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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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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周瑜按着弦,说,“就是那样了。”
孙权端坐在周瑜的身后,两手搁在膝前,两人一同望向赤壁的一场大火,座下的战船不住摇晃,喊杀震天。
不知不觉,竟是说了这么久,从大火烧起的那一刻,周瑜便想起了太多的往事,以至于沉湎其中,泪眼朦胧。
孙权坐在身边,听了这么久的回忆,一时间感慨万千,不知如何接续。
“我仍下不了手。”孙权说。
“我知道。”周瑜云淡风轻地答道,“所以我派丁奉先一步去扣住孔明了。”
爆炸声远远传来,长江已成为了烈火的战场。
诸葛亮匆匆走下南屏山,鲁肃远远追来。
“先生请留步!”鲁肃朗声道。
诸葛亮哎了一声,却脚下不停,登上小船,鲁肃色变,说:“我家主公仍有事相商。”
诸葛亮身穿道袍,却仍满脸带笑,朝鲁肃遥遥一揖到地。
“重任在身,不得不辞。”
小兵起桨,乘风破làng而去,鲁肃麾下军队追到江边,诸葛亮却趁着东风一去百步,留下一句:“子敬兄!来日荆州扫榻相待!”
战船追来,诸葛亮的小舟乘风破làng,丁奉站在船头,穷追不舍,眼见越追越近,另一艘小船却破开江làng疾she而来。
“替我家主公朝都督问好!”赵云手持弓箭,站在船头,朗声道,“来日荆州再会!”
说毕赵云弯弓搭箭,一箭如流星she去,正断帆索,整艘战船江心打横,诸葛亮逃得一命,在赵云保护下飞速赶往北岸。
曹军大溃,落水者不计其数,战船起火后被巨làng卷起,上百丈的巨舰横着飞来,撞进军营之中。
“保护丞相——!”
大火中北岸陈尸数以十万计,夏侯渊纵马,骑兵仓皇撤退,而东吴军却是以箭矢飞she,越来越近。曹cao惊惶中喊道:“调集中军合围……”
战鼓方响,乌林两侧山上,埋伏着的千军万马一并冲来,张飞,刘备各率一万人,杀进了曹军中军阵中,甫一jiāo战,曹军便二度大溃,彼此践踏,死伤者不计其数。
曹cao在亲卫队保护下脱逃乌林,撤往襄阳,华容道前风声鹤唳,关羽横刀把道。
长江南岸,欢呼声响彻江面。
雷霆划破天际,狂风卷着bào雨飞至,雨越下越大,周瑜一身湿透,江面上的烈火已被浇熄,破败战船漂浮于江面上,浮浮沉沉,漫江尸体。
鲁肃快步上船,说:“关羽放走了曹cao。”
“早知有今日。”周瑜道。
周瑜的盔甲朝下滴着水,他缓缓地站起来,孙权要上前来扶,周瑜却稍一摆手,雨水瓢泼,周瑜单膝跪在孙权面前,仰面朝天,雨水滴在他的脸上。冰冷的雨中,乌云遮蔽了天幕。
“天佑我东吴。”周瑜沉声道。
鸣金,收兵,南岸爆发出了又一轮震天的欢呼。
建安十三年秋,曹cao兵败赤壁,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余者撤归洛阳,不足五万众。
同年,孙权政权平定jiāo州。
刘备据二万步骑,拥荆州而立,领荆州牧一职。
荆州三分,归于曹、刘、孙。
天下割据,归于魏、蜀、吴。
建安十五年,周瑜西征巴蜀,于江陵出兵之时一病不起,卒于巴丘,举国哀恸,灵枢运往吴郡之时,东吴上下君臣出城往迎。是年,迁灵往巢湖,沉于孤山畔湖底,据周瑜遗言,与孙策灵枢相伴。
建安二十四年,关羽围襄樊,孙权派吕蒙、陆逊突袭荆州,关羽腹背受敌,兵败被杀,荆州复归东吴。
越明年,曹cao病逝,曹丕继魏王之职,同年登台受禅,改元huáng初。
huáng初二年,陆逊承周瑜遗志,火烧连营七百里,大败蜀军,刘备退回益州。天下三分,益州疲惫。
huáng初七年,曹丕病逝洛阳。
七年后,诸葛亮五出祁山,北伐攻魏,五月孙权得信,进军巢湖口,得周瑜、孙策英灵庇护,yù与蜀汉联军,三路兵马分攻曹魏,终不敌满宠之军,无功而返。
huáng龙元年,孙权称帝,建国吴。太元元年病逝,享年七十一。
咸宁五年,陆抗病逝,晋武帝司马炎伐吴,孙皓于石头城上降敌。东吴灭亡,三国归于晋。
灭国之日,领州四、郡四十三、县三百一十三、户五十二万三千、吏三万二千、兵二十三万、男女口二百三十万、米谷二百八十万斛,舟船五千余艘。
建安十五年,巴丘,秋风穿堂而过,万物萧索,晴天阔朗,漫地锈huáng。
巴丘登军阁内,传出周瑜的一阵咳嗽声,周瑜咳得险些接不上气,侧旁兵士上前,递来茶水。
“谢谢。”周瑜疲惫道。
“都督先歇会儿。”兵士说,“增兵还有数日才到,不可太劳神了。”
周瑜提笔回完家信,封好命人送出去。小乔在建业,鲁肃在江陵,孙权在吴郡,秋来万物凋零之时,竟无一人在身边,孤寂清冷,枯糙的气息带着一片打着旋的huáng叶飞进房内来。
再定睛一看,竟是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停在案几前一拍翅膀,再旋转着飞出飘扬的纱帘外去。
周瑜喝了半杯冷茶,便上榻躺着歇了会儿,继而一睡不起。
“什么时候了?”周瑜不咳了,只是沉声道。
“回禀都督,未时了。”
周瑜隐隐约约听见外头传来小孩子的嬉闹声,秋来天阔,阳光灿烂,照耀着满是枯糙的原野,照得人暖洋洋的。
“是……什么人在说话?”周瑜说。
“回禀都督,是林校尉的小子们在外头放风筝,这就去赶了。”
“不……不必。”周瑜闭着眼,说,“这样挺好,是哪里做的风筝?”
士兵答不出来了,周瑜想起一物,说:“军机台上,最底层有个匣子,将匣子内的东西与我取来。”
士兵去了,在架子最底下找到一个黑黝黝、沉甸甸的铁箱,半天打不开,只得朝周瑜回报道:“都督,没有钥匙。”
“钥匙……”周瑜的嘴唇gān得guī裂,“一时间竟是想不起在何处了。”
士兵只得去将匣子上的锁砸了,匣中只有两个装着符纸的、褪了色的huáng锦囊。取来后,周瑜的手发着抖,接过,士兵便将它塞在周瑜手中。
周瑜安静地躺在榻上,双手jiāo叠,手指间覆着两个锦囊。
“飞高了……”
“莫要绞线……”
“等等我……”
远处孩童的声音,伴随着飞扬的粉尘传进窗里来,周瑜时睡时醒,没有人在身边,唯剩他自己。
“公瑾。”孙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瑜睁开眼,看见久违了的孙策,继而笑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周瑜意外道。
孙策手里拿着个风筝,神神秘秘地朝他笑了笑,招了招手,周瑜便坐起来,下榻,跟着孙策出了门外。
万里晴空,阳光朗照,空气清新,群山沃野仿佛在那一刻,色彩变得明快了起来,gān燥的枯糙气与彼此少年郎身上衣衫洗涤得gāngān净净的气息,奔跑时带起一排排锈糙伏下去。
“哎!等等!”孙策笑着喊道。
周瑜站在数十步外,扯着长长的线,风筝越飞越高,打着旋,飘扬于蓝天之下。
登军阁内,榻上,风停了,纱幕一动不动,周瑜的表qíng沉静而安详,白衣裹着他单薄的身躯,一手无力垂了下来。
一月后,孙权亲自扶灵至舒县,山清水秀,巢湖碧波万顷。
“是个好地方。”群臣纷纷道。
“昔年孙将军在世时,都督便常说,有朝一日要招待我们来舒县。”张昭捋须道,“人杰地灵,好地方。”
孙权答道:“当年我爹去世之时,我与娘亲就在公瑾大哥家里借住了几年,常常想着回来,却诸事缠身,无法成行。”
孙权已不再是当年的小孩了,然而走到巢湖前,却仍旧记得当年的那一幕。
那些chūn天,周瑜与孙策泛舟巢湖,一个在船尾钓鱼,一个在船头喝酒烹鱼,孙权便在一旁馋涎yù滴地等着周瑜揭锅盖。
是那些日子里,周瑜教他治大国犹若烹小鲜,教他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如今,周瑜与孙策沉棺巢湖,当是遂了昔年的心愿。
周瑜静静躺在棺中,怀中抱着孙策的骨坛,俊朗面容一如生前,未有变化,小乔泪眼朦胧,洒过艾叶,子女协力推上棺盖,吊起沉木棺枢,送到湖心,三艘船将它慢慢沉入湖底。
白隼发出划破长空的呖鸣,展翅飞过天际。
冰蓝湖水之中,棺木带着气泡缓缓下沉,周瑜双眼紧闭,一头乌黑长发散开,缠绕着怀中孙策的遗骨。
“公瑾。”孙策笑了起来,化作虚影,抱着周瑜。
周瑜之灵睁开双眼,眼中带着笑意,抬手抱着孙策。
碧蓝天幕下,chūn夏轮转,无数年光yīn逝去,又一年江东chūn到,桃花开得漫山遍野,孤山下,巢湖畔,孩童们沿着山腰放起了风筝。
“在这里了!”
“快来!”
两个小孩追着风筝,跑进了荒废的哑寺里,哑寺余下废墟,废墟中一口带着铜锈的钟,风筝赫然就挂在钟架上。
两个小男孩并肩坐在孤山哑寺前,一人手里缠着线,一人手里提着风筝。
飞羽掠过天空,高点的那个男孩朝矮点的说:“喂,你看那只鸟儿,成天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莫不是隼罢。”
“嗯。”另一个男孩嘴角带着笑,小心地绕着线。
“我怎么觉得依稀认得它。”那高个子男孩说。
“你唤唤它?看它过来不?”绕线的男孩头也不抬道。
高个子撮指唇边,打了个唿哨,飞羽在半空中听见唿哨声,便一个俯冲飞来,继而收了翅膀,停在二人面前。绕线男孩抬头,眼中满是惊讶神色。
“这只鸟儿归咱俩了。”那提着风筝的男孩说,“走!”
他的同伴哭笑不得,被带着下山,飞羽却是安静温驯,收起翅膀,被带着往山下去。
两个孩子踏上木筏,力气大的在筏尾持篙,另一个则绕好了线圈,提起风筝等着。
“放啊哎!”那高个子男孩催促他说。
“yù破曹公,须用火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另一个男孩煞有介事道。
东风起来了,漫天漫地的风,chuī得巢湖涟漪阵阵。
风筝一放,在湖面打旋,继而扯得线筒呼呼地响,带着万里白线飞向蓝天,翱翔于天空之下。
孤山双峰犹若双壁,屹立于巢湖两侧,桃花在风中飞舞,覆盖了整个温柔的世界。
——江东双璧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稍后哦~

第38章 番外一(上)

金色的阳光照得海面波光万顷,大海掀起温暖的làngcháo,海风chuī来,一伙少年赤luǒ上身,穿着沙滩裤,驾驭冲làng板飞向天际。
天海一色,孙策踩着冲làng板,一转身,唰然拖出水花与轨迹,在排山倒海的làng墙下,沿着làng锋一路冲去。
“哟呵——”孙策头发上全是海水,从巨làng的通道下钻出,chuī了声口哨,少年们整齐划一,齐齐掉头,两块冲làng板尾随孙策滑出。海鸥鸣叫,孙策口哨声时而劲急,时而悠扬,甘宁、凌统二人追在孙策背后,一时间冲上làng锋,一时间随着当头压下的漩涡状排làng来回S形滑动。
一个巨làng打来,将孙策掀下了冲làng板。
“噗。”
“哈哈哈——”甘宁大笑。
孙策游向岸边沙滩上,拖着冲làng板,一脸无奈,却仍旧带着笑容,在沙滩上留下一连串脚印。
他被烈日照得眯起眼,常年曝晒出的古铜色身躯混着汗水与海水,站在太阳下犹如俊美的雕塑,腹肌轮廓更是匀称健美。
“今天先到这里吧!”孙策大声喊道。
甘宁和凌统远远地应了声,自顾自地还在冲làng。孙策买了瓶汽水,在桌上一拍,随手戳了吸管进去,胳膊下挟着冲làng板,站在路边,顶着大太阳发呆。
手机响。
“哎!”孙策满脸笑容地说。
“孙策是吧?”学生会主席说,“你们队还不来报名?要快一点了,还有三天就截止了!”
“好的好的。”孙策说,“截止报名前,一定过来!”
主席又问:“你们队人齐了吗?”
“呃……这个,”孙策说,“吕蒙回家去了,今年暑假他回家看病,回不来了,我会再找个队员,凑齐四个人比赛。”
“孙策。”那边又有个得意洋洋的声音道,“你们人齐不了,还是放弃吧。”
孙策脸色一沉。主席按掉免提,说:“快点把表格jiāo上来,我这边要统计参赛人数了。”
“行。”孙策满眼乱瞥,心想怎么着也得拉个人,先凑够数再说,否则这次暑期冲làng比赛人不齐,就完蛋了。然而越是着急,就越是找不到人,他在沙滩上朝海里看了半天,死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就算是一条鲨鱼,只要能划水,孙策说不定都登记上去了。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忽然看到沙滩上来了一个人。
周瑜从更衣室里出来,摘下墨镜,脱了衬衣扔在躺椅上,穿着条纹背心与沙滩裤,带着冲làng板跑向海中。快艇上有人朝他喊,他远远地答了声,声音有力而好听。
周瑜扯着牵引索,快艇渐渐加速,越来越快。周瑜的踏板转出一道雪白的水龙,犹如牵引着咆哮的骇làng,在碧蓝色的天与水之间转折来去。
那条龙仿佛有生命一般,怒吼着冲上天空,随着周瑜在半空中一蹬,一翻身,旋转,再越过làngcháo,飞向茫茫的大海之中。快艇在海面上转了数圈,周瑜朗声大喊,犹如飞了起来,在蔚蓝色的平原上纵横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