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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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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杰宁看都没看他,在空气中点了点头,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多年以来,宋杰宁已经不习惯与人jiāo流心里的感受了,对於爱qíng也从来只喜欢好聚好散,没有丝毫憧憬。

倒不是被谢东潜伤得有多深,毕竟在漫长的时间里,那些伤被磨得只有一道疤了。有些感qíng,无爱也即无恨,伤也不会余下太多痕迹,虽然免不了长久以来形成的xing格会因这个受影响,但那个曾经重要的人真的已经无关紧要,不再能伤到他。

他对现在出现的谢东潜就是这种感觉。

但他没跟贺卫韬说过。

也没有跟谢东潜说过。

他就是这麽个人,对人不喜,或者喜欢,都不会说得太明白。

他总觉得到头来没谁离不开谁,既然万般努力都留不住人,还不如一开始就任他自流,走到哪就算哪。

撇去了贺卫韬外表的因素外,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宋杰宁觉得贺卫韬确实挺适合他的,至少那个男人不会要求他天天见面,也不会随口就能讲糁人的甜言蜜语,那些宋杰宁不喜欢的xing格,这个人完全没有。

越接近,越喜欢一点。

但也越厌烦一点。

他想还是分手的好,在自己没有用心之前。

而这些qíng绪,快要把宋杰宁折磨疯了。

简直就是这十几年来的头一遭。

公司办了起来後,宁滔就没那麽管著了,要开小酒吧的业。

鲁小森听了冷笑,撇撇嘴不置可否。

宁滔一如既往地无视他。

可第二天清早起来,菜是鲁小森陪他去买的,到了小酒吧,一个只有一条腿的穿得陈旧的中年男人倚在门口的那张木椅旁,也没坐。

鲁小森先跟宁滔说:“这是全叔,出来後一直没找著工作,他手灵巧,身体也灵活得很,我让他来你这给你打杂。”

宁滔木著脸,看了他一眼,但点了下头。

在外面,他再觉得鲁小森混蛋,也不会拆他的台。

“全叔,这是我老婆,宁滔,你叫他宁滔就好。”

鲁小森说完打开门走了进去,近一个月没来,酒吧里的空气有些糟糕,鲁小森让宁滔站在门口,他去摸索著把窗户打开换空气。

小酒吧他是头一次来,没那麽熟。

等到差不多了,才让门口站著的两个人走进来。

鲁小森要去上班,没给宁滔可以私底下对他撒野的时间,只是给宁滔说:“全叔要的工资不高,包吃包住就好,吃跟我们吃一块吃就成,住的话你要是嫌他麻烦让他晚上在这小酒吧里打铺睡,反正你以前也没在这里少睡过,虽然我觉得这麽块小地方你是怎麽给老子睡下来的,但你都能睡他也就能睡……”

说到这里他就朝宁滔露齿一笑,恶狠狠地一笑,随即收敛住笑意面无表qíng地接著说:“要是不嫌他烦,你带他回咱们家去睡,那麽多房间,随便收拾间让他住就好,他话少,不会惹你烦。”

说完就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走了。

余下宁滔在当地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鲁小森擅做主张的气给压了下来。

他什麽时候虽然人帮了?

但他转过脸,看著鲁小森带来的这个中年残疾人,看著他脸上明显的刀痕,缺了一条的腿,还有那沈默的脸,他也就接受了下来。

不是他心善,而是这人是鲁小森带来的。

外面有些人说他人好。

其实那些人错了。

他所帮过的,不过是接鲁小森的手。

比起鲁小森,他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

他要不铁石心肠,他就不会在这纷争的岁月里能等鲁小森那麽多年;而鲁小森要是表里如一,他就不会在几岁的时候就对基本接近一无所有的自己施以援手,在後来他真的一无所有的时候,抛弃和睦的家庭,让他拥有他,不至於绝望而亡。

那些外人所看到的,从来往往都只是表面。

宁滔不心善,他没个多余的心肠对谁心善,但他对承认了的人都不会亏待。

鲁小森既然把人带来了,他也不会赶,让人坐著,他进了厨房後面。

刚进去,就看到那个叫全叔的人扛著一袋鲁小森刚才急著走落了送到厨房里的米走了进来。

他看著不太健壮,但身体灵巧,柱拐仗的手看著也灵活有力地很,另一只手在把米巧妙地放到角落那处放米的位置时,宁滔知道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废物。

他也知道鲁小森不可能找个废物来给他当帮手,但没想到这人确实还好,可能会比一般人还会好用一些。

因为这些人知道生存的意义後,不用人说,也总是能及时做好本份内的事。

宁滔默默地给了他一块抹布,对他说:“麻烦你,把桌台擦一遍。”

那个叫全叔的点头,看起来他比宁滔还沈默,从头开尾一句话也没说过,接过抹布就往外面走了。

宁滔把冰箱清理好,把不用冼的ròu类放了进去,在需要洗的菜在洗之前,他用ròu做了汤,下了面条,上面放了点蔬菜,多放了点炒好的ròu馅,端著出去给已经把桌台擦了gān净,又在擦窗房的人。

“吃了再gān。”宁滔把碗放到最近的桌台,对人说了一句就转身走了。

那叫全叔的人看看他的背影,沈默了一下,就放下了手中的抹布,在桶子里洗了下手,坐下就吃了。

宁滔走得快,也就没看到,他吃起来的样子,跟鲁小森刚回到家里吃饭的样子差不多──大口大口地扒著,似乎身体里住著一个无底dòng的总是填不满的胃。

歇业近一个月才开业,生意并不太好,有些冷清。

来的几个人也是想过来碰碰运气的人,见真开了,倒也喜出望外得很,纷纷埋怨宁滔为什麽开业了怎麽不打电话给他们,要是不过来瞅一下就得错过了。

宁滔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在给他们做饭的时候特意多做了个菜,也不说是陪罪,只是在算帐的时候没算这个菜的钱。

那些人都跟宁滔相处久了,知道宁滔这xing子,又受了他的好意,给钱的时候那点零头往往都是不需要找的,还怕宁滔跟他们找钱,扔下钱就快步离开了。

宁滔拿过钱也只是笑笑,也并不较真。

下次来的时候,再给这人多倒点酒就是。

到凌晨1点的时候,那几个饭点来吃饭的酒客都回去睡觉了,真正喝酒的人却没有一个。

宁滔走到後头想把杯子啥的先洗好,早打烊。

去到厨房後面,却发现刚才收进来的杯碗已经全洗好了,那个叫全叔的人正在拿白布仔细地在擦,杯子擦得湛亮,连碗都没放过。

宁滔刹那无语,知道鲁小森会给他找勤快的帮手,但没想到会这麽勤快。

鲁小森一点半的时候就过来接人了,这时候又来了批酒客,一行十来个人,是熟人带过来的。

一行人又要吃宵夜又要喝酒,宁滔又忙了起来。

鲁小森到的时候,那行人静默了一下,以为是来砸场子的。

还没等熟客捋袖子要保护这家他常来填肚子的小酒吧时,就看到那个一走进这小地方就硬生生地让这小地方变得更小的人挤进了狭小的吧台,抢过小老板调酒的活,给他们调起酒来了。

“我是他男人。”那人对著一群人颔了个首,那并不认识鲁小森的熟客恍然大悟,回过身对著朋友们说:“没事没事,老板那传说中的老公,咱们继续喝。”

出来玩的人哪个不见多识广,见真没事,也就纷纷继续彼此喧闹了起来,连鲁小森给他们上酒的时候也没再在意这高大男人所带来的威胁力。

毕竟不是来gān架的好。

一行人吃饱喝足离开,熟客好长一段时间没吃得这麽满意过,临走前确定了小酒吧每晚开业後,又给了宁滔一笔不少的小费。

这熟客是个富家子,为人大方善慡,一向给钱给得大方。

只是他给得大方离开了,余下先前还给这夥人请了一轮酒,喝得HIGH了还和他们称兄道弟的鲁小森挑眉以对他媳妇,眼睛脸上可没有什麽高兴的神qíng。

宁滔也不说话,见鲁小森的眼睛越眯越细,把手上抹布一甩,站到吧台里的小椅子上,等跟鲁小森一样差不多高了,不发一语地抿著嘴看著跟他闻得有一臂之遥的鲁小森。

而自他瞄椅子时,鲁小森刚不可思议地看著他。

见宁滔看他,他满脸怒火地走近,刚要开口,就被宁滔一个巴掌给煽脸上了。

宁滔煽完一个又煽了一个,就像沈默的小绵羊瞬间进化成了bào躁的小豹子一样地对著鲁小森吼:“你给我摆那麽个脸色gān什麽?嫌我收人小费了?人觉得我做的饭菜好吃多给钱怎麽了?觉得我不该要别人的钱,穷死饿死你就高兴了?”

“我没这麽说……”鲁小森也拔高了声音,只是他一拔高,那就是接近吼声了,震得吧台上没放好的啤酒瓶都摔到了地上,发出了轻脆的摔破声,在没有客人的小酒吧里发出了突兀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