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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准被吵醒,爬起来:“二哥,几时了?”

容落云回神:“卯时。”他心里憋得慌,想寻个人说说话,于是坐到床边去。“老三,你瞧这画。”他还知道不好意思,“画得多好啊。”

陆准犯困:“嗯……好画技。”

容落云又道:“主要是他生得英俊,你看这眉眼。”

陆准又犯愁:“二哥,你花痴么!”伸手推搡玩闹,容落云护着画,那信封飘落在床上。陆准捡起来,无信,竟掉出一枚玉戒。

“这是什么?”

容落云都忘了这茬,说:“老三,此行叫你破费,这枚戒指送给你罢。”

“真的!”陆准财迷,赶忙套在手指上,而后又回过味儿来,“二哥,你一向不喜金玉饰物,这戒指是旁人送的?”

见容落云默认,陆准又问:“那你为何不要?”

容落云说:“既然不喜,干吗还要?”

陆准机灵道:“若是霍临风送的,那你要吗?”

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前后不一岂非打脸?容落云愣着,那小娘子用的纨扇,小儿放的风筝,他哪一样都要了。

若是玉戒指……哪怕束缚般套在手指上。

“他若愿送,”容落云小声,“……那我自然是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容发表说说:喜欢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1L 霍临风:??是不是段怀恪?

2L 段怀恪:???

第76章

“二哥, 办妥了。”

陆准推门进来, 身上仍是体面的好衣裳,只不过新靴沾泥, 层叠的袖袍卷了二三落叶。他出了趟城, 沿着北, 将三百里内的驿馆走一遍。

他好比散财童子,凡是办货的小贾, 押镖的趟子手, 还有来往的江湖人,皆收到他求吉利的祈福钱。

容落云坐在桌边, 茶水晾得温热适宜, 他给陆准倒满一碗。陆准渴极了, 捧着碗一口饮尽,才说:“这两日,他们便会散布塞北初战告捷的消息。”

说罢,他问:“二哥, 能成吗?”

容落云道:“往来之人时常买卖消息, 他们收了钱, 让说什么都成。”面前搁着一碟煮蚕豆,他捻一颗,“瞧着罢,长安城很快便人尽皆知。”

陆准心中有疑:“偌大的长安城,仅靠咱打点的那些,便能传遍?”

容落云微微一笑, 捏着蚕豆,反手朝窗边弹指,轩窗被击开,街上的热闹劲儿直冒进房中。这般热火朝天,无他,只因过两日便是中秋佳节。

遇上好时节,谁不愿听好消息?

消息一旦入城,必定口耳交传为中秋节添喜。

陆准凭窗低望:“我说怎恁多人,原是如此。”他语气不善,好比用丝帛制刀鞘,锋芒利刃尽扎在外头,“塞北已恶战多日,关内竟有心思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容落云说:“百姓看皇宫的脸色罢了。”两日后,宫中将设中秋宴,极尽铺排之事,“长生宫已然搁置,皇帝恨着呢,来借中秋节冲喜。”

陆准一脸不忿,关紧窗,折返到桌边挨着容落云,他瞄一眼墙角,掩着嘴低声说:“二哥,塞北并未大捷,为何如此散布来粉饰太平?”

容落云亦瞄一眼墙角,低声回道:“塞北告捷,霍将军所向披靡,乃寻常人之愿。可若是与蛮子勾结,并敌视霍家的人,估摸便坐不住了。”

一旦坐不住,则会暴露马脚。

陆准茅塞顿开:“是散布给陈若吟听的!”

容落云嚼着蚕豆,朝那墙角努努下巴,说:“夜夜去探丞相府,终于截了这探子。”

那墙角俨然靠着一人,虽是汉民装束,面孔却与众不同。深眼窝,鼻骨高挺,眉毛浓得犹如墨染,乃是突厥人的长相。

“二哥,此人如何处置?”陆准问。

正日薄西山,容落云回答:“晚霞褪尽后,自会有人来取。”

长街裹着霞光,朝朝暮暮,始终熙熙攘攘,只是此间一片车水马龙的盛景,不知大漠如何,会不会已经尸骸遍地?

定北侯霍钊尚且负伤,那挂帅的霍将军是否能安好?

容落云难解忧思,将蚕豆捻成豆沙,没发觉入了夜。咚咚,来人敲门两声,他回神抬头,问道:“何人?”

对方回答:“中秋将至,派香囊。”

容落云又问:“哪种香?”

对方道:“一味蘅芜,公子可中意?”

容落云起身开门,对方进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给他。他接过,朝墙角一指,那儿搁着个包袱,看大小绝藏不下一名成年男子。

倘若骨头皆打断,团起来,便装得下了。

对方将那“包袱”轻松拎起,明晃晃地离开了客栈。待人一走,容落云抽出信,就着烛火细看信中字句,陆准凑来,悄么声地问:“二哥,这是三皇子送的密函不?”

容落云说:“中秋宴饮,宫中到时的安排。”

由此能算出陈若吟回府的时辰,以及丞相府人手的调动。中秋夜那晚,丞相府戒备稍松,倘若那老贼有所动作,正是个出手的好时机。

陆准点点头:“二哥,我与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