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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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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卫面面相觑,胜算几无,情急之下终于想起来……

霍临风见状,狠捏鸟肚再松手,那灰雀促促惊叫,横冲直撞扑出如盖树冠。将将出口的“霍将军”打断在喉,恰逢陆准殆尽耐心,弯刀又起。

旋踵,骁卫二人颈上一冰,又一热,一条红线隐隐现出,渗透几滴血来。陆准低眉羞笑,刀夹在腋下,腾手打了个响指,顿时,两骁卫的颈子鲜血喷薄,失了生息。

最后一人吓跌,仰着面:“救命,霍——”

陆准手起刀落,满意道:“嚯,死光了。”

二十名骁卫仍处这方天地,却也别了这片天地。

陆准收刀,交错别在腰后,登马车寻摸值钱的金银细软。“呀,不愧是长安来的。”他抽出一面锦布,将好玩意儿尽数敛去,揣在怀中鼓鼓囊囊。

临走,远处矮丛窸窣叫他一顿。

霍临风循着望去,远远的,杜铮藏匿后头,骇得抖动不停。这呆子!他暗骂,却做好飞身救命的准备。未料,那小财神乐陶陶地说:“大人莫慌,我累啦!今朝放你一马,来日走马上任,有缘再会!”说罢扬长而去。

林中趋静,杜铮挂着满身水囊爬出来,屁滚尿流般,到车辕旁蜷住。“少、少……”他耷着眼,艰难环顾,“少爷,你在何处哇……”

霍临风跃下,渴极了,挑出牛皮囊子灌了几口,揩去颌边水滴,吩咐道:“瞧瞧还剩多少盘缠。”

杜铮查看发现分文不剩,欲哭无泪。忽又转悲为喜,忙钻入车下,将藏好的官印和公文取出。要紧家当没丢,到西乾岭入府接兵,没盘缠也无妨啦!

霍临风未置可否,从包袱里拽出一件柔软里衣,浸了水,塞给杜铮:“给他们净净面。”

杜铮愣住:“这些骁卫?”

霍临风轻轻“嗯”一声,抽出决明剑,斩除一片杂草,挽袖亲自挖土。二十骁卫,他没救,朝廷疑他忌他,他断不会用这一队人马,然,到底是命,愿入土为安早度轮回。

杜铮蹲在死人间,补来的水没喝,全用来净面了。他偷偷望一眼,主子抿着唇奋力挖土,不痛快呢。“少爷,我晓得的。”他低声嘟囔,“这和屠城一样,小处,一条条性命,死得冤枉,大处,是为长远计,是时局所迫。”

他被救下那年,突厥人屠了整个村落,只留些年轻人掳回去奴役。性命说来最为宝贵,但有时候,其实比草芥还轻贱。

霍临风叫人戳中心思,烦道:“话恁稠,干你的活儿。”

待坑穴掘好,二十骁卫一一埋下,在坟丘上楔了根枝子。主仆二人舍下马车继续赶路,只骑马奔赴。杜铮忽而好奇:“少爷,那小财神帮你除了骁卫,可你之后为何不现身呢?”

霍临风言:“我人还未到西乾岭,他却知是上任的新官。”表明陆准身居西乾岭,且消息灵通,而他人生地不熟,怎好草草亮相?

兵书有云:知己知彼。

霍临风牵缰,远远望见西乾岭的城门,砖瓦古朴。他征战数载,此番权当修身养性,先探一探,这“江湖”的渺渺真容。

——入城。

冷桑山间,风光物候无一不迷人,那西乾岭中,又添一份人间的油盐烟火。青石板是润的,瞧着冷,三两垂髫小儿立那儿玩耍,便暖和了。长河淌过,乌木船冽水波,岸边几家妇人浣衣言笑,那摇橹的翁子听一耳朵跟着笑了。

城中桩桩尽落眼底,霍临风走马观琳琅琐碎,没声儿,见杜铮已一脸憨态。“少爷,嘿嘿。”杜铮笑得傻气,“原以为是穷山恶水,未成想,这般繁华呢。”

可不是,连甍接栋,广厦细旃,途径一客栈,二人索性先落了脚。

身无分文,却斗胆开一间上房,雕花的轩窗,锦被团枕,镜台旁两只粗红的新蜡。霍临风解带脱衣,绕至屏风后:“呆子,打水给我沐浴。”

跋涉千余里,距塞北更是遥不可及,热水浸泡,濯去这一路风尘。霍临风背靠桶沿,脸盖巾,竟舒坦得睡下了。

翌日,他着一身素简常服,通靴,未佩剑,摇一把山水折扇上了街。长街喧喧,人形色各异,至街尾再择陋巷慢行,偶遇三两暗门赌坊,倒也别有滋味儿。

霍临风终至城南,军营在此,挂着旗,旗布蒙一层黑垢腻子。兵营内,草木蛮生无人除,兵器架歪着,青天白日不见一兵一卒操练。

笑骂声入耳,遥遥一窥,帐中赌局正酣,叫号子的将士在喊“开大开小”。

他怒极,甚至被激起杀心,只道江湖恶霸难除,试问凭这班酒囊饭袋,何事能成?!他愤愤然离去,临走,刷啦摇开折扇,运气挥腕狠狠飞出。

帐中一人惨叫,手臂已皮开肉绽,赌桌,骰盅被生生劈裂,两枚骰子上盖着一柄竹骨折扇。众人仓惶奔出,除却四方空空,偶有一阵清风。

那如风的霍将军行远了,朝着东,脑中盘算日后如何整治手下。不知不觉远去七八里,停步瞻前,隐隐望见冷桑山下筑着一面灰石高墙。

密树遮掩,虚虚实实,前路马蹄印迹叠成小沟。门却偌大,乌铁铜钉,一股子森严气,那上头,沉甸甸三字写就——不凡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