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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建国说道,“蕤蕤呀。你这周没打电话回来,我就打过去问问你qíng况。”
苏蕤听父亲这样说,心里就很不好受。
他一向是一个星期才打一次电话回家报一次平安。
其实也并不是忙得没有时间打电话,只要想打电话联系,每天都能抽出时间来,只是总是会忘掉,或者是觉得给家里打电话,又能说什么呢。
他一向不知道和爸爸能够说什么,而给弟弟打电话,次次都能被气得满肚子火气。

苏蕤鼻子些许发酸,低着头盯着路面道,“爸爸,我没什么事,一切都挺好的。”
苏建国说,“虽然你有奖学金,说不用jiāo学费,但平常生活费呢。你读研究生了,我也没有给你一些奖励,实在对不住你。”

苏蕤道,“爸爸,我生活费够用。我都这么大了,早就成年了,应该挣钱补贴家用,哪里还能用家里的钱,那不是太不懂事了嘛。”

苏建国声音也有点发闷,大约也是觉得心酸,说道,“你从小到大就很听话,我和你妈妈一直很省心。只是你妈妈走得早……”

“爸爸……”苏蕤叫了他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劝导,自从苏妈妈过世也有五年了,苏建国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对象,据苏葳所说,也有阿姨想要和苏爸爸好,不过苏爸爸没有答应。

两人说了好一阵之后,苏爸爸又说到苏葳的身上,道,“他前阵子又去找了个快递的工作,不过就做了这么两个月,便又说太辛苦不做了。哎,这个孩子,我是管不住他了,他一天到晚在家里混着,也不是个事。他说想到S城去找份工作做,我之前一直没有答应,现在想想,觉得他要去,便也让他去,总比在家里这样混日子好些。”

苏蕤便道,“我知道,之前就说过这件事。到S城来,工作机会的确要多很多,我去租个套二的房子,让他过来了,就和我一起住。”

苏爸爸就说,“我知道S城的房价很贵,套二的房子是不是很贵呀。要是很贵,就不要费那个力气了,给他找个小房子住就行了,他就是从小到大被娇惯坏了,没怎么吃苦,所以才形成了现在挑三拣四的xing格。”

苏蕤道,“我会去找个便宜的房子住,爸爸,你放心吧,没事的。”

和苏爸爸说完了,又和苏葳打电话。
苏葳呢,已经二十岁了,但是还是个完全没有长大的孩子,特别是和人说话,能够气死人不偿命。

“爸爸说你要来S城,你是什么时候来。”
苏葳横着脾气道,“在家里,爸爸每天都要念叨我,根本没有办法待了,我能去S城,当然是越早越好了。”
苏蕤道,“爸爸念叨你,难道不是为你好吗,你但凡争气点,爸爸会想念叨你。你要到S城来找工作,我也觉得挺好,这里工作机会挺多。只是,你得和我说说,你过来了,想做什么工作?”

苏葳因他这个问题些许诧异,“我都还没有过去,我怎么知道能够找到什么工作?”

苏蕤被他气笑了,冷笑了一声说道,“在这里,你想找到什么工作,你总能找到,就要看你是不是努力,是不是尽心,是不是有恒心。像你现在的xing格脾气,一点苦不能吃,遇到一点不如意便辞职,我觉得,你这样无论到哪里,都做不了什么。你要过来,至少要同我说,你有什么计划,想要做什么,要做成什么样,不然,你过来了,我可养不起你,到时候又只能一张火车票把你送回家。”

苏葳道,“那我自己想一想吧。”
苏蕤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过来。”

当天晚上是实验室的学术研讨会,该苏蕤做报告,苏蕤找了自己研究方向的一篇Cell上的文章jīng读,又找了另外几篇相关文章简单看了对这篇论文做补充,本来每个人只讲四十分钟,他虽然压缩了时间依然讲了一个小时。
之后实验室又讨论了四十多分钟,便花了很长时间。

这一天正好刘老师也有空,便也坐在了会议室里旁听,听后,他深有感触。
林老师就坐在他的旁边,会议室里还有另外两个老师,以及实验室的一个博后和楼上实验室的一个博后。

林老师在刘老师耳边很是赞赏地说,“苏蕤很不错,又刻苦又有想法,你是收到了个好学生呀。”
刘老师做临chuáng的,其实对基础研究的很多方法并不是很懂,说起荧光照相,流式细胞仪,luǒ鼠实验这些,他就是半懂不懂。
只是对林老师的话不断点头,说了一句,“她的确不错,之前让她给翻译的几篇文献,都很专业,我只是做了稍稍修改就能用了,让别的学生做,他们哪里有苏蕤这份用心。”

苏蕤也不知道林老师在和刘老师说些什么,他将自己的报告做完,又回答了问题,并且将自己不懂的地方做了询问和人讨论,楼上实验室的那个博后师姐因为研究方向和他们这一楼有很大不同,能够从另外的方面给予他们一些提示,苏蕤便觉得十分受用。
回到位置上后,他不由看了刘老师一眼。
已经开学一个多月近两月了,苏蕤也没见刘老师几面,这还是刘老师第一次来实验室听他的报告,故而他有点紧张,怕给他留下的印象不好。毕竟刘老师才是他的衣食父母。

刘老师发现他在看自己,就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苏蕤松了口气。

刘老师是非常好的导师,虽然他对苏蕤所说所做并不是很了解,但他不会胡乱指导,而是给苏蕤找了个非常好的实验室让他待,甚至会在苏蕤做报告的时候专门抽时间前来旁听,这会给苏蕤非常大的鼓励。
据苏蕤所知,别的那些做临chuáng导师的基础研究生物医学方向的学生,有师兄师姐说,从没有得到导师任何课题上的指导不说,还经常被导师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逗得在心里吐槽,而且导师只看最后发表的论文,从来没有对他们平常的工作做过肯定,不要说来旁听这种报告了。

所以苏蕤对刘老师能来非常感动,以至于他对自己这次报告准备了一个月时间,依然会觉得准备得不够充分,怕其中有什么不尽人意的地方,让刘老师失望了。

报告完毕之后,已经十一点多了。
苏蕤又留在会议室中和刘老师说了好一阵话,刘老师对他做的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赞扬和肯定,这给了苏蕤很大的鼓励,他一向没什么表qíng的脸上也带上了笑容,说,“谢谢刘老师。”

刘老师很想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信任,伸了手才发现苏蕤比自己还高些,而且是个女生,还是漂亮女生,最后只得把手收了回去,说,“是我要谢谢你。”

苏蕤和他告别回实验室收拾东西准备回住处,刘老师也等到了林老师一起出门。
林老师是个大忙人,平常很少在实验室,不过这种学术研讨会,他几乎会次次参加,而不只是jiāo给博后来组织。

苏蕤已经算是实验室最后离开的一个人,将实验室的一切做了检查,然后才关门离开。
没想到在电梯口又和刘老师林老师遇到了,两人还在讨论去哪里吃夜宵,看到苏蕤,刘老师就说,“听你讲了那么久,应该也饿了,和我们两个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苏蕤本想拒绝,但想到对方是导师,自然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便应了。

刘老师开车,林老师还专门给苏蕤开了后面的车门,笑着道,“来,来,女士先请。”
林老师四十多岁近五十岁,在国际上也有些名声,是个对于专业和研究十分严谨的人,生活里却很随和,还知道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学生们都挺喜欢他。

苏蕤想说老师先请,但看林老师估计要去坐副驾,便没有客气上了后面。

上了车,车便朝学校外面开去了。

这次是谢林云自己开车来了S大,坐在车里抽烟,一直等着苏蕤从楼上下来。
谢林云已经查到了苏蕤在学校这边的qíng况,包括苏蕤大一开始每学期的成绩,他本科时候总在外做兼职,其实苏蕤班上无人知道苏蕤家庭的qíng况,根据苏蕤的xing格和品味,大家实在无法猜测苏蕤是出生很贫穷的家庭,不过苏蕤似乎一直都在缺钱,这倒是真的;除了这些,还有苏蕤现如今的状况,导师,研究方向,所在实验室,课表,苏蕤的一些大家都能看出来的生活习惯等等,谢林云都有了些了解。
越是这样了解,对苏蕤像是越来越熟悉了,但是又像是更加遥远了。

谢林云也许在最初,只是觉得苏蕤长得漂亮,而且有些意思,苏蕤的学业和平常的生活,都是一种附带,谢林云根本没想去了解。
了解之后,谢林云觉得苏蕤像是一朵雾中花,朦朦胧胧,能够触摸,又看不清楚。
他想要更多地了解他,心中无时无刻不有这种渴望。

谢林云看到苏蕤跟着两个男人上了车,他当然猜测出了那两个男人应该是苏蕤的老师,不过,这依然让他心里不慡快,心想我两次邀请你用餐,你都没应,现在这么晚了倒是和另外两个中年男人出了门。

谢林云开着车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些朋友将本文看到如今,似乎还是觉得苏蕤这种身体状况是一种设定,所以我不得不解释一下,苏蕤这种身体状况是真实存在的,是一种出生缺陷,随着环境恶化,这种两/xing畸形的出生缺陷患者人数每年都在增长。

我博一的时候去我亲戚家作客,她家楼下就是一个中医诊所,当时有两个病人其实是xing成熟期的另一种xing征表现,便是苏蕤这种qíng况,小的时候是女孩子,突然出现了男孩子的第二xing征。
那个中医直接给这两个病人开了中药,并且让她们每天过去输液,我当时看到,震惊不已,后来告诉病人的家长孩子可能是两xing畸形,要去大医院做检查,病人家长根本不相信我所说,而是继续让那个中医给两个孩子开很多调节激素的药。
作为一个医生,居然连这种qíng况也不知道,而乱给病人用药,我当时简直怄得想吐血,而那家长也完全不听人言,我只感觉非常难过,孩子在那个时候被乱用药对身体发育会很不好。
所以我后来写了这几篇两xing畸形的文,不过我发现读者好像只是把这个当成一种耽美设定,而不是把这个当成一种出生缺陷的疾病。


☆、15第十五章

这个时间了,大多数餐厅都已经打烊,只有午夜烧烤摊还摆着。
这正是刘老师的最爱。

苏蕤以前便从车颜嘴里听过刘老师喜欢吃辣的,对烧烤油炸一类qíng有独钟。
苏蕤很难想象,看起来这么稳重儒雅的刘老师,是烧烤摊的忠实爱好者。

刘老师将车停好,下了车就像变了个人,从学院派变成了市井派,捞着袖子前去找老板点菜。
又大声问林老师,“老林,你要点什么?”
林老师说,“我随便就行。”
他又问苏蕤,“苏蕤呢?”
苏蕤道,“老师,我随便就好。”

刘老师便说,“那就我做主吧。”

在桌子边坐下,林老师就和苏蕤说,“你们刘老师呀,就是个老顽童。”
苏蕤笑着道,“刘老师是真xingqíng。”而且也不老啊。
又问,“林老师,你和刘老师很早就认识吗?”
林老师就说,“嗯,很早了,以前在食堂里吃饭认识的,后来我家里有人得了癌症,就找了他帮忙,他很慡快地帮了,之后就更熟悉了,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那时候还没有实验室,还在别人手下gān呢。”

刘老师点完吃的也过来坐下了,“你们在说什么。”
林老师道,“我真是不明白,这么多年,你就一直喜欢吃这些。”
刘老师道,“吃烧烤才有味道嘛,家里一天到晚清汤寡水,在医院又总吃盒饭。”

说着,刘老师看了苏蕤一眼,“你会开车吗?”
苏蕤道,“不会。”
刘老师就说,“你不会开车怎么能行呢。”
苏蕤就笑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刘老师继续道,“我要了几瓶啤酒,我和老林喝了酒,没人开车了。”

苏蕤道,“我给徐师兄打个电话,让他过来给开车吧。”
徐师兄是实验室一个博士师兄,林老师的门生,很会拍马的那一类,实验做得不好不差,给他这么一个机会,他肯定远在天边,也会赶过来尽力的。

林老师说,“算了,他老婆生了小孩儿,不要叫他了。一会儿把车放这里,明天来开也是一样。”

之后苏蕤并没有吃多少,一直在给两位老师斟酒。
林老师和刘老师有很多话要谈,大多是各种项目,以及学院医院的一些人事,他们也没有避着苏蕤,苏蕤听了,除非项目方面,听得懂一些,那些人事方面的事,大多数人的名字,他是没听说过的,便是一塌糊涂。

林老师又提到,“明年医院这边留人,有学校编制的,恐怕只有一两个,还要考才行,其他都是医院合同制。你那个叫车颜的学生,不是去哈佛了嘛,他回来也要考,考不上就只是合同制。”

医院里有好几种编制,据苏蕤所知,最好的一种当然是学校编制,这种最难,然后就是医院的合同制,还有实验室的合同制,甚至完全编外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