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部分

2019年10月1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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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皇上,您当前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用三皇子的命来偿还我王妹的命;另一个,就是割让山南一带区域给我麓北国。否则,兵刃相接。”

皇上看着麓北国使臣送过来的文书,手掌重重地拍向龙椅,指环叩击龙椅的边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皇上息怒!”李公公赶紧上前一步,好言相劝道,“皇上,现如今祸已酿成,您万万不能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你可是陨西国的天,这天要是塌下来了,下面的百姓还怎么过活啊!”

皇上听了李公公的话,心情更是沉重了几分,如今灏凛已经搬出皇宫,并留话从此与陨西国势不两立,那人皮画也被留在了皇上这里,皇上最初看到那画的时候,险些昏倒子啊太和殿,他万万没有想到三皇子会把事情做到如此份上。

皇上叹了一口气,自从发生这事之后,他几乎几天没有进食。现在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不知道差了多少倍,只是短短两天时间,皇上像是老了二十多岁。

“传肖将军。”

“是……”李公公小心翼翼地从皇上身边走过,朝外面唤道。“传肖将军。”

没一会儿,肖将军就大步迈入太和殿,朝皇上的方向走来。

“叩见皇上,不知皇上叫微臣过来,所为何事?”

皇上龙颜不展,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其他的人,全部退下。”

平日里皇上说这话时,李公公都可侍奉在皇上身边。这次皇上朝后一挥手,示意李公公也跟着退下。

李公公顺从地朝外走去,才一转身,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等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两个人,肖将军才抬起头,朝皇上说道,“皇上不妨直言,属下原为皇上分担解忧。”

“凛王现在哪里?麓北国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肖将军一五一十地答道,“据属下手里的密探报,凛王的行踪不定。但是除了带过来的数千精兵以外,并没有见其他麓北国的士兵在陨西国出没。所以皇上大可放心,凛王应该没有同陨西国交战的意思。”

“边疆一带的防守可算牢固?”

“禀告皇上,山南一带,都加派了重兵把守。麓北国想要攻入边境,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况且现如今麓北国正处于粮食紧缺,供水不足的境遇之下。若想攻打我国边境,士兵需要带足够多的粮食和水,姑且不说沿途的环境恶劣,就是途中捎带这么多的东西,也会让那些士兵体力不支。即使抵达边境,不休息上一天,也难以鼓起斗志。我们有密探潜伏在麓北国境内,一旦那边有变动,我们就趁他休息之时,先下手为强。”

皇上脸色稍稍有些好转,目光投向肖将军那里,问,“那你听闻麓北国士兵在御道街使用炮火一事么?”

“火炮?”肖将军脸色微变,眼睛里流露出更多的是不解的神色。

皇上笑得有些复杂,“是,我听说那火炮威力极大,就是几百个好、精兵手里的箭,也不及一个火炮强劲。那日就是在街上发了几炮,单条街都被烧毁。那街上的人更是死的死,伤的伤,连他们自己的士兵,都被火炮打得血肉横飞。”

肖将军大骇,“竟有这等事?”

说完这话,肖将军立刻后悔了,这不是摆明是自己的失职么!他以为只要控制好边疆一带,不让那些麓北兵攻入,就万无一失。谁想当凛王初进城时,就到了这么厉害的武器……

一瞬间两人都陷入沉默,皇上表情一直很复杂,不过疑惑更大于愁苦。

“或许那只是传言罢了,就算男火炮再怎么有威力,还不是一样让幕雪逝给跑了!”皇上反倒自我安慰起来。

肖将军也稍稍舒了一口气,顺着皇上的话说道,“是啊,或许是传者有意将事实夸大,惑乱人心罢了。您想,若是那些士兵听了这些,哪还有胆再去和麓北国交战?皇上定不能相信这些,不然真是上了那些人的当了。”

“把李公公叫进来吧,他毕竟和凛王那边有过交涉,下面的事情,还是叫上他一起商量为好。”皇上吩咐道。

肖将军赶忙朝外走去,不一会儿,肖将军和李公公一起走了进来。两人分别站在大殿的左右两侧,一同望向皇上。

皇上将茶碗端起来,喝了那么一小抠。

李公公赶忙提醒道,“皇上,那茶已经凉了,不如奴才再吩咐下人为您泡上一碗。”

“不必了。”皇上随和一笑,“正好提提神。”

李公公见自己回来后,皇上的表情明显宽慰了一些,心中暗暗思忖肖将军和皇上说了些什么,竟扫去了皇上的愁容。

“李公公,朕刚才和肖将军商量了一下,打算与凛王和谈。既然他给出两个条件,朕就选其一罢了。”

肖将军和李公公脸色同时一变,肖将军纳闷自己和皇上何时商议过此事,再一看皇上那笃定的神情,心下明白还是不要过问,在一旁听着即好。

“不知皇上要选择哪一个?”李公公问道。

皇上却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一个?”

李公公没想到皇上把问题推给了自己,反复思量了片刻,试探着说道,“依奴才所见,皇上定不会用三殿下的性命作为交换。”

“哈哈哈……”皇上忽然笑了几声,朝李公公说道,“就知你会猜错,朕这次,还真的要忍痛割爱了。”

说罢,皇上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酸和无奈。

李公公脸色大变,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下说道,“皇上定要三思啊!皇上虽然儿孙众多,可是像三殿下这般才识过人的实在是寥寥无几,皇上不能为了一块土地,而痛失下一个明君啊!”

皇上冷笑几声,“才识过人?才识过人会做出如此愚昧之事?这样不顾及朝廷,不顾及百姓,只想着了却私人恩怨之人,能成为一代明君?”

皇上的话让李公公哑口无言,见皇上真的要下此旨意,李公公急着说道,“皇上,就算三殿下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可是他毕竟是我陨西国皇子,代表着万千子民,听了之后都脸上无光啊,这样一来,朝廷还怎么受百姓拥戴啊!”

皇上点点头,示意李公公先起身,随后不急不燥地朝他回道,“在百姓心中,只要可让他们富足安康,这位君主就是明君,就值得拥戴。比起那不值几钱的面子,百姓更怕的是战争和灾难吧。”

李公公还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

皇上又缓缓说道,“况且刚才照你所言,山南一带不过区区数十里,日后时机成熟了,再夺回来未尝不可。在你眼里,那地方仅是土壤肥沃,即便被麓北国侵占,也不过是解决他国粮食问题罢了。可它对于我陨西国的意义,你怕是还不了解吧?肖将军,你在此为就为李公公讲解一下,那山南一带到底有何重要性。”

说完,皇上的表情恢复平和,静静地等着肖将军的解答。

而李公公,自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心中知晓那地的重要性,可是当时料想皇上定会留住三皇子,怕自己说那番话会触怒皇上,所以蔡尽力朝反方向说。没想到这次皇上竟然一反常态,自己所说的一切,反而没有顺了他的意。

“麓北国和陨西国仅隔一山,可是没了这山,麓北国和陨西国就仅隔一步了。”肖将军只是简要一说,他也知道李公公心里该是明白的,这朝中上下的人,哪儿不知道那山的重要性,更别说李公公这种整日围着皇上的红人了。

李公公尴尬地回道,“谢肖将军指点,公公受教了。”

肖将军没有趁机钻空子,反而想了想,朝皇上说,“皇上,就这样选其一恐怕有些屈从于凛王的意思吧。我陨西国也算一大国,凭何要听命于凛王所意?难道他给皇上指明两条路,皇上就一定要走这两条么?万一您把三殿下处死了,凛王依旧纠缠不休,倒岂不是白白送了一条人命。”

“是啊……”李公公接口道,“皇上,依奴才所想,凛王定不是善罢甘休之人。他即便要了三殿下的命,也会继续对我陨西国出兵。”

“这我自然是明白,可是条件是他提出,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着。他若再和我陨西国过不去,自然是他理亏,到时他再想从别国那里获取支援,就要难得多。”

肖将军皱眉,“皇上,微臣觉得,若是真的交战,别国大多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除非有利益所得,若是凛王开出优厚条件,那些君王还会管孰对孰错么?”

“……”

皇上神情中有些倦意,那两人的话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了,直接朝肖将军说道,“肖将军,你去转达麓北使臣。就说朕这里已经做好决定,雯阳公主不仅是麓北国公主,还是我陨西国儿媳。既然我儿如此残忍将其杀害,朕定不能不明是非,故意偏袒。”

肖将军脸色有些不好,但仍然接过旨意,退了下去。

李公公见肖将军走了出去,硕自叹了一口气,看向皇上说道,“皇上不要太过伤心,保护好自己的身子重要。我想三殿下,也会理解你的苦心的。”

听到三殿下这几个字,皇上的脸色有凝重了几分。他站起身,朝李公公说道,“备轿,去沁怡别院。”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皇子小院里的禁卫军被调令一空,有的去了边疆,有的在护城河一带担负重要的护卫职责。总之这里已经变成了彻底的世外桃源,放眼望去·没有人烟,除了一些珍稀草木以外,唯一能让这里变得有生气的,就是那些在草丛中活蹦乱跳的虫子。

而那个辉煌一时的雯阳宫,而今又恢复了原有的清冷,牌匾被摘下,三皇子纵身一跃,用剑在上面刻写了三个大字:临寒宫。

一晃数天,什么似乎都没发生过。只是皇上进到这里来时,已经不用再特别禀报了。这里的主人,所享有的一切特权,都因为他创作的一幅画,而被剥夺一空。

“侓珏,你明明知道凛王来这里,是为了和陨西国发生争端,夺我土地,为何还要给他制造这个机会?难道那个幕雪逝就这么重要,你非要为了他而弃我整个陨西国民而不顾?”

“父皇,雪逝对我重要与否,和我杀掉雯阳公主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我不杀她,自会有人专门来杀她,之后嫁祸到我们头上,那样岂不是更怨?”

三皇子那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气得皇上脸色铁青,他狠狠地坐在高椅上,眼睛盯着三皇子,从未有过的愤然之意。

“假如真是那样,我们自然有相应的对策戳穿他的谎言。现如今你这么一做,根本就是毫无缓和之地。”

三皇子冷笑几声,“父皇,就算是凛王设计害我们,我们戳穿他的谎言,他仍会找其他理由逼迫你交出土地。同他据理力争是根本无用的,您要做的,应该是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你这样做就会断了他的念想么?反而让他阴谋得逞了吧?”皇上反问道。

“父皇,只有让他露出真正的意图,再将其毁灭,才是根本所在。麓北国此次前来,为的就是和陨西国对立起来,逼迫我们交出土地,不达到目的,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皇上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无奈神情,“想我年轻时,也是这般嚣张跋扈,总想着吞并别国,,让陨西国成为第一强国。后来交战数年,终于打下一片江山,却发现兵力早已伤亡大半。而那些生活困苦的百姓,更是没有一人为此番胜利而新生自豪之感,他们生活凄苦,何来得意可言、休养生息了十几年,才让百姓生活富足一些,如是再挑起争端又会有多少人流落街头……”

爱好者听到此话,眸色一沉,不紧不慢地回道,“父皇,不挑起争端与不御外敌入侵不可相提并论,若是别国没有侵犯之意,父皇大可不必主动攻打别国。但若是别国侵犯到了天子脚下,父皇在一味妥协,您的子民,岂不是承受更为惨痛的代价?”

“他不可能侵犯到天子脚下,边疆防守严密,根本不是轻而易举能攻破的。我们可以趁这段时间,多想些策略,,如何智取凛王,让他知难而退,这才是关键所在。”

三皇子哼笑一声,脸上带着明显的讥讽之意。

“父皇,火炮的事情,您该听说了吧?”

皇上沉声回道,“自然听说了,怎么,连你都害怕了?”

“我要说的,根本不是它的强弱问题,我只是想提醒父皇,你该知道那些火炮是从何而来。凛王一个月前抵达帝都之时,他身后跟随的队伍根本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就算是有,也不过是那些尖枪长刀罢了。”

皇上沉思片刻,言道,“这事我自有定夺,此番较量之后,我定会除去一些内贼。现如今我心中已经明了,只是等他露出狐狸尾巴罢了。”

“父皇,我的意思不是要父皇提防手下之人 ,只是提醒父皇,兵器可以潜入郧西境内,。士兵,同样可以。”

皇上听了三皇子的话,神情有些不悦,他起身走到三皇子身边,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不要太盲目自大,更不要杞人忧天。现如今你还是保住生命要紧,其余的,皆有我来处理。”

“保命?”三皇子有些嘲讽着说道,“父皇,凛王怕是早就和你索要我的性命了吧。而且我猜,父皇还答应了……”

皇上脸色开始变得凝重,他朝三皇子点头说道,“不错,我是答应了,不过是为了试探罢了,自然不会拿你真正的性命去开玩笑。”

“父皇这样做,只是多给灏凛一个嘲讽的理由罢了。他若是要父皇先杀儿以表诚意,父皇要怎么做?”

皇上凝眉正语道,“当然是找人代你受死,难道我要因为他的一句戏言而真的白白送了我儿的性命么?”

三皇子冷笑,“父皇,您把凛王当成傻子了么?他既然提出此意,就必然想到您不可能真的让我受死。您那样做,被凛王拆穿,岂不等于又做了一件不义之事?”

“那你说怎么办?”

三皇子静静答道,“不如就让我死。”

“不可能!”皇上勃然大怒,“朕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将自己的骨肉推入火坑。别的事都可商量,就是这事,任何人都别想要我退步。”

“我说的死不是这样死,父皇……”三皇子把头转到皇上的方向,一脸正色地说,“若父皇将这事交予儿臣处理,儿臣保证,儿臣的这一条命,定会换来陨西国日后的安定。”

皇上沉默了半响,在屋子踱了几步,最后身影定在门口,沉声说道,“从今日起,你不得踏出小院半步。我自会派重兵把守,保你性命无忧。至于朝中之事,有朕一人足矣,你还是好好守在这里反省吧。”

皇上一语完毕,刚踏出门口一步三皇子清冷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父皇,我猜,不出申时,麓北军,必会攻破城门。”

皇上神色异常恼怒,话语中带着不耐烦的情绪说道,“即便如此,也无需你挂心。更何况,根本不会如此。”

说完这话,皇上神色凝重地走了出去,三皇子站在他的身后,冷笑几声之后便将目光收了回去。

……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身材显得有些臃肿的中年男子,穿过一条街,在街角一处普通的府院门口停了脚。左右瞟了一眼,没有任何可以的人跟在身旁,便推开眼前那道门,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厅堂里面坐着的,就是肖将军口中那行踪不定的凛王。凛王此刻穿一玄黑色长袍,手拿一把墨色摇扇,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倒真像是刚从街头遛鸟回来的公子,眼中皆是疏散怠慢之气,没有一点紧迫的感觉。

“使臣刚走,你就过来了,动作倒是麻利。”灏凛的手轻轻敲着桌案,将眼前素衣打扮的李公公上下打量了一番。

 李公公笑得有些牵强,“是啊,皇上让我退下之时,我就想着要来凛王这里通报一声。”

“不必了,使臣都告诉我了,皇上这次不是铁了心要拿三皇子的命赔我王妹的命么?可以,我没有任何意见,叫皇上不要多虑了。”

李公公听罢这话,脸色稍稍有变,他慢慢地踱步到灏凛的身边,小声问道,“那……凛王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灏凛瞥了李公公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能怎么办?等他真的杀了三皇子,我再做定夺。”

李公公连忙点头,“我看也是,凛王先不要轻易出手,我想皇上必会耍些伎俩,一旦被拆穿,再提条件,恐怕更容易一些了。”

“公公果然聪明。”灏凛幽幽地说道,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李公公的眼睛赫然瞪大,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就倒在了地上,神情中带着浓浓的不甘之意。

“皇上发现了你是内贼,所以,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灏凛好心朝地上的李公公解释道。

李公公浑身一阵抽搐,瞬间没了气息。

皇上回去之后,脑中反复回荡着三皇子最后那一句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虽然一再劝慰自己不要过于轻信三皇子的言辞,可是想起那笃定的语气,心中还是有几分怀疑之意。

最后,皇上还是将肖将军传至太和殿,仔细询问了一番。

“怎么可能?”肖将军一语将其否决,“皇上还是不要说笑了。攻入城门也要先攻破护城河,攻破护城河也得先从边境打过来。就算真的打入边境,到这护城河,最快也要几日的行程,怎么可能在申时之前攻破城门。”

皇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朝肖将军问,“你确保这些时日,没有士兵从麓北境内潜入陨西?”

肖将军站得笔直,说话也是底气十足,“皇上大可放心,自从凛王到了陨西国,边境一带加派了人马防守。那些要出境的官兵,都要经过仔细搜查。、这段时间,除了皇上指派的运粮队从此处经过以外,其余人员均不可通过。况且就是放过一两个,也成不了大气候,皇上何必担心。”

“那就好。”皇上叹了口气,朝肖将军说道,“你退下吧,朕歇息一会儿。”

肖将军躬身说道,“微臣告退,皇上还是不要过分操劳,您的身子更为重要。”

说完,肖将军挺直的身影消失在太和殿的门口。皇上的身子朝后倾斜,斜靠在龙椅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皇上朦朦胧胧中进入了梦境,梦到几年前,幕太师来朝中与皇上下棋的情景。幕太师弹一手好琴,那漂亮的手指落在琴弦上,声音轻拂于耳,惹人心醉,那人抬起头,竟换成三皇子的面庞,眼中的柔情也跟着消失,换成了冷冽的俊美。

三皇子手中的琴弦迸裂,恍惚间变成了一把利剑。那剑在风中飘舞,慢慢竟脱离了三皇子的手,朝皇上的方向射去,皇上想躲,却根本动不了身子。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剑一把插入自己的喉咙,鲜血冒出,染红的三皇子的眼睛……

一阵冷汗,皇上猛地从龙椅上惊醒。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皇上,紧接着,一个身影扑了进来。

皇上的身子顿时僵直,眼睛扫向下面的侍卫,心募地揪紧,像是预感到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

“皇上,那……麓北数千士兵突然闯入帝都,一路杀到皇宫,现正在攻打城门……外面火炮连天……皇上再不出兵……恐怕不久之后……”

皇上如遭雷劈,脸色瞬间大变,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是还没攻进城门么?有什么好哭的!”

听到皇上一番话,那侍卫赶紧抬起头,擦擦眼泪瞧着皇上。

皇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和,紧跟着进来的还有一些大臣,本来是打算劝慰皇上稍安勿躁,若有情况赶紧撤离的。这会儿见到皇上表情平静,心里暗暗放下心来,看来皇上早有准备。

“为朕披上战袍。”皇上朝一旁的下属命令道。

皇上这一番话,立刻有些大臣在一旁阻止道,“皇上,万万不可啊,现在战场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危险,皇上亲临战场,若是稍有不测,郧西国可就亡了大半了啊!”

“一派胡言!”皇上忽然厉声呵斥道。

皇上一发怒,那些大臣立刻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另有几名侍女去屋内拿了皇上的战袍,皇上一脸平静地披在身上,呼吸逐渐平静。

“听朕旨意。”

一些正在太和殿里面的大臣纷纷跪下,那些闻讯跑来的官臣还有皇子,见到屋内的景象也赶紧跪下,静候皇上的命令。

“若是朕龙体不保,三皇子钰就是郧西国下一代君王。”

“皇上!!您怎会龙体不保?你是万岁啊!”

“恕臣抗旨求万岁,万岁千万不要轻易去冒险啊!”

“皇上,朝中上下的人都知道,此番战争是因三殿下引起。就算三殿下登上王位,也怕有众臣不服啊!……”

皇上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到极点,“谁敢不服?谁敢不服就先杀了谁。”

此话一出,太和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外面的炮火声越来越近,皇上反而越来越镇定。

“都听好了,现如今麓北国要侵占我郧西国,凡是郧西子民,都不该在这时鼓动内乱。你们要做的,是尽可能地拥护你们的主人。”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皇上要亲自上战场,我们还怕什么!”

先是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跟着附和,随后整个太和殿的人都跟着高声喊着。随后,皇上便驾上战马,身后跟着几名精兵,朝城门口奔去。

不远处就看到城楼门口一片火光,厮杀声,兵器交错声此起彼伏。城门还没有被攻破,只是从里面可以微微看到一些残损的痕迹。城楼上烟雾弥漫,已经看不清到底还有没有人。好在城墙里面还都是郧西国的士兵,那些麓北国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打进去。

城墙里面数百名士兵围堵在门口,各个狼狈不已,但都还在殊死抵抗着。前面的几个士兵已经彻底被外面的战车和身后的人挤得不成人形,身体也烧得一团焦黑。眼看着城门已经开始哗啦啦作响,里面的人越来越难以招架,似乎马上就有被攻破的趋势。

这会儿的士兵个个都面露危色,似乎感觉下一秒钟,那些惨死在最里面的人就是自己。

郑擎仓正站在硝烟弥漫的城楼上破口大骂,手里的弩狠狠一拉,瞬间有一个在战车上摆弄着火药的人被射穿了喉咙。

“他娘的,什么破东西,竟然炸死了我这么多个弟兄。”郑擎仓整个人像是一只喷火的雄狮,气得直接站到了城楼最高点,瞄准了对面一个领队的官兵,猛地拉紧了手里的弩。

于此同时,两声炮响在郑擎仓脚底下响起,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视线开始模糊。

那被郑擎仓射出去的箭,直直地插进了对面领队的胸口,他还有些诧异地低头看了看,不相信这箭能从火炮中间传过去,结果下一秒钟就口吐鲜血,瞬间没了知觉。

有几个存活的射箭兵看到他们的头儿被伤到了,赶紧过来扶郑擎仓,幸好还有一口气。那士兵禁不住往郑擎仓的膝盖以下的部位看了看,扶着他的手都开始剧烈地抖动。

郑擎仓一阵揪痛之后咬着牙醒来,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皇上?

郑擎仓晃了晃头,眼前一阵清晰一阵模糊,等到听到周围的呐喊声,才知道皇上真的站到了城楼上面。

一看到皇上亲临战场,城楼里面本来已经有些绝望的士兵又瞬间鼓起了斗志。眼看就要攻破城门又瞬间被撑了起来,而城楼上一些已经倒下的士兵,又死撑着爬了起来,就算剩下一口气,也要挺到最后。

“快去保护皇上。”郑擎仓朝身边的士兵大吼道。

皇上站在城楼上,看着数千精兵为护城门而拼死作战,心中感动不已。可再看对方只需要几个士兵,控制着手里的兵器,就可以让自己这里几十名士兵瞬间倒地,心顿时又凉了下来。难道真如传闻中所说,这火炮竟到了如此威猛的地步……

皇上还在想着,几声连续的炮响几乎震麻了他的耳朵,他眼睁睁地看着如此厚实坚硬的城门,竟被打出了一个大洞。

“打城楼顶上那个穿黄色战袍的,他是皇上,把他打死了,郧西国就彻底完蛋了。”

“对,就打他。”

对面的一个士兵高喊了一句,瞬间,数十管火炮筒齐齐对向黄上。

“皇上快趴下。”

郑擎仓来不及说,就听到几声炮响,他猛地将皇上扑到在地,炮火在他们身边炸开。围在皇上身边的几个精兵倒下两个,还有三个跪在皇上身边,用身体护着皇上,身上也像是受了重伤。

“皇上您没事吧?”郑擎仓自己已经满身是血,还迫不及待地从皇上身上移开,一脸恐慌地看着皇上。

皇上只是受了一些轻伤,这会儿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但没有任何颓废之意。他命令身旁的人先将郑擎仓扶到旁边的屋中躲一躲,郑擎仓死活不从,非要皇上跟着一起进去查看伤势,才肯跟进去。

“皇上,依属下看来,这里的精兵还不足宫内精兵总数的一半,其他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皇上一边被人简单处理着胳膊上的伤口,一边沉声答道,“那些精兵全在沁怡别院附近守卫,一旦麓北兵攻入皇宫,那些精兵才会出动。”

“为何不在太和殿?”郑擎仓眼中闪过一丝讶然神色。

“无论如何,定要保住三皇子,即使真的陷入困境,也能留住最后一线希望。况且据我观察,这里的麓北兵并没有多少。我想到两种可能,一就是他们本就没有多少士兵可调用,二就是他们主要的士兵,并不都在这里。”

……

“殿下,您看怎么样?”隼曳站在三皇子的面前,朝三皇子问道。

三皇子看着对面已经被易容成自己的隼曳,眼中带着一些认可,虽然骗过上川鸿,灏凛一类的人,还欠些火候。可是要骗过那些士兵,就显得容易多了。

隼曳见三皇子已经满意自己现在的装扮,便转身准备出门。忽然听三皇子又叫住了自己,声音回头,一脸恭敬地问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一定要注意安全。”

隼曳赶紧点头称是,大步迈出了屋子,眼中却依旧带着不解。这些时日,三皇子竟说些不符合性情的话,隼曳都有暗中调查一番的想法了。是不是眼前的这个三皇子,也是个假冒的。

……

“皇上,照我看,那些潜入郧西国的麓北士兵,一定是在凛王到来之前,就已经到我国境之内了。”

皇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着对面因为受伤惨重而疼得呲牙咧嘴的郑擎仓,嘴里有话,却没问出口。

“呃……皇上有话直问,我这里没问题的……”郑擎仓刚说出口,一个铁片类的东西被他自己拔出,疼得额头上冷汗齐冒。

“我只是想问,肖将军的援兵到了么?”

听到皇上的问题,郑擎仓暂时忘了腿上的伤,皱着眉头想了一阵,一脸肯定地说道,“没有,自从麓北兵打到城门口,就没见到外面一批援兵。我们现在外面的那些士兵都死了,里面的人根本出不去,若是援兵到了,还能有一丝胜算。”

“就怕我们的援兵没到,他们那边的人又增多了。”皇上脸色有些凝重。

忽然感觉一阵巨大的响声,连地面都有些颤抖的感觉,郑擎仓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无奈腿已经彻底动不了了,只能移动上身朝外面探去。皇上心中也是隐隐有些不安,估计着时间,大约真的快到了申时。

难道,他的猜测真的分毫不差……

对方的麓北兵也是伤亡不少,现在剩下的一些,也都面露疲倦。一个手拿铁盾,铁盾里面藏着一排火炮筒的士兵不禁叫苦道,“我这火药快用光了。”

他这一说,剩下的几个士兵也都跟着抱怨。

领队的已经死了,另外稍稍有些威信的大个子士兵朝那些人扫了一眼,呵斥道,“慌什么?火药马上运到了。”

“能不慌么?我们没了火药,这东西等于废物,弄不好还被别人夺了去。”

他这一说,很多士兵都跟着面露慌张之色,大个子心里烦闷得不行,朝那些人大嚷道,“若是真的就剩下这么多,我们也只能来个鱼死网破。直接把这最后的几炮全部打过去,我就不信,那个城门,能攻不开。”

“也只能这样了……”

“对,不能分散打,要一齐开火。”

“……”

皇上只听耳旁哗啦一声巨响,脸上表情瞬间凝滞。

郑擎仓更是激动,说什么都要冲到外面去。就在这时,门口探查敌情的副将军忽然一阵兴奋,朝屋中大喊道,“皇上,有救了,三殿下带着数千精兵,正往城楼这里赶来。麓北兵虽然攻破了城门,可是被殿下所带的这批人马拦截在了外面,根本无法进来。”

皇上脸上的温度,却再次下降了几分。这些精兵,竟然违抗圣旨,跟着三皇子一起来这里冒险。想到此,皇上再也无法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起身朝外面走去。副将军以为皇上欣喜过望,要去外面查看情况,便没有拦截。

结果郑擎仓大吼一声,要副将军赶紧拦住皇上,副将军这才意识过来。但是皇上也绝非武功低下之人,只是稍稍用了几招,就把副将军打得再也动弹不得。

而此刻,皇上看着底下的情况,身形巨震,呼吸都有些阻塞。

三皇子这里才带过来数千精兵,对面就冒出来两倍的人马,双方交战甚是激烈。而且可以明显看出,郧西国这里处于劣势,麓北国的士兵本来就生得威猛,强壮一些,现在人数上还占了优势。若是援兵不及时赶到,这群士兵恐怕也会全军覆没。

皇上的视线盯在三皇子身上,他武功甚好,几乎长剑一扫,对方便有几人纷纷落马。只是这样僵持下去,总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万一一个闪失,丢了性命,皇上的所有希望就都幻灭了。

忽然,皇上扫到了两道目光,直直地朝自己射来。那人站在城门对面的高台上,一脸悠闲淡然的神色,皇上甚至还看到了他的笑容,和笑容里面夹带的嘲讽之意。

皇上再也犹豫不得,朝城楼底下纵身一跃,来到三皇子身旁,企图先将他带回城楼上面躲避一下。

隼曳一看到皇上下来,瞬间明白他是误将自己当成了三皇子,可惜现在情况紧急,他不能直接解释。只好先解决掉身边的几个士兵,护拥着皇上,飞上了城楼。

他的这一动作,全入了灏凛的眼中,灏凛早就看出他不像三皇子,只是没有确定罢了。现在看到攻入城门是早晚的事情,便吩咐身旁的属下,撤走一部分的士兵,直接攻入沁怡别院。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四十四章

等到回了城楼之上,进到里面,皇上才大松一口气。

隼曳立刻跪到皇上身前,朗声说道,“叩见皇上。”

听到声音有些差异,再一看隼曳抬起脸时的表情,皇上这才知道,此人根本不是三皇子。

隼曳见到皇上有些诧异的眼神,赶忙解释道,“皇上莫担心,属下是隼曳,三殿下的贴身护卫。殿下命令属下装扮成他打到城门口,继而将麓北兵的大批士兵引过来,而三皇子本人,现在还在沁怡别院。”

皇上仍旧愁眉不展,冷言道,“他也太自大妄为了,看现在这个局势,没哟援兵,这些士兵攻进去是早晚的事情。就算现在他本人还在沁怡别院,若是这群士兵一路打到沁怡别院,那里岂不是一点儿抵御能力都没有?”

“糟糕!”皇上脸色顿变,“一定是凛王发现了你不是真的三皇子,要攻入沁怡别院。”

说罢,皇上就推开隼曳,打算冲出去。隼曳的功夫在皇上之上,虽然一个小小的侍卫远不能干涉皇上所为。可是三皇子事先交代,绝对不能让皇上出事,隼曳只好疾步上前,和皇上慎重地过了几招之后,点了皇上的穴道,把他扶进了屋中。

“皇上,恕属下冒犯了。”隼曳单腿跪地,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皇上,您放心,现如今三殿下已经撤离小院,他们就是跑到那里,也是徒劳。而且那里设有陷阱,他们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

皇上本来气得眼眶发黑,这会儿听到隼曳如此肯定的话语,心中稍稍平静了一下,但仍是满怀着忧虑。

三皇子的身子消失在临寒宫坟墓的入口,紧跟着那坟墓上被撬开的洞紧紧闭合,像是丝毫没有做过任何手脚的样子。

而三皇子,此刻正穿过那些干尸,直直地走向坟墓深处。

走了大概十几米的样子,前面忽然出现一点星光。接着经过一个拐弯,按动机关,一扇灰暗的石门打开。四周瞬间豁然开朗,越往前面走,脚下的路越平坦,里面的装饰越华丽。四周的墙壁的外层全是透明的玉石打造,里层蓄水,置身其中仿佛进了水晶宫殿。各种珍奇宝物琳琅满目,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地下温泉,上面轻雾弥漫,而此刻躺在里面的,正是这个地下宫殿的主人:岳凌钗。

“姨娘。”三皇子静静地唤了一声。

岳凌钗仿佛睡着了一样,白色的烟雾轻漫在她周围,将那张摄人心魄的脸庞衬托得如梦似幻。很久之后,她仿佛才感觉到有人来了,水晶般的眸子缓缓睁开。

这是三皇子第一次看到岳凌钗整张脸,平时只看到过她的眼睛,那半遮半掩的轻纱,却更是让人神往里面的容颜。

虽然很美,三皇子却没有像其他人那般迷恋,他唯一被触动的地方,就是觉得岳凌钗脸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和幕雪逝如此相像。

假如最先看到岳凌钗,得知他才是幕雪逝的亲娘,或许三皇子并不会产生报复之心。那时只是觉得幕雪逝和他爹身上有很多相似之处,现如今看到他娘,才发现其实幕雪逝的脸上,更多的继承了他娘的优点。

猛地一震响动,三皇子发现自己挨了岳凌钗一个巴掌。而岳凌钗依旧躺在那里没有动弹,目光中的凶意再明显不过。果然是江湖女子,性子像酒一样烈,一旦现出原形,就将那仙女一般的气质毁灭得不留分毫。

三皇子很甘愿地受了这么一巴掌,被幕雪逝的娘亲打,确实无法气愤起来。

岳凌钗瞪了他一眼,接着腾空而起,旁边的衣服在眨眼间穿得完好。

“你还知道我是你姨娘?”岳凌钗这会儿才回答三皇子的话。

三皇子没有反唇相讥,也没有赔不是,而是直接朝岳凌钗说道,“姨娘,我想借次路一过。”

“怎么,去救你那皇帝老子?”

“也不全是,还要把雪逝接回来。”

听到雪逝两个字,岳凌钗的眉头一紧一松,像是想到什么气愤的事情,后又忽然缓和了不少。

“带上我手下的一些人过去吧,外面这么乱,你一个人怎么抵挡得了!还有,你怎么样我不管,你要把雪逝完好无损地带回来。自他生下来,我还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岳凌钗的语气云淡风轻,好像现在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一般。

三皇子点点头,身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脚下又变成了蜿蜒的小路,洞口漆黑一片,三皇子也是近期才知道岳凌钗竟暗地将这坟墓拓展得如此宽阔。他料想岳凌钗应该在这坟墓里住了不少时日,小院里珍稀草药众多,底下的土地富有灵气。再加上这里与世隔绝,无人打扰,是修炼武功的绝佳境地。

坟墓的另一端出口,正好在皇宫外面一个安静的巷子里,有人传言巷子里经常闹鬼,所以几乎无人在这里居住。而经过这条巷子,很快就可以抵达城门口。

三皇子从类似于井口的地方跃出,还未前行几步,就发现平时寂寥的巷子里,忽然多出了几百名士兵。而站在最前面的,是曾经在临寒宫消失了的章牧。

“三殿下,你以为自己的这一招万无一失么?从暗道里面出来,之后召集不远处的援兵,从城门外面突袭麓北国的士兵……也幸亏你如此聪明,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将你轻而易举地擒住。”

章牧大笑几声,声音嘶哑难听。他的武功几乎已经全部废掉了,现在勉强骑在马上,为的就是报仇雪恨。若不是当初三皇子明着允许他们拆毁临寒宫,背地里却使用阴谋,他的武功就不会废掉,他的那些兄弟,也不会跟着一起死在那里。

现在三皇子是一个人,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逃出这么多人的围攻。况且现如今站在章牧身后的全是麓北国精挑细选出来的猛将,武功了得,人数众多。再加上旁边几十管火炮,就是神仙来了,也得恐惧几分。

章牧笑过之后,他身后的众人便一齐朝三皇子的方向冲来,结果没有撞到三皇子的身影,反而撞到了无数和自己着装相同的人。

那些士兵顿时傻愣在原地,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自己的同伙,还是对方的人马。看肤色和身段,都像是麓北国的人,但是表情有些古怪,却说不上是为什么。

只有章牧脸色瞬变,他惊恐地发现,这些身着麓北国服侍的人,竟然是那日跟着自己一起拆毁临寒宫的精兵。他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死在自己的周围,怎么可能突然又冒出来了?

章牧还在愣神,三皇子已经带着大部分的人马,朝城门口冲去。而剩在这里的人,根本看不出有多少个。

“给我追,一定要拦住他们。”章牧大喊。

那些精兵听到指令,赶紧调转方向,要去追三皇子,结果那些面色古怪的精兵拦在了这些人的前面。紧跟着双方交战起来,麓北国这里的猛汉惊恐地发现,那些精兵个个表情木讷,身体如铁石般僵硬,连剑都穿不透。整个队伍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原有的绝世身手根本无法施展出来。

章牧眼睁睁地看着原来和自己一起蹲守在这里的精兵强汉,现在全倒在地上,面目发黑,眼眶发绿,顿时觉得 寒意骤起。他想驾马逃离这里,却被一个面孔熟悉的精兵拦在了前面,章牧记得他,他是当日和自己一起的副手。

熟悉的脸,陌生的眼神。章牧试着叫了他一声,他的嘴角瞬间裂开了一个笑容,整个脸上的肌肉全部痉挛了一般,显得狰狞至极。

随后,章牧感觉一双油绿色的手伸向自己的喉间,紧接着看到了自己的头从马上滚落,耳旁一声巨响,不知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麓北国这里本来就士气高涨,眼看着郧西国的士兵人数越来越少,恨不得马上全部将其歼灭。这时,东边又来了一大批麓北国的士兵,那些士兵个个高大威猛,看得城门口的麓北士兵更是斗志激昂。

这下连隼曳都没有料到,他看着麓北国又赶来为数不少的一群精兵,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本来三皇子是要带着援兵赶到这里的,为何来的却是麓北国的人,三皇子带的那群人呢?难道被中途击退了么?

郧西国的士兵一看对方又来了如此多的猛将,瞬间额头冒汗,士气更是越来越低迷。眼看着这边就要全军覆没了,郧西国的士兵甚至想到了撤退。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马上就要天黑了,若是郧西国的那些主力援军再不过来,这里就很可能就要被麓北国侵占了。

皇上的眼睛轻轻闭上,心中发出悲凉的一声哀叹,才几千精兵而已,难道就要将这个郧西帝都收归对方囊中么?肖将军所率领的那几万的援兵,到底去了哪里?……

想到这,皇上忽然太阳穴一阵抽搐,想起之前三皇子的一番话,难道他所谓的内贼,不是李公公,是肖将军??……

还在想着,外面忽然传出了阵阵哀嚎声和叫喊声,皇上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在被一刀一刀割着。

然而外面的景象却根本不是皇上所想的那样,这些精兵来了之后,竟然直接朝麓北国这里发起进攻。麓北国的士兵没有任何防备,就看到自己人开始打自己人,而且势头凶猛。已经有一些士兵意识到是郧西国的阴谋,让这些人混在麓北国的士兵队伍里,企图造成混乱。

但是无奈这些士兵不仅身着麓北国的服侍,体型和外貌皆能看出是麓北人,根本无法分辨真伪。一瞬间,本来已经胜利在望的麓北兵,完全陷入了混战的浪潮中。身边郧西国的士兵,麓北国的士兵,还有三皇子带过来的精兵混在一起,已经彻底分不清敌我。

而且最致命的是敌对一方能看出哪些是自己要攻打的人,麓北国的士兵只能在被打之后才敢出手。

很快,城门口倒下数千人,那些幸存的麓北兵,也在被发现之后,一刀毙命,不留任何活口。而歪倒在门口的几辆战车,纷纷被郧西国的士兵掠夺,还有那些威力强大的火炮,以及刚被运来的火药,也被郧西国的士兵白白抢走了。

隼曳站在城楼上,看到了骑马过来的三皇子,虽然离得很远,但是二人的目光一交接,隼曳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禁暗夸三皇子的谋略,这样一来,郧西国竟然在紧要关头反败为胜了。

但是三皇子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因为他猛烈间发现了不对之处,刚才那番混战,虽然麓北兵死伤多数,可是明显不止城门口躺着的这些。

难道有一部分撤离了?

东西两侧都有暗道,想要撤离并不是很难。三皇子刚才过于关注城门口的情况,混乱之中没有发现撤离了多少人。

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些,就算那些麓北兵撤离了,不过是数百人,根本不成气候。

三皇子忧虑的,是这些人撤离了之后去了哪里?

忽然,三皇子一侧头,发现赝本站在这里的灏凛不见了踪影。

一丝凉意从脊背上冒起,三皇子记得,自己到来之时,灏凛明明是站在这里的。为何等他发现那些士兵撤离了之后,灏凛又忽然不见了踪影。

他去了哪里?

三皇子在心里反复问着这个问题,想到无数种可能,但是有一种,却让他瞬间停住了呼吸。

隼曳见到三皇子调转马头,不知道要往什么方向而去,心里一惊,像是也想到了什么,赶紧撕下脸上的皮囊,跃下城楼,驾起一匹马,朝三皇子追去。

三皇子要辨别那些士兵撤离的方向,所以速度慢了些,隼曳很快从身后追上,朝三皇子问道,“殿下,你要去哪里?”

三皇子没有回答,眼中精光一闪,将马掉了头,朝反方向跑去。

“殿下,不能去啊,这一定是凛王的阴谋,他要抓的人或许是你。殿下要是去了,就等于中了他的计。”隼曳在身后焦急地呼喊。

三皇子忽然勒住马头,并将隼曳拦下,朝他命令道,“你将门口的一部分精兵带在身边,从城门口出发,朝另一个方向走。穿过这条街之后就往南骑,假如见到雪逝,一定要告诉他尽快离开这里。”

隼曳急着问道,“殿下,难道你身边不带人马么?”

“这不需要你操心,若是你去找雪逝的途中,一直没有敌兵阻拦。就跟在他身后,保护到他离开帝都为止。”

“殿下,你明明知道这是凛王布下的陷阱,为何还要往里面挑?”隼曳语气有些悲痛之意。

“现在,就算是陷阱,我也要跳。”

三皇子冷冷撂下一句话,就驾着马扬长而去。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还记得凛王和雯阳公主到郧西国的那一天么?”

幕雪逝点点头,“只记得那天我身体一直异常,别的就没什么了。”

“那天晚上过节,街上亮起了很多花灯,三皇子陪着雯阳公主去街上看灯。”

幕雪逝耷拉着眼睑,低声说,“我知道……”

“你知道?我听殿下说你那天昏迷了一夜,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下人?还是殿下亲口告诉你?”

幕雪逝本想说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但是想想这样说恐怕还要解释出原因,会很麻烦,就对身后的苏入翰说,“是殿下告诉我的。”

幕雪逝还记得,三皇子和自己说,他是为自己去求医了。一直到现在,幕雪逝都记着三皇子这个善意的谎言,当初三皇子若不是那么说,或许,他真的无法那么狠下心离开。虽然算不上记恨,却也算是一道伤,不想去轻易想起。

苏入翰缓缓说道,“其实那天晚上,殿下并不是诚心陪她看灯,是为了帮你求那枚银币。你还记得那枚银币么?其实最初,是在上川鸿的手里的,也就是我们那天看到的那位国师。”

幕雪逝神情有些呆愣,过了很久,才回过神一样,敷衍着笑了一下,“记得……”

“其实三皇子并不想将临寒宫改成雯阳宫,但是在那时,临寒宫已经归属凛王所有。你知道三皇子为何把临寒宫送出去么?”

听到苏入翰的问题,幕雪逝心中已经有了一份答案,但是他不敢往那里去想。只能机械地摇摇头,等着苏入翰说出真正的原因。

苏入翰像是故意要幕雪逝着急一样,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再开口。

幕雪逝开始有些不安,转过头看苏入翰,谁知竟发现苏入翰眼睛环顾四周,像是在欣赏沿途的美景。他们已经走了两三个时辰,现在正经过一片草地,草高及马肚子,只要用手轻轻一扯,就能扯下一根长长的细草。

苏入翰表面是在看风景,暗地却在观察周围的情势。

幕雪逝则有些不满,找了一根看起来带着很多刺的草,伸出手就拔了下来。等到苏入翰把头扭回来,就感觉到脸上一阵刺痒,他将幕雪逝的手里的草移开,看到的是幕雪逝窃笑的神情。

苏入翰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幕雪逝却不笑了,哼了一声,把身子扭了回去。

苏入翰故意把头凑到幕雪逝的脑袋旁,轻声问道,“你是着急知道答案么?”

幕雪逝干笑了两声,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神情说道,“我为何要着急?我有什么可着急的?”

“那我们就说下一件事情。”

幕雪逝一挣扎,差点儿从马上跌了下去,幸好苏入翰眼疾手快,将幕雪逝扶稳。看他虽然没有什么心机,倒是挺要面子,苏入翰也不再难为他,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尽数说来。

“当时凛王提出要求,若是三皇子想拿走银币,必须要交出临寒宫。三皇子并不确定这个银币能不能救你,可是没办法,在那种时候,有一丝希望都要尝试一下。可能你除了知道临寒宫是为母妃所建,那里有他母妃的坟墓,其他的还一无所知。”

“嗯……”幕雪逝小声应了一声,脸色稍稍有变。

“我也并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偶然间知道,那坟墓里的女子,并不是三皇子前不久病逝的母妃。三皇子真正的娘亲是个民间女子,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宫里的人迫害致死,连尸首都没有。三皇子小时候答应给自己的娘亲建一个宫殿,后来直到他的娘亲死去,他才实现这个愿望。”

听到这里的时候,幕雪逝心里已经开始泛起一股心疼的情绪。

苏入翰忽然停下,朝幕雪逝问道,“你怎么了?”

幕雪逝一惊,难道他表现很强烈么?

见到苏入翰盯着自己,幕雪逝赶紧讪笑几声,回道,“没怎么啊,听你讲的和电视剧似的,嘿嘿……”

苏入翰没再刻意去问幕雪逝的感受,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在你之前,三皇子从未对任何一个人留过情,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娘亲有很深的感情。他每天都亲自去给娘亲上坟,尽管那不过是一座空坟罢了。”

“或许……”幕雪逝打断苏入翰说道,“他只是对这个身体的主人存有感情,这一切都不是为了我。”

苏入翰有些无奈,“雪逝,不知为何到现在,你还这么固执地觉得殿下所爱之人是以前的幕雪逝呢?”

“他自己亲口说的,他说他不爱我。”幕雪逝几乎是气急败坏地说了出来,后拉发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只好平定了一下呼吸,苦笑着说道,“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苏入翰觉得,自己现在看到的幕雪逝,和平时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徒儿,判若两人。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一直藏着这样一个他吧。

“殿下说不爱你,是因为你记错了他的名字。而他真的开始对你动感情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名字。他不叫钰,他的小名只有他娘知道,而你又恰恰弄巧成拙叫出了那个名字,从那时起,三皇子才真正对你有亲近之感。后来你拿着银币离开了这里,他每天都问那个幕雪逝他叫什么,只要答不出,他就会情绪失控。我在三皇子身边这么久,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样子。”

幕雪逝感觉心里涩涩的。

“三皇子没想到,你叫出那个名字,只是因为恰好记错了。而他更没想到的是,他心中唯一的亲人,死后尸骨无存,那份孝心也被自己拿去交换。最后换来的,就是你的离开……”

终于,有一滴眼泪从幕雪逝的脸颊上滑落。

“我记得三皇子和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没有那两个月的记忆,幕雪逝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而你,却连他到底气得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你知道了么?”

幕雪逝呜咽着说道,“不知道……”

苏入翰叹了一口气,抚了抚幕雪逝柔软的发丝,说道,“他气得是你的不告而别,是你一直到离开都不向他坦明心意。若是当初你坦白告诉他你的身份,他顶多会罚罚你,而且就算是罚,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你仔细想想,三皇子有几次真的对你下过手?我做他的侍卫,他手里的下人,有时不小心走了神,都可能被我一剑毙命。你的所作所为够死多少次的?他若真的对你无情,在你回来之后,还会让你继续待在小院,还会把你的身边的下人全调过去,甚至现在还任你走……你觉得可能么?”

“师父,你别说了……”

苏入翰一摸幕雪逝的脸上湿漉漉一片,满手的凉意。

“我说这些,只是不希望你日后留有遗憾,现如今我们马上就要走出帝都了,就算是后悔,恐怕也晚了。”

幕雪逝眼睛通红一片,沙哑着嗓子说道,“我不后悔,他已经和雯阳公主成亲了,之前是我不好,就让他把我忘了吧。”

苏入翰将幕雪逝拥在了怀里,想了想,还是朝他说道,“雯阳公主,已经被三皇子杀死了。”

幕雪逝的身体一僵,猛地回过头,朝苏入翰问,“为什么?”

“原因很复杂,现在说,恐怕也说不清,而且就算说清楚了,你或许也无法彻底理解。你只需明白一点,三皇子虽然不能只手遮天,但是他会尽其所能地保护你。”

幕雪逝眼神怔怔的,像是傻了一样。

苏入翰从包裹里拿出水壶,递给幕雪逝,要他先喝些水。

幕雪逝推开苏入翰的手,忽然朝他问道,“那三皇子现在岂不是会有危险?他杀了雯阳公主,凛王一定会找他报仇的。凛王是君王,三皇子只是一个皇子,凛王要是下令让他死,三皇子怎么可能逃得过?师父,你告诉我,三皇子是不是已经……”

看到幕雪逝一惊一乍的表情,苏入翰心中忽然想笑,他赶紧劝哄道,“不会的,三皇子有皇上护着,不会有事。只要你能平安离开这里,三皇子那里,你无需过多担心……”

其后苏入翰再说什么,幕雪逝就都听不到了,眼前白茫茫一片,不知道是眼泪还是什么。心像是被挖去了一块,许久沉积起来的痛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幕雪逝发现,原来至始至终,自己所谓的放开,不过是是沉睡罢了。一旦醒来,什么都在照旧。

只是,没法后悔了,退路,已经被自己堵死了……

幕雪逝的头轻轻靠在苏入翰的胸口,神情木木的,像是丢了魂一般。

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幕雪逝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闪着光的东西。看起来,竟是如此眼熟。

苏入翰将那枚银币放到幕雪逝的手里,沉声说道,“殿下将这东西还给你,你若是想回去,还可以彻底离开。要是真的遇到了危险,也可以拿这个避一避。”

像是忽然恍惚着记起来什么,似乎那天他拿刀自杀,三皇子也说过类似的一句话。当时他昏迷了,三皇子到底之后说了什么,他也无心去听,只是一味地记着三皇子说的那句“我不爱你”。

苏入翰像是幕雪逝肚子里的蛔虫,看到幕雪逝微微蹙着眉,便在一旁提醒道,“当时殿下怕你性命不保,就让你拿着这枚银币先暂时离开这个身体。他说日后你换到谁的身上,他都一样爱你。”

幕雪逝顿时泪如泉涌。

苏入翰还嫌不够,接着朝幕雪逝说道,“三皇子还要我告诉你,他真正的名字叫幕临曦。”

不久之后,幕雪逝终于泣不成声地说道,“师父,我后悔了,咋们回去吧……”

“你发过毒誓,绝不后悔的。”苏入翰调侃道。

幕雪逝听到苏入翰的语气,知道他是故意的,像是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希望,是不是他们还是可以折返回去的?

想到此,幕雪逝赶紧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朝苏入翰说道,“师父,那毒誓发就发了,若是真的灵验了,我也认了。我们回去吧……”

苏入翰一扬马鞭,马反而更快地朝前跑去。

幕雪逝着急了,抓着苏入翰的胳膊大声说道,“师父,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毒没解呢?万一半路发作了怎么办啊?我们趁现在还没走多远,赶紧回去先把你的毒解了吧!!”

苏入翰哼笑一声,“你现在想起为师的毒了,不必担心,这点儿小毒,还是伤不到我的。”

幕雪逝见苏入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整个人都朝后转了过来,身子在马上乱晃个不停。黝黑的小脸更是阴暗了几分,嘶哑着嗓子超苏入翰嚷道,“师父,求求你了,赶紧回去吧。”

苏入翰脸上那玩味的表情慢慢消失,脸上恢复了惯有的严肃。

幕雪逝发现,苏入翰不是和他开玩笑,他是真的不打算带自己回去。

“我之所以在这和你说,就是因为现在根本没有反悔的余地,你离开之后的日子也能有些寄托。我们若是现在撤回,立刻会有追兵将我们拦截住。前面有一个很宽的峡谷,我们横穿过那个峡谷,就算是出了帝都,他们暂时就追不上来了。”

幕雪逝发肿的眼角望去,前面葱绿一片,他们已经在一处山脚下。

“我不走!我不走!”幕雪逝朝着空旷的大山喊了两句,顿时发出两声不小的回音。

苏入翰哪想到幕雪逝会喊出来,立刻将幕雪逝的嘴掩住,继续朝前赶路。

幕雪逝像是疯了一样,在马上不停地折腾,手指在苏入翰身上乱点,企图能把他定住。苏入翰在这一刻才发现,当初收幕雪逝做徒弟,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

幕雪逝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用脚在马肚子上乱踢,惹得马跟着他一阵一阵尥蹶子。幕雪逝朝苏入翰的脖子上掐去,已经完全忽略了这个人是自己的师父,现如今挡在他面前的,都是他的敌人。

“让我回去,啊啊啊啊!!”幕雪逝咬上了苏入翰堵住自己嘴巴的手,又接着大喊起来。

苏入翰又点了幕雪逝的穴道。

幕雪逝说不出话来,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整个人憋得像是要断了气。

“你不必担心回不去,现在我们只是暂时离开。等这里安全了,我们还会回来的。”苏入翰不得已朝幕雪逝说道。

幕雪逝仍然没有一丝好转,很快,连眼神都开始有些涣散。

“还喊不喊?”苏入翰冷着脸朝幕雪逝问。

幕雪逝赶紧摇了摇头,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

苏入翰解开了幕雪逝的哑穴,但是他的身体还是不能动。

幕雪逝能说话之后,就朝苏入翰说道,“师父,若是三皇子有什么不测,我也不会独活的。现在你让我逃过危险也是没用的,三皇子不逃过危险,我照样会陪着他死。”

“你回去,三皇子还要费尽心思保护你,反而更增添了他的危险,你为何不替他考虑考虑?”

“师父,你为漓浅取那块暖玉的时候,不是也知道明明是危险的么?可是你有为漓浅考虑过么?而且你那么做只是想让漓浅过得更舒服一些,我这里是三皇子有了危险,难道都不能去陪着他么?你也太狠心了,就顾着自己痛快,你要真这么强制我,咋俩的师徒关系,从现在起,断了!”

苏入翰被幕雪逝这一番犀利的言辞,硬生生地说愣住了。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四十六章

隼曳和身后数百个精兵一路追赶,一直走到天黑,都没发现幕雪逝的影子。

隼曳料想幕雪逝已经离开帝都了,或者根本就没有从冰火洞出发,若是离开帝都,那再好不过了,若是没有从冰火洞出发,也比中途被拦截强一些。

隼曳身下的马明显跑得有些吃力了,他朝后看看,那几个精兵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累。隼曳看他们的面容和表情,总觉得这几个人像是练了什么邪道功夫,看起来像是活死人一样。

隼曳将马驾到一个水塘旁,让马先喝些水,歇息片刻再接着赶路。不然照这样下去,就算他受得了,身下的马也受不了。

喝了一些水,又用水壶舀了一些水,备在腰间。隼曳四处望了望,这里一直荒无人烟,而且只有一条路。刚才他走的时候特别低头看了看,路上有一排马蹄印,不知道是不是苏入翰骑的那匹马。就算不是也不用担心,起码可以肯定,这条路上没有来过追兵。

站起身,所以朝自己的马走去。

又走了一段路,所以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他用手按了一下腰间,有些闷痛感。再行了一段路后,所以身下的马忽然一个趔趄,猛地翻倒在地。

所以赶紧从马上跳了下来,马似乎有些癫狂的迹象,在地上疯狂地翻滚。之后又抽搐两下,终于再也不动弹了。

其他精兵骑的马也是如此,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最让隼曳心悸的是,有的精兵竟然也出现了异常,本来就暗淡无光的一张脸,此刻更是白得吓人。甚至还有一些人开始发出几声莫名的嘶吼,声音显得痛苦至极。

隼曳不禁觉得背脊发凉,他看了看腰间的水壶,顿时明白了原因。

身后开始响起马蹄声,而且越来越清晰,隼曳微敛双目,看向远处。视线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但是还能辨别出来,身后的追兵已经赶到了这里。

隼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滚出两颗药丸,放到嘴边吞了下去。这个药丸可解百毒,就是不知道对现在自己身上毒起不起作用。隼曳无暇顾及那么多了,直接从一米高的草丛里面向前徒步穿行,速度非常快。

无论如何,自己得先离开这里,后面的追兵马上就到了,自己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在他们之前赶到峡谷边界。这样最起码在路上遇到苏入翰和幕雪逝在某地歇息的时候,还能催促他们尽快上路。最好的情况就是他们早已经离开了,隼曳一边想着,一边加快脚底的速度。

耳边传来一阵兵器相接的声音,隼曳侧头,从草的空隙处看到来的追兵并不是很多。显然他带的追兵有一大半不小心中了毒,可是剩下的一些人,也可以和那些士兵僵持一阵。

看来对方也不确定幕雪逝到底在哪里……所以有一批人朝着隼曳追过来,另外一大批人应该朝着三皇子追去了。若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抓住三皇子,那么引出幕雪逝,继而作为牵制的手段,对他们而言就再好不过了。

隼曳只祈祷幕雪逝赶快离开,按照原定计划,他们是今天出发,若是不出意外,这个时候应该早就离开帝都了。

四周还没有人发现自己,所以便飞上最高的一棵树,举目远眺,想探察一下周围的形势。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移动的小点,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隼曳心里咯噔一下,路上只有一排马蹄印,这个时候往回走的人,还能有谁呢?

赶紧跳下大树,隼曳用最快的速度朝自己看到的方向赶去。那些追兵还在离自己很远的位置,看样子仍在僵持之中。希望自己带的人能将那些人杀死,这样就算自己遭遇不测,他们在路上看到尸体,也该知道前面有危险。

隼曳脚底如风,脸上已经被汗水打湿,心中还在幻想刚才只是看走了眼。他感觉自己的体力还是不如平时,看来身上的毒并没有真的被彻底解除。

忽然感觉肩膀一阵剧痛,隼曳顿时吸了一口气,看向自己的左肩,竟然中了一箭。不好,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隼曳一只手抵着肩膀,一边疾走一边四处张望,忽然感觉头顶上方一个黑影。隼曳反应迅速,避过了一击,结果黑影越来越多,隼曳站住脚的时候,身边已经围上了十几个黑衣人。

很快,隼曳和这群黑衣人就打了起来,本来那些人的武功都不及隼曳,但是因为一起出手,再加上隼曳身上有伤的缘故,慢慢让隼曳有些招架不住。隼曳想找准一个空隙趁机脱逃,却在恍惚间没有避开身后一剑,他侧身一脚,将那人踢出几米开外,却无法避开身边人的夹击。

隼曳感觉那剑插在自己的肋骨上,貌似并不是很深。他勉强一个躬身的动作,做出一个昏倒在地的假象。这时黑衣人下意识地停了手里的动作,隼曳趁他们放松警惕之时,如一道影子般从两个人中间穿了出去,接着消失在草丛里。

隼曳一惊感觉眼前一阵清晰一阵模糊,忽然一阵冷笑响彻在自己的耳边。

隼曳胸口一痛,募地发现,胸口又被差了一箭,而且这一箭,足足插到底。

更为残酷的还在后面,隼曳感觉有个人正由远及近地靠近自己,而自己身上的箭越来越多。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活着的可能了,恐怕今晚就要以一个刺猬的形态,死在这个草丛里。

忽然,那个狂笑的身影一阵摇晃,猛地倒在地上。

同样一个身着布衣,看不清面貌的人,将地上的隼曳抱起,朝自己的马上送去。

而这条路上所有的追兵,还有隼曳带过来的精兵,此刻全都倒在地上,嘴唇发紫,眼球朝外凸出。

抱着隼曳上马的人,将他身上的水壶扔在了路途中央。还有两包解药,也跟着扔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随后身影便彻底消失了。

苏入翰和幕雪逝正快速地朝回赶,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尸横遍野的场面。

虽然天已经彻底黑了,可是苏入翰还是一眼就看到地上的酒壶和上面两包解药。苏入翰拿起那个酒壶,仔细瞧了瞧,是皇宫里面的器具。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隼曳身上带的,他又看了看那解药,将纸包打开,闻到一股腥臭味。

“师父,这是咋回事?”幕雪逝还在傻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情景。

苏入翰却将其中一包解药递给幕雪逝,说道,“吃下去。”

幕雪逝有些不解地拿过那包解药,刚一靠近鼻息,就闻到一股臭味,赶紧推给苏入翰说,“我可不可以不吃,太臭了。”

“不行,必须吃下去。”苏入翰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这附近施了蛊毒,不吃的话,就别想活着回去。”

幕雪逝听到这话,才不情愿地拿过那个纸包,看了上面那些小颗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蛊毒对于幕雪逝而言再熟悉不过了,他至今还记得当初那几个小虫子把自己折磨得如何生不如死。一想起来那种痛苦,幕雪逝赶紧捏着鼻子,将那些药尽数吞了下去。

“师父,快给我水,不然我会吐的。”幕雪逝伸着舌头,去抢苏入翰手里的水壶。

苏入翰将那水壶扔在地上,从包裹里面拿出自己的水壶,递给幕雪逝。

幕雪逝这才缓和了一些。

苏入翰看这周围的景象,已经大体明白都发生了一些上面。凖曳在途中喝了有毒的水,遭遇了不测。而这蛊毒,定是用来救命的,因为苏入翰发现后来死的那些麓北国的士兵都是中蛊毒而死。

只是隼曳到了哪里去?苏入翰还骑着马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发现隼曳的影子,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师父,这些都是麓北国的士兵,他们已经在追赶我们的时候中了毒。”幕雪逝有些肯定地说道。

苏入翰对幕雪逝认出麓北国的士兵还算挺欣慰,只是没有完全说对,这里不光是麓北国的士兵,虽然都穿着麓北士兵的服装,可是他们中间有互相打斗的迹象。而且有一部分的精兵,身体明显和正常人不同,他们中了两种毒,却没有死。

苏入翰心中已经明白,前面可能会有危险。而隼曳,一定是三皇子派过来送信儿的。三皇子恐怕是引着另外一批人去了别处,因为这里的追兵确实不是很多,也没有什么高手打斗留下的痕迹。

……

三皇子那里,已经到了冰火洞的另一个入口处。

他只身一人,身后数百个追兵,不停地放箭,三皇子的肩膀擦上了一些轻伤,并无大碍。现在他算是暂时安全了,那些追兵在三皇子未下马之前,是不会轻易出手的。而三皇子到了冰火洞,他们想再出手,就要麻烦很多。

这一侧入口处很宽敞,可容几十人一起进去,那些士兵见三皇子进去之后,几乎半数的人全部涌了进去。三皇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洞里面,那些士兵到处搜查,为了谨慎起见,那些人先让一个人在前面探路,后面的人才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走。

“若是洞里有人,就完好无损地带出来。若是无人,就将洞里的一切情况查探清楚。”

那些士兵接到命令,就开始在洞里面搜查,这里并不是一个山洞,而是很多个,而且相互都是通着的。那些士兵在里面绕着绕着就迷糊了,里面越来越黑,有些士兵点起火把,摸索着前行。

忽然,不知道哪个士兵喊了一声,“快看,那里似乎有个人。”

这一声在山洞里显得如此清晰,接着就有十几个人开始询问,“在哪?在哪?”

“就在那!”一个士兵用手指给他们看。

这下大部分人都发现了,的确,不远处有个人影。蜷缩在一个角落,头发很长,看不清脸,但是能看得见他在颤抖。

接着,就有一个士兵试着朝那里走去,后面的士兵没有动,仔细看着途径的道路有没有什么异常。还好,一直到那个士兵走到那里,都没有任何异常发生,他刚要去拉那个人,却硬生生的撞在一个什么东西上。

这个士兵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人前面是有一道墙的,只是墙体没有颜色,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这是一道透明的石门。

他一用力,似乎听到一声响动,但是仔细一看,推开的那条缝还没有手指粗。这下,那个士兵就开始呼叫这里站着的几十个人,一起过去推。

结果,那些人才走到中间,地面就不堪重负,猛地塌陷了下去。

接着,旁边的石缝又伸出来一层地面,将那个大洞填补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然后下一批无意间走到这里来的士兵又发生了同样的惨状。

原来,底下的石层是中空的,最多只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烈火和寒冰不喜欢被打扰,就设了这么一道机关。而另一侧的入口更为苛刻,只能容得下一匹马经过。

所以当三皇子走到另一侧的入口处,面前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上川鸿站在最中间,朝三皇子淡淡一笑。

三皇子料到会有人找到另一个入口,只是没想到会是上川鸿。

那灏凛呢?难道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人,并不是最初撤离的那些人?

下一秒钟,三皇子看到上川鸿身上穿着灏凛的衣服,再看看他身后寥寥无几的士兵,心中的疑惑算是揭开了。

“三殿下,我本无意去追捕幕雪逝,你何苦将你们的藏身之地都透露给我呢?况且,我根本不知道幕雪逝今天离开一事,你偏要让隼曳去通风报信,让我手里的士兵,想不追都不行。”

三皇子冷笑一声,“我哪有透露之意,不过是赶自己的路,你们非要追来罢了。至于幕雪逝那里,他是我的人,就算你们不追,我同样会派人保护他。”

上川鸿听到那句“他是我的人”,心中似有千万根小针在扎,他讽刺般地笑道,“的确,若不是殿下的人,殿下也不会紧张到连凛王都能认错。”

这句话刚一说完,上川鸿就对三皇子出手了,三皇子没想到他出手如此之快。不过早打完打终是要打,不如让他趁早死了这份心。

三皇子的武功在上川鸿之上,所以两个过招不足三十,上川鸿就处在下风了。三皇子发现,上川鸿出招和自己出招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目的,他是为了打退上川鸿,而上川鸿出的全部是阴招,为的是伤三皇子。

就凭你,也想杀了我?

三皇子的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他身形一晃,闪到了上川鸿的背后,左肘反撞,撞中了上川鸿的后心。接着趁他虚弱之极,单手一挑,将他拿在手里的剑猛地击落在地。

上川鸿反应过来之时,他的身体,已经牢牢被三皇子禁锢住了。

“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了你。”三皇子在上川鸿耳边幽幽地说道。

上川鸿被三皇子禁锢住之后,他身后的士兵也开始朝三皇子动手,十几个士兵冲过来,如同几片树叶,眨眼间就落到了地上。

这时,忽然又冲进来一个士兵,到了这里之后就兴奋地大喊道,“国师,那个雪公子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三皇子的心猛地一缩,上川鸿几乎同时反手出击,动作极快,将三皇子的腹部猛地插进一把一指长的小刀。不仅如此,他还直接将那刀拔出,迅速插入刀鞘中,准备撤离。

到此,三皇子终于明白上川鸿一路追来为的是什么,原来竟是为了自己身上的几滴血。三皇子几乎都快忘了,他还往幕雪逝身上下过这种迫害他人的毒药。

简直太可笑了……不知道愚笨的是上川鸿,还是自己。

“果然是主仆情深……”三皇子哼笑一声,不顾腹间伤口,直朝上川鸿而去。

两个人又开始过招,三皇子大概是真的发了狠,不仅力道没有弱,还招招致命,打得上川鸿步步后撤。上川鸿则一有机会,就直击三皇子受伤的腹部。没一会儿,地上便几行鲜血。

三皇子眸色渐沉,神情越来越阴鹜。他长剑一挑,将上川鸿腰间的那把小刀直直地勾了下来,接着踩在了脚底下。

上川鸿一愣,想要去捡,却被三皇子狠狠一脚踢得单腿跪地。

“想要这把小刀可以,你只要趴在我脚上,叫我一声主人。”

上川鸿怎能甘愿受此侮辱,他狠狠抓住三皇子的脚踝,想用内力逼他松劲。三皇子则用另一只脚将单腿跪地的上川鸿彻底踢倒,接着用腰间的剑鞘直劈他的面门。上川鸿顿时感觉眼前发黑,身体却无法做出一点儿反抗。

三皇子则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出手及其狠辣。骨头声频频作响,上川鸿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之地,甚至几次挣扎着清醒过来,又瞬间昏阙了过去。

即使这样,上川鸿握着三皇子脚踝的手仍旧没有松开。

三皇子冷笑着将手里的剑太高,狠狠地朝那只胳膊劈了下去,却在半空中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师父,快点!”

那把剑硬生生地从三皇子的手上掉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上川鸿也睁开了眼睛,看到三皇子的犹豫,瞬间掏出袖口里的迷雾粉,抛洒到了半空中。

与此同时,上川鸿竟然发现,三皇子的脚已经不在了。他无暇想太多,赶紧捡起地上的小刀,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幕雪逝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的,连路都有些走不稳了。越往里面走,血腥的气息越重,幕雪逝的腿不停地打哆嗦,大脑一片空白。

洞口处十几个尸体躺在那里,不仅洞口处,还有草丛里。幕雪逝看到那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人,就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

接着月光,幕雪逝看到了三皇子那把剑,他认得这把剑,就是三皇子的,可是三皇子不在。幕雪逝又看了看周围,到处都是血迹,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幕雪逝一边哭,一边在那些倒着的人里面找三皇子,见到一个不是,哭声就停一会儿,接着再去翻第二个人的时候,又先大哭一阵。如此一来,幕雪逝每翻一个人,就先凭吊一下,看得旁边的苏入翰啼笑皆非。

一直到最后,幕雪逝也没看到三皇子,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一些。他扭过头,看向洞口,这才想起来或许三皇子在里面呢。幕雪逝赶紧又站起来,朝洞里面跑去。

结果每个洞里都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三皇子的身影,幕雪逝刚要大声叫喊,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

“你在找什么?”三皇子静静地看着幕雪逝。

此时的三皇子,已经将自己的伤口勉强止住了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如平时那般俊逸潇洒地站在幕雪逝的面前,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四十七章

幕雪逝则傻愣愣地看着三皇子,觉得这一天像做梦一样,经历了太多中的心情。早上起来,觉得自己和这个人从此天涯海角,再无瓜葛了;中午的时候就恨不得飞回这里;等到晚上回来,看到满地的尸体,以为自己真的就这么错过了。

现在该用什么表情来迎接这突然降临的幸运?我很好,而他,也完好无损的站在我的前面,而且我们之间的误会消除了……幕雪逝脑子乱了,而且不知道被什么情绪搅乱的,有些激动,有些胆怯,有些感动,又有些羞愧……

此刻三皇子眼中的幕雪逝,黝黑的小脸像刚从泥里钻出来,唯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还哭得红通通的,脸上的表情换了十七八个,像个小丑,却显得分外可爱动人。

三皇子身上还隐隐作痛的伤口好了一大半。

幕雪逝最后还是慢悠悠地走到三皇子身边,黝黑的小手攥上三皇子的胳膊,捏了捏,是真的。又将他全身上下通通检查了一遍,是完好无损的。

屋里又响起震耳欲聋的哭声。

幕雪逝丝毫不顾及形象,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拽着三皇子的胳膊说道,“我师父……啥……啥都告诉我了,我太……对不起你了……”

幕雪逝说完这话,三皇子直接将视线投向苏入翰。

苏入翰被漠视了这么久,这会儿才见到三皇子看自己,心中冷哼一声。刻意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潇洒地朝洞口外面走去。

三皇子心情有些复杂,最初是觉得被人这么揭穿心情有失身份,继而看到幕雪逝的样子又有些心疼,在听着他絮絮叨叨的那些追悔莫及的话,便觉得什么都值了。

故意划掉幕雪逝在胳膊上的手,三皇子冷冷道,“我认识你么?”

幕雪逝一惊,哭声戛然而止。他听到这话,脑子里的那一根粗神经直接就联想到了自己那张黑漆漆的脸,也没想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就赶忙解释道,“我是幕雪逝啊,我这脸中毒了,真的,不信你摸摸看。”

说着,就拉起三皇子的手,朝自己脸上抚去。

三皇子顺着幕雪逝的动作摸了摸,手感很差,有些粗糙,还很硬。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幕雪逝这样子倒是惹人发笑,可是那张脸若是没被灏凛碰过,何至于变成这般样子。

三皇子冷哼一声,继续抽回手说。“算了吧,雪逝会是你这副样子?”

“你不能因为我这张脸被毁了,就嫌弃我啊!”幕雪逝着急地又从身上寻找自己是幕雪逝的证据,最后将袖子掀开,露出里面乳白色的胳膊,指给三皇子看,“你瞧,这才是本来的颜色。”

幕雪逝的胳膊和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颜色,这么一看,就像是假手安在了胳膊上,显得怪异极了。三皇子每看一个地方,心里就抑制不住的冒火,难道才见面,就迫不及待地向自己炫耀他和灏凛亲近过么?

“没骗你吧?”幕雪逝以为三皇子无言以对,刚哭完就美滋滋的笑开了。

三皇子则依旧一副漠然的面孔,讽刺般地说道。“我记得,前些日子有个人还说要傍上一个君王;而且,他师父问他要不要留下和我在一起,那个人很果断地的选择了离开。若是雪逝,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

幕雪逝这才知道三皇子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记仇了,幕雪逝紧张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心里还有些惬意的感觉,没想到谁都会刷小脾气,就连三皇子都有这么有趣的时候。

“那不是我一时糊涂么?”幕雪逝憨笑两声。

“可是你当时自诩什么都看开了,那样子像是比谁都清醒。”三皇子自是把幕雪逝心中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

幕雪逝自认理亏,知道自己的这张嘴会越解释越糊涂,就索性放开胆子,抱住三皇子说道,“我知道错了还不成么?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说这些太伤感情了。”

三皇子本来就是逗幕雪逝的,这会儿见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的气早就飞跑了。他反手也将幕雪逝抱住,趁他不注意,胳膊一用力,直接将幕雪逝扛在了肩头,朝一个山洞里走起。

幕雪逝很久没被人这么耍弄,有些不适应,踢着腿要下来。三皇子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才把幕雪逝顺势带入自己怀中。

两个人很久没有这样对望过了,幕雪逝心跳得厉害,又忽然想起自己的那张脸,于是哀求三皇子道,“帮我把毒解了吧。”

“你怎知是我下的毒?”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脸上发烧,搪塞着说道,“因为我聪明呗,快给我解了,这样黑黢黢的,你看着不难受么?”

三皇子没回答幕雪逝的问题,反而又多看了几眼,问,“你本不是这个身体的人,那你以前长的是什么样子?”

这还是三皇子第一次问起自己之前的事情,幕雪逝看了看三皇子的表情,像是很平和,这才放下心来。之前一直以为三皇子喜欢的并不是自己,所以那些事情,根本连体都不敢提,现在三皇子主动问起,幕雪逝心里的这个疙瘩总算是解开了。

“长的就是现在这副样子,很吓人的。”幕雪逝有些不好意思。

三皇子反而亲了亲他的脸,调笑着说,“不错,那这毒就不要解了。”

幕雪逝心里泛起一抹感动,但还是央求着说道,“还是解了吧,我自己会觉得别扭的。”

“若是解了,被他们看去了怎么办?”

三皇子的手轻轻地在幕雪逝后背上搜索,熟悉的触感让他一阵安心。

“看去了又没有什么,不过是一张脸啊。再说了,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任谁也别想撼动。”幕雪逝赶紧朝三皇子表态,样子还颇有几分认真。

三皇子心中触动不小,脸上却依旧嗤之以鼻,“若是任谁也无法撼动,还会中这个毒么?”

“不是我主动的,是他……”幕雪逝发现三皇子的表情越开越阴沉,赶紧又小声补了一句。“而且只有脸和手,别的地方有没碰。脖子上大概是不小心接触到的,毕竟和脸里的这么近,一点儿都没碰到也不太可能。”

三皇子见幕雪逝耷拉着眼睑,样子有几分委屈,声音也放得柔和了一些。

“真的没有别处?”

幕雪逝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真的没有。”

三皇子微斜双目,用危险的眼神对着幕雪逝说道。“若是有呢?”

“那我任你责罚。”

幕雪逝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情,因为不常露在外面,他把胸口那块巴掌印忘得一干二净。

三皇子抽出一把小刀,作势要朝自己的手上割去。

幕雪逝赶紧拦住了他,这才想起这解药还要见血,就朝三皇子说,“别割了,哪天你无意间受伤了,流了血,你再帮我解毒吧。”

三皇子但笑不语,手中刀光一闪,幕雪逝还没反应过来,那凉滑的触感就到了自己的脸上。三皇子用受伤的手指轻抚幕雪逝脸颊和手上那些中毒的地方,样子十分小心。

幕雪逝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很快,幕雪逝脸上那层黑硬的皮就脱了下来,露出莹白光洁的皮肤。三皇子的手抚在上面,柔滑软腻,像是摸到了上等的缎料,让人爱不释手。

正在三皇子情动之时,幕雪逝却突然问道,“皇上有没有为难你?还有外面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是来追杀你的?你受伤了没有?我看到你剑掉在地上了……”

  

三皇子微微透出一股恼怒,朝幕雪逝提醒道,“现在我不想说这些,你也姑且不要过问这些事情。”

“为什么我不能问,我也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啊,不然我只能靠你的保护活着么……唔……”

幕雪逝还没说完,就被三皇子封住了唇。

谁能看到这张绝美动人的面容,还有耐心听他嘴里那些没完没了的说辞。太久没有看到,三皇子只有一种感觉想把他揉进心窝里。之前受过的那些折磨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要能让他的雪逝完好无损的待在他的身边,其他的一切都无足轻重。

幕雪逝触到三皇子的唇,也慢慢闭上眼睛,与他的唇厮磨起来。三皇子用嘴轻轻含住幕雪逝上嘴唇,吸吮一阵之后,又恋恋不舍地来到下面那片,轻轻含着,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看着眼前的幕雪逝。

幕雪逝那长长地睫毛肆无忌惮地搭在眼脸上,上面还有未干的泪痕。英挺的鼻子与自己的鼻子碰在一起,连呼吸都是温热感人的。那张小嘴,此刻正被自己蹂躏着,已经如同嫣红的果子,却还笨得想要反击。

三皇子的呼吸慢慢变重,在幕雪逝背上的手慢慢向前移动,而双唇,也开始离开幕雪逝的小嘴,缓缓朝下移动。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瘦了。”幕雪逝又冒出来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三皇子看向幕雪逝的脸,精致得如同一块绝世美玉,不见一点儿瑕疵。光是看着,就已经让人醉了三分。

“刚才我碰你脸的时候,感觉两颊的骨头明显了一些。”幕雪逝又补了一句。

三皇子神情一怔,眸间的温柔又浓重了几分,幕雪逝虽然经常说出一些有伤氛围的话,却也往往在那个时候毫不保留地坦露他心中所想。表面看起来傻乎乎的,心思却经常在细微之处徘徊,于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会戳到别人最柔软的角落。

三皇子的舌尖扫过幕雪逝优美的脖颈,来到他的耳畔,蜻蜓点水般的逗弄。又撒上温热的气息,薄唇附上耳垂,细细的磨娑着。

幕雪逝咯咯笑着,去推三皇子,显然是觉得痒。三皇子不放过他,仍旧拉回身边,继续折磨着。

很快,幕雪逝下面就鼓起了一个帐篷。三皇子的手覆在上面,眯着眼睛看着幕雪逝,像是在笑话他的心急。

幕雪逝被三皇子这暗示性的眼神看得面红耳赤,后来实在抵不住这种压力。便瓮声瓮气地说道,“有什么可奇怪的,想也在正常啊……”

三皇子浅笑了一下,将幕雪逝又朝怀里紧了紧,两个手指捏住幕雪逝的脸颊问道,“那有没有对别人想过?”

幕雪逝摇头,“没有,除了在青楼被下药的那次。”

三皇子的手立刻紧了紧,将幕雪逝的小脸捏得皱在了一起,竟然还敢提那一次!

“那以前呢?”

“什么以前?”幕雪逝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便恍然大悟,原来三皇子指得是自己来这里之前。

想了想,幕雪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就有过一点点儿。”

“一点点儿?”三皇子的眉毛拧了起来。

幕雪逝赶紧把两个手指捏在一起,朝三皇子比划了一下,讪笑着说,“就是很小很小的一点点儿,读书的时候,对女孩子有过……”

“你读过书?”

听到三皇子问起这个,幕雪逝一下子就挺直了腰板,“当然!我不仅读过书,还是个优等生呢。若是放在现在,最差也得是个进士。”

三皇子眼神中略带一丝诧异,他倒是真没看出来,幕雪逝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满腹才学。

“你还不信!!哼,是你一直没给我展示的机会。我都说了,什么事情可以请教我,或许我还能帮上大忙呢……”

“不要试图打断我。”三皇子用手将幕雪逝的脑袋勾到自己面前,沉声说道,“你把刚才说的那一点点讲给我听听。”

幕雪逝没想到三皇子还在计较刚才那个问题,看他的表情,知道自己不给个交待是逃不过了。

“就是想想而已,没有真的碰过,我连手都没和别人牵过……”幕雪逝说完,脑袋里突然闪出一个画面,就是自己拿着银币穿到暗恋的女孩身体里,被那男生强吻的事,顿时心虚起来。

那应该不算吧……

三皇子本就是同幕雪逝开玩笑,见他那副样子,心里真的开始有些不知味。在两人未有牵连的那十几年,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为何光是想想那些对自己而言如同秘密的过往,心里就一阵气闷。

“再说了,你肯定也不可能只对我一个人有过那啥吧!像你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想找个侍候,还不是一开口的事……”幕雪逝也毫不畏惧,直接和三皇子较真起来。

“的确有过不少……”三皇子云淡风轻地答道。因为在这个皇宫,奴才帮主子下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看看!我就说吧!” 

幕雪逝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紧跟着从三皇子身上撤离,恨恨地躺在石床上,把赤裸裸的脚丫对着三皇子,再也不吭一声。

三皇子见他那气汹汹的样子,甚是可爱。心里那些气也去了大半,只觉得有几千个小虫子在爬,心痒得很。便不再去想那些没影的事情,直接跟着躺了过去,想同幕雪逝好好亲近一番。

幕雪逝开始还装模作样地来了个抵死不从,后来在三皇子的柔情攻势下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句。显得比三皇子还激动,猴急得要去解三皇子的衣服。

三皇子想起自己的伤口,怕坏了幕雪逝的兴致,就攥住幕雪逝的手,先去解他的衣服。一边解一边忘情地吻着他,在幕雪逝的脖子上和锁骨处留下撩人的印记。

“先去洗澡吧,我跑了一天,身上出了很多汗,很脏的。”幕雪逝喃喃说着。

“不怕……”三皇子磁性的声音盘旋在幕雪逝的耳际,“你的每一个味道我都喜欢。”

幕雪逝深陷其中,很久没有过的心情波动让他有些失控的感觉。也许是前段时间身体和精神上同时禁欲,让他压抑了太久,这会儿一旦被点燃,就有种要燎原的趋势。

结果,还没有陶醉多久,幕雪逝就被头顶上方的压力逼得瞬间清醒了起来。

此时幕雪逝的衣服已经脱掉了大半,胸口的那个大手印就那么大喇喇地呈现在三皇子的眼前。三皇子觉得有股血液在胸口流窜,让他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幕雪逝发现不对劲,赶紧睁开眼,发现刚才还躺在自己身边的三皇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脸上阴沉得吓人,而且直直地盯着自己。

幕雪逝赶紧找原因,一低头,就发现罪恶之源。

完了……早上出发前洗的澡,当时还对着这个难看的大手印叹了口气,刚才怎么就给忘了呢?

“起来!”

三皇子的声音里夹带着无法掩饰的怒气。

  幕雪逝只好撇撇嘴,坐起身来,圆溜溜的大眼睛瞄了三皇子一下,就再也不敢抬头了。脑袋耷拉着,眼睛瞧着石床,手不知道该放哪,就随便抓起一个东西摆弄着。

“我是不是该罚罚你这随便让人碰也不以为然的习惯了?”三皇子沉声问道。

幕雪逝咬咬嘴唇,闷闷地说道,“是……他点住了我的穴道……”

“那又是谁自己到处乱跑的?”

“我……”

三皇子见幕雪逝那蔫头搭脑的样子,丝毫没了刚才的那般神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无用,怪不得雪逝。况且那段时间雪逝还受了不少苦,很多都是因为自己。

“他有没有伤了你?”三皇子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

幕雪逝摇摇头。

“那刚才为什么不坦白告诉我?”

“忘了。”幕雪逝小声回道。

三皇子猜想幕雪逝也是忘了,当时若是发生了更为严重的事,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忘。这样一想,三皇子的心里就平和了一些。忘了更好,他也不希望幕雪逝一直记着。

“那现在就去沐浴。”三皇子呵令道。

幕雪逝小声嘟囔,“刚才不是说不用么?这么快就不喜欢我的味道了……”

“我是不喜欢你的身上带着别人的味道。”三皇子语气生硬的说道。

幕雪逝“哦”了一声,把衣服勉强拉了拉,悻悻地跟在三皇子后面走了出去。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烈火,寒冰,漓浅三个人回来了。

上午,苏入翰和幕雪逝走了没有一会儿,他们三个人就一齐去附近的山上采草药了。烈火还打了一些野鸡,兴致勃勃地扛在了肩上。漓浅提着一些野果,也是在山上摘的。至于寒冰,本来手里有一些东西,也都被烈火抢着提了过去。

寒冰才走到离山洞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感觉情况有些异常,等再往里面走,发现周围的草被践踏得很厉害,不像是来过一两个人的样子。

这会儿三个人走到山洞口,看着地上的尸体,都是一脸的复杂。

漓浅先看到了苏入翰,苏入翰也在那个时候发现了漓浅,两个人目光一交接,赶紧朝对方走去。

苏入翰接过漓浅手里的东西,漓浅看到苏入翰脸色正常,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心里便松了一口气,问,“你怎么回来了?”

“情况有变,没办法,只好赶回来了,你们在这里还安全吧?”

漓浅点头,“我们一直都在外面,没遇到什么危险。雪逝呢?他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

苏入翰用手指指里面,说,“大概是在和三皇子说悄悄话呢。”

“三殿下也在?”漓浅有些诧异。

苏入翰点点头,“是,这些尸体,大概就是三皇子身后那些追兵的。”

烈火看到苏入翰,眼睛瞪得像个铜铃,大嗓门问道。“苏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一句话也说不清,我们进去再细说吧。”

寒冰点点头,“先不要问了,先把这些尸体处理一下。”

“太好了,又有内脏可以吃了,寒冰我们挑一些身强……”烈火的话才说道半截,就被寒冰一记眼光给瞪了回去,赶紧住了口。

苏入翰见漓浅脸色有些不好,刚想安慰一下,反而被他小声堵了回去,“没关系,我明白的,他们要修炼,吃些器官可以补内气。”

“嗯……”

大概收拾得差不多了,四个人便一起朝洞里走去。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为什么不洗?”

幕雪逝一个人坐在诺大的温泉池里,愤愤然地看着三皇子。刚才三皇子已经和他说不在计较胸口这个手印了,可是当他们一起到这温水池旁的时候,三皇子却只让幕雪逝洗。

“我为何要洗?”三皇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仰着头看着三皇子,说道,“因为我也嫌弃你。”

说这话无非等于将自己推进了火葬场。

果然,下一秒钟,三皇子将幕雪逝直接从水里捞了出来,湿漉漉地按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不让他挣扎,还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我刚才说什么?”书 香¤手 打 团 三皇子问。 

“我说我也嫌弃你。”幕雪逝还拔高了音量。

三皇子听到这句话,眼睛里立刻放出几根利剑,像是把幕雪逝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嫌弃?这个词汇竟然也会有人拥在他的身上!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眼神,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临了,脸上的那股倔强越磨越少,最好全部化为乌有,只剩下那种被人欺负过后的无辜。

“本来就是,我胸口有个手印就嫌弃我了,你已经拜过堂了,还是有妇之夫呢,我都没嫌弃你。”

一说到这事情上,幕雪逝又振振有词了。

三皇子才明白原来幕雪逝所谓的嫌弃是这个,他是在吃自己的醋呢!想到这,三皇子目光放柔和下来,怕幕雪逝着凉,又赶紧把他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温水池里。

“你看,心虚了吧。”

 幕雪逝见三皇子的脸由阴变晴,不仅放过自己了,还献殷勤,直觉得他是心中有愧。三皇子也不回话,直接将花露洒在幕雪逝的发丝上,轻轻帮他揉着。

幕雪逝不仅没有享受的表情, 反而把眉毛皱得紧紧的,眼珠四处乱窜,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忽然,三皇子看到水里迅速伸出反一条湿漉漉的胳膊,直朝自己的脚裸伸来。只不过才到半截,就被自己捉住,握在了手里。

奸计没有得逞,幕雪逝自然是有些遗憾。他不过是想把三皇子拉下水,和自己一起洗,这样被三皇子看着,实在有些别扭。他不明白为何三皇子不愿意和自己一起洗,以前没有离开的时候,两个人沐浴都是在一起的。

“不要闹了,一会儿洗完了,先躺床上歇息一下。等好一些了,就起来吃些东西再睡。”三皇子的语气从未有过的温和。

幕雪逝听到这话,便真的听话不再闹了,只是不太习惯让别人帮着洗澡。毕竟已经这么大了,就是小的时候,幕雪逝都不记得陈妈给自己洗过几次澡。

忽然,三皇子碰到了幕雪逝的痒处,幕雪逝在水里扑腾一阵,笑着赶紧躲,央求道:“我自己洗。”

三皇子又将幕雪逝拽了过来,并警告他不许动。而三皇子的手,偏偏在幕雪逝最敏感的地方探来探去,惹得幕雪逝呼吸不稳,俊脸涨的通红,连莹白色的胸口,都晕上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此刻三皇子,见到如斯美景,已经憋得快要断了气。无奈自己的伤口还没处理,万一被碰到或者被掀开,一定会吓到幕雪逝。况且幕雪逝嘴上没说,三皇子也看出来,幕雪逝似乎很累的样子,坐在温水池里,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

幕雪逝感觉三皇子的手已经朝着自己两腿中间伸去,赶紧握住他的胳膊说道:“那儿不用洗……”

“为什么不用?”三皇子故意问道。

幕雪逝说不出口,就是死死抓着三皇子的手,一动不动。

三皇子反手一拉,就把幕雪逝抓着自己的手全部反握了回去,接着另一只手伸到幕雪逝两腿之间,动作上是纯粹的搓洗,目的和效果却是一样的另幕雪逝难为情。

三皇子把玩着那个可爱之物,上下套弄,见幕雪逝被自己握着的手再也用不上一点力气,就干脆松了那手,把另一只手也伸进水里,揉捏幕雪逝胸前的那颗红果。

幕雪逝的脖颈微微后仰,神情很是享受,刚才因为被恐吓中断了的美事,先如今又被三皇子继续完成。很长一段时间都无心做这事,幕雪逝身上热情得很,三皇子的手经过哪里,都会引起一阵颤抖。

“下面一点……”幕雪逝眯着眼睛说道。

三皇子顺着幕雪逝的指示将手朝下移,握住那两个沉甸甸的小球,肆意亵玩,幕雪逝立刻啊了一声,随着三皇子的动作小声的惙泣和呻/吟着。

三皇子看到他的神情,听到他的声音,心中更是憎恨上川鸿的这一刀。不然现在就可以同幕雪逝一起坐在温水池里,把这个自己想了无数遍的人狠狠占有一番。

很快,幕雪逝的身体就一阵剧烈地颤抖,将自己的精华喷洒在了三皇子的手中。

三皇子将幕雪逝从水里抱出来,帮他穿好衣服,幕雪逝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还在朝三皇子问。“你……不要么?”

“我想要的时候,你别哭着要我停就可以了。”三皇子顺带着把幕雪逝的脸,用一块白色的丝帕盖上了。

幕雪逝窝在三皇子的怀里,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闭着眼睛,很快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三皇子从温水洞出来的时候,其他的四个人都在洞口,那里搭了几个简易的铁架子,像是在烧着野鸟。难得今天颇有收获,还可以在晚上品尝一顿野味。

四个人看起来心情都不错,被火光映照出来的脸,全是神采奕奕的。

烈火看三皇子从温水洞那里出来,而幕雪逝还被他抱在怀里,心里自然是明白都发生了一些什么。脸上带着坏笑,还没开口调侃,就被三皇子的眼神顶了回去。

那眼神实在太厉害,没有丝毫恶意,却带着很强的威慑性。烈火一下就读出来他是要自己噤声,看样子幕雪逝已经睡着了。上次三皇子为幕雪逝来这里亲自拜访烈火和寒冰的时候,烈火就很欣赏三皇子的气度。这样的人,就是温柔的时候,都带着一股不可违逆的气焰。

三皇子将幕雪逝放到石床上,把被子为他盖好,刚要起身,就被幕雪逝抓住了手。

“你要干什么去?”幕雪逝猛地睁开了双眼,愣愣地看着三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醒了。

“什么都不做,就是在这里陪着你,你快睡吧。”三皇子哄道。

幕雪逝眼睛微微眯着,鼻子吸了吸气,嘟囔道:“刚才我闻到一股香味。”

“那是他们在烤野味,一会儿你睡醒了,在过去吃。”

听到三皇子这句话,幕雪逝脸上露出笑容,像是很兴奋一会儿能去吃野味。慢慢的笑容退了,鼻息越来越平稳,幕雪逝便再一次睡了过去。

三皇子又在幕雪逝旁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朝外面走去,期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见到三皇子从洞口里走了出来,苏入翰直接起身朝他走去,站定之后朝三皇子说道,“让漓浅为你包扎一下收口吧。”

三皇子知道苏入翰一定能看出自己受了伤,剑伤的,敷在伤口上能少一些疼痛,让撕开的肉早些长好。

三皇子见到漓浅那一刻,还是微愣了一下。

乍一看来,漓浅和幕雪逝确实有几分相像,尤其是背影和侧脸。只是气质上稍稍有别,漓浅清丽脱俗,话少但极懂得分寸,让人很难对其厌恶起来。

三皇子一直知道苏入翰心中有个人,那个人住在皇宫外面,苏入翰每次消失,大多都和这个人有关。不过一直没有真的见过,现如今见了,心里也就明白苏入翰为何对幕雪逝有些特别的关爱了。

将衣襟解开一些,露出腹部的伤口,伤口没有及时处理,现在看起来很是狰狞。漓浅虽然也跟着师傅帮人看过几次病,但是看到收口恶化城这个样子,还是不禁吸了一口气。

“殿下为何没有先处理一下?”漓浅禁不住问道。

苏入翰站在一旁,帮三皇子回道,“他是急着见我徒儿,哪儿心思顾及身上的伤。”

漓浅淡淡一笑,便开始一心一意为三皇子处理伤口。

苏入翰把自己的那些心思都尽数告诉幕雪逝的事情,三皇子还没有和他计较,现如今他是越来越放肆了。三皇子把目光投在苏入翰身上的时候,发现他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看着苏入翰望向漓浅的目光,三皇子忽然有些想知道,自己在幕雪逝面前,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而这时的幕雪逝,就站在这个石洞的门口,愣愣地瞧着里面。眼睛不敢去看三皇子腹部的伤口,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结果看一遍,心里就一阵翻腾,最后终于看不下去了,默默地转过身朝自己刚才睡觉的那个石洞走。

幕雪逝早就知道三皇子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就在三皇子死活不和自己一起沐浴的时候,在三皇子满足了自己却没再要求的时候,他就该想到三皇子是有伤在身的。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五十章

“殿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宫?”

三皇子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了一大半,草药也已经上好,就差包扎了。漓浅拿来厚厚的一卷药布,坐在三皇子身边,要为他缠上几层。

“不要弄得太过明显。”三皇子吩咐道。

漓浅顿了一下,还是照三皇子的吩咐去做了。

三皇子朝苏入翰说道,“明天一早就得启程回宫,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现在宫里一定一团乱,还是回去帮着料理一下比较好。况且我派去边疆探察的使臣明天会到,我要去和他见一面。肖将军那里,我想父皇已经有所察觉,战且不要揭穿他。”

“对,毕竟现在人心不稳,肖将军手里又握有不小的兵权。我想他不会傻到现在就阴谋叛乱,怎么也要等到麓北国有了胜算,才会趁虚而入。”

三皇子点点头,目光越发地冷冽。

苏入翰沉默了一会儿,又朝三皇子问道,“那雪逝呢?你打算?”

“先让他待在这里,上川鸿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地,凛王一定会在周围设下埋伏。还好冰火洞里机关重重,还算得上安全。这几天若是我不在,一定要看紧雪逝,不要让人到处乱跑。”

苏入翰点点头,“我会时刻注意这周围的变动的,一旦有人试图潜入附近,就直接杀掉。”

此时,三皇子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外面的天色越发深沉,洞口传来烈火和寒冰的说笑声,不过大多是烈火一个人的声音。

三皇子打算先把幕雪逝叫起来吃些东西,便转身朝暮雪逝睡觉的那个洞走去。

幕雪逝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蜷成一个球,连头都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了里面。

三皇子将被子轻轻一扯,就吃开了。幕雪逝闭着眼睛,像是还在睡觉,三皇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抚着他的脸说道:“去吃些东西。”

“不饿。”幕雪逝闷闷地说道。

三皇子有些诧异,睡之前还高高兴兴的,说是睡醒了要去和他们一起烤野鸟。为何睡了这么一觉,醒来之后就变得这么沉闷了。

三皇子没再说话,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幕雪逝心里有些难受,觉得自家不该给三皇子脸色看,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根本吃不下。不提刚才的事情幕雪逝能做到,但是若要让他装作根本没看到,幕雪逝实在装不出来。

心里头闷闷的,幕雪逝使劲吸了一口气,还是坐了起来。

三皇子走到外面,看着烈火和寒冰,问,“刚才雪逝有从洞里出来过么?”

烈火摇摇头,“没有。”接着又把手里的那串烤乳鸽递给寒冰,笑眯眯地说道:“弟弟尝尝这个,刚烤好的。”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烤的东西,不是没熟就是焦了,只顾着东张西望,谈天说地,能烤出什么好东西来。”寒冰一脸淡漠地说道。

烈火一听就急了,“那些不好的我都吃了,这一串烤得最认真,就是想给弟弟吃的,弟弟还不领情。”

寒冰丝毫不动容,依旧一脸淡漠地烤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烈火就在一旁生闷气,后来干脆自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哼哼着。

两兄弟彻底忽视了三皇子的存在,沉浸在二人世界了,说着每天都会说的一些简单的话,做着类似的事情,还乐此不疲。因为长时间不和外界接触,他们两人的性格和相处方式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经常会吵架,而且最后都是烈火妥协。

三皇子忽然就想起了幕雪逝和自己,若是可以如同他们,找一处没人的地方,只有彼此,该是多么快活的一件事情……

转身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幕雪逝,他已经从洞里走了出来。看了三皇子一会儿,精神依旧显得有些不好。

“既然起来了,怎么不出去和他们一起吃?”三皇子问。

幕雪逝哑着嗓子说道,“我的脸……”

 三皇子这才意识到幕雪逝是问自己用不用把这张脸遮挡上,大概是把三皇子那会儿说的话记在了心里。怕三皇子不愿意这张脸被人看去,才来征求他的意见。

看着幕雪逝有些低落的心情,三皇子不想再给他增加一层阴霾,就说道,“不用了,这里没有外人,你愿意自由一些也无妨。”

“哦……”幕雪逝低着头,从三皇子身边走过。

结果,幕雪逝刚一出去,三皇子就后悔了。

除了苏入翰,剩下的三个人,看着走出来的幕雪逝,都是一脸惊诧的神情。就连平日一贯清冷的漓浅,这会儿见到幕雪逝,都有些移不开目光。更不要说烈火了,这个人傻愣在那里,手里的肉串发出一股焦糊味都没有察觉。

半响过后,三皇子走了过来,把幕雪逝拉到一旁。

“这是那个小黑猩猩么?”烈火朝一旁的寒冰问道。

寒冰刚才那一刻有些恍了神,这会儿听到烈火的问话,才清醒过来,回道,“怎么不是?上次他来的时候不是说自己的脸中了毒么?”

烈火刚明白一阵,又有些糊涂了,问,“我怎么觉得他一次变一个样?我记得最初三皇子带他来招魂的时候,也没现在这个样子啊。”

寒冰没理睬烈火,继续忙着手里的动作。

烈火忽然红了脸,眼神射向寒冰,带着几分凶意。

“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鬼了?刚才我看你看他的眼神,明显不对。现在你连理都不愿意理我了,是不是?!!”

寒冰一贯冷漠的脸上也出现一丝恼怒,侧过头朝烈火说,“我看心思不正的人是你吧。”

说完,寒冰就彻底从烈火身边走开了。

烈火把自己眼前搭的架子全部踹翻在地,那块被烤焦的野鸟也被他放在地上狠狠踩,直到寒冰完全走出了烈火的视线,烈火才停下来。

没一会儿,通红的脸恢复了正常,紧握的拳头也松了开来。烈火终于抵不住心里的担忧,带着一脸尴尬的神色从其他几个人面前穿过,悻悻地朝寒冰离开的方向走去。

三皇子拿着一串烤好的红翅递到幕雪逝的面前,这是刚才从苏入翰和漓浅那里拿过来的,烤得外焦里嫩,色泽诱人。

若是睡觉之前看到这些,幕雪逝绝对会淌口水。可是现在他看到什么东西,都没有胃口,但是无奈不想拒绝三皇子的好意,只好接过来,缓慢地送进嘴里。

“怎么了?”三皇子朝幕雪逝问。

幕雪逝摇摇头,眼睛瞧着前面的空草地,神思一阵恍惚。忽然,头被重重地扭了过去,幕雪逝抬起眼皮,看到的是三皇子有些不悦的神色。

“就是有些不舒服。”幕雪逝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朝三皇子说,“刚才睡觉着凉了。”

若是放在以前,三皇子一定恐吓质问一番,逼幕雪逝说出实话。但是现在忽然下不了这个狠心了,三皇子见幕雪逝不想说,便放开了他,冷着脸转过头,没再看幕雪逝。

烈火和寒冰不在了,苏入翰和漓浅也有说有笑的。这有这处角落里,充斥着让人憋闷的安静气息。

幕雪逝忍不住扭过头看着三皇子,他正在亲手烤一只红头莺,淡淡的火光映照在三皇子的侧脸上,将那完美的轮廓勾勒得如梦似幻。幕雪逝不禁再次感叹,三皇子不管做什么动作,都是如此赏心悦目。不管是流露出什么神色,都是如此摄人心魄。

呆呆地看了很久,幕雪逝才发现三皇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那烤好的红头莺从架子上取下,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丝帕将上面的草灰清理干净,接着用嘴轻轻吹了很久,直到上面冒着的烟气全部散掉。

幕雪逝发现,自己忽然有了食欲,而且是对三皇子手中烤好的那串红头莺才有。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三皇子要,刚才三皇子给自己东西吃的时候,自己还说不饿呢。

忽然,那串红头莺慢慢地朝三皇子的嘴边送去。

幕雪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才有了一点精神的小脸又垮了下来。

三皇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将近在咫尺的美味又从自己的嘴边移开,送到了幕雪逝的眼前。

幕雪逝的眼睛顿时发亮了起来,二话没说接过来就朝嘴边送去。三皇子亲手烤的东西就是和别人烤的不一样,幕雪逝发现自己心情再怎么不好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吃了大半下去,幕雪逝才意识到三皇子也没吃东西,扭过头,发现他又拿起一只野鸟放在架子上面烤。

“我来吧。”幕雪逝凑过去,想拿起三皇子手里的竹棍。

三皇子则没有松手,依旧一脸平静地进行着手里的动作,像是没听到一样。

幕雪逝嘴里的美味,顿时有些难以下咽了。他抬起屁股,故意朝三皇子的方向挪了挪,而三皇子依旧无动于衷,没有乐意,也没有不乐意的意思。

终于,幕雪逝挪到了和三皇子紧挨的位置。

“我来吧。”幕雪逝又伸出手,去抓三皇子手里的竹棍。

三皇子则闪开了,很明显的不领情。

幕雪逝有些没了底气,使劲在一旁叹了一口气,朝三皇子说道,“你和我说句话成么?”

三皇子沉默不语。

幕雪逝哭丧着脸,拽了拽三皇子的胳膊说道,“那你瞧我一眼也成。”

三皇子没有转头的动作。

幕雪逝终于投降了,瘪着嘴朝三皇子说道,“我是偷偷看了漓浅帮你上药,而你伤得那么严重才心情不好的,我不是气你瞒着我,是实在高兴不起来,你看,你烤的我也吃了,你就赏个脸,让我也烤一串,就当我照顾伤患了。”

三皇子脸色终于微微变了变,转过头看着幕雪逝,解释道,“我受伤和你受伤不一样,我习武多年,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

“可是也疼啊!”

幕雪逝难受的就是这个地方,他记得自己以前去医院,看那些做完手术的人,麻药效果一旦过去了,就会疼得哭爹喊娘的。何况三皇子身上这么大的一个口子,还没有任何麻醉。

三皇子见幕雪逝满脸心疼的表情,心里泛起一股暖意,他捏了一下幕雪逝脸颊,哄骗着说道,“我不会疼,我可以用内功把痛感除掉。”

“真的假的?”幕雪逝瞪大眼睛,开始露出欣喜的神色。

三皇子点点头,“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你师父。”

幕雪逝果真兴冲冲地去找苏入翰,没一会儿,就美滋滋地跑了回来。刚一坐下,就哈哈笑了两声,拉着三皇子的胳膊说道,“那我以后岂不是可以随便打你了?”

三皇子没想到幕雪逝竟然打的是这个歪主意,脸上的温柔立刻消失,冷冷道:“想都别想!”

幕雪逝还没有从喜悦中回过神来,依旧面带幸奋地说道,“就算不打你,我也可以练啊,等我练成了,你再怎么威胁我也没用了。”

三皇子有些苦笑不得,不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然恐怕要等到这个伤口好的那一天,幕雪逝才会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

“我来!我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幕雪逝嚷嚷着,就把三皇子手里的竹棍抢了去,蹲着架子旁,像模像样地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