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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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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个不会是寒冰玉露吧?”他指尖颤巍巍的。
寒冰玉露生长在极寒高地,状似一束寒冰,其实是一种植物,每过几十年才结出一颗朱红色的小果。那果子便是制作寒冰玉露丸的主要材料,可解百毒。每年都有许多药行雇人去极北之地采摘,却每每空手而归。一粒寒冰玉露丸,现如今已卖到天价。然而眼前这盆寒冰状的植物不但在温热地带长势良好,竟还一口气结出了五个朱果,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朴神医将花盆转过来转过去的看,查验再三终于确定,这果真是一株寒冰玉露!
“哎,它叫寒冰玉露吗?名字真好听!”虞襄把花盆抱进怀里,免得被人抢走。
虞品言用奇异的目光打量这束在夏天盛开的冰花。
“你竟不知道它的品种?那你是怎么种活的?”朴神医嘴角抽搐。
“祖母送给我许多种子,我全扔进花圃里蓄养,等发了芽便一株株移进小花盆,平日里多浇水,多晒太阳,不就活了么。”这是个平行世界,许多植物虞襄也没见过,只能靠这种最笨拙的办法栽种。但很奇怪,凡是她亲手洒下的种子,总能顺利发芽。她自己也有些闹不明白。
“浇水?晒太阳?这也能活?”朴神医觉得自己快要晕厥了。寒冰玉露扎根在冰层,无需浇水,更害怕阳光。这株植物真是寒冰玉露?他开始怀疑之前的判断。
“小姑娘,能再让我看一眼么?就一眼!”他腆着脸道。
有哥哥在,虞襄也不怕他硬抢,略迟疑片刻便将花盆放上窗台,警告道,“这花长得十分特别,晚上还会发出白光,你小心着点,一片叶子都不能弄掉。”
朴神医还在犹疑,听说能发出白光,这才确定了,qiáng压下剧烈跳动的心脏,低问,“小姑娘,你能不能把这盆花卖给我?多少银子我都出!”这可能是寒冰玉露的变种,耐温热,带回去好生蓄养可培植出许多分株,当真是至宝!
“你要它作甚?”虞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虞品言惬意的啜饮热茶,徐徐开口,“寒冰玉露每二十年便结一颗朱果,能用来制作寒冰玉露丸,可解百毒。市面上一颗朱果价值万金。”
虞襄眼睛亮了亮,又很快恢复淡定,问道,“我把它卖给你,你能帮我治腿?”
朴神医此时此刻恨不能挠墙,万分痛苦的摇头,“不能!我曾发过重誓,若坏了师门规矩,下辈子堕入畜生道。不过……”他趴在窗台上,目露希冀,“我可以教你一套独特的按摩手法,以保持双腿肌ròu不萎缩。否则就是找到了苦慧大师,你这肌ròu坏死了,也是没法治的。”
虞襄思量片刻,恶劣的笑了,“抱歉,按摩手法我自己就会。这盆花,我不卖。”上辈子瘫痪了二十五年,行之有效的按摩手法,她脑子里存了十好几套,哪还要人教。
听了这话,朴神医如丧考妣,却又被小姑娘的下一句话治愈了。
“不过,我可以送给你四颗朱果,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朴神医小心翼翼地问。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jīng着呢,半点亏也吃不得!
“第一,做出寒冰玉露丸后送我三颗。第二,日后替我祖母看一次诊。第三,替我哥看一次诊。可行?行的话你现在就拿走。”虞襄掰着手指数数。
“行行行,我答应了!你且等着,我很快回来!”这三个条件都不违背自己原则,朴神医立马答应下来,飞奔出去买冰玉盒用来盛放朱果。
“哥,三颗丸药,你、我、老祖宗,一人一颗。”虞襄眯眼,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继续道,“剩下的朱果连同花束都献给太子,让太子转呈皇上。这样金贵的东西可不是咱们侯府养得起的,只说偶然得之便罢了。”
虞品言揉着小姑娘乌黑的发顶,低声一笑,“我的襄儿越发机灵懂事了。”
“你才发现?冰雪聪明可不就是专门用来形容我的么!”虞襄指了指自己鼻尖。
屋内又传出一阵朗笑,叫路过的仆役频频侧目。自打老侯爷过世,小侯爷已经很久未曾如此开怀了。
正院,老太太得了消息,好半晌回不过神。她使人随意买了一包种子送给襄儿,竟种出一株寒冰玉露?这可真是奇了!
马嬷嬷笑得牙不见眼,“哎呀,得了三颗玉露丸和朴神医两个承诺,等于多出五条命啊!五条啊!”她晃了晃巴掌,低声感叹,“就说二小姐是个有福的!”
老太太不胜唏嘘,“襄儿是个好的,有孝心,懂事理。虽不是我侯府血脉,可比起嫡亲的孙女也不差分毫。她还能想到把花献出去,脑子也是绝顶聪明,只可惜腿废了,好不容易请来朴神医,又把机会让给了太子……”
沉默片刻,老太太长叹一声,“我侯府终究是亏欠了她!”
这话马嬷嬷不好再接,只一下一下帮老太太捶腿。

☆、第十四章

朴神医拿走朱果后捣腾出三颗玉露丸,使人送到侯府,没过几天又送来一株灰色的小树,说是让虞襄帮忙照看两天。
虞襄讹了他许多灵丹妙药才答应下来,将灰树的枝杈稍作修剪栽进花圃,每日里浇浇水,除除虫。七八天过去,原本灰扑扑的树竟从根上开始发红,只一夜就变成了火树,还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儿。
朴神医来取树时都乐癫了,绕着花圃又笑又跳,把丫头们吓得不轻。
这其实是一株透血龙骨木,只生长在温度慑人的火山dòng里,可用来制作最顶级的金疮药,再严重的外伤,哪怕是骨头断了,只要敷上这种药,不出半月便可痊愈。但透血龙骨木一离开火山dòng就变成毫不起眼的灰色,药xing也随之消失,其珍贵程度和药用价值丝毫不逊于寒冰玉露。
两种植物在中药材里有冰火双王之称,朴神医一下全得了,那高兴的心qíng简直没法用语言形容,各种珍贵丸药不要钱的往侯府里送,同时还送来许多奇奇怪怪的植物,总说请虞襄照看两天,等养活了便乐颠颠的来取。
要不是虞襄出身高贵,他都想花重金请虞襄帮自己照看药圃。他算是看出来了,虞襄有一双点石成金的巧手,种什么活什么。
也因为这个,老太太屋里时不时便收到很多珍贵补药与奇花异糙,劳累过度导致的暗疾好了七七八八,鬓边竟又重新长出黑发,jīng神一日比一日矍铄。哪家办喜事需要送礼的,老太太直接去虞襄院子里挑几盆花,魏紫、姚huáng、并蒂莲、素冠荷鼎……比古董玉器更拿得出手。
老太太越发喜爱这个孙女,托人给她寻了一位非常有名望的女先生,jīng心教导。
虞襄上午看书识字学琴,下午便一直待在花圃里,哪儿也不去。她本就喜欢侍弄花糙,现如今越发沉迷。
她有时候会暗自琢磨,这大约是老天爷觉得对不住她,给开了金手指。日后正主儿回来,她还能靠着这门手艺养活自己。平日卖两盆素冠荷鼎,尽够她潇洒宽裕的活几年。这具身体的亲人,百分之八九十是靠不住的。人都是感qíng动物,哪怕没有血缘关系,相处个十几年也比亲人还亲。届时她换回去了,对那家人来说也不过是个外来者而已。
当然,这qíng况对正主儿不适用。她是女主,头顶女主光环,身携天地之大气运,自然所有人都该围着她转。别看虞品言和老太太现在对她千好万好,等正主儿一回来,这些好就全都是正主儿的,她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虞襄将重金买来的一袋花种藏进暗格,深深叹了口气。如果日后虞家翻脸了,不许她带走银子,她还能带走这些种子。指不定以后就靠卖花过日子了。
想起前世有哥哥护着,日子过得那样舒坦自在,再对比眼下,虞襄鼻头又开始发酸,第一万次在心里呐喊:哥哥你在哪里,襄儿一个人承受不来!
“这是怎么了?对着一面镜子也能黯然落泪,我的襄儿什么时候这样脆弱?”虞品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心脏却被狠狠刺了一下。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见不得襄儿露出这种迷茫又无助的表qíng,涌上心头的愧疚感总会令他窒息。
虞襄胡乱抹了把脸,正色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我根本没哭!”
“好,是哥哥看错了。”虞品言莞尔,将她从轮椅里捞出来,轻轻放在靠窗的软榻上,又将窗户推开,方便她欣赏院外的风景。
夏季快要过去,日光却依然灼热,院子里新开了几树木芙蓉,大朵大朵的粉花挂满枝头,引来无数蜜蜂和蝴蝶在花丛间翻飞。这生机勃勃的景象令虞襄的心qíng稍微好转,侧过身子趴伏在窗台上,眼珠跟随几只蝴蝶滴溜溜地转。
虞品言最爱看她这双会说话的眼睛,脱掉靴子上了软榻,将她半抱进怀里。兄妹两一个赏景,一个赏人,俱都十分自在。
屋里虽然放了冰盆,熏风chuī过依旧带来许多热气,虞襄的鼻尖冒出几粒细小的汗珠,一股沁人心脾的荷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虞品言以为妹妹身上染了熏香,忍不住凑近了些,将下巴磕在她颈窝,舍不得动弹了。
虞襄也不觉得他重,只偏过头冲他挤了挤眼睛,兄妹两相视而笑。一只蝴蝶高高低低地飞过,在两人头顶盘桓片刻,最后落在虞襄鼻尖,把她两个乌溜溜的眼珠弄成了斗jī眼。
虞襄伸手一拍,它却先一步飞走了,翅膀上落下许多鳞粉,惹得虞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虞品言朗声大笑,一面替妹妹擦鼻子,一面问道,“想出去扑蝶吗?哥哥推你。”
这时候的轮椅是用木头做的,轮子没安轮胎,十分沉重。虞襄自己推不动,非得两个身qiáng体壮的婆子一块儿使力,因此很少去太远的地方,大多只待在小院。不过虞品言自幼学武,才十六岁便已经七尺高,宽肩窄腰,身材健硕,这轮椅的重量于他而言委实算不得什么,就是连虞襄带轮椅一块儿,也能轻而易举的抬起来。
虞襄拍开他伸到自己腿弯的手臂,道,“大热的天你让我去院子里扑蝶,是想晒死我么!我不去!”话落眼珠子转了转,冲耳房高喊,“翠屏翠喜,帮我扑几只蝴蝶!”
虞品言低低笑了,捏着她鼻尖斥了句‘淘气’。只要襄儿高兴便好,会不会晒死旁人,他是不管的。
小侯爷就在隔壁,翠屏翠喜正琢磨着找些借口过去伺候。最近小姐开始重用桃红柳绿,很少使唤她们。不gān活还能拿月钱,她们也乐得轻松自在,躲在耳房里打起花牌来。
本想着等小侯爷来了再去不迟,却没料小侯爷悄无声息的出现,两人这时急匆匆窜过去很有些难看,只得憋着,听见召唤忙笑嘻嘻应了,抹了点口脂,戴一朵珠花,理了理裙摆,踩着婀娜的小碎步应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