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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穿着陈若吟的衣裳,看功力,俨然是抟魂九蟒之一。

容落云霎时发疯,劈开所有面具,根本没有陈若吟的踪影,霍临风望向远处,道:“方才逃跑的那个……”

他未说完,便纵着神龙无形追出,容落云咬牙跟上,两人转眼消失于茫茫雪间。

段怀恪欲追去帮忙,段沉璧说:“不必,让他们自己了结罢。”

远去二三里后,容落云听闻马蹄声,而霍临风随手折枝,飞掷,连穿前后马腿。一阵嘶鸣声,马上之人跌落,面具摔开,露出隐藏的面容。

追上,霍临风道:“原来丞相大人还会武功。”

陈若吟捂着中剑的肚腹,喘息着,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蹙眉呻吟,滚在雪地上挣扎,待霍临风和容落云走近,猛地扬起一把碎雪。

猝不及防的,霍临风微侧身,堪堪躲过陈若吟袭来的一剑,雪花飘落,他和容落云同时出招,锁腕夺刃,踢膝扼喉,不足十招便将陈若吟制住。

容落云道:“苟延残喘。”

陈若吟凤眸半阖,嗫嚅一句:“唐蘅……你是唐祯的儿子。”他又想起什么,眼神有些涣散,“孽镜台前无好人……”

容落云说:“今日,我便送你入孽镜地狱。”

尾音尚未落实,霍临风握手成拳,拳拳入肉,重击在陈若吟的双肩、胸、肋、上腹,道:“星门五宫皆凶迹,第一宫,此为披枷带锁。”

陈若吟甚至无力闷哼,紧接着,容落云一掌打在他的心口,脊骨暴突:“此为前山后海。”

霍临风第三招:“痛入骨髓。”

坠倒下跪,陈若吟眼前一片殷红,又被拎起来,骨裂声,脚踝双膝还有胯骨被全部震断。他摇晃地跌下,只听容落云说:“这叫七颠八倒。”

最后,霍临风和容落云同时俯身,两柄长剑齐发,血溅如注。

陈若吟的首级被削下,滚了几遭,在雪地里喷红。霍临风收剑入鞘:“日暮西山。祭枉死的唐祯夫妇。”

容落云喃喃:“祭,定北侯霍钊。”

陈若吟死了。

半卷残阳,血似的红。

一树寒鸦飞尽。

第115章

偏殿暖阁里, 陆准躺在床上昏睡多时, 缓缓睁眼,口干舌燥地咕哝一声。很快, 一人端来清茶, 落座床边将他扶起, 喂了他半杯。

“大哥……”他好生虚弱。

段怀恪“嗯”一声:“你昏睡两日了,觉得如何?”

陆准迷糊地望着床幔, 还能如何呢, 浑身都不爽快,扭脸环顾一圈这贝阙珠宫, 问:“二哥为何不来看我?还有老四呢?”

段怀恪说:“落云没少伺候你。”又斟一杯递到陆准的唇边, 边喂边道, “今日是皇帝的登基大典,还要封赏此次平乱的功臣,他们都在朝堂上。”

陆准险些呛着:“登基,睿王登基了?”

这是句废话, 那日退位诏一颁, 睿王继位则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不过需要操办、料理的事务颇多,因此登基大典便推迟到今日。

喂完水,段怀恪把陆准倚在枕头上,金丝软枕,绣着龙,陆准斜倚上头犹如一个贵妃。他踌躇半晌, 问:“大哥,那日是不是我伤得最重?”

段怀恪答:“按武功高低,这想想也知道罢。”

技不如人,根本无法辩驳,陆准暗自悲愤片刻,恍然间,似乎听见一阵钟声。“何处在敲钟?”他欠一欠身,“大哥,你听见了吗?”

段怀恪说:“今日新帝登基,佛寺的僧侣就在殿外祈福,不但敲钟还要诵经。”说罢,见对方满脸懵懂,“此间暖阁在皇帝上朝的大殿内,相隔几道墙而已。”

陆准微微怔住,抬眼瞧梨木架,那上头挂着玉带丝绦,皆是睿王平时穿戴所用。原来这里是皇帝睡觉的地方,他遽然一惊,往段怀恪身上爬,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做甚?”

“好吓人哪!先皇帝是不是死在这张床上啊!”

陆准面露惊惧,正惶恐,外头传来恭敬的参拜声,而后屋门推开,孟霆元在簇拥之下迈入屋中。只见其金冠华服,那身姿气度,实在是描绘不出的煊赫,陆准愣着,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至床前,孟霆元欢喜道:“三宫主,你醒了?”

陆准傻傻地点头:“刚醒……”他盯着人家的金冠,以及冠上的东珠,“听说你今日登基,恭喜你啊……”

言语有失尊卑体统,孟霆元却无谓地笑笑,一摆手,满室伺候的宫人纷纷退下,段怀恪也躲懒出去了。

清清静静的一间暖阁,仅剩两人,孟霆元挨着床沿儿坐,摘下金冠问:“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给你玩玩儿。”

陆准手中一凉,那金冠已塞他怀里,低头,指腹摩挲莹润的东珠,又觉触手生温。他终于意识到改口,胆怯道:“皇上,我是不是该给你磕头啊……”

孟霆元乐出声:“你躺着罢,我在朝堂拘束得很,到这内殿你还是饶了我。”探手捏住被角,掖了掖,“今日论功行赏,小蘅、霍将军、段大侠、四宫主,唯独差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