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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俊双手jiāo叠在一起,摇了摇头道,“第一次有女人和我说这样的话。”

苏蕤道,“我本来就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

程俊看着苏蕤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什么而笑,而苏蕤却丝毫不因为他这笑而感觉不好意思,反而直勾勾地冷静地看着程俊,把程俊看得都些微尴尬了起来,不再笑了。

程俊低声道,“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jiāo过男朋友吗?”

苏蕤没有回答,但答案就是“是”,程俊就说,“是因为你刚才所说的原因?”

苏蕤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刚才的那些话,我也只是对你说了而已,因为只有你一个人这样冒犯了我。别的男生即使追我,也一定是做出最qíng深意重的样子,即使身边有漂亮女人倒贴,也一概漠视,用行为告诉我,告诉我,他们的眼里只有我,这至少是一种尊重,而我也理解和感动于他们这种尊重。只有你,用你身边还有很多别的女人,在我面前来显示自己的身价很高,你心里有我,反而是对我的一种看重,你这么看重我,我应该引以为豪,感恩戴德,好好把握机会,要是我不把握,你这块肥ròu就被别的女人吃进嘴里了,你用这样的方式,来抬高你在周围的女人心中的地位和身价,也是在我面前来显示你的身价。”

说到这里,苏蕤对程俊笑了起来,用非常温柔的语调说,“程俊,我们是老同学,还做过同桌,所以我才说一下我的看法,其实你没发现,你的这种方式,反而更像把自己放在货架上待价而沽吗,而且是价格低廉的货物才会用这种方式。如果我也正好是一种货物的话,我至少是放在最高处的,我自我欣赏也好呀。你的那种生活方式,在我看来,就很低廉。你知道吗,你刚才的那些话让我很生气很生气。有人说,有什么人追求你,你不要蔑视人,因为对方敢追求你,说明你就只值他心里衡量的能配得上的那个价值,你就只值那个价值。所以你追求我的方式,让我觉得是一种侮rǔ,因为你的行为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就只值你衡量的那个价。在你心里,你是怎么衡量我的,我又价值几何?”

程俊被苏蕤说得脸色难看极了,而苏蕤神色却很轻松,眼里也没有轻蔑,反而有种温柔深qíng又悲伤的感觉,他又说,“所以你高中时候不和别的女生乱来,而我又正好收到了你写给我的那信,我也许就和你在一起了,因为你那时候的心至少是很gān净的;但现在不行了,原因不需要我说,你自己比我更明白。”

程俊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苏蕤幽深温柔又带着淡淡忧郁的神色让他觉得整颗心都被堵住了。

服务员来上了菜,但两人都没有胃口吃。

苏蕤不知为什么,最初明明只是想用最好的方法也最利落的方法让程俊再也不来打搅自己,但说到现在,他却自己也难过起来了。

他捧了茶杯,低声道,“也许的确是我自视甚高了,高估了自己,别人对我评判的价值,比不上我对自己的定价,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办法找到另一半。但是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将自己放到低廉的物品里去,就让我在最高处老去死去也就行了。”

程俊张了张嘴,很想说些什么,但一向话多且巧舌如簧的他,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安静地看着苏蕤,想,他漂亮高傲,自己的确很喜欢他,但是,真有多了解他,却不尽然。

他了解苏蕤吗,他有些迷糊,似乎看得清,似乎完全看不清,他的这些想法,是女人的想法吗。
一般女人,会这么想?

自己有才有貌,有钱有地位,有家世,会玩,会对她好,这么近十年了,还忘不了他,这便足以满足女人的所有虚荣心了,苏蕤要把自己放在多高的位置上,才觉得连自己追他都是对他的一种侮rǔ。

程俊心里气闷,恼怒,而且是羞恼,但是他居然无法对苏蕤发脾气,因为苏蕤用忧伤忧郁的神色对着他。

程俊拿了筷子又放下了,看苏蕤也不吃饭,便说道,“我用高中时候同样的心来追你,你会接受吗?”

苏蕤目光明亮专注,但又像蒙着一层水意泪光,低声道,“我会,但是你回不去了。”

程俊想说自己怎么就回不去了,但是没说出声来。

他在苏蕤带着泪光的目光下,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的喜欢,的确是一种侮rǔ,苏蕤的那颗高傲的心,他要不起。

程俊从钱包里掏出了几张钞票放在了桌子上,便直接起身走了。

苏蕤坐在那里又发了一会儿呆,总算有了点食yù,便慢慢吃起来。

学校里消费水平很低,吃饭只花了不到一百,苏蕤用程俊留下的钱付了账,从餐厅出去,发现下面正好有个地方在给贫困区的儿童募捐,就把剩下的钱扔进了募捐箱里,那站在募捐箱旁边的学生会的学生还朝他多看了几眼,说了两声谢谢。

苏蕤低声道,“是要谢谢你们。”

过两天,苏蕤在实验室听一个同门说,“之前我们去的那家KTV关门了。”

就有人惊讶地问,“为什么?”

对方道,“说是被查封整顿。我们上次去还好好的,而且音响设备非常好,我一个朋友生日,我就说去那一家唱歌,虽然价格的确高些,但也能消费得起,没想到过去了才发现被查封了。”

然后立即有人去网上查了这件事,说,“说是因为卖假酒,而且还有色/qíngjiāo易。”

对方就道,“估计是得罪什么人了吧,我们去,没有觉得那是假酒呀,色/qíngjiāo易,我们有看到吗。”

“我们又没有点好酒,本来就便宜的酒,他们才不会用假酒,估计是好酒掺假了吧,其实这在那种地方很常见啦,但就因为这种事被查封的,也很少见吧。”

有人义愤填膺地道,“用假酒就应该重罚,甲醇喝了害死人。”

“那种地方,谁会用工业酒jīng作假。只是用稍稍次一点的酒冒充好酒而已,有时候也不一定是用次酒,只是即使一批次的酒,调酒的调酒师不同,味道也有差别,要是是红酒,运输过程中和之后保存出了一点差错,味道也是天差地别的,特别是从国外直接进口的酒,更容易出这种事,只是一般人的味觉和舌头根本尝不出来。”

“调酒师不是jī尾酒才用吗?”

“白酒也有调酒师。不然蒸馏出的酒度数那么高,有几人能喝?白酒也是用原液调出来的。”
“……哦,真是长见识了……”

苏蕤坐在自己的电脑前面整理数据,听后就在心中一叹,想起那天在程俊面前嚷嚷喝到假酒那个人。

过了几天,苏蕤便又遇到了这个人。


☆、27第二十七章

年末正是各种活动多的时候,苏经理忙得脚不沾地,苏蕤也接了她手上几个活,挣了几笔外快。

这一天是一个有名的中外合资公司的电子产品的发布会,还请了品牌代言人前来。

其品牌代言人,正是国内一位二线男明星和一位三线女明星。

苏蕤则是去做礼仪。

早上很早就要出门,苏葳也早早起来,站在门口看他下楼,说,“姐,不要忘了帮我找何思葭要签名。”

苏蕤怕吵到邻居,小声说他,“告诉过你了,不一定能要到,你别唠叨了,冷得很,回chuáng上再睡会儿吧。”

苏葳不得不qiáng调,“你一定要尽力去要,不要怕拉不下面子。”

苏蕤没理他,赶紧走了。

何思葭便是这个品牌的代言女星,以魔鬼身材,胸大腰细屁股翘为宅男女神,出演过几部有点名气的电视,但网络上还是以丰满的胸部博人眼球。

年纪不大不小,还没有成婚,绯闻不断。

以苏蕤所见,演技的确不是很好,总是出演花瓶角色。

不过因为够漂亮,也总有人捧便是了。

苏蕤也见过不少明星,知道他们台上风光,台下谁都是下了苦功的。

不然以何思葭那个演技,三线都混不上去。

但苏葳却很喜欢她,也在玩她代言的那个游戏,不过苏蕤一向是限制他玩游戏的,两人在这个上面也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最后以两人各退一步收尾。

苏蕤化了妆,披着头发,穿着厚大衣,背着包,一路乘车到了地方,比规定时间早了二十多分钟。

虽然发布会是在十点钟,但是他们这些忙的人,从七八点已经开始忙了。

苏经理更是忙得团团转,像个陀螺和喇叭的结合体,一下子在这里指挥,一下子在那里指挥,任何地方出了差错,最后都会汇报到她那里。

苏蕤想她这么忙,也难怪会老得快。

苏蕤只是在到了后去和她打了个招呼,表明自己按时到了,之后就不再去劳烦她,而是和另一个安排礼仪的人接洽事qíng。

苏蕤这次要做的事还挺多,所以认真地同另几个礼仪在一起,又和那个工作人员仔细地对了之后的事qíng和工作。

虽然是来做礼仪,其他要是能帮上忙的地方,苏蕤有时候也会帮着做一些。

这些发布会,看着光鲜又有条不紊,其实全是工作人员努力的结果,每一个小地方,都要仔细又仔细。

和苏蕤一起的,只有很少是专业的模特,而且是处在最底层的,大多都是一般打散工的,除了苏蕤,还有另外两个也是学生。

大家都在苏经理手下做了好些日子了,便也知道规矩,而苏蕤和她们也算认识。

天气很冷,发布会却是在外面糙坪上。

苏蕤里面穿了一身合体的旗袍,先还可以在外面穿上大衣保暖,不至于一直受冷。

另一个礼仪叫文娇,因为也是学生,不过才大二,便愿意和同样是学生的苏蕤接触,过来和他小声说道,“姐,你看到卞蕊了吗。”

卞蕊是个小模特,长得挺漂亮的,也很年轻,初中没毕业便在外闯dàng了,气质不算好,在模特圈完全混不上去,只是接这些散活。

苏蕤点点头,“嗯。”

文娇喜欢和苏蕤说话,因为苏蕤沉默寡言,无论对他说什么,都不用担心他会讲出去,她觉得自己和苏蕤是同一阵营,就道,“她之前不是不来了吗,而且还和苏经理闹翻过,现在又求苏经理,苏经理才又给她活gān。”

苏蕤道,“不是说她嫁人了。”

文娇嗤笑了一声,说,“什么嫁人!之前她勾搭上了一个富商,给人做二奶,也不一定是二/奶,说不定是三/奶四/奶,对方还给她买了房,把她养着。因为那个富商是公司的客户,苏经理当时就不高兴,不过卞蕊想自己攀上了高枝,就不把苏经理放在眼里了,还直接骂她是老女人。姐,你那段日子都不在,所以没看到,我正好在,便听到了。”

文娇说道这里,就卖了个关子说,“你道她攀上高枝了怎么还出来gān活。”

苏蕤看着她等下文,她就继续道,“那个富商据说有不好的癖好,总是用皮带抽她,当时她身上总是痕迹,后来又发现那个富商给她买的房子,只是付了很少一点首付,每月还要还很高的房贷,她要是不跟着那人了,就不为她还房贷了,她又忍了几个月,之后还是忍不住了,和那富商闹翻了。现在出来接活,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还房贷呢。”

这事不算什么新鲜事,苏蕤“哦”了一声,便道,“分了也好,那种有bào力倾向的男人,还是不要接触。”

文娇却叹了一声,说,“她虽然现在辛苦,要还房贷,到底有房子呀。我还什么都没有呢,男朋友还不理解我的辛苦。”

苏蕤看着她笑了笑,“你年纪这么小,就愁房子了?你比起你那些同学来,算是小富婆了。”

文娇喜欢听他这种话,就很骄傲地笑了,说,“嗯,是呀。我上大学以来,没花过家里一分钱。”

文娇刚出生,妈妈就过世,爸爸就再婚了,从小跟着外公外婆,实在不容易。

苏蕤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说到这里,文娇又道,“今天陈骁要来,不知道能不能找他要到签名。”

陈骁是那位男明星代言。

苏蕤道,“恐怕只能工作结束后,才能有机会接触。我弟让我要何思葭的签名。”

文娇就说,“我之前在别的活动上就见过一次何思葭,的确是漂亮,胸也够大,只是大得太狠了,我看到就觉得沉,而且肯定是隆过的。但男人就吃这一套。我男朋友还嫌我胸小呢。”

苏蕤也不知道怎么应,而且他知道女人说话就只是想要不断地说,也不一定需要他回应,便只是继续听她说。

文娇又道,“听说她现在勾搭上了一个官三代,对方很有背景。这些网上都没有的,我是听圈里人说的。”

……

苏蕤看文娇喋喋不休下去能说几个小时,就赶紧让她打住了,去和产品公司的工作人员接洽。

其实前两天已经过来有过培训,但此时还是不能放松。

发布会开始之后,苏蕤在寒冷和敬业中什么也没法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