只是被这样说出来,显得很可笑。

“不知雪公子是否解决完了?”

幕雪逝刚要说没有,但是转念一想,万一灏凛说要陪着自己去解决,到时候解决不出来的话,就麻烦了。

“已经好了。”

幕雪逝耷拉着脑袋,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他穿着灏凛的衣服,因为有些大了,肩膀的部分滑到了胳膊上,衣服也拖到了地上,样子说不出的滑稽可爱。

若是幕雪逝的身上没有三皇子下的毒,灏凛一定会直接将他抱起来,扔到床上,好好惩罚一次。可惜三皇子这招实在过于狠毒,让灏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不能有一点儿轻举妄动。

实在,让人心痒痒的很……

又过了两天,幕雪逝已经完完全全崩溃了,灏凛就像一个宅男一样,没有什么事,几乎不踏出屋子。偶尔出去一会儿,也是很快就回来了,根本没有给幕雪逝一点儿出逃的机会。

而幕雪逝这两天,也是用尽了手段,先是让灏凛高兴,进而对自己放心,然后为自己争取一个出去的借口,结果灏凛更不放他走了。后来又想方设法让灏凛厌恶自己,说些不得体的话,做些招人烦的动作,进而让灏凛把自己轰出去,结果灏凛总是一副不急不恼的表情,反而心情越来越好的样子。

终于,到了初三这一天。

宫里不知怎么就热闹了起来,幕雪逝大早上被吵闹声惊醒,习惯性地看看床边,真的很难得,床边竟然没有人。书 香¤手 打 团

幕雪逝把门打开一个小缝,看看外面,吵闹声已经远去,这里开始慢慢恢复了平静。幕雪逝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是有人来拜访灏凛,而灏凛自然不能让他们知道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所以便去别的地方招待他们了。

可是外面的侍卫并没有减少,今天反而格外的多,而且还每个人都挨了新衣服,身着红底黄边的长袍,中间明黄色的腰带,下面踏着玄色的皮靴。显得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但是他们的精神丝毫没感染到幕雪逝,幕雪逝反而希望他们个个萎靡不根,这样自己想要逃跑,还显得容易一些。

习惯性地敲了敲门,幕雪逝朝外面说道:“给我弄点儿小点心来吃。”

不一会儿,一个侍女手持托盘朝门口走来,走到门口,却硬是不推门进去。

门口侍卫看着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进去?”

那侍女咬咬嘴唇,一脸胆怯的神情,“我怕里面那张黑乎乎的脸。”幕雪逝在里面听到了这句话,顿时翻了一个白眼,差点没冲出去吓唬那个侍女。后来一想,反正也无聊,不如恶作剧一番。

想着,幕雪逝就潜到里屋,用手指从花盆里挖出一大块的泥巴,往自己的脸上涂去,又看了看灏凛昨天换下来的那个长袍,前襟的部分有些细软的绒毛,顿时用力抓下来一把。

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外面的人还踌躇着没进来,幕雪逝赶紧到一个地方躲起来,等着那个侍女进来的时候,吓唬她一番。

结果进来的不是侍女,是一个个子偏矮,眉清目秀的侍卫。因为守门的那两个侍卫见那个侍女吓得不清,自己又不愿意代替她送进来,就找了一个最好欺负的侍卫,让他端进来。

幕雪逝哇地一声大叫,跳了出来,站到那个侍卫面前,本想张牙舞爪一番,带果发现换了人,顿时一愣,大喇喇地问,“你是谁?”

这一声本来没有什么气势,可是那侍卫见到幕雪逝脸上坑坑洼洼,还长满了毛发,像是怪物一般。再听到的那一声“你是谁”,瞬间带上了浓浓的鬼厉之气。

“呃……”

幕雪逝没想到,这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在自己的吓唬之下,晕倒在了地上。而他手上的那些糕点,也都滚落到一旁。

幕雪逝愣住了,自己也被吓得不清,赶紧蹲下身,拍了拍那个侍卫的脸颊,没有一丝醒过来的痕迹。

真的昏了……

幕雪逝再一次跑到铜镜前,因为早有心理准备,他没被吓得怎么样。赶紧将自己脸上的东西擦了下来,擦着擦着,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不停地收缩扩张,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有办法了!!!

幕雪逝压抑住自己紧张兴奋的心情,赶紧在铜镜下面的梳妆盒里找胭脂和水粉,意识列灏凛不可能会化妆,幕雪逝着急她站起身。又想起灏凛喜欢画画,便跑到放着纸墨的大案上,哆里哆嗦地拿起那个放着颜料的画盘。

这次幕雪逝不是把自己画丑,而是把自己画得相对正常一些,那颜料盘里面调好的颜料是灏凛最后用来给幕雪逝的脸上色的,颜色正好和肤色相仿,幕雪逝赶紧朝脸上抹去。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幕雪逝又把那昏迷侍卫的衣服脱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

想了想,让这个侍卫光着出去不太合适,幕雪逝又去柜子里翻了一些衣服,很多都是新的,从未穿过,而且看起来像是位高权重的人穿的。幕雪逝终于翻到一件看起来相对普通的衣服,而且和这侍卫的衣服的色泽差不多,幕雪逝便费力地给那侍卫套上。

这回差不多了……

幕雪逝走到一扇朝里打开的窗户前面,将窗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外面的侍卫正凑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窗户开了。

幕雪逝又环视四周一圈,也只有那个衣柜最保险了,而且衣柜正好是对着窗子方向的。

幕雪逝深吸了一扣气,手里拿着一个薄衫,先是掐了那个侍卫的人中部位,见他睫毛动了动。赶紧将衣服蒙在他的头上,自己朝开着的柜子跑过去,快速地钻了进去,又将柜子的盖子关上,尽量不弄出声响。

侍卫迷迷糊糊她拿下衣服,感觉眼前晃过一个人影,好像是朝着窗户的方向跑去了。等他挣扎着坐起来,带着不解的神情环视四周的时候,注意到了那扇开着的窗户。而他终于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雪公子……不见了……

那侍卫的脑子里首先反应到的就是这件事情,顿时脸色大变,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推开门险些扑到外面的台阶上,对着门口的侍卫大声求救道:“快!雪公子……雪公子……逃……逃跑了……”

侍卫们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也没人注意去看那侍卫的永服,有的冲进屋子里,有的四处寻找。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句,“窗户开着,雪公子是从窗户逃跑的……”

那些人瞬间就反应到窗户正对的方向是一条小路,有不少人顺着那条小路去找。有一个相对比狡镇定的人朝另一部分人说,“他应该跑不远,或者还会回到这个屋子,大家不要全都四处跑散了,留下一两个人在屋子里守着,看看是不是藏在屋子里。”

而那个侍卫说这句话到时候,幕雪逝早就趁那些侍卫慌乱之际混在了人群中,跟着那群人顺着小路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掐着嗓子和大伙一起喊:“雪公子,雪公子……”

这个动静实在不小,而灏凛恰恰正在回来的路上。他刻意没有去拦截幕雪逝,而是站在远处满脸笑意地看着他是怎么装模作样地往外跑的。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单纯憨直的人,鬼点子如此之多。

别人看不出来,灏凛还是一眼就认出幕雪逝的,就算他再怎么装扮,他那独特的语气和神态,早就一刀一刀,刻在了灏凛的心中。

灏凛眼晴里的笑意越来越深,幕雪逝……就先放你一马,等你回去解了毒,我会把你风风光光地请回来的。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幕雪逝跑到嗓子发干,直到感觉前面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人也多了不少,他才缓缓停下脚步。

应该是逃出来了……幕雪逝一边喘着气一边暗暗想到。简直太惊险了,就像是逃狱一样,幕雪逝到现在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到处都是人,而且很多人和自己穿得衣服是一样的,幕雪逝这下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抓回去了。可是站在人群之中,他依旧犯了难,到底该去哪里?皇宫如此之大,他根本不认识几条路,甚至在三皇子的小院,幕雪逝都有可能迷路,更别提更复杂的皇家大院了。

刚要开口问路,幕雪逝忽然感觉有人掩住了自己的口鼻,他想叫,想挣扎,但是都无济于事。

很快,他就被人又拉又拽地引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幕雪逝几乎崩溃了,难不成又是灏凛?他真的成了冤魂不散了?自己走到哪里,他都会把自己抓回去。

直到幕雪逝被放稳,呼吸恢复正常,他才看清了眼前这个人。

幕雪逝一下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使劲攥住身前的人晃了两下,脑袋朝他的肩膀顶去。

“师父啊师父,我都快想死你了,呜呜呜……”

苏入翰本以为幕雪逝是闹着玩的,没想到真感觉到肩膀上一阵潮湿,他赶紧去扶幕雪逝的脑袋,发现他的眼圈已经红了,除了那双大眼晴还能辨认出是幕雪逝以外,其余的部分都已经被涂得乱七八糟了。

苏入翰本想呵责他两声的,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忍,就放软了语气,问,“怎么?是不是受委屈了?”

幕雪逝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哭噎着说,“那个凛王太难对付了,我好不容易跑出来了,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死在里面了。”

哪有那么严重,苏入翰有些哭笑不得。他感觉幕雪逝还比出去的时候胖了一些呢,前阵子还尖削的下巴这会儿看着反而圆润了一些。想那灏凛也不会为难幕雪逝,无非只是吓唬吓唬他,真正的手段,估计还没用上呢。

“好了,别哭了。”苏入翰柏拍幕雪逝的头。

幕雪逝就是怕苏入翰会责怪他,这会儿听到他语气很柔和,还劝慰着自己,立刻把刚才那装模作样的眼泪收回去了。

“对了,师父,你怎么在这?平时你不是都在小院里守卫,不能出来么?”

苏入翰听到这话,脸上表情恢复了一贯的严肃。

“我就是来接你的。”

幕雪逝眼睛一亮,“那太巧了!”说完之后想了想,忽然又有些不满,“那前两天咋没接我来?”

“前两天我有要事缠身,必须得在初三之前把什么都料理好。”

“为什么一定要是初三之前?今天几号?”

苏入翰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甚至连今天是三皇子的寿诞和大婚之日都还不知道。或许根本没有人和他提过,或许是他自己在刻意回避着。

苏入翰想避开这个话题,忽然一脸正色地朝幕雪逝问,“雪逝,你想不想出宫?”

提到出宫,幕雪逝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想啊!我一直都想出去玩,这皇宫里太闷了,我早就想出去了。”

“我说的出去,是永远地离开这个皇宫,去外面生活。”

幕雪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没有立刻回答苏入翰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犹豫,前些日子一直在想出宫的事情,这个皇宫已经没有自己可留恋的了。永远离开,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雪逝,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苏入翰开口言道。

幕雪逝点点头,“师父你说吧。”

苏入翰顿了顿,看着幕雪逝说,“三殿下……让你自己做出一个选择,假如你想离开皇宫,他会派人护送你离开,当然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因为现在皇宫里面很乱,包括帝都城都不安全,我们若是离开,可能就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近两年都不会回来了。若是你不怕危险,想继续陪在皇宫里面陪着殿下,殿下说……他会像以前那样对你。”

苏入翰的话刚说完,周围忽然噼里啪啦开始响起了爆竹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充斥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由远及近的迎亲队伍缓缓朝这里走来,红绸彩带迎风飘扬,笙萧管笛锣鼓闹翻天,每个人都是红光满面,走在最前面的是舞狮队,后面是管乐队,其次就是那些身着异族服侍的陪嫁队。队伍很长,后面数百人头顶花冠,手举笙旗官牌,其阵势不输于皇帝娶妃。

从早上开始,这个队伍就绕了半个帝都,老百姓全都跑出家门看热闹。要知道很多人做梦都想见三皇子一面,以前有幸瞧见过的,现在更是挤破脑袋往前面钻,想再一饱眼福。

现在迎亲队伍回了皇宫,就预示着一会儿要到雯阳宫迎娶新娘,接着拜堂成亲。除了一些带队和领婚的官员,其余的皇亲贵族和文武百官全都齐聚沁怡别院等候。一时间宾客如云,高朋满座,很多官员都趁着这个时间拍皇上的马屁,沁怡别院的礼物几乎堆积成山。

苏入翰拉着幕雪逝,想躲开这个队伍,偏偏幕雪逝非要走过去,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前面是成排的侍卫,幕雪逝个子不够高,只好往前挤。

终于挤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幕雪逝又穿着侍卫的服饰,一时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队伍走列中间偏后位置的时候,幕雪逝看到了三皇子。

他驾着红色御马,身着红袍,脚踩红靴。脸上似乎也打上了一些妆彩,将那张冰冷绝美的脸衬托得更加英气夺目。可是幕雪逝却觉得三皇子不适合穿红色衣服,他的气质太冷,穿上红色,不仅不会沾上喜气,反而有种嗜血的气息。

我是在嫉妒么?幕雪逝暗暗问着自己。应该不是,我没有难受的感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三皇子,然后……道个喜,毕竟,大婚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

三皇子本是一脸冷漠地驾着马,心里没有一丝起伏,可就在走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他一转头,看到了幕雪逝那张被涂抹得完全走了样的脸。他正在人群里站着,眼神跟着自己的身影在移动着。

三皇子也把目光投向幕雪逝,两个人的目光一交接,幕雪逝有发现,原来三皇子看到了自己。

三皇子感觉到幕雪逝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柔和,再也不像前两天自己找他时,他给自己的冷漠和决绝。马速在不知不觉地减慢,三皇子忽然想在这一刻多看看幕雪逝,像是在找寻一种丢失了的东西,没有了这种东西,他便没有了继续往前走的勇气。

幕雪逝忽然例开嘴笑了,像是和三皇子打招呼一样地挥了挥手,人群嘈杂,鼓乐震天,三皇子却清晰地听到了幕雪逝口中的话。他说恭喜殿下,眼中没有一丝嫉恨或是悲痛的神情,全都是发自真心的祝福。

幕雪逝希望自己走之前,能给三皇子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三皇子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流露出无法撩饰的伤痛。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一刻如此不镇定,明明知道不过是个短暂的过程而已,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如最初那般生活在一起……

三皇子的车队已经走出了幕雪逝的视线,幕雪逝忽然鬼使神差地开始朝前跑了几步,又追到了和三皇子平视的地方。三皇子这次为了不让自己冲动,强迫自己没有转过头看幕雪逝,幕雪逝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跟了不知道有多远,终于停下了脚步。

苏入翰一直跟在幕雪逝的身后,看着他仰着脸一直在看着三皇子,心里面有些苦涩的感觉。

“你决定好了么?“苏入翰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而是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继续等着幕雪逝的答案。

幕雪逝拉过脸,把目光放在苏入翰的身上,静静地点了点头。

“师父,你带我走吧,我不怕危险,可是不想待在这里。”

苏入翰完全了解幕雪逝心里所想,所以他说什么,自己就完全尊重他的意愿。苏入翰想了想,还是准备先带着幕雪逝回春暖阁。

小院里自然是热闹非凡,苏入翰用轻功带着幕雪逝从另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进去,接着便脚步如飞地拉着幕雪逝往里面走,一眨眼的功夫就列了春暖阁,将那些喧嚣和喜庆隔绝在了外面。

与外面相比,春暖阁显得如此冷清,除了看门的几个侍卫,里面空无一人。

幕雪逝忘却了刚才的那一段插曲,一脸急切地朝里面跑,本想给清雅和清竹一个惊喜,然后再去隼曳面前说些好话,让他原谅自己那天偷跑出去。

结果,等幕雪逝上了二楼,把每个房间都找了一个遍,也没发现他们的身影。

“人都哪去了?”幕雪逝朝苏入翰问。

苏入翰不想告诉幕雪逝,那些下人都被雯阳公主叫到雯阳宫去了。皇上本来就要赐给她几个侍女陪着嫁过去,她自己选了这里所有的下人,说是自己住在春暖阁时,习惯了他们照顾。皇上不清楚情况,就直接答应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隼曳那边,苏入翰带着幕雪逝出逃,隼曳肯定要在三皇子那里忙着张罗一些事情,所以也就没留在这里。

“估计是去看热闹了吧。”苏入翰淡淡一笑。

幕雪逝眼睛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落寞,苏入翰催促他赶快收拾东西,幕雪逝想和清雅,清竹打声招呼再走。苏入翰看了一下天色,现在还是晌午时分,外面到处重兵把守,不仅有专门设下埋伏以防幕雪逝出逃的,还有比平时多一倍的官兵把守,想闯出去简直太难了。只有等到新人入了恫房,婚庆结束,外面的那些官兵才会撤离。

这样一来,苏入翰也就由着幕雪逝在这里等。自己也假装坐在一旁跟着等,心里却在暗暗盘算着晚上的计划。

幕雪逝为了不让自己过多地去想离开和分别的伤感,就问起苏入翰外面一些好玩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苏入翰经常出宫,对外面再熟悉不过,便把那些奇闻趣事,民间怪谈说给幕雪逝听。苏入翰说得详尽,幕雪逝也听得津津有味,没一会儿,一下午的时间就打发过去了。

天色渐黑,苏入翰意识到已经不早了,再不走明天一旦出了事情,幕雪逝很可能被殃及,成了把柄或是威胁。

“我们现在就得准备出发了,雪逝,你换上这身衣服。”苏入翰递给幕雪逝一身黑色的束身长袍,不仅行动便利,而且在晚上不容易被注意。

幕雪逝还是有些不情愿,想再等等清雅和清竹,结果苏入翰在旁边一副不予通融的表情,幕雪逝也只好乖乖换上那身衣服。

苏入翰和幕雪逝同骑一匹马,先朝雯阳宫驶去。苏入翰不想再经过那里,可是无奈自己有事情要交持,他又不能留下幕雪逝一个人,所以只好让他和自己一起去。

到了雯阳宫,隼曳就守在门口,苏入翰下了马,让隼曳看着幕雪逝,自己进去办些事情。

幕雪逝和隼曳道了歉,隼曳却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嘱咐幕雪逝路上要小心,以后若是有机会,他会出去看幕雪逝的。

幕雪逝一边和隼曳说着,眼睛一边往里面扫,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清雅和清竹。雯阳宫里面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幕雪逝很容易便看到了清竹娇憨的身影,刚要兴奋地大叫一声,就发现清竹正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进了一个屋子。

“隼曳……”幕雪逝赶紧转过头,看着隼曳,问,“清雅和清竹不是在这里着热闹么?怎么会……”

隼曳一下就意识到苏入翰并没有和幕雪逝说明情况,应该是怕他会担心,吵着不走。这会儿自己说出实情,岂不坏了事。

“你不用担心,凡是到这里的下人,都要做些事情的,毕竟有那么多客人。”

“别骗我了。”幕雪逝忽然大声说道,他这会无比清醒,清竹绝对不是帮忙那么简单。若是那样,苏入翰最初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明。

隼曳刚要继犊解释,幕雪逝就吵着要下马,正好苏入翰赶了过来,隼曳赶紧让苏入翰带着幕雪逝离开。苏入翰跃上马,用一只手就把幕雪逝已经要滑下去的身体重新拉了上来,一扬马鞭,朝外面狂奔而去。

“师父,你骗我,你让我下去,我得把清雅,清竹她们弄出来,雯阳公主拖对会折磨她们的……师父……”

幕雪逝着急地大喊着,使劲在马上挣扎,拼了命地要从马上跳下去。他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倘若就这么走了,就不会再有人管清雅她们了,她们最后的结果肯定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苏入翰一边禁锢着幕雪逝的身体,一边说着劝慰的话,这会儿肯定不能再让他下去了。外面正好是官员疏散的时候,宫门口一片混乱,是逃出去的最好时机。

“师父,求求你了……”幕雪逝扯着嗓子朝苏入翰喊着,耳边呼啸的风吹过,幕雪逝的哀求声清晰入耳。

苏入翰一狠心,点了幕雪逝身上的穴道和哑穴,这样一来,幕雪逝既不能挣扎,也不能说话了。苏入翰让幕雪逝靠在自己的胸口,用手去安抚幕雪逝的脸颊,发现上面湿漉漉一片。

“雪逝,对不起……”苏入翰在幕雪逝的耳边轻声说道。

正前方,一束又一束的礼花忽然开始升空,在漆黑的夜空相继绽放出绚丽的色彩。伴随着那夺目的瞬间,紧跟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寂寥的皇宫大院里,久久回荡……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三十章

苏入翰的马到了城门口,反而开始不紧不慢地前行,他前面还有十几辆马车和轿子,都是今天参加婚宴的贵客,现如今要出宫,避不了接受一番检查。

到了苏入翰这里,门口官兵的脸色显然变了变,一个领头的熟人见此朝苏入翰笑了一下,客气她说,“苏侍卫,你可以直接出去,可您马上的这个人,身份不明,我们不能放他走。”

苏入翰给哼一声,“身份不明?不过是一个小侍卫。前面那么多辆通行的马车里,哪个没有一两个下人和男丁,为何偏偏要留下我马上的这位。”

幕雪逝不知道是刚才哭累了,还是精神受了刺激,这会儿倒在苏入翰的怀里,一副昏睡不醒的样子。

那和苏入翰熟识的将士首领尴尬地笑了一下,眼神里却丝毫没有惭愧之意。

“皇上有旨,今天放行的人,通通都是之前进宫时在此登记过的人。若是宫里的人想要出去,除非有皇上的口谕,我们才会放行。若不是相信苏侍卫的为人,恐怕刚才您要出去,我们都不会放行。”

“假如我非要带他出去不可呢?”

“那就休怪我们翻脸不认人,都给我听着,将苏侍卫的马拦下,他身上的这个人,给我毫发无伤地抢过来。要是少了一根汗毛,你们全都给我陪着死。”

此话一出,苏入翰的身边立刻围过来数十名守兵,手拿长枪,直直地对难苏入翰。苏入翰的马被夹在中间,看样子想要出去难免要经过一轮苦战。

苏入翰冷笑一声,就凭你们……

苏入翰把腰间的那把剑取了下来,却不拔剑出鞘,而是用手指在上面细细摩挲一番,神情不慌不乱。

领头说话的那个将士见苏入翰翻脸不认人,早就心生怒意,拔出剑就朝苏入翰的马上斩去。苏入翰手中的剑轻轻一勾,动作轻盈而缓慢,丝毫不像能来得及躲过那一剑的样子。可是那将士低头一看,自己手里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那宫中一等一的高手,被这般戏弄,自然恼羞成怒。他两眼喷火地瞧向苏入翰,却发现一把剑直直地朝自己射过来,那将士首领赶紧用手去握,等到两手拼命抓住那个剑柄,竟然被逼退了好几米,他身后的那堵守兵围成的墙,也被自己撞出一条大缝。

这样一来,那些守兵不禁有些胆寒,虽然刚才并没有看到拼杀的场面,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让那些本是抱着给苏入翰一点儿教训的守兵的心里,瞬间就没了底。

“一起上!”被逼出队伍的将士首领大声吼着,在一旁喘着粗气。

那将士首领一发令,守兵们便互相使了一个颜色,齐齐地朝苏入翰冲过去。先是里面一层人,手拿尖枪,一齐朝苏入翰的马上和身上发起进攻。暗付他就是再有本事,这么多方位一起夹击他,他没有三头六臂,就别想都躲过去。

结果苏入翰的动作丝毫没有加快,而周围人的动作也没有减慢,另众人不解的是。耶使他们再快,苏入翰也能将那些尖格一个一个扫出去,几子不费吹灰之力。那些守兵感觉自己的眼前像是无端多了好几层的空间,明明瞬间就插了过去,可是力度没减小,速度没被阻挡,那些尖枪怎么就这么久才到苏入翰那里呢。

这样一来,里面的人越来越焦躁,越焦躁越是无法靠近苏入翰。似乎这个人就在自己眼前,却像是隔了十万八十里。等到所有人的手里都变得空空如也,站在外围的那些守兵都禁不住冒起了张苏入翰像是同他们玩游戏一样,一个人不伤,却一个人也无法靠近苏入翰。这样一来,周围的人看着,倒像是那些守兵故意要放苏入翰走,明明很简单可以办到的事情,却拖延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丝进展。

苏入翰刻意在出宫那些人的队伍中间,他这么一围堵,后面的马车和轿子全部无法通行。里面坐着的全都是王公贵族,哪有这个耐心在门口瞧热闹。

九王府的一个侍卫先沉不住气了,冲到门口,朝那些守卫的官兵大骂道,“你们是吃干饭的么?抓个人到现在还抓不住。我们王爷回去还有公务要办,现在不让出一条路来,若是耽误了,你们谁担当得起。”

这话一吼出来,其他一些重臣的下属也跟着附和起来,他们的主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观在有九王府的人在前面撑腰,后面的轿子更有底气了。九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而现如今还没立太子,所以他算是这个皇宫里除了皇上以外,权势最大的人。

门口顿时陷入一片嘈杂之中,那领头的将士也不禁有些着急,大喊着让那些守兵全部冲上去拿下苏入翰。

现场越是如此,苏入翰越是采用拖延战术。他心知皇上做事沉稳,这等事情皇上即使要做,也不愿惊动过多的人。尤其他这次采取行动,是想暗中劫下幕雪逝,从而让三皇子抓不到任何把柄。

这样一来,宫中大大小小的官吏都在这看着,若真是把事情闹大,造成的影响肯定非常不好。

城楼上面一排一排的射箭兵排成好几个纵队,拉着弓等候领头的命今。而那个领头人郑擎仓,依旧不慌不乱地在那里喝着酒,好像底下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直到刚才和苏入翰对峙的将士首领跑到上面,郑擎仓的眼中才有一丝变化。底下守兵的领头看到郑擎仓一副坐视不理的派头,心里顿时大怒,但是为了不在这会添乱,他只好压住心里的火,朝郑擎仓走了过去。

“郑将军,下面都乱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

郑擎仓哈哈大笑两声,一脸爽快地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把目光放在那个将士首领身上。

“你们是负责看守城门的,苏侍卫只要不跃上这城楼,我就不好插手。”

那将士的脸色僵了僵,再也撩饰不住心中的想法,朝郑擎仓大声说,“郑将军这话就不对了,守着城楼本就是我们共同的职务。现如本有人要硬闯出去,本就是对我们的侵犯,你又怎好坐视不理。”

郑擎仓用手托着下巴,琢磨了一下,眯着眼睛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他一个人要闯出去,你们数十个人拦着,难道都拦不住么?刚才我也听到你的话了,你说苏侍卫身上的那人不能有一点儿伤,若是我这些士兵的箭偏了个方向,责任岂不都要算在我的头上?”

“那你就是不管了?”那将士咬着牙,一脸铁青。

苏入翰扬扬下巴,示意那将士首领自己看,“那苏侍卫不是没出宫门么?他若真是闯出去了,我再把他逮回来也不迟。”

“好!!”那将士首领大吼一声,恨恨地转过身,走下了城楼。

此刻下面已经是一片混乱,本来只有苏入翰一人和那几十个守兵交战,现如今变成了两方势均力敌,那些马车再也不顾守兵的阻拦,直接朝门口冲去。城门不得以打开,那领头的将士站在高台大声命今着,“不要去管那些马车,轿子,只要困住苏入翰就可以。”

那些守兵也全都急红了眼,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冲向苏入翰,生生要把他从马车给拽下来。因为不能伤害马上另一个人,那些守兵进攻起来全都是束手束脚,虽然困住了苏入翰,却不能伤害他或者把他抓住。

苏入翰玩够了,自然不想在这里浪费功夫,他拔剑出鞘,箭身闪过一抹晃眼的白光。一瞬间,他的周围像是多出来数十把剑,而到底哪一把才是真实的,因为速度过快,根本没有人能辨得轻。苏入翰的周边像是升起了一层白色的烟瘴,浑然间一股大力朝周围袭去,那些守兵围起来的人墙不攻而破。

等到那些人反应过来之时,苏入翰已经收了手。很奇怪,没有一个人受伤,也没有人感觉身体有不适。苏入翰依旧在他们中间,只是他马上的那个人,瞬间不见了踪影。

“不可能!”领头见到皇上要抓的人没了,瞬间爆发出来,朝那些守兵大喊道,“赶紧给我搜查,前面那些马车,不管是谁的,一律给我拦住。”

听到这些命今,那些守兵全部从苏入翰身边散开,一股脑朝城门口跑去。苏入翰扬唇一笑,驾着马,直直地从大门闯了出去,期间没有擦过一个人,如同一阵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一顶红黑色的马车里面忽然多出了一个人,这是帝都最大的布行齐老爷的马车,里面坐着老爷和夫人,还有几个丫鬟。因为马车的车棚是黑色的,车顶是暗红色的,在这些马车里面最不显眼。

而苏入翰就正好扫到了这辆马车,趁那些守兵还在盯着那眼花撩乱的剑身之时,他就已经将幕雪逝送进了这顶轿子里。

苏入翰闯出去之后,又用最快的速度将幕雪逝从那马车里抱出,那些老爷和小姐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人又不见了,就像是刚才自己眼花了一般。

苏入翰骑上马后,感觉身边的暗道,树后,草丛间,忽然多出来数百号的士兵。他心知肚明,现如今出来的人应该有是皇上特别派过来的,而且这一路上埋伏的人绝对不仅仅是这么多。

苏入翰将幕雪逝紧紧箍在怀中,一只手从后背上抽出那把弓箭,身子后转,瞄准城楼上那道身影,直直地射了过去。

郑擎仓眼光瞥到那根箭直直地朝自己扫了过来,故意没躲,但是吸足了内力,让箭插到自己侧腹的一瞬间,力道被收了不少。

一股鲜血涌出,郑擎仓故意踉跄了一下身子,用手扶住了旁边的副将。旁边的那个副将一看到郑擎仓受了伤,顿时大惊,忙问,“郑将军,您怎么样?”

郑擎仓像是疯了一般,扯着嗓子朝城楼上的数十号射箭兵大吼道,“统统给我放箭,朝刚冒出来的那群逆贼!!”

副将一听这话,立刻又把郑擎仓的话重复了一遍,心中暗猜刚才朝郑擎仓放箭的人一定是那些逆贼中的。不知道门口为何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群人,底下的那些守兵干什么吃的,竟然埋伏了这么多的逆贼都没有察觉。

郑擎仓手下的射箭兵可不是一般的水平,这会儿拉起弓,数十根箭齐齐射了出去,便有数十个人倒下,没有一根箭偏了位置。那本来紧跟在苏入翰身后的数百号骑着马的士兵,忽然倒下一大排,前面一排倒下,后面的人因为天黑的缘故,看不清脚底下的情况,大半的人都人仰马翻,后面的队伍更是停滞不前了。

“郑将军先休息一下吧,我这就命人唤太医过来。“副将要把郑擎仓扶到一处坐一下。

郑擎个辉了辉子,那神情像是恨极了那些突然冒出的士兵,继续大吼着放箭。那些倒下的士兵本来就活动不便,这会儿被箭一射,更是死的死,伤的伤。

“不要放箭!”底下领头的将士见到郑擎仓那里的士兵朝自己的人放箭,瞬间气得差点儿吐血。握紧拳头,几乎瞬间就跑上了城楼。

刚要破口大骂,结果发现郑擎个正靠坐在一个台子上,从胸口往下一直到小腹都是血,瞬间变成了惊讶的口型,三步并两步她跑了过来。

“郑将军怎么了?怎么受伤了?”那将士不得已先问及此事。

副将恨恨地说,“还不是那个苏入翰,真没想到他竟然纠集一群逆贼硬闯我皇宫城门,刚才郑将军抵抗之时,忽然被一个逆贼放箭射伤了,现在还在等太医过来诊治。”

郑擎仓本没有大事,听到副将的话,又把眉头皱了几分,气息微弱地说,“一定要把苏入翰连同那些人一个不落地捉住,到时候在朝皇上禀告。”

那将士首领一听郑擎个要向皇上巢告,顿时脸色大变,差点瘫在这里。皇上设下的埋伏,本来是要底下守卫的将士和上面的领头人全部清楚这件事情,但是那将士首领平日就看不惯郑擎仓,这会儿想独自邀功,同伏兵合伙将苏入翰马上的人拦下,带到皇上面前领赏。

本想就算苏入翰跑了,还可以和皇上阐明,是郑擎仓坐视不理。谁知这会儿他又开始命人放箭,结果射的还是自己人,那将士首领因为自己的私心,没有告诉郑擎仓事情,现在出了这种事,郑擎仓又受了伤,所有的责任岂不都是因为自己隐瞒不报造成的。

眼看离城门最近的那群伏兵死的死,伤的伤,将士首领已经急红了眼。现如今只能自己带人出去追赶,将苏入翰连同刚才马上的人一并抓住,到皇上面前将功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