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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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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准满口答应,未察觉出任何猫腻。

整个午后容落云始终睡着,期间曾眯开眼睛,惶惶片刻又闭上。他浑身是汗,却烧得厉害,冷得厉害,甚至无法分辨陪伴的是何人。

待黄昏一至,刁玉良准时来交接。

他在院子里熬药,只点檐下的一盏小灯。

残阳殆尽,药熬好,他将那一盏小灯也吹灭。

眨眼的工夫,檐下立着一道高大身影,霍临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刁玉良递上汤药,等对方进屋后,独自坐在檐下把风。

霍临风进入卧房,燃一只矮烛,就着昏暗的光停在床边。

层叠锦被会捂出疹子,他一层层地掀开,掀到最后一层时手臂微颤。只见容落云瑟缩着,五六日不吃不喝,已经瘦得皮包骨头,那双赤足更叫人揪心,脓血洇透了纱布。

他在床尾坐下,将容落云的双脚搁置腿上,先为其清理伤口。擦拭药酒时一定很疼,容落云虽然未醒,脚趾却忍不住蜷缩。

包扎好,霍临风打来热水,为容落云擦洗满身汗湿。他弯腰笼罩住对方,握着布巾轻触对方的额头,一点点蔓延至脖颈。

倏地,容落云弹动一下,双眼缓缓睁开。

霍临风一瞬间紧张,等四目相对便抛却所有,他温声询问:“是不是嗓子疼,弄醒你了?”

容落云迟疑地点一点头,迷茫地望着他,分不清是梦是醒。

霍临风慢慢剥除容落云的衣裳,一边擦拭身体,一边哄道:“有刚蒸的点心,但是喝完药才能吃,知道吗?”

容落云仍旧点头,这次迟疑减半,乖顺了许多。

擦完,霍临风喂对方喝药,然后把糕点用牛乳泡软了,一勺一勺地喂进去。及至夜半,包扎了伤口,擦洗了身子,服下了汤药。

他摸摸容落云的额头,烧还未退,问:“冷不冷?”

容落云仿佛只会点头,点完却不扯被子,也不拽衣裳,颤抖着揪住他的衣袖。他俯下身去,揽背托颈把人抱住,拥着,暖着,试图哄对方入睡。

许久过去,容落云竟沙哑地问:“画裱好了吗?”

霍临风一怔:“嗯,就挂在我们的房里。”

容落云脑中混沌一片,但明白此刻是梦,他这些天一直梦见对方,醒不过来一般。“也好……”他费力地说,“用画来替代我罢。”

霍临风抱得紧些:“不行,什么也替代不了。”

而容落云嗫嚅道:“以后,你就像现在这样,来梦里见见我……就好。”

梦里没有旁的,没有恩仇,也没有杀孽。

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当做什么都未曾发生。

他闭上眼:“我觉得这样……很干净。”

第57章

黎明将至, 刁玉良伸个懒腰, 去房里叫霍临风离开。

到卧房门外,他顿住脚步躲在一旁, 扒着门框偷窥。那床边, 霍临风抱着容落云, 容落云埋首霍临风的怀中,脸上因高烧泛起的红晕褪去些许。

他想, 原来应该如此照顾。

这时霍临风醒来, 低头亲了下容落云的额头。

刁玉良一惊,原来还要这般么?他轻手轻脚地进去, 待对方看来, 用气音说道:“天快亮了, 你该回去了。”

霍临风未置一词,拧身把容落云放入床中,掖一掖被子。他贪婪难抑,挨在床边凝望着, 半晌舍不动身。

“快走罢。”刁玉良拾掇好食盒, 伸手拽霍临风的手臂, “等会儿大哥就来了!”

霍临风极不情愿地起身,走出房门时还回望一眼。至院中,他仍从后山离开,临走前说:“今夜天一黑,我再来照顾他一宿。”

刁玉良想当然道:“不必麻烦,我知道如何照顾了, 要抱,要亲,我们兄弟三人也可以。”话音刚落,膝盖骨被狠狠踹了一脚。

“谁敢乱碰,我就把他带回将军府用刑。”霍临风恐吓孩子,而后又认真地叮嘱,“让你二哥多喝些水,穿上布袜,他不肯喝药就等我来了再喂。”

刁玉良一一记住,问:“霍大哥,那你这些天都来吗?”

霍临风错杂地回答:“等他恢复,我便再也不会来了。”说罢,他接过食盒,觑一眼蒙蒙亮的天空,接着飞上后山没了踪影。

霍临风前脚刚走,段怀恪后脚就到了。

刁玉良颇有自知之明,怕自己说漏嘴,于是打着哈欠回河心睡觉。跑出去一段又折返,提醒道:“大哥,别乱碰二哥。”

段怀恪疑惑:“为何?”

刁玉良回答:“为你好。”

段怀恪还未来得及问,那小儿已经溜之大吉,估摸守夜熬坏了脑子。他进屋去,甫一迈入卧房便闻见牛乳香气,甜丝丝的,还掺杂着莲子和杏仁的香味儿。

床边落座,段怀恪轻轻掀开被子,趁容落云没醒换一换药。然,双足的纱布干燥洁净,包扎得结结实实,还系了两个漂亮的结。

是那粗手粗脚的老四做的?

段怀恪心中纳闷儿,盖好被子瞧容落云的模样,见其安稳地睡着,呼吸均匀,眉目舒展,一直蜷缩而眠的身体也变成平躺,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他从被中摸出一只手,搭腕诊脉,病症也缓解些许。他心中难解,怎一夜之间变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