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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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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落云呆若木鸡,怪不得,他只说要走便那般反应,是叫他爹娘相信?哎呀呀,他爹娘也是的,刚得知就这般,把人家吓着该如何……

嘀咕半晌,他起身一回头,见霍临风抱肘倚着门框。

两人相视,各自悄悄打量,皆想无事发生般说句话。

“你……”齐齐出声。

霍临风一笑,抿住唇示意容落云先说。容落云道:“你是不是该剃胡茬了?”那会儿蹭着他,有点扎人。

霍临风趁势:“那劳烦你了。”

二人落座镜前,一条布巾擦拭两张面孔,擦完抹点香胰。容落云左手抬起霍临风的下巴,右手捏一片薄刃,仔细地剃去一层胡茬。霍临风又给他弄,他扬着颏,眼睛睨着对方。

他问:“你会和三皇子结盟吗?”

霍临风笑道:“平等的双方才能结盟,臣子与皇子之间只有效忠一说。”一旦他答应,那他则需扶植三皇子,成为其一只羽翼。

容落云又问:“那你会答应吗?”

霍临风反问:“你心里想我如何做?”

容落云摇摇头,他从未犹豫过,从始至终都不愿霍临风答应。一来,霍家从不弄权;二来,霍临风难回塞北,因为皇帝已经忌惮,稍有不慎便酿成大祸;三来,天下需要明君,他无法肯定三皇子就是。

总之兹事体大,需要慎之又慎地考虑。

剃完净面,更衣后到小厅去,早饭已经布好。容落云边吃边想,这两日把将军府逛遍了,犄角旮旯都瞧过,也不知如何打发工夫。

于是他问:“今日做点什么?”

霍临风喝粥:“不知道。”喝完擦擦嘴,觑一眼外头的阳光。他贪看良久,语速颇慢地询问:“小容,你能不能再送我一幅画?”

用过饭,他们就在小厅待着,铺上笔墨纸砚。屏退下人后,霍临风亲自研墨,征战沙场的人干书童的活儿,有点稀罕。

容落云稀罕地瞧着,指间把玩一只紫毫,阳光一晒,他犯懒般扑在宣纸上,改成趴着瞧稀罕。他问:“想让本妙手画什么?”

霍临风答:“你。”

他一愣:“我怎的了?我到底画什么?”

霍临风再答:“画你。”

容落云咻地坐直,画他?见过画山水人物、花鸟走兽的,还未见过自己画自己的。他搁笔罢工,捧着漆盒吃起豆子来,俨然不肯配合。

研好墨,霍临风说:“我想拥有一幅你的画像,裱起来挂在我那幅旁边,有个伴儿。”整日吼兵喊号,第一次苦口郎心,“我若画得好,就不劳烦你了,就怕画完被你说成辟邪。”

容落云嗤嗤笑,如此折损颜面的理由说出口,真是难为。他心中已然答应,奈何恃宠生娇,偏要占占便宜:“你到时只看画像不看我,该如何是好?”

霍临风低笑:“你虽然丹青妙手,但画得仍不及你真人好看,我实在见不到你时再以画解渴。”

容落云从前不懂,为何朝暮楼的姑娘久经风月,还总听信男人的鬼话。眼下明白,甜言蜜语的确能叫人昏头,他便昏着提笔,晕着蘸墨,忘记问一句——怎会实在见不到呢?

紫毫尖儿将触白宣,他问:“画什么样子的?”

霍临风脑中纷乱,那些音容笑貌相同,但有千百个场景。戴冠的,扎马尾的,浅笑抑或颦蹙,根本挑不出最喜欢的。

磨蹭半晌,他选择初见容落云的那次。

这思索的工夫,容落云把笔塞给他,改了主意:“还是你来画罢,我想让你画。”又小声强调重点,“我帮你一起,然后你写那几个字。”

霍临风装傻:“什么字?”

容落云道:“……汝爱落云。”

他立在霍临风身前,共执笔,于纸上勾画出轮廓。月白纱袍银丝冠,面沉如水,双眸亮可拟星。这是霍临风的视角,当时匆忙一瞥,便头脑发热地追了去。

那时谁能想到,如今会举案齐眉。

此刻也难以预料,将来会演变到哪一步。

人像渐渐画完,容落云松了手,乖顺地挪到一旁。霍临风独自握笔,待墨迹半干时压住一角,写下四字:吾爱落云。

写罢扭脸,见那吾爱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容落云在向他爹娘传话,此乃他认定的人物,可亲可信,莫再吓唬人家。

霍临风喊来杜铮,吩咐送画去装裱,同时耳语了一声。

容落云没注意,等人一走,说:“我想要一盒棋子” 左右纸笔未收,不如再研究研究攻阵。

两人移步廊下,霍临风捧一盒棋子,容落云伏在栏杆上画阵图。描一点,掷一颗,以四方的院子作盘,落子形成点阵。

下人们连忙退开,聚成一撮看景儿似的。头顶骄阳似火,每颗棋子闪着豆大的晶光,连成一片。容落云跑下去,在东南角捡起八颗,掷向中央。

“这是第一变,霍将军,你要记好了。”他在阳光下露着明眸皓齿,“若我不在,忘记可没人提醒。”

霍临风挺立阶上,点一点头。

若对方不在,听来真怕一语成谶。

容落云在阵间移动,拾子落子,将阵法翻腾出花儿来。下人们看得痴了,之后杜铮回来,立在树旁夸张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