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部分

2019年10月1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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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魂离魂归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就连刚才一脸坚定的皇上,此刻听了幕雪逝的话,似乎都有些动摇。

“父皇,不管灏凛怎么做,最后的目的都是根治麓北国的饥荒问题。一旦交战起来,就是两败俱伤,即使得到土地,也要修养生息数十年。所以这只是下下之策,不得已而为之。倘若解决了问题,还可以免去战争,灏凛何乐而不为呢?”

“是啊是啊!”幕雪逝见三皇子采纳了自己的建议,立刻兴奋地在一旁附和,“若是一开始就想交战,凛王就不会来和亲了,你说对不?”

幕雪逝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但笑不语,看着幕雪逝的神情,更是增添了几分喜爱。

皇上沉默了一阵,脸色有些复杂。他没有急着回应,而是先将目光投向了幕雪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刚才的那个方法,当真是你想出来的?”皇上问。

幕雪逝见皇上略带质疑的目光,心里一阵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把目光投向三皇子。

皇上也跟着把目光看向三皇子,有些怀疑这是三皇子事先想好的。因为他实在不相信这看起来没有丝毫才识的人,能提出这么个颇有见地的想法来。

三皇子看到两道目光朝向自己,薄唇微启,“父皇,这主意确实不是儿臣所想。况且凿山引水,儿臣也是第一次听说。”

皇上知道三皇子没必要故作谦虚,所以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

皇上一直不喜欢幕雪逝倒不是因为他不识抬举,只是觉得他的存在给幕太师留下一个永远的笑话。幕太师身上的气度,美貌,才识,他一样都没有占到。反而由他身上惹出的事端,倒是不少。

不过现在看来,幕雪逝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可取之处。或者他真有过人之处,只是自己未曾见过罢了,不然怎会让三皇子宠爱到了这种程度?

“你的想法倒是不错,只是,你确信这凿山引水之策真的可行么?那么大的一座山,要挖出如此长的暗道,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吧?”

幕雪逝看到皇上又问自己话,赶紧从刚才那点儿小得意中清醒过来,思量皇上的问题。

“啊!我想起来了。”幕雪逝一激动,差点儿抽到皇上的脸。

皇上微微后撤了一步,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幕雪逝一脸窘迫,忙朝皇上赔不是。

“你想起什么来了?”三皇子故意问道。

其实在皇上问出这个问题后,三皇子就想到了,只是想看看幕雪逝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

“那暗道不是被麓北国挖好了么?”

皇上神情一怔,顿时想起之前说的那个隧道,没想到竟然还弄巧成拙,派上了用途。皇上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有些相信幕雪逝的这一方法,或许真的能解决忧心多日的大问题。倘若真的修建成功,麓北国和郧西国长久以来的矛盾就化解了。

“皇上,其实我还有个方法,不过可能有些麻烦。”幕雪逝又开口说道。

“但讲无妨。”皇上脸色变得大好。

幕雪逝一看皇上对自己的态度转了一道弯,心里顿时高兴起来,说话都带上了几分底气。

“就是把那座山直接移走。”幕雪逝朗声说道。

皇上脸上的笑容慢慢凝滞,化为几滴冷汗。刚才那个建议倒还有几分道理,现在这个建议,实在有些荒唐。山移走了,不是等于把敌国的人迎进来了么!

幕雪逝也有些尴尬,挠挠头说道:“这个确实比较难接受,所以不想了,就讨论刚才那个方法吧。”

三皇子却突然感兴趣起来,他隐隐觉得,幕雪逝的小脑袋里面,藏着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于是在一旁插口道:“为何要移走那座山?”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问,便尝试着解释一下,但觉得干巴巴地说有些抽象,况且他的表达能力也不好。于是眼睛在屋里扫来扫去,最后定在不远处摆放的一个三角形的玉璧上面,那是皇室珍藏下来的古代兵器,一直放在那里无人动过。

“皇上,我可以借那个碟子用一下么?”幕雪逝一脸恭敬。

皇上一阵迷糊,没明白幕雪逝的意思。还是三皇子了解幕雪逝,直接去木架前取了那个玉璧过来。

幕雪逝将那个玉璧立了起来,抬头看了三皇子和皇上一眼,说,“假如这是一座山。”

三皇子表情很是认真。

这还是幕雪逝第一次看到三皇子流露出这般神情,平时都是自己朝他问东问西,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三皇子还有请教自己的那一天。顿时觉得心潮澎湃,虚荣心大大得到了满足。

三皇子见幕雪逝说了一句话之后就不再说了,目光游离地看向自己,立刻明白他走神了。桌下的手伸到幕雪逝的腿上,在腿根处轻轻一捏。

“啊!……”幕雪逝疼得吸了一口气,赶紧夹紧了腿。扭头不满地看了三皇子一眼,见到他警告的眼神,赶紧又收回了目光。

“之所以造成两地降雨不同,主要是风向的问题。这是山南一侧,它地处迎风坡的位置,暖湿空气在前进的途中,会遇到地形阻挡,被迫迎风爬升。这样一来,水汽就会在空中凝结,最后形成降雨。而当这阵风吹过山脊的时候,气流就会下沉,那么山北的这一侧,就不容易降雨。只有风大的那一年,才可能沾些光。”

看着幕雪逝一本正经的样子,丝毫不像在故弄玄虚,尽管听得似懂非懂,皇上还是开口问道:“你懂气象?”

“只是稍稍懂一些而已……”幕雪逝故意谦虚了一把。

“那地势地形方面呢?”皇上又问。

幕雪逝一想,不都是地理么?便自信满满地说道:“都懂一些。”

幕雪逝这么一说,不光是皇上,连三皇子都有些诧异。幕雪逝在身边的日子,根本没有听他说过这些,大多时候幕雪逝的心思都在吃和玩上,很少谈及正事。他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那太好了,本以为如何动工会是一个大问题,没想到雪公子早有准备,看来刚才朕还真是小看你了。”皇上大笑几声。

幕雪逝一下就傻眼了,如何动工?他只学会了一些文字知识,至于那些实际性的操作问题,他怎么可能了解!况且这个工程如此复杂,要地形勘测,要设计路线,而且还要考虑途中可能出现的障碍,想方设法攻破难关……

光是想想,幕雪逝就头大了。这么专业的东西,他一个外行,怎么可能随便乱搞。

三皇子见幕雪逝面露难色,连忙帮他解围道:“父皇,这件事情还是日后再议吧。当前我们还是考虑如何同凛王谈及此事,毕竟是麓北国受益的事情,不光我们这里要准备,他们那边自然更要出力。”

幕雪逝不禁松了一口气,还是三皇子了解自己。

皇上如今已经是满面红光,多日的阴郁心情全部一扫而光,像是年轻了十岁。

“同凛王和谈的事情,由我派人去处理就可以了,问题应该不大。主要是雪逝这里,侓珏,你这几天定要陪同雪逝去边境一带查看地势,顺便带上几个上等的工匠,最好早日想出具体的策略,这样麓北国才会相信我们不是唬人的。”

陪同雪逝?皇上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情已经交给自己处理了呗?

这次,幕雪逝彻底石化了。早知道会无法收场,他刚才就不会装腔作势地在那里炫耀了。

“父皇觉得,我们该向麓北国提出怎样的条件?”

“外患已去,下一步当然是惩处内贼。”

“……”

其后三皇子和皇上说了些什么,幕雪逝几乎都没听进去,脑子一直停在刚才皇上说的那句话上,连转都不会转了。直到后来上了马,幕雪逝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出来了。

“我们回小院。”三皇子在幕雪逝的耳旁说。

幕雪逝恍若未闻,反复思索了一阵,最后朝三皇子说:“我可能,还要拿着银币回去一次。”

“不可。”三皇子脸色骤变。

这件事情,根本没得商量,上次幕雪逝的离开,对于三皇子而言,已经成了噩梦一般。就算幕雪逝一再保证可以回来,三皇子也不愿再冒这个险。

“我回去是为了查资料,因为很多对这个工程有用的东西,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幕雪逝没敢说自己一窍不通,怕三皇子才燃起的希望,又被自己扑灭了。

“要去可以……”三皇子淡淡说道。

幕雪逝眼睛一亮,问,“真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陈妈了,这次回去,正好可以看看她。

“我必须要同去。”三皇子又加了一句。

幕雪逝身形巨震,险些从马上摔下去。

“这……这不可能啊……那银币……只能我自己用……”

“我可以去找烈火寒冰做法尝试一下,正好,我想了解你在那里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幕雪逝忽然觉得,大夏天的风,竟然如此刺骨……

第二卷 魂离魂归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皇子的马在清韵宫缓缓停下。

幕雪逝一直有心事,都没有注意已经到了三皇子的寝宫。

“殿下,雪公子,你们回来了。”泰安公公一脸和气地过来为三皇子牵马。

听到外面的动静,站在门口的清雅和清竹也朝外面探了一下,看到三皇子和幕雪逝,眼睛一亮,差点儿欢呼雀跃地跑过去。不过三皇子就在幕雪逝身后,她们在春暖阁那些无拘无束的举动自然是要收起来。

“三殿下,雪公子。”清雅和清竹声音甜美地唤道,还恭恭敬敬地行了两个礼。

幕雪逝见到那两人,刚才的不快暂时被抛到脑后了,过去拉住清雅和清竹的手,就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

“你们都回来了?!”幕雪逝问。

清雅点点头,“是啊,雪公子一离开,殿下就把我们接过来了。

清竹也娇憨地笑了几声,“殿下特意嘱咐要把我们安全从雯阳宫带出来,而且还派人保护我们的安全呢。”

幕雪逝眼神一怔,看向三皇子,顿时露出傻呵呵的笑容。

“你可真好!”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的赞美,不仅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反而有些阴沉。

还是清雅最懂事,看到三皇子的表情,赶紧把幕雪逝握着的手抽出来。

“夸你好还不高兴,你捏我那一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幕雪逝哼哼着,眼神斜成四十五度,牛哄哄地看着窗户。

“那一会儿,我们就好好算算。”三皇子的眼中露出一丝狡黠。

幕雪逝听着语气就不对,赶紧转头看了三皇子一眼,接着哇的一声大叫就跑进了屋里,把门从里面嘭地一声关上了。

清雅和清竹掩着嘴笑,在春暖阁的时候,可没见雪公子这么欢快过。

“不要提清韵,若是雪逝问起来,就把他唬过去。”三皇子冷冷命令道。

清雅和清竹神色一变,顿时慌张地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站到门口。

三皇子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空无一人,幕雪逝不见了影子。三皇子眼神一瞟,就看伏在雕花房梁上的幕雪逝,但是故作没看到样子。

真不知道那么高的房梁,幕雪逝是怎么爬上去的。三皇子左右瞟了瞟,就看到了那把黄花梨靠椅上面两个清晰的脚印。

三皇子扬唇一笑,一只手就将那把靠椅提到了一旁,接着若无其事地坐在桌案旁,端起一碗茶慢慢喝了起来。

很快,头上就响起了捶打声,三皇子不用看,也知道幕雪逝是在发狠地捶着房梁。

真够缺德的,幕雪逝在心里暗暗咒骂。不过是开个玩笑,三皇子真没有情趣,竟然连找都不找自己一下。还看到了自己,故意装作没看到,把椅子挪走,成心让自己难堪。

幕雪逝在上面使劲翻了个白眼。

与此同时,三皇子左手握着的那个茶碗的盖子一下子飞了出去,打在了幕雪逝紧紧扣在房梁上的一条腿的膝盖。顿时一股疼麻的感觉让幕雪逝大叫一声,接着手没扶稳,就瞪大眼睛嗷嗷叫唤:“快,快接住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幕雪逝已经有一大半的身子掉了下来,想继续爬上去又使不上力气,两只手抓着房梁,以一种准备挨打的姿势挣扎着。却不愿意掉到地上,虽然不会摔得很重,可是实在有些丢人。

三皇子这时缓缓走了过来。

幕雪逝眼巴巴地看着三皇子,眼中的哀求再明显不过。

“把我托下来。”幕雪逝又说了一句。

三皇子欣赏着幕雪逝在空中悬挂的身子,那颀长纤瘦的下身,柔软动人的腰肢,微微翘起的浑圆。三皇子走到幕雪逝的身边,头正好和幕雪逝的小腿处在一条线上。

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三皇子将手放在幕雪逝的大腿的内侧,慢慢向上滑动。

“你不是要和我算账么?”三皇子幽幽地说道。

幕雪逝扑棱着脑袋,胳膊酸痛,马上就要撑不住了。三皇子还在下面抚摸着,幕雪逝难耐地哼了一声,腿一边晃动着一边在三皇子的身上寻找支点。

三皇子的大手往幕雪逝中间的那个鼓起来的小丘陵上轻轻揉捏了两下,幕雪逝俊脸通红,一声惨叫,跌了下去。

幕雪逝感觉自己被三皇子接住了,睁开眼,正好看到三皇子那性感的冰眸看向自己,一阵恍惚之后,幕雪逝猛地一出拳,被三皇子狠狠地抓在了怀里。

“还没有人敢在寝宫里对我动手。”三皇子低头看着怀里瞪着凶光的幕雪逝。

幕雪逝别扭地哼笑一声,“那是因为我没来的缘故。”

说着,又朝三皇子出了一拳,结果还是以同样的姿势被三皇子握在了手心。

三皇子走到床边,将幕雪逝放在床上,欺身压了过去。

“这是白天!!”幕雪逝指指外面。

三皇子在幕雪逝唇边落下霸道的一吻,轻语道:“在这屋子里,不分白天黑夜。”

幕雪逝感觉三皇子口中的味道很是迷人,自己盯着他看了看,反而先啄了过去。接着哼哼哈哈吻了好久,幕雪逝终于大喘着气将三皇子推开。

很久,没在这个屋子里亲热了。幕雪逝环视四周,什么都没变,就连床头的那些小玩意,还都是自己曾经把玩的那些。

心里,忽然有些酸涩。

“这张床,除了我,还有别人睡过么?”幕雪逝问。

其实他是想问三皇子对雯阳公主有没有假戏真做。

三皇子没回答,手在幕雪逝的衣襟里面滑动,正好碰到那颗小巧的果实,两个指尖轻轻XX按压了上去。

幕雪逝漂亮的脖子微微扬起,脸上晕一团淡淡的红色。

“我只对你这里感兴趣。”

三皇子说着,就开始上下其手,惹得幕雪逝急喘声越来越重,最后三皇子在幕雪逝的腿间又是一捏,幕雪逝疼痒得弓起背。

“混蛋!”幕雪逝眉毛倒竖。

三皇子脸色一沉,又是几下,“谁是混蛋?”

“你是?……啊……”

“谁是?”

“你……啊……”

“嗯?”

“我是……”

幕雪逝又疼又麻地叫唤了好一阵,眼中雾气蒙蒙。

三皇子这才停了手,将幕雪逝揉在怀里,在自己捏过的地方轻轻揉着。

幕雪逝舒服一阵难受一阵,难受一阵又舒服一阵,身体被惹得燥热难耐,最后勾上三皇子的脖子,猴急地粘了上去。

结果三皇子说:“我们现在要先出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幕雪逝就像是一下掉进了冰窟窿,所有的热情都被三皇子的一句话无情地浇灭了。

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幕雪逝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

三皇子站起身,看着床上的幕雪逝,轻笑着问道:“怎么不起身?白天也要赖在床上么?”

幕雪逝一脸执拗地弯腰去穿鞋。

三皇子蹲下身,帮幕雪逝把鞋子穿好,还不忘说了一句,“若不是你吵着要见清雅和清竹,我们就直接去那里了。”

“那你还把我带到屋子里,折腾这么一番干什么?”幕雪逝在心里嘟哝道。

没想到下一秒钟,三皇子却回道:“是你自己跑进来的。”

幕雪逝吓了一跳,三皇子怎么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再一想三皇子的话,眼睛四处瞄了瞄,问:“对了,怎么不见清雅和清竹了?”

三皇子神色一凛,沉声说道:“你何时见过她进我的寝宫?”

幕雪逝顿时怔住,这才想起来,这不是春暖阁,而是清韵宫。

“你在春暖阁的时候,她们可以随意进你的屋子?”三皇子拧眉问道。

幕雪逝嗖地一下从三皇子身边钻了出去,朝外面的清雅和清竹大声喊道:“对了,清雅,清竹,我有好玩的事情要和你们说。”

三皇子跟在幕雪逝身后,也走了出去。

幕雪逝一脸着急地出了门,回头看三皇子没追过来,才放下心。

“雪公子要说什么?”清雅勉强笑了笑。

刚才三皇子提起清韵,清雅心里有些难受,本来不想记起的事情,又被提醒起来,清雅一时没忍住,掉了几滴眼泪,现在眼圈是红的。

幕雪逝还没说话,三皇子不容违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现在先别说了,有什么话,等回来之后再说也不迟。”

幕雪逝只好有些遗憾地看了看清雅和清竹,悻悻地跟着三皇子身后走。

忽然,幕雪逝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又看了看清雅和清竹,最后思忖一阵,朝三皇子问道:“为什么没看到清韵?你没有把清韵接回来么?”

清雅和清竹在雯阳宫受苦,幕雪逝没有看到,可是清韵遭的罪,幕雪逝都是看在眼里的。甚至最后一次见到清韵,还是那次在雯阳宫挨打,当时清韵还帮自己挡着,自那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她。

“清韵被我调出了小院,现在在一个妃子那里伺候着。”

“为什么?”幕雪逝站住了脚。

三皇子一脸平静地说:“小院现在不缺下人,雯阳公主已经死了,清韵自然被调遣到了别处。”

幕雪逝忽然一转身,扭头朝回走。

“你去干什么?”三皇子问。

“我去问清雅她们。”

第二卷 魂离魂归 第一百六十三章

“清雅,清竹,我有话问你们。”

看到幕雪逝很少见的一本正经的表情,清雅和清竹心情有些紧张,她们看了看不远处的三皇子,大概猜出了幕雪逝要问什么。

“雪公子想问什么?”清雅主动接过话来,怕清竹又给说漏嘴。

幕雪逝想了想,将清雅拉到一旁,小声问道:“我听殿下说,清韵回老家探亲去了,是么?”

清雅神色一怔,很快回道:“当然,殿下怎么会骗人。”

幕雪逝心里一沉,又跑去找清竹,问道:“清竹,殿下说清韵嫁给大户人家做小妾了,是么?”

清竹有些紧张,偷偷瞄了一眼清雅,清雅赶紧朝她点点头,清竹便用力点头道:“是啊,雪公子,不要担心了,殿下是不会骗人的。”

结果,这句话刚一说完,幕雪逝不仅没高兴,反而脸色大变,急匆匆地去找站在不远处的三皇子。

清雅一着急,赶紧跑到清竹身边,问道:“刚才不是提醒你了么!雪公子说殿下怎么说的,你就说是就可以了。”

“我是那么说的啊!”清竹一脸委屈。

清雅皱眉,又问:“那雪公子是怎么问你的?”

“他就说清韵嫁给大户人家了……”

“啊?”清雅苦着脸说道:“他和我说,殿下告诉他清韵回老家探亲了!”

清竹也张大嘴巴,脸上带着窘迫又害怕的表情,还不忘小声抱怨了一句,“雪公子走了这么几天,怎么学坏了。”

“你竟然骗我,我要见清韵,你给我找去。”幕雪逝回来就朝三皇子嚷嚷。

三皇子面不改色地说道:“清韵去哪,是我私下安排的,她们两个人根本不清楚。”

“那你带我去找。”幕雪逝一脸蛮横。

“现在不可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人要见。”三皇子的语气也加重了。

幕雪逝心里的恐慌感越来越强烈,那天他去雯阳宫,被救走之前是和清韵一起昏倒在地的。可是自己被救走了,谁还会救走清韵?他还记得自己要进门时,清韵在雯阳宫里面大喊着要自己走……

三皇子走过来,要拉走幕雪逝。幕雪逝一动也不动,还把三皇子拉着自己的手甩开了。

“假如不让我看到清韵,我绝对不会和你去见任何人。”幕雪逝的脸上带着坚决的神情。

三皇子的耐心也耗尽了,不过是一个侍女,即使告诉他死了又有什么。难道在他的心里,任何人对于他来说,都同等重要么?离开自己他会难过,离开别人他同样会难过,这样一来,自己和别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我最后问你一次,和不和我走?”三皇子阴沉着脸。

幕雪逝摇摇头,“你去见那个重要的人,我去找清韵。”

三皇子用冰冷冷的目光看了幕雪逝最后一眼,转身朝远处走去。

清雅和清竹赶紧跑了过来,朝幕雪逝说道:“雪公子,你千万不要生殿下的气,他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伤心。

“是啊是啊,殿下刚才嘱咐我们的,其实我们也不想骗你的!”

“去追殿下吧,和他认个错,我们从没见过殿下对谁这么忍让包容过。”

“……”

幕雪逝根本没有听进去后面的话,只是感觉浑身上下都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表情有些呆滞地看向清雅,问:“清韵,是被雯阳公主处死了么?”

清竹和清雅低着头,不敢说话,小声呜咽着。

幕雪逝开始还抱着一丝幻想,认为三皇子不让自己见清韵,是因为她被雯阳公主打伤了,怕自己看了会伤心。可是脱口而出的问题却是自己最担心的,不过是想得到一个否定,哪怕是伤残了,也比离开了要好。

可是,那两人的眼泪硬生生把幕雪逝拉进了现实。

三皇子的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憋闷到了极点。他不明白自己难受的是什么,是因为想到幕雪逝会伤心,还是因为幕雪逝对别人也是如此在意。他只是很清楚一点,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受幕雪逝的影响,太多的不可能在他身上变成了可能。

好比现在,他完全可以将幕雪逝强行拉走,也可以马上离开,却放缓了脚步。

清晰的哭声传来,不知道是因为幕雪逝的声音过大,还是因为三皇子一直害怕听到。当幕雪逝哭出第一声的时候,三皇子就止住了步子。

幕雪逝蹲在地上,哭得惨兮兮的,越想心里越难受。

他原来没有过什么朋友,来到这里之后接触的人也很少,清韵算是第一个和幕雪逝亲近的人。她第一次被三皇子遣到绣房,就是因为自己;后来她被雯阳公主下令毒打,也是因为自己;直到她被害死,都是因为自己……

清雅和清竹也跪在幕雪逝身边,哭得梨花带雨。

三皇子走到幕雪逝的身边,低头注视着蹲在地上的幕雪逝。头埋在膝盖里,肩膀颤抖着,声音压抑着从膝盖里面传出来,不是很大,却听着很揪心。

感觉到自己被抱住,幕雪逝身子一怔,继而又扭过身子,将脸埋在三皇子的胸口。不顾形象地哭号了一阵之后,幕雪逝的声音终于慢慢小了下来,他深吸了几口气,抬起头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没太多的表情,拿出丝帕,又为幕雪逝擦了擦脸。

“清韵被我害死了。”幕雪逝说。

“害死她的人不是你。”三皇子淡淡回道。

哪知下一秒钟,幕雪逝又嚎啕大哭起来,刚才那一刻像是休息一样,这一刻又开始继续发泄。只是这次不过几声,幕雪逝就不哭了,站起身朝三皇子说道:“走吧。”

“去哪?”三皇子问。

“去见那个重要的人。”幕雪逝说。

三皇子见幕雪逝情绪收得如此之快,心里有些担忧。还没说话,就听幕雪逝在一旁低头说道:“刚才不是故意气你的。”

三皇子没说话。

幕雪逝依旧低着头,声音听着沙哑难受,“以后我再惹你生气,你尽管骂我打我好了,别掉头就走。小院这么大,皇宫比小院还大,你一走,我去哪找你?”

三皇子心一软,静静说道:“我不走。”

幕雪逝放下心来,又去安慰了清雅,清竹一阵,就擦擦眼泪,和三皇子一起朝临寒宫走去。三皇子路上一直观察幕雪逝的情绪,见他还算正常,只是眼神有些呆滞罢了。或许过几天事情一多,他慢慢就会忘了。

走到临寒宫,三皇子带着幕雪逝去了那座坟墓,打开密道机关,同他一起走了下去。

在经过那些干尸的时候,幕雪逝连个表情都没有,若是放在平时,他一定吓得哇哇大叫。现在难过到了极点,什么在他眼里都不重要了。

幕雪逝的眼睛经过长时间的黑暗后,进到那地下水晶宫殿,禁不住一阵刺眼。他用手挡着光,慢慢地走了进去。

虽然心情不好,幕雪逝还是嘟哝了一句,“真漂亮啊。”

他没想到,这个坟墓底下,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都这么多天了,才把他带过来,做事也太拖拉了吧。”一个动听的女声在宫殿四周回荡着。

幕雪逝环顾四周,都没发现有人在这屋里,直到脖子扭回来,才发现自己的眼前竟然无端多了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竟然觉得有些眼熟。

幕雪逝在记忆里搜寻,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女子呢?半张脸都被白色的纱巾遮盖着,只露出一双皎若秋月的眼睛,就流露出女子的仙姿玉色。

好像这样貌美却不外露的人,他只记得漓浅的姐姐有,但是漓浅明显和这女子不是一种风韵。这女子满身的仙气,完全不像尘世中人。

想起来了!

幕雪逝脑中蹦出一个景象,就是自己中了蛊毒,被关到临寒宫的时候,曾有一个女子出现在自己的屋中。当时幕雪逝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很多天都对那女子念念不忘,原来她真的存在。

不知不觉中,幕雪逝已经和岳陵钗对视了很久的时间。终于,岳陵钗将目光投到了三皇子的身上,冷冷问道:“怎么弄成这般样子?”

这还是幕雪逝第一次听到有人敢教训三皇子。

三皇子沉声应道:“今天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姨娘还是不要问的好。”

岳陵钗狠狠瞪了三皇子一眼,又把目光重新放在幕雪逝身上。

幕雪逝现在觉得这女子给自己的印象印记和最初不同了,本以为是翩翩美好的玉女形象,但是听她刚才的话,仿佛还有几分凶悍和侠气。

原来她是三皇子的姨娘,自己应该叫她什么好呢?

幕雪逝学着宫里人,小心翼翼地行了一个礼。

“见过姨娘!”

岳陵钗险些一个巴掌抽过去,但是看着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没有忍心下手。

“雪逝并不知情。”三皇子插口道。

岳陵钗脸色缓和了一些,看着幕雪逝那张脏兮兮的脸,怎么都觉得难受。她喜欢穿白衣,但是上面没有一丝污迹,她曾经待过的地方,也都是一尘不染。

“端些干净的水,再拿块丝帕出来。”岳陵钗朝里屋唤道。

“是。”

幕雪逝听到那一声是,觉得分外耳熟。

等到那人端着银盆,步履翩翩地从里屋走出来,幕雪逝的眼睛瞬间瞪成了灯泡。

“雪公子!”

最后还是清韵先开的口,她看到幕雪逝,激动得险些把手里的盆扔在地上。

“你真是清韵?你不是被……”

幕雪逝刚刚哭完,这会儿见到清韵像是做梦一样。

清韵比先前漂亮了许多,皮肤莹白透光,任何伤疤都看不到了。而且穿的衣服,戴的首饰,也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清韵还没回话,就看到幕雪逝窜到了三皇子身边。

“你竟然这样吓唬我,先是打击我一下,再给我一个惊喜!你心眼太坏了!你欺骗了我多少眼泪和感情!我要你赔偿我精神损失!哈哈哈……”幕雪逝一边玩命捶打三皇子,一边哈哈大笑。

三皇子也是一愣,他根本不知道清韵被岳陵钗救了下来,当时只是听说清韵被杀害,并不知道她是被活埋的。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六十四章

岳陵钗看到幕雪逝进来之后,除了唤自己一声姨娘,其他时候基本视自己不存在。就连看到她救起的这个小侍女,都比看到自己亲热。行为举止更是大大出乎自己意料,前两次见他都是在昏迷的时候,没想到醒过来竟然是这种疯癫的性情。

幕雪逝俨然还没意识到岳陵钗正在注视着他,一会儿和三皇子打打闹闹,欢呼雀跃,一会儿又去找清韵,倾诉苦水……

岳陵钗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没见到他却想起他时;是一种感觉,见到他却被他忽视时,又是一种感觉。

三皇子在一旁打量着幕雪逝和清韵说说笑笑,岳陵钗忽然走了过来,朝三皇子说了一句话。

“姑且让他认为我是他姨娘。”

三皇子没有丝毫诧异,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样也好,雪逝自小在太师府长大,已经默认自己的娘是穆婉儿了。你这会再澄清身份,雪逝恐怕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况且,三皇子暂时不想让幕雪逝知道,他们身上有血缘关系。

“我只是不想平白无故多个儿子罢了。”岳陵钗云淡风轻地说。

三皇子将目光从幕雪逝身上收回,望向岳陵钗,问:“那姨娘前些时日要我带雪逝过来,为的又是什么?”

“当然是留他在身边一段时间。”

听到这话,三皇子目光一冷,果断地拒绝道:“别的事情姑且可以商量,这件事情我绝对不许可。”

岳陵钗清丽摄人的眸子里面散发出一股凶意,语气竟比三皇子还生硬。

“这件事情,没有你许可的权利,他必须要在我这待上一段时间,任何人不可打扰。”

“姨娘所说的一段时间,是多久?”三皇子问。

岳陵钗微微一笑,眼睛里流光溢彩。

“不过半年而已。”

“半年?”三皇子冷笑几声,“姨娘还是不要想了,别说半年,就是半天,我也容不得雪逝离开。”

“一个男人总是执着于情爱,有什么大出息?你看看现在的雪逝,手无缚鸡之力,稍稍有些拳脚功夫的人,就能轻易将他打伤。你要不要告诉我你能保护他,这种唬人的话,你还是留着说给自己听吧。”

“雪逝若要练武,自有教他的人,姨娘无需过多费心。”

“你指的是你的苏侍卫么?”岳陵钗眼中带着浓浓的讥讽,“若是让他教雪逝,恐怕雪逝早就把你生吞活剥了。”

三皇子神色一凛,眼神坚定,“就是不让他教,也可以请别的师父。不过是学些简单的身手,足够防身罢了,何须劳驾姨娘这等绝世高手?”

“何为劳驾?那是我儿子!”

“姨娘刚才不是还说不想平白无故多个儿子么?”

岳陵钗眸色一沉,厉声喝道:“就算不想,我也要可以留下他。”

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大殿都静了。幕雪逝瞧见三皇子和他姨娘在那里争论不休,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劲,连忙跑了过来。

“怎么了?要留下谁?”幕雪逝仰头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冷冷说道:“没有谁要留下。”书 香¤手 打 团

岳陵钗听到三皇子这句话,虽然气愤,但是一看到站在他身边的幕雪逝,心情奇迹般地变好了很多。

“要不要留下,也得看看雪逝的意见。”岳陵钗把目光投向幕雪逝,眼神中流露出少见的柔情。

“是说要在这里住段时间么?”幕雪逝瞪大眼睛问。

三皇子冷脸沉默着,岳陵钗回答道:“是。”

“啊,那不错啊,这个地下宫殿太美了,而且到处都是机关,特别有意思。比冰火洞舒服多了,虽然在地下,可是那边有个超气派的……”

幕雪逝说的神采奕奕,好像刚才蹲在地上哭的人不是他一样。可惜才说道半截,就被三皇子下一句话给打断了。

“姨娘只留下一个人。”

幕雪逝神情一怔,脸上顿时有些发烧的感觉。见那二人都看着自己,尴尬地笑了两声,朝三皇子说,“姨娘也是一番好意,你把我送回冰火洞,我和师父他们待在一起就成了。”

岳陵钗听了幕雪逝的话,柳叶细眉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她要留下的是你。”三皇子在一旁冷冷提醒道。

幕雪逝的眼睛蓦地睁大,脑袋左右晃了一下,看了一眼三皇子,又看了一眼岳陵钗。

“为什么要留下我?”

“因为我要教你习武,半年之内,必会大有所成。”

“真的么?”幕雪逝一听习武,眼睛瞬间就亮了。

岳陵钗见自己的儿子竟然也有习武之心,自然是十分满意,柔声说道:“当然是真的。”

幕雪逝听到这话,心里立刻激起了一股浪潮,身上的那股男儿豪情又被激发出来了。他想起自己和苏入翰逃跑时,苏入翰那潇洒不羁的身手,简直就是他心中的偶像。这段时间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已经让幕雪逝深深地感觉到了自我保护的重要性。

“好!姨娘,我……”幕雪逝刚一脸坚定地点了点头,又忽然软了语气,朝三皇子问,“你说,我师父会不会不高兴?”

“你若拜别人为师,你师父自然不会计较。但是你若拜你姨娘为师,恐怕你师父立刻与你断绝师徒关系。”

“啊?……”幕雪逝瘪瘪嘴,小声说道:“那我还是回去和我师父学吧,真对不住了……”

“你不要听他信口胡言,他不过是抱有私心,才说这种话唬你的。清韵的事情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事到如今,你还能轻易相信他的话么?”

“这倒是……”幕雪逝偷偷在心里嘟囔了一番。

三皇子没有辩驳,故意压着火,就是想看看自己在幕雪逝心里,还有多少信服力。

幕雪逝又低头想了想,然后试探着朝岳陵钗问道:“那您和我师父比起来,哪个更厉害一些呢?”

“若论武功,自然是你师父略胜一筹。但是若论传授武功,当然是我更为合适。我毕竟是女流之辈,严厉程度肯定不及你师父。但是我技巧灵活,手段多变,还可以给你一条捷径走。”

这番话,又让幕雪逝有些动摇了。

岳陵钗见幕雪逝一点儿主意都拿不定,把他留在这里调教一番的想法越来越强烈。没有武功,能做个当年他爹那样的风流儒雅之士也可以,可是他身上偏偏还没有那股气质。况且他爹就算再怎么潇洒,还不是被人害死了,看幕雪逝这个样子,若不好好教导一番,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走他爹那条老路,甚至比他爹还惨烈。

“你若不信,就让清韵来和你过几招。清韵来我这里不过几天,但是武功已经相当于别人苦练几年的了。”

幕雪逝瞬间瞪大了眼睛,清韵?她也会武功了?

清韵很是配合地走上前来,躬身接过岳陵钗手里的剑,接着抱拳朝幕雪逝和三皇子说道:“清韵献丑了。”

幕雪逝还没看清韵的剑术,光是看她刚才那个架势,和说话的那个语气,已经吓得不轻。这哪是前些时日还受欺负,哭的梨花带雨的清韵?这满身都是终日游走于江湖的女侠风范。

清韵没有丝毫怯意,语气刚落,四周就响起了舞剑的风声。清韵身姿柔美,脚步轻盈,舞起剑来别有一番风韵。

幕雪逝眼睛都看直了。

岳陵钗忽然拉过幕雪逝的手,伸向案前,抓起几棵樱桃,朝半空中抛了出去。只见清韵在空中猛地一翻身,三千青丝倾泻而下,长剑挥舞一阵,那几颗红润诱人的樱桃都变成了半个,哗啦啦掉到桌案上。

幕雪逝讶然地拿起那一颗颗樱桃,放在眼前看了看,竟然分得如此均匀,每颗都是,没有落下一颗,再看一眼清韵,她已经收了剑,站在自己身边。那一身的英气都被褪去,又恢复了平日的娇羞。

“让雪公子见笑了。”

幕雪逝被光灿灿的高手之梦恍得眼神迷离。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要学!!我要学!!”幕雪逝这会儿连看都不看三皇子一眼,直直地朝岳陵钗跑去,拉住她的手死死地攥着,唯恐岳陵钗跑了的样子。

岳陵钗看幕雪逝那清澈似水的眼神里面,荡漾的都是跃跃欲试的神采。顿时朝三皇子投去一个别有深意的目光,那目光分明是在说,这本来就是我的儿子,天生就和我亲近,我想留下他,还需要用武力么?

幕雪逝一阵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让岳陵钗教自己两招。不过他没有彻底迷昏了头,还不忘朝岳陵钗问道:“姨娘,可以让三皇子陪着我么?”

“不可以。”岳陵钗很果断地说道,“练武讲究的是心境,要心无杂念才成。三皇子整天陪着你,你怎么静下心来?”

“我能静下心来,他不在这,我才静不下心。”

幕雪逝自始至终,就说了这么一句可以让三皇子脸色好一些的话。

“那也不成,就算你能静下心来,某些人也不忍心要你跟着我受苦。若是他在旁边站着,恐怕你这半年要练的武功,几年都练不成。”

幕雪逝看到岳陵钗那凌厉的目光,心里不禁一抽,暗暗腹侧,不是说有捷径么?怎么还受苦……

岳陵钗看着刚才有几分气魄的儿子,这会儿又要变卦,心里一阵恼怒,语气也不由地加重。

“怎么样?到底练还是不练?若是真的打算留下,从现在至年底,都要闭关修炼,不得与任何人见面。”

“那我不练了!”幕雪逝瞬间变了脸色,一溜小跑到三皇子身边,不安地看着岳陵钗。

岳陵钗见幕雪逝刚才还怕自己不要他,使劲拽着自己。就是这么一句话,竟然立刻变了立场,一下子又回到三皇子的身边,顿时气得眼睛冒火。

“姨娘。”

三皇子终于开了口。

岳陵钗却丝毫没有搭理三皇子,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幕雪逝看,那眼神没有一点儿母性的气息。

“练还是不练?”

幕雪逝缩缩脖子,没吱声。

“姨娘!”三皇子再次朝岳陵钗开口说道,“雪逝现在有要事在身,练武的事,暂且搁下吧。若是日后雪逝有这个打算,我自然会带他过来给姨娘赔罪的。”

幕雪逝点点头,“对!!姨娘,我现在身负重任,关系到国家安危,不能只顾及个人。”说完,还故作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

“现在不留下,日后都休想到这里来。”

“啊?……”幕雪逝一脸苦相,看着岳陵钗说道:“姨娘,你就不能通融一下么?等我把事情解决好了,一定会回来找您的。”

看着幕雪逝那满脸哀求的表情,岳陵钗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些动摇。

清韵在一旁笑脸盈盈。

幕雪逝又看了看清韵,问道,“清韵,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清雅和清竹很想你,她们都以为你遭遇不测,今天还哭得很伤心呢。”

清韵将笑容收起,看着有几分伤感,但很快就转为一脸的坚定。

“不了,雪公子,你代我和清雅,清竹报个平安,就说我很好,我要和师父一心学武,恐怕暂时不能和她们相见了,但是我会思念她们的。”

幕雪逝被清韵的话弄得有些发懵,他没想到如此娇弱,多情的清韵,练了几天之后竟能果断地抛开儿女情长。那若是自己在这里苦练了半年,时间一满,会不会轰都轰不走了?没准连三皇子是谁都不知道了。

好可怕……幕雪逝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姨娘,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和雪逝就不过多打扰了。”三皇子说道,就拉着幕雪逝往宫殿门口走。

“慢着!”岳陵钗冷冰冰的话从身后传来。

三皇子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朝后抛去,清韵眼疾手快,迅速接到手里,递给岳陵钗。

岳陵钗一打开,发现是皇上亲传的圣旨,再看上面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此时的三皇子和幕雪逝,已经快要走到坟墓口。

里面的路越来越窄,一越来越黑,幕雪逝走在三皇子身边,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让他带着自己走。因为幕雪逝隐隐觉得,自己来的时候,貌似看到了一些什么。

果然,幕雪逝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在看到那一排排的干尸之后,他瞬间就虚脱了。两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这……这也太恐怖了……哪来的……啊啊……”

三皇子见幕雪逝被吓得不行,便将他的眼睛蒙上,从坟墓口抱了出去。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幕雪逝和三皇子留在了宫里,没有回冰火洞。沐浴更衣之后,幕雪逝和三皇子早早爬上床,享受这难得安静的一晚。

从幕雪逝走去了暖春阁,三皇子就再也没睡过一夜安稳的觉。这会儿看着怀里的人把玩着衣服上的腰坠,一脸恬静安适的模样,不禁觉得很是安心。

忽然,幕雪逝猛地坐起,两手抱拳朝向三皇子,朗声说道:“雪逝献丑了。”

三皇子有些愕然。

幕雪逝绷紧的身子软了下来,憨笑着朝三皇子问道:“怎么样?有点儿那个意思呢?”

由于文化差异,三皇子没有听懂幕雪逝说得那句话暗含的是什么意思。

幕雪逝见三皇子有些迷惑,便站了起来,麻利地跳到地上,拿起三皇子的剑,像模像样地握在手间。又朝三皇子躬身一拜,一本正经地说道:“雪逝献丑了。”

三皇子这才明白幕雪逝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

幕雪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把剑放了回去,爬到床上之后,使劲地叹了一口气。

“真可惜啊!”

三皇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幕雪逝那张精美绝伦的小脸,问道:“怎么可惜了?”

“本来是个天生练武的奇才,就这么给糟蹋了!”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三皇子抚着幕雪逝的细滑柔软的发丝问道。

幕雪逝流光溢彩的大眼睛转动一阵,看了看三皇子,忽然哼了一声,故意不说三皇子想听的话。

“我这是忧虑郧西国的安危,才忍痛拒绝的。”

三皇子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幕雪逝,眼神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喜爱之情。

“你到底是从什么样地方来的?”

幕雪逝听到这个问题,眼中的神采慢慢褪掉了,因为他之前的那个借口,和后来三皇子问的那句话,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今天皇上分派给自己一个很艰巨的任务,而三皇子,还恰恰说出了一个让他更难接受的建议。

“你说假如我和我师父学武,也苦练半年,能练到清韵那个样子么?”幕雪逝故意岔开话题。

三皇子眼神没变,依旧一脸平静地问道:“为什么每次和你提这个问题,你都逃避?”

幕雪逝再也装不下去了,小脑袋猛的砸到枕头上,闷闷地说道:“不要和我回去了好不好?”

三皇子眸色一沉,支起胳膊,看向身下的幕雪逝,问:“为何?”

幕雪逝转过身,背朝着三皇子,说:“不为何,就是不想让你去。”

“要你留在临寒宫的坟墓里,和姨娘练武,你不愿意,是因为不想离开我。可为何要你回去,你不愿意,却是因为不想我跟着?”

“这不一样。”

幕雪逝心乱如麻,一想起自己曾经的那副样子被三皇子看到,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他不是相信三皇子对自己的心,只是不想让三皇子去接触曾经的自己,和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你是不是在那里做了什么事情,怕被我知道?”三皇子带着危险的口气问。

幕雪逝自然知道三皇子问的是什么,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可笑,但是又夹杂着一丝无奈。

“在这一方面,不可能会有,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六十六章

“那还有何可怕的?你说来,我倒是听听。”三皇子将幕雪逝一把拉过来,紧贴着自己。

幕雪逝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像是绕口令一样,最后抬起头,看着三皇子的冰眸,懒懒地眯起眼睛,告诉三皇子,“我说完了。”

三皇子问:“你说了些什么?”

幕雪逝吐了吐舌头,“没听清就算了。”

“嗯?”三皇子把手伸到幕雪逝的腰下,微微抬起手,做出要打人的动作。

幕雪逝立刻后撤,被三皇子一把搂了过来,大手在幕雪逝雪白翘挺的两瓣上缓缓摩挲着,还时不时的划过中间那道缝隙,向幽谷深处探寻。

幕雪逝呼吸越见急促,下午未尝够的甜头现在又被勾了起来,幕雪逝微微弓起腰,用手去解三皇子的衣服。

“你做什么?”三皇子面不改色地问。

幕雪逝低头不语,手仍旧死死抓住三皇子的衣服,想要扯下来。

三皇子捏着幕雪逝的下巴。将他的脸勾起来,静静地凝视着。那如奶酪般软腻丝滑的小脸上不见一点儿瑕疵,唯独那被刘海遮住的额头处,多了一点点淤红。如宝石般流光溢彩的星眸此刻正回望着三皇子,有一点儿急迫,还有一丝执拗。

三皇子的手在幕雪逝脆弱的玉茎上面轻轻抚弄了一下,接着马上离开。

“唔……”幕雪逝禁不住哼了一声,

离三皇子如此近的距离,被三皇子这样注视着,发出这样的声音,幕雪逝觉得面颊发烫,表情也开始不自然。

但这一切在三皇子的眼里,显然成了最美的风景。这个人,不单单再是自己见过的那个拥有惊人容貌的少年,他有纯净到骨子里的美,还有无法言说的可爱。有时拙拙的,有时却鬼机灵。给一点儿甜头便被轻易哄走,可伤害一次也会把自己小心翼翼地收进壳里,叫许久都不愿意出来。

就是这样一个人,看似简单命了,却经常让人伤透脑筋。总觉得如同一张白纸,却经常在上面发现一两个被忽视的点缀。甚至还能在给你惊喜的时候同样给你忧愁,因为总在自认为看透了他的那个时刻,发现自己在一步之外徘徊着……

这样的人,很普通,却也很特别。

幕雪逝看着眼神有些恍惚的三皇子,以为自己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奏效了,看似灵活的手指毫无章法地在解三皇子的衣襟,依旧不说话。

“我在问你,你要做什么?”三皇子将幕雪逝的脸再次拉到自己的脸旁。

幕雪逝红了脸,“做下午没做完的事。”

三皇子抓住幕雪逝柔软的手,禁锢在胸前,眯着眼睛说道,“我不记得,下午我们做过什么。”

“你不记得我记得。”幕雪逝的手缠上三皇子的腿,亲昵地摩擦着。

幕雪逝的皮肤如同丝缎一般光滑,三皇子的腿触到上面,就不舍得离开了。但是为了套出幕雪逝嘴里的话,三皇子不得不拼命克制自己。

“你不说为何不要我去,今晚就不给了。”三皇子一脸无情。

幕雪逝咬咬嘴唇,大眼睛狠狠瞪着被子的一角,忽然灵光一闪,抬起头朝三皇子坏笑着,“没关系,我给你就成了,也该轮到我好好疼爱你了。”

三皇子一把将幕雪逝压在身下,话上虽说不给,手却有意无意地往幕雪逝最敏感的地方进犯。而且总在差那么一点的地方停住,撩拨一阵之后狠心离开。

最后,幕雪逝那张绝美如画的小脸终于挂上了认输的表情。

“假如我以后再也不回去了,你还会问我以前的事情么?”幕雪逝做着临死前的挣扎。

三皇子一脸漠然,给了幕雪逝最好的回答。

幕雪逝使劲叹了一口气,有些气哄哄地说道:“为什么偏要知道我的过去?若是我的过去是风光无限的,我早就和你吹嘘了。以前我是一个很不讨人喜欢的人,而且长得很丑,上次我和你说长得像中了毒之后的脸,其实不是玩笑,是认真的。”

“就这样?”三皇子显然很不以为然。

幕雪逝又加了一句,“没有朋友,也很少有人喜欢我。”

三皇子继续问,幕雪逝也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结果无论怎么说,都激不起三皇子半点儿反应,仿佛幕雪逝的这些禁忌,在三皇子的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相反,三皇子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过去,才是该对幕雪逝忌口的。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躺了一会儿,幕雪逝忽然开口说道:“我不打算回去了,明天我们去查看一下地形,自己想想办法吧。等皇上和凛王的协议达成了,我们再动工也不迟,要不然我把一切都想好了,结果皇上改变主意了,我不就白搭功夫了么!”

三皇子深色的眸子里终于恢复柔和,他翻身压在幕雪逝身上,低头在幕雪逝红润的双唇上轻啄一口气,轻语道:“好乖。”

“那是不是该奖励我点什么?”幕雪逝眼睛眯成月牙形望着三皇子。

三皇子问:“你要什么?”

幕雪逝先是呵呵笑了两声,接着用力抱住了三皇子,把嘴贴在三皇子的耳边,哈着气说道:“把你后面的第一次给我吧,我也想要你一次。”

三皇子嘴角扯了两下,等幕雪逝的嘴离开三皇子的耳朵,三皇子表情又恢复了平和。

“咋样?”幕雪逝嘿嘿一笑。

三皇子也跟着扬唇一笑,“不错。”

“那你是答应了?”幕雪逝有些惊异。

“没有。”三皇子淡淡答道。

“那你说不错干什么?那你说不错干什么?啊……”

月光倾泻入窗,床上两人相拥而睡,折腾了半夜,幕雪逝嘴角朝下撇着,一脸的不服气。三皇子静静地看着他,直到幕雪逝睡得完全没了形象,三皇子才轻笑着闭上了眼睛。

城外,一户农家里。

隼曳颀长的身形映在一片雾色之中,他将包裹里的药倒入一个破旧的碗里,慢慢放到炉火上面煮着。放眼四处都是低矮的农舍,就是到了深夜,也能听到田间此起彼伏的虫鸣。

他们,真的出了城,

直到那碗药煮沸,药汁险些溢到外面,隼曳才回过神,起身去端药,朝屋子里面走去。

屋子只有一张床,又窄又破,仅仅是翻个身,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床上躺着一个人,听到外面的声音,赶紧将脸朝向门口。

隼曳没看他,直接将药放在桌上,转过身要走出去。

“你就这么不愿意看我一眼么?”默孺蛊师的声音显得虚弱无力。

隼曳心里有些气闷,脚步停在门口,没有再往外走,也没有转身回来的意思。

“呃……”默孺蛊师将手捂在胸口,发出痛苦的嘶鸣声。

若是不知情的人经过这里,还以为主人在杀生。

隼曳的手微微攥紧又松开,他目光清冷地望着外面,说:“你的解药,我已经从凛王那里求来了。你救了我两次,这一次,算是我还你的。从今以后,你我再无半点儿关系。”

默孺蛊师当初本想英雄救美,躺在地上故作重伤,等着隼曳回来搭救。结果才等了一刻钟,就发现伤口处竟然中了毒。而且这毒很快蔓延开来,默孺蛊师发现自己身上最初有些泛红发热,接着就是瘙痒难耐,只要一抓,就会溃烂。

其实毒性对身体危害不大,只是对形象损伤严重。偏偏他又在意形象,终日放浪形骸,游走在大街小巷,到处寻花问柳的人,怎能容忍自己披着这样一副皮囊。但是他又不甘心被灏凛那边的人利用,于是终日躲躲藏藏,到处寻求解药,可是一无所获。

那天默孺蛊师无奈,不得不抛头露面去救隼曳,回来趁隼曳昏迷之时做了个面具,结果等隼曳醒了还是被他强行摘掉了。

默孺蛊师觉得,被摘掉面具的那一刻,是他人生中最悲惨的一个场景。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过来,反正他在隼曳心中也一直未曾有过形象,现在这副样子虽然从本质上来说是他自作自受,可是满怀仁慈地使劲想想,还是可以说是为了救隼曳造成的。况且隼曳就是这么认为的,只有这样,默孺蛊师才能博取最大的感动值。

隼曳的脚刚要踏出门口,默孺蛊师就在后面气定神闲地说道:“隼大侍卫,我想你算错了吧!我救了你两次,你就还了我一次,咱们怎么可能没关系?”

隼曳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刀削分明的脸上流落出一丝不耐烦。

“你到底想怎么样?”

默孺蛊师轻咳了几声,毫不客气地说:“不想怎样,把剩下的那次还我就可以。”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六十七章

隼曳一个深呼吸,转过身来。

默孺蛊师眼神贪婪地注视着微微有些恼怒的隼曳,那略带锋芒的美眸,高挺适中的鼻子,还有那淡红色的双唇。他的全身上下散发的都是耿直,不得亵玩的气息,可是默孺蛊师却深深地迷上了。

他这风流成性的十几年,阅人无数,但是无论男子,女人,他都喜欢妖媚惑人的。对于隼曳这种看起来完全如同一块石头,硬的咯人,没有情趣,性子耿直的人,他是历来没有兴趣的。

他最初看上的,是隼曳那张愤怒的脸,后来便如毒药一般,在心里悄悄滋生蔓延。他觉得隼曳骂人,打人时候的表情,是世界上最美的表情。

所以落到现在这个下场,默孺蛊师一点儿都不意外。

“你是要我怎么还?”隼曳终于开口问道。

默孺蛊师端过那碗药,小口小口地喝着,表情甚是享受。可是他的脸上带着伤,还这样裸露在隼曳的面前,那种享受的表情看在隼曳的眼中完全变成了恶心。

真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一时冲动为他去求解药,还背叛了在自己心中如同神一样的三皇子。

等默孺蛊师将碗里的药喝得一干二净,又伸了一个懒腰,才缓缓开口说:“你到我身边来,我才说。”

隼曳铁青着脸一动不动,“你若是现在不说,我立刻就走。”

默孺蛊师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脸上的肌肉痉挛在一起,样子像是十分痛苦。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你……为何……”默孺蛊师说着,就蜷缩在床脚,浑身上下都抽搐起来。

隼曳一惊,赶紧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默孺蛊师的身边,刚想把手放在他的肩头,想了想开始放下了。改由剑柄朝默孺蛊师的胸口戳了一下,问:“你是怎么了?”

默孺蛊师翻腾了两下,就倒在那里不动了。

隼曳赶紧用手去抓默孺蛊师的手腕,探察他的脉象。结果手刚放到那里没一会儿,就被人反手一用力,反握了回去。

“你!”隼曳脸一黑,差点儿将手里的剑刺向默孺蛊师的颈间。

默孺蛊师连连赔笑,样子甚像摇尾乞怜的街头乞丐。

“刚才是药物的副作用,突然就那样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一来就好了。”

隼曳想把手从默孺蛊师的手里抽回,结果竟然没有成功。默孺蛊师表情上丝毫不像是用了力气,可是那股劲儿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你的手真漂亮。”默孺蛊师一边赞叹,一边滑动着指尖,在上面摩挲。

隼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猛一用力,将手抽了出来,差点儿连带着默孺蛊师也扯到地上。

“你若是以戏弄人为乐,请另谋他人,我还要回去请罪。”隼曳的语气不带一丝玩笑。

默孺蛊师终于收回了玩味的神情,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淡了。

“你若是真回去请罪,一定是死路一条,你为了帮我求取解药,故意将三皇子引出洞口,让灏凛有机会接近幕雪逝。若是三皇子知道了你这一举动,恐怕十个你,也不够他折磨的。”

“即使是那样,我也甘愿回去。”隼曳一脸倔强。

默孺蛊师忽然苦笑了一下,问:“你是想回到三皇子身边吧?就算是任他这麽,也不愿意离开他。是不是为了我这么一张破脸,而背叛三皇子,让你现在追悔莫及啊?”

隼曳冷冷回道:“是。”

“那你当初为何还要那么做?”

“不过是为了心安罢了。”

默孺蛊师忽然就愤怒起来,朝着隼曳厉声说道:“你不过是三皇子的一个工具,你的死活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在乎的只是你为他所做的事情,哪怕你中途丢了性命,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所以别再痴心妄想了,就算回到三皇子的身边,他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隼曳听到这番话,忽然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他知道默孺蛊师是什么意思,从默孺蛊师那时赖在小院不走开始,他就一直听到这样的话。当时并未觉得如此愤怒,现在不知道为何,听着听着就觉得脑子一下炸开了。

“啪!”

一个巴掌抽在默孺蛊师还未愈合的脸上,连同他嘴角的血痕,一起朝下淌着。

默孺蛊师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不知是太长时间没承受打击还是什么,那一下足足让他半个时辰才回过神来。

而此时,隼曳已经离开了屋子。

隼曳驾马在路上狂奔,手还在不停地哆嗦,心里的火足够把这几家农舍全部烧着。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帮了这么一个人,还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一想起那天晚上可能发生的一切,隼曳就觉得心里隐隐抽痛,若是幕雪逝真的遭遇了什么事情,不用三皇子动手,他自己也会将自己解决掉的。

隼曳驾着马在路上跑了半夜,直到抵达帝都边界,他才勒住马头,缓缓停在一片荒野之中。马已经很疲倦了,隼曳能感觉到马速越来越慢,他将马栓在一棵树上,自己则找了一处土坡,坐在上面闭目休息。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亮了,隼曳又开始赶路。直到太阳慢慢升到头顶,隼曳才穿过乡间小路,到了大路上,很快就进了城。

城里正是一片热闹,街道上行人众多,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隼曳的马在街上缓缓穿行,他还在犹豫,自己到底去哪个地方找三皇子,三皇子现今应该在哪里。

忽然,一群官兵排着长长的队伍朝这里走来,看那官兵身上的服饰,像是宫里的。队伍中间有一辆马车,黑楠木车身,外面镶嵌宝石,内装丝帛,看着十分华丽。一看这排场,就不是一般人物出行。

隼曳调转马头,在一个小街口缓缓停下,和众人一起注视由远而近的队伍。

忽然,马车的小窗户那里探出来一个脑袋,但是很快,又钻了回去。

隼曳心里一紧,虽然刚才没有看清,可是隐隐感觉到那是幕雪逝。

很快,隼曳又看到那个小窗户的纱帐被人掀开,刚才那个探出头的人这会儿只是露出一张脸,宝石般的大眼睛骨碌碌乱转,像是在寻找什么。

隼曳看清楚了,那人就是幕雪逝,而且马车里显然还有另外一个人,隼曳就算不看,也知道那个人是谁。心里忽然有种慌乱

的感觉,不知道此刻该做些什么,只能愣愣地坐在马上,朝那处张望着。

窗口的纱帐再次被拉上,随即又被拉开,紧接着,隼曳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心里一惊,看向那辆马车,竟然发现幕雪逝的目光正对着自己。声音虽然和人群的吵闹声混在一起,可是隼曳听的真真切切。

隼曳神情一阵恍惚,忽然驾着马,开始朝城外的方向奔去。

脑中还回荡着幕雪逝刚才兴高采烈的样子,隼曳心里一阵痛苦。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和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在看到幕雪逝和三皇子相安无事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回去。

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因为忽然想起自己昏迷的那几天,有个人一直在照顾自己。在未看到他的身体痊愈之前,隼曳不想留下这么一个遗憾。

第二卷:魂归魂离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看到隼曳了,真的!”幕雪逝想挣脱三皇子的束缚,把脑袋伸向外面。

三皇子皱着眉,他刚才自然也是看到了隼曳,只是懒得去追究而已。现在这样的阵势出行,已经让他很反感了。偏偏幕雪逝还不老实,一个上午的路程,他在马车里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好几次趁三皇子不注意,把头伸向窗外,根本不知道那随时可以到来的危险。

幕雪逝趁三皇子生气的功夫,居然又把纱帐掀开一个小缝,灵动透光的大眼睛顺着那条缝偷偷往外瞄,想确定一下是不是隼曳,也好一会儿和三皇子辩驳。

“怎么不见了啊?”幕雪逝有些不死心,将整个纱帐都掀开,脑袋左摇右晃地在那里看寻找目标。

忽然,一阵风刮了过来,幕雪逝被吹得打了一个喷嚏。

三皇子彻底没有耐心了,幕雪逝前两天还在发烧,刚好一点儿就去窗口吹风,万一又病了,自己又得急上一两天。

幕雪逝感觉自己被人大力一拽,眼前的小窗被死死封上,唯一一个透气的出口都没了。他不满地看了三皇子一眼,嘴角翘得高高的,丝毫没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刚才我就是看到隼曳了,后来不知道他怎么就消失了。你让马先停下,我去外面瞅一眼成么?我还有话对隼曳说呢……”

“不行!”三皇子沉着脸说道。

幕雪逝看向三皇子的脸色,顿时觉得阴沉得吓人,好像下一秒钟自己就会被他吞了一样。幕雪逝终于老实了一些,在三皇子身旁乖乖坐着,一言不发。

三皇子转过头,幕雪逝才松懈一点儿的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腰板挺得直直的,眼睛瞪得溜圆,目不转睛地望向前方。

三皇子觉得心中好笑,刚才积郁在心里的怒气也冲散了不少。

幕雪逝感觉三皇子的脸色好了一些,自己也松了一口气。他将头靠在三皇子的肩膀上,无聊地摸着三皇子衣服上面那些上好的丝绸料子,后来摸腻了,便开始去抠三皇子腰间的玉坠。玉坠也玩腻了,又去玩三皇子的手。将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自己的手上比划,在每个指甲上面一个一个捏过来。每捏一下,都要抬起头看看三皇子的反应。

很快,三皇子就感觉倚在自己胸口的脑袋越来越沉,后来慢慢滑到小腹,接着就是双腿,幕雪逝温热的气息洒在三皇子的腿上,让三皇子神经也跟着一紧。

他将幕雪逝大半个身子抱到腿上,静静地看着他睡觉。只有睡着了的幕雪逝,才会有一刻安静,三皇子凝视着幕雪逝的脸,再想着他平日的一言一行,心中不禁越看越喜爱。竟没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在那张吹弹可破的脸颊上面落下一吻。

等把头抬起来,三皇子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他堂堂一国皇子,何时这般偷亲过别人?

三皇子正在神思恍惚中,幕雪逝那双晶亮的眸子蓦地睁开,脸上露出窃喜的表情。

“怎么样?被我抓到了吧!”

三皇子眼神一怔,顿觉有些失了脸面,刚要说话,却发现幕雪逝又呼呼睡着了。浓密细长的睫毛静静地搭在眼睑上,如此静谧完好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曾经睁开过眼睛。三皇子不知道刚才那一刻是幕雪逝的呓语还是自己的幻觉。

和谐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幕雪逝就在一阵颠簸之中醒来了,醒来之后伸了个懒腰,觉得肚子有些饿,又狼吞虎咽了一番。吃饱喝足之后,幕雪逝的精神头彻底养足了,便忘了三皇子之前的警告,又继续折腾起来。

终于,马车外面的人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一声的巴掌响,紧跟着的是幕雪逝那夸张的惨叫声。

走了两天多的行程,第三天的下午,三皇子和幕雪逝才赶到一座山脚下。莫副将早就听闻三皇子要来边境地区,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三皇子刚一到,他就将三皇子请到了一处官宦别院,里面的建筑十分讲究,排列整齐,气势宏伟,和和幕雪逝所想大相径庭。

“为什么是这样的房子?”幕雪逝语气中流露出几分遗憾。

三皇子拧没看向他,问:“难道你还想住得像皇宫里面一样么?这里是边境地区,人烟稀少,条件恶劣,盖那么好的房子也无人来住。”

幕雪逝赶紧摇摇头,低声说:“我是想住帐篷……”

三皇子脸色一沉,语气生硬地说:“野外宿营太危险,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其实住农家小院也好,小桥流水,袅袅炊烟,总比这种地方有趣多了吧……”幕雪逝越说越没有底气。

莫副将见三皇子脸色不好,赶忙在一旁微笑着说:“殿下,雪公子不过是孩子心性,心向自然。都是属下疏忽大意,未作准备。殿下若是不嫌弃,可以带着雪公子去山脚那座小房子里面品茶休息,那是属下派人搭建的,出了门口就是河岸,还可以赏景垂钓。但是天一黑,属下还是恳请殿下回来过夜。”

幕雪逝顺着莫副将所指的方向看去,眼睛立刻就亮了,嚷嚷着要去那里住。三皇子终究耐不住幕雪逝的软磨硬泡,答应他明天会带他到处走走。

莫副将早就听闻幕雪逝深得三皇子宠爱,今天算是彻底见识了。三皇子对幕雪逝虽然算不上百依百顺,可是吃喝穿戴样样都照顾得紧,况且他是三皇子,见了皇上都不低头的人,能当着外人为幕雪逝夹菜,足以见得这人在三皇子心中的分量。

所以莫副将又暗暗加派了几个人手在幕雪逝的身边,生怕他出了一点儿问题。和幕雪逝说话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吃过饭,三皇子要和莫副将谈些事情,看幕雪逝昏昏欲睡的样子,便拉着他先去屋里休息。虽然幕雪逝路上已经睡了不少,可是长途跋涉还是消耗了不少体力。

莫副将见了三皇子从屋里走出来,刚忙上前行了一个礼。

“不必多礼,莫副将也坐吧。”三皇子淡淡说道。

莫副将听从三皇子的命令,一脸谨慎地坐在一旁。

“边境地区偷偷潜入麓北士兵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听到三皇子的话,莫副将还未坐稳的身体,又赶忙站了起来,在三皇子面前跪了下来,满脸惭愧地说道:“殿下,属下是前些时日才得知的这事的,都是属下办事不利,才酿成这场灾祸,恳请属下赐罪。”

“现在姑且不要说这些。”三皇子眸色渐深。

莫副将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神色恢复镇定,静静地等着三皇子的下一句话。

“你调任到边境地区,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对这周围的环境,应该很是熟悉吧?”

莫副将点点头,“若说这里的环境,属下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的,这里有几条大河,几条小河,几座山,山上有几家农舍,我都清楚得很。”

“那好,等一会儿雪逝醒了,你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丝不差地讲给幕雪逝。若是他听得高兴了,你的罪自然就免了。”

“这么简单?”莫副将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继续说道:“至于父皇那里,由我出面就成了。”

莫副将不禁欣喜过望,本以为战乱平息后,自己就会被贬职,说不定连命都没了。没想到完成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就能把自己的罪免了,还能继续为国效劳,对他而言简直是天上掉了馅饼的美事。

“不过……”三皇子话锋一转,眼神也越发凌厉起来。

莫副将神经一紧。

“这件事情,主要责任在你。但是那些督察官,自然也脱不了干系。这些时日,你不仅要办好我刚才说的那件事情,还要把那几日负责值守的督察官一一查清,想方设法要他们说出被放行的那批粮兵的去处。”

“是!”

莫副将大松了一口气,眼神也变得坚毅。这次三皇子把事情交给自己去办,自然是信得过自己,自己绝对再不能优柔寡断,对手下那些官员偏私。

……

“皇上,凛王那里有消息了。”

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听到使臣的话,心里一紧,眸中流露出些许焦急。

“凛王怎么说?”

跪在下面的使臣满面红光,激动得说话都有些不稳了。

“凛王说,既然皇上想出这么一个万全之策,若能施行的话,他自然愿意化干戈为玉帛,同郧西国交好。”

皇上也是喜出望外,他没想到事情竟然奇迹般地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心中不免有所担忧,灏凛会是轻易罢手的人么?单凭自己的一面之词,就轻信郧西国真的能将水引到麓北国?

那使臣仿佛看出了皇上的疑惑,便跟着往下说,“凛王还说,他不确定此计是否真的可行。只有提出策略的雪公子亲自为凛王讲解,凛王彻底信服了,才会从郧西国撤兵。”

皇上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灏凛显然是别有用心的。若是真的对此怀疑,完全可以等工程完工再撤也不迟,这明显是灏凛找的一个借口。但是既然他说出可能会撤兵,就证明他有几分动摇,若是幕雪逝愿意去,即使他不说话,灏凛也可能答应下来。

可是,问题就在,幕雪逝真的愿意去么?就算幕雪逝愿意去,三皇子会让他去么?皇上不禁又苦恼起来。

“皇上……”

使臣的一声唤醒了陷入沉思的皇上。

皇上又把视线投到他的身上。

“凛王还说,若是他觉得此计可行,麓北国不禁会撤兵,还会出财出力。此工程一旦完工,麓北国愿意和郧西国签订协约,五年之内互不侵犯。而且麓北国还会每年赠送银两,布匹给郧西国,答谢送水之恩。最后,凛王还特意嘱咐一事,说他愿意为皇上除去心头大患。”

听到前面那一番话,皇上都没有太多动容,在他看来,那都是麓北国应该做的。可是最后一件事情,确实令他心中一震。如果能从灏凛手中擒住内贼,将其制服,就显得容易多了。不得不说,直到现在,皇上都对那藏在暗处的反贼带有几分恐惧。

皇上脸色有些复杂,他命令那使臣先行退下,自己坐回龙椅上,慢慢思索了起来。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六十九章

幕雪逝打着哈欠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眼睛直直地看着屋顶,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里。三皇子又没在身边,幕雪逝心里一阵发慌,猛地坐了起来。

“雪公子,醒了?”一个俏丽端庄的侍女笑着朝幕雪逝走过来。

幕雪逝记得这女子,是皇上安排的侍女,跟他们一路过来的。幕雪逝松了一口气,接过那侍女手里的水巾,擦了擦脸,慢慢清醒了过来。

“三皇子呢?”幕雪逝笑眯眯地问。

那侍女柔声回道:“殿下在外面和莫副将一起谈事情呢,说了好一会儿,雪公子睡得太熟,大概都没听到吧。”

幕雪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看了那侍女一眼,小声问:“殿下和莫副将谈些什么?”

那侍女摇摇头,“奴婢没听清。”

幕雪逝下床走到门口,透过门缝朝外看了几眼,三皇子和莫副将站在庭院的回廊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外面已经黑了,只有挂着灯的地方还有一丝光亮,若是开门走了出去,在外面转一圈之后再回来,估计三皇子都不会发现吧。

那侍女显然不会猜到幕雪逝的想法,还有些好奇的在一旁问:“雪公子怎么不直接开门?”

幕雪逝假惺惺地挤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说:“我怕吵到殿下。”

那侍女掩嘴偷笑,心中暗忖幕雪逝懂事。

幕雪逝又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实在不知道做些什么,便找了一个凳子坐下,为自己倒了一碗茶。一边喝一边想着怎么把身边的这个侍女支开,虽然长得挺讨人喜欢的,可是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实在让人觉得不自在。

“那个,我有点儿饿了,你帮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最好是特产,这座山上独有的。”幕雪逝朝那侍女说。

那侍女一听,赶忙应道:“是,奴婢这就下去拿。奴婢听闻这座山上结一种独特的果子,皮是绿色的,但是吃起来又香又脆,保证雪公子喜欢。”

“那快去拿,就势多拿一些,就当是赏你的。”幕雪逝大方地挥挥手。

“是是!”那侍女一听,立刻笑脸盈盈地转身走了出去。

侍女走了出去之后,幕雪逝就暗自笑了两声,整理整理衣服,跟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谁想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士兵拦截住了。

“雪公子这是去哪?”其中一个士兵躬身问道。

幕雪逝看了一眼,那士兵穿的服饰自己看着眼生,应该不是同自己一道来的官兵,是本来就在这宅院戍守的士兵吧。想到这,幕雪逝就放开胆子,颇有几分气势地回道:“不过是出去走走,屋子里太闷了。”

“那小的先去通报一声。”说着,那士兵就转过身。

幕雪逝佯怒道:“去通报做什么?没有看到殿下正在谈及正事么?我不过是在周围走动一下,舒展舒展筋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何须惊动殿下!”

“可是……”那士兵说话也开始小心翼翼,“莫副将有言在先,说雪公子不论去做什么,都要小的过去通报一声,到时也好有个交代。”

“通报什么通报!”幕雪逝半真半假地吼了出来,“我要出去,还需要同莫副将通报么?”

“那……那总要和殿下说……一下……吧……”那士兵果真有些慌乱。

“我在皇宫走动都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殿下都未曾约束过我,你们何来这个权利?”

幕雪逝越说越带劲,最后干脆脸色一沉,放话下来。

“这事若是有人敢过去惊动殿下,小心我要你的小命!”

那士兵不了解幕雪逝的脾气,只知道他是三皇子身边的红人,有一点儿磕了碰了都了不得。这会儿见幕雪逝有些生气,自然不敢再去招惹,但是又不能把莫副将的话当耳旁风。只好暂时听从幕雪逝的命令,不去禀告三殿下,不过仍然要跟在幕雪逝的身后,以防有什么不测。

幕雪逝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见那几个士兵果然没有一个敢从自己身边走开,心里大呼过瘾。没想到到边境这里的士兵这么好骗,要是在小院,恐怕就是拿刀指着那些士兵的脖子,也没人会放自己出去。

其实从宅院里面走出来,幕雪逝也没有什么目标,在门口徘徊了一阵,不知道该去哪。他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新到一个地方总有一种新鲜感。平时待在皇宫里不让出去半步,幕雪逝已经憋得不行,好不容易到了冰火洞,竟然又被禁足,想出洞口都得受约束。

越是这样,幕雪逝想偷跑出去的想法就越强烈。好像仅仅是在这周围走一圈,都能让他兴奋一把。尤其是三皇子不在身边的时候,幕雪逝才会有种突破束缚的存在感。

“今天莫副将提到一个小屋,不如就带我去那里看看。”幕雪逝朝身后的士兵说。

那士兵现在对幕雪逝万分恭敬,丝毫不敢怠慢。幕雪逝说了这句话,那士兵赶紧跑到前面,领着幕雪逝朝那小屋走去。

幕雪逝没胆甩开身边的这批人,因为他还是有脑子的,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万一出现什么豺狼野兽的,也好有几个帮着喊救命的。

小屋坐落在山脚下,里面很简单,就是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张床,上面的被子略显单薄,墙上挂着一个斗篷,角落里摆着几把兵器,再往外面走,直对着一条河。这条河虽然不宽,可是水清鱼多。幕雪逝就是站在河岸上,都能听到鱼在水里翻腾的声音。

幕雪逝禁不住又动了下河摸鱼的心思,上次在冰火洞吃野味让幕雪逝至今都记在心里,现在回味起来肚子还咕咕叫,正好晚上没吃饭,正好带回去一些。到时候三皇子看自己这么有心,还出去专门为他摸鱼吃,肯定不会再追究了。

幕雪逝说着,就脱了鞋挽起裤脚,在河岸上做着准备。

跟来的士兵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有种不祥的预感。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一些的士兵走上前来,试探着朝幕雪逝问:“雪公子,您不是想要下河吧?”

幕雪逝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是啊,下河摸鱼,怎么了?”

“天这么黑,怎么能看清水里的鱼?雪公子若是想吃,小的们吩咐厨子去准备就成了,何须雪公子亲自下河。”

“自己摸的和事先准备的能是一个味么?”幕雪逝又一通呵斥,后来咽了口吐沫,还是问了依据,“这河水深么?”

“深倒是不深……就是,有些凉……”一个士兵支支吾吾地说。

“那就成了,好久没有下河了。”幕雪逝摩拳擦掌,一脸的兴奋。上次打野鸡他没去成就遗憾了很久,这次说什么也得带点儿战利品回去。

那士兵看幕雪逝就要下河了,赶紧走上前,抢着说:“雪公子,您要想吃这河里的鱼,小的下去为您抓就是了。您还是在岸上等吧,小的们实在不敢让您下河啊。”

“烦不烦啊!”幕雪逝终于吼了出来,“那点儿情调都被你们给破坏了。”

那群士兵瞬间都没了声。

幕雪逝见那群人终于消停了,便探了探河水,从比较浅的地方开始下脚,站稳之后慢慢朝河里走去。幕雪逝会游泳,根本不怕会淹死,更何况岸上有那么多人,幕雪逝就更不担心自己会出事了。

那些士兵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后来幕雪逝招呼着他们也一起下来,这群士兵才壮起胆子,纷纷跳下河,潜伏在幕雪逝的周围。表面看是在摸鱼,其实是在暗中保护幕雪逝的安全。

还好这条河不仅水浅,而且水里很干净,除了一些水草几乎没有什么扎脚的东西。幕雪逝没一会儿就摸到一条鱼,高兴地差点儿喊出来。这要是白天就好了,要是三皇子在身边就更好了,幕雪逝不禁哀叹。不过若是三皇子在身边,一定不会让自己下河的。

幕雪逝小心翼翼地将那条鱼放到士兵准备好的木桶里,又把手伸进水里,晚上摸鱼因为看不清,所以显得更有乐趣。幕雪逝抓了一条又一条,当然有一些是士兵故意递到他手里的,幕雪逝都没有觉察出来。

终于,幕雪逝觉得桶里的鱼够多了,大喘了几口气准备上岸。那些士兵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活祖宗没有出什么事情,不然三皇子一旦追究起来恐怕这条河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了。

幕雪逝兴奋地朝岸边走,在离岸边不足一米的地方,忽然猛地发觉自己动弹不了了。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小腿处开始弥漫,紧跟着扩散到整条腿,接着是半个身子。

幕雪逝知道自己是抽筋了,而且是疼得让人抓狂的抽筋,幕雪逝没敢叫出来,怕那些士兵看出端倪,然后小题大做。于是自己强行忍着,一只手伸到水里,弓着腰朝自己的小腿处摸去,想缓解一下疼痛。

结果手刚伸到水里,重心就不稳了。幕雪逝左摇右晃地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栽进了水中,而且这一栽,还坐到了抽筋的那条腿上。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幕雪逝被那群士兵捞起来送到河岸上去的时候,整个人像个落汤鸡。而且他感觉自己脚踝的地方隐隐作痛,不知道是因为摔倒的时候扭了一下,还是因为自己无意间坐在上面的缘故。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七十章

众人虚惊一场,有个士兵还将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脱了下来,让幕雪逝换上了。幕雪逝换了干净的衣服,还是不停地打喷嚏,他找了一处土坡,忽然坐在上面不走了。

士兵的脸色又慌乱了起来,这个祖宗又停在这里是干什么啊!

“没事,想把头发先弄干,不然回去被三皇子看到一定会挨骂。”幕雪逝用手抖了抖发丝。

那士兵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痛苦。三皇子要是真看到了幕雪逝的头发是湿的,恐怕挨骂的根本不是这个杞人忧天的家伙。

没一会儿,头发是干了 ,幕雪逝却发现自己刚才隐隐作痛的脚踝现在竟然有些发胀,而且不吃力还好,一吃力就会疼得厉害。他试着站起来,结果只能单脚站立不能行走,那只脚一动弹就疼得抓心挠肝。

“雪公子这是怎么了?”一个士兵瞧见了幕雪逝的异常,忍不住上前问道。

幕雪逝赶紧收回痛苦的表情,一脸轻松地说,“没怎么,就是忽然觉得累了,谁能背着我走一段?”

那士兵一听幕雪逝的话,争前恐后地要过来背,最后商量了一下,选了一个身强力壮,腿脚最利索的人过来背幕雪逝。他们不是因为喜欢幕雪逝才抢着背,而是想找一个速度最快的人,赶紧把这惹不起的人送回去。

幕雪逝丝毫没意识到他为别人带来的灾难,伏在那士兵的背上一脸享受的表情。途中还和那些士兵攀谈起来,问他们都是哪里人,来这里多久了,有没有老婆,想不想家之类的,把能打听到的都打听了一个遍。

这段路虽然不长,但是因为转的弯多,走了一段时间才到大宅院。不过离大宅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幕雪逝就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名字,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幕雪逝赶紧让那士兵把自己放下来,脚上的疼痛让幕雪逝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旁边的士兵扶了自己一下。

三皇子很快就朝这里走过来,因为天黑的缘故,幕雪逝看不清他的脸。

“跑去哪了?”三皇子声音平静的没有起伏。

幕雪逝身边的士兵全部跪了下来,连大气都不敢出。

幕雪逝没有回答三皇子的问题,而是俯下身把那木桶提了起来,举到三皇子的眼前,说:“看看,我给你抓的鱼,晚上还可以烤着吃。”

三皇子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感觉。

“你跑去捉鱼了?而且没打一声招呼?”

幕雪逝脸上的兴奋度降了几分,有些气闷地说:“我看你和莫副将在谈事情,就没好意思打扰你。那鱼是我亲手抓来给你吃的,你竟然都没有一点儿赏脸的意思。”

三皇子抓起幕雪逝的手,果然没有一点儿温度。三皇子又顺势摸了幕雪逝的衣服,虽然是干的,但是那是别人的衣服,他自己的衣服很显然是弄湿了。还好没有出什么意外,三皇子虽然气,可是听了幕雪逝的话,还是消了不少。

“以后不要自己出去,你想去哪里可以和我说,我陪你一起去。”

幕雪逝暗自吐了吐舌头,和你说,你还会让我去?

“要是我回去发现你又着凉了,决不轻饶。”

说完这话,三皇子就拉着幕雪逝的手,大步朝府宅的方向走。幕雪逝脚下疼得撕心裂肺,又不敢叫唤,也不敢喊停,怕三皇子看到之后会生气,只好跟在后面强忍着。好不容易走到府宅,幕雪逝胸前和后背的汗把衣服都打湿了。

三皇子先带着幕雪逝去洗了一个澡,把幕雪逝抱进木桶之后,三皇子就走了出去。幕雪逝见三皇子都不愿意搭理自己了,心里透着委屈,不就出去转转么!至于这么严厉么?想当初陈妈可都没这么管过他。

洗着洗着,幕雪逝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而且是此起彼伏的。幕雪逝正纳闷,三皇子走了进来,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脸色有些不好。

“外面是什么声音?”幕雪逝一边被三皇子穿着衣服,一边朝他问。

三皇子没有回答,也没有给幕雪逝穿鞋,直接抱着他走了出去。幕雪逝脖子朝外探着,东张西望寻找声音的出处。等三皇子拐了一个弯,幕雪逝终于听出那是一群人的哀嚎声,他神经瞬间绷紧,眼睛一望,就看到了那群趴在地上挨打的士兵。

那不就是带自己出去玩的那群人么?

幕雪逝赶紧瞧向三皇子,着急地说:“不是他们带我出去的,是我非要出去,他们在后面跟着的。”

三皇子淡淡回道:“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打他们?”幕雪逝一面问一面看着那群人,心里愧疚极了。

“不打他们难道还打你?”

幕雪逝感觉上方传来的压力,却依旧嘴硬着。

“打我就打我,我不怕,你饶了他们,他们根本没有错。”

“他们要打,你更要打。”

三皇子此时正好经过那群人身边,痛苦的呻吟声更是清晰地传入幕雪逝的耳朵里。幕雪逝听着那簌簌的鞭子声,自己的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好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求求你了,是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偷跑出去了。你就看在我给你抓鱼吃的这份心意上,饶了他们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幕雪逝第一次把脸蹭在三皇子的胸口撒娇,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暂时放下面子去博得三皇子同情,虽然他一直没有过什么面子。

三皇子沉默了一路,快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朝那些施行的人说道:“停手吧。”

那群挨打的士兵侥幸脱了险,全都跪地谢恩。

一旁的莫副将却依旧脸色阴沉,朝三皇子躬身说道:“殿下,这群人无视雪公子的危险,擅自带雪公子出行,还隐瞒不报,怎能轻易饶恕!!”

幕雪逝的脸色才好了一点儿,一听这话又纠结起来。这莫副将跟着添什么乱呢!敢情打的不是他吧!”

“我说停手就停手。”三皇子冷冷撂下一句话,就推门走了进去。

三皇子将幕雪逝放到床上,又转身走了出去,想再添一床被子。幕雪逝却以为三皇子去拿棍子,竹板一类的东西,吓得钻进被子,把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

三皇子回来时发现幕雪逝像是一个大肉虫子,蜷缩在被子里,在那滚来滚去。

“你很冷?”三皇子想把被子掀开一点点。

幕雪逝却从被子里朝外说了一句,“别打我。”

三皇子这才知道幕雪逝是害怕了,心里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最初发现他不见了,的确是想着回来好好教训他一顿。可是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回来,又朝自己显摆他抓的那几条鱼时,这个想法又打消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出来!”三皇子重重一句命令。

幕雪逝猛地将头露了出来,身子还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满脸提防的神情看着三皇子,见他朝自己靠近,身子后撤,见三皇子又把自己拉了回去,便用头去顶幕雪逝的胸口,嘟囔道:“别打我了,我以后做什么事情都告诉你,真的真的……”

听到幕雪逝软软的语气,三皇子表情也柔和下来,她吩咐下人去熬了一碗汤药,自己又往幕雪逝身上裹了一床被子,抱着他坐在床上,想让他的身子彻底暖和过来。

幕雪逝和三皇子说着一些有的没的,慢慢就把刚才那些不愉快都忘记了。等到三皇子脸色完全恢复正常,幕雪逝又要出去烤鱼。三皇子自然不会拒绝幕雪逝的好意,便吩咐下人准备柴火还有铁架,跟着幕雪逝一起走了出去。

幕雪逝能出来烤鱼,心情立刻好了,可是他又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的脚踝似乎越肿越大了,而且只要一动,就会疼得厉害。他又不敢让三皇子看出来,职能调整好一个姿势之后,就把裤腿拉到最低,随后便不再动了。

幕雪逝本想叫着莫副将一起过来,可是三皇子称莫副将有事,邀他的事就不了了之。莫副将自然也不会笨到出去掺和幕雪逝和三皇子的二人世界,天知道会不会吃了幕雪逝摸的一条鱼,最后架子上烤的就是自己了。

吃过晚饭,幕雪逝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就是自己根本站不起来了。他为了掩饰自己的脚伤,借口要三皇子抱回去。三皇子见幕雪逝难得和自己撒娇,也很乐意抱着他。

幕雪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为了少挨一顿骂,还真是费劲了心思。

结果,晚上睡觉的时候,幕雪逝就傻眼了。他光是这样躺着,都感觉钻心的疼痛从脚上传来。而且越来越难以忍受,开始还能忍着不出声,闭着眼睛装睡觉。但是后来疼的厉害,幕雪逝忍不住想蜷缩起身子,无奈三皇子的一条胳膊压着自己,只要一动弹三皇子肯定会醒。

幕雪逝觉得世界上最悲惨的人莫过于自己,受了伤都不敢告诉别人,还要默默忍受,生怕别人会知道。

渐渐的,幕雪逝的呼吸越来越重,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都开始哆嗦。

老天啊,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不想受了伤还要被人打。幕雪逝在心中默默祷告着,甚至连把三皇子打晕的心情都有了,那样一来自己就能肆意痛呼两声了。这样忍着,真是生不如死……

在三皇子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幕雪逝的意志力终于撑到了极限。他抓住了三皇子胳膊,求救般地说道:“我的脚疼!”

三皇子早就察觉出幕雪逝的异样,这会儿听到他的哀求声,直接起身将屋子里的油灯点开。幕雪逝则窝在床上疼得抱住脚,眼泪巴巴地等着三皇子过来救命。

三皇子一看幕雪逝的脚,眉头就拧得紧紧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气愤。幕雪逝的脚踝已经肿得像个馒头,比另一边的脚踝大了好几圈。这明显是扭到了,导致脚踝上的骨头错了位。亏他还能忍到现在,不仅一声没吭,中间还没事人一样地吃了不少烤鱼。

骨头错位倒不是什么大事,三皇子自己也能矫正过来,但是怕自己不忍下手,反而拖延了时间。三皇子吩咐下人将跟过来的李太医请到屋里来,自己则坐到幕雪逝身边,让他的半条腿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固定着他的身子。

李太医行医多年,这点儿小毛病必然不在话下。可是病的人是幕雪逝,而在一旁看着的任是三皇子,李太医一进到屋里来就忍不住哆嗦。上次幕雪逝找他看那个部位的事情让李太医记忆犹新,直到现在仍然存有阴影。

“雪公子,可能会有一些疼,你忍忍。”李太医提前打了声招呼。

结果李太医的手刚碰到幕雪逝的脚踝,幕雪逝就猛地缩了回去,大叫道:“我不要疼,疼我就不治了,我宁愿忍着。”

只要幕雪逝知道他最怕听到这句话。

三皇子把幕雪逝的腿强行拽了回去,并朝李太医说道:“尽快治好,最好不要有什么痛苦。”

李太医也是好心提醒,这点儿疼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一下就过去了。可是三皇子盯着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仇人一样,仿佛把幕雪逝弄疼了一点儿,他就要和自己玩命。

就一下,就一下,李太医在心里劝着自己,一定要一下就治好。想我行医多年,还能让这点儿小病砸了招牌。

结果,李太医的手刚要用力,幕雪逝提前喊了一声。这一下让李太医的劲儿没用到火候,还偏了方向,疼得幕雪逝哇哇大叫。

“你不能轻一些么?”三皇子怒道。

李太医心里一慌,接下来的这一下更找不到感觉了,眼看着幕雪逝挣扎着叫苦不迭,李太医差点儿虚脱着倒在地上。

本来就是小痛苦,因为一个紧张被放大了数倍。这短短的几分钟,幕雪逝算是尝尽了苦头,哭昏过去两三次,醒来见还没好,便抓住三皇子的衣襟求饶,说什么都不要治了。

三皇子也没比幕雪逝强到哪去,握着幕雪逝的脚踝都禁不住发颤。看着他疼成那个样子,心里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割着,竟比幕雪逝还痛苦。

终于,三皇子彻底没了耐心,一脚将李太医踹到门口。自己固定住幕雪逝的身子,一狠心朝他的脚踝处重重一拧。幕雪逝惨叫一声,接着便哭咽着倒在三皇子的怀里。

“怎么样?”三皇子有些紧张地问。

幕雪逝想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动手,但是无奈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点点头示意三皇子已经好了。接着又瘪瘪嘴,嚎啕大哭起来,为的是躲避接下来的痛骂。

到了这个份上三皇子还哪有心情骂人,将无辜的李太医轰出去之后就忙着哄幕雪逝。除了说了一句以后这种事不要再瞒着自己了,其余的话都是软话,平时极少开口说的。

幕雪逝平静下来,三皇子又给幕雪逝的脚缠上了药布,折腾了大半夜,两个人才再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