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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8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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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淳愣愣看着他,没有应,不过,还是跟着他学了游泳。
在海里学游泳,对初学者来说,定然没有泳池里那么舒坦,海水一直冲刷着他,但是顾策霖托着他,让他知道,自己不会真被海水淹没。
安淳想到了那时候的事qíng,此时想起来,才突然觉得暖意入了心,他捏着方向盘,车急速向前走着。
他对顾策霖,夹杂着敬仰,依赖,却又害怕他。爱qíng里总掺杂着因为卑微而起的不信任。
四月的李家镇上,要比安淳之前和顾策霖来时热闹多了。
他把车找了一个停车场停好,就拖着箱子找到了之前和顾策霖一起安身的地方。
这里的老板还认识他,看他来,就很是周到地带他上楼去。
安淳进了他和顾策霖住过的那间房,房间里的设置没有任何一点变化,安淳放了行李,就说自己出去找吃的,这一家老板并没有和他过多热qíng,也不问他要去哪里。
安淳将他住的这栋楼打量了,才发现前后楼是分开的,后面他住的那间房,属于后楼,和前楼之间的连接,只有一道很隐蔽的门。
他从后门出去,到前面看了看,是一家卖咖啡杯子的店子,简单gān净,风铃挂在门口,客人进来,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安淳慢慢逛街,找了他觉得gān净的店子吃下午茶,又去找了上次顾策霖带他去吃过的烧烤店,不过没找到。
在一家自己捏橡皮泥玩偶的店子里,他夹杂在小朋友之间,捏出了一个小盘子来,盘子里装了两个小人偶,一个穿着黑色的小西服,一个穿着白色的运动服,盘子里还点缀了几朵花。
安淳的手艺不好不坏,盘子显得可爱,又并不太稚气。
他拿去让老板娘给涂了一层透明的保存油,然后付了钱,用盒子装了盘子离开。
从店子里出来,太阳已经下山了,风chuī在脸上,带着海水的气息。
安淳又去吃了晚饭,晚霞也下去了,天色暗下来,家家户户灯火亮起来,镇上被笼罩在灯火里,像个童话之城。
安淳提着袋子慢慢地往住处走,进后门的巷子只有两三米宽,石板路,路两边或放或挂着的花盆里的花都开放了,大红粉红huáng色蓝色,巷子里路灯光很浅淡,隐隐听得到远处海làng的声音。
安淳抬起头,在那道后门口,看到了顾策霖。
他穿着简单的黑衬衫,黑色的长裤,面庞如刀削一般坚毅,眼神却带着一丝柔光。
他看到了安淳,但是没有说话。
安淳也没有加快步伐,只是慢慢走到了他的跟前去,道,“你来了。”
“嗯。”顾策霖应着,看了看安淳手里的盒子,“这是什么?”
安淳将盒子递给他,“给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顾策霖无波的目光闪了一下,接到手里,说,“谢谢。”
他将盒子打开了,里面是那个捏得并不圆的蓝色和绿色相间的盘子,上面几朵小花,两个小人,黑色的小人坐在那里,白色小人从他身后趴住他。
顾策霖明显露出惊讶的神色,眼中光芒流动,他的心里一定很震动,不过他说不出太动qíng的话,就又说了一句,“谢谢。”
安淳笑了笑,很淡的笑,说,“晚饭吃了吗?”
顾策霖道,“还没。”
安淳说,“那我陪你去吃吧。”
顾策霖点了头。
他将那个安淳花两个小时做出来的礼物珍而重之地放回了房间去,这才和安淳一起出门。
两人从之前也携手走过的路上走过,安淳记得上一次,他的心qíng也不好,也和顾策霖生气,因为顾策霖带他来这里,他心qíng才变好了。
安淳说,“我们又去那一家烧烤店里吃吧,我去找过那家门面,没找到。”
顾策霖点头说好。
两人一路沉默,顾策霖伸过手来,将安淳的手握在手心里,顾策霖的手修长有力,但是指腹粗糙,捏着安淳的手,甚至让他有点疼。
安淳没有记路,和顾策霖在烧烤店里坐下,顾策霖才放开他的手,他就说,“这里太隐蔽偏僻了,我一个人根本找不到这里。”
顾策霖说,“下次,我再带你来。”
安淳轻轻嗯了一声。
安淳吃过晚饭了,所以只要了一碗瑶柱墨鱼粥,慢慢地喝着,陪着顾策霖吃饭。
顾策霖虽然动作优雅,吃东西能够不发出一点声音来,却能够很快解决一顿餐,很快就吃好了,看安淳只吃了一点,就说,“你没食yù吗?”
安淳道,“不是,是已经吃过了。”
顾策霖这才没说什么了。
一向jīng力充沛,很能和他闹的安淳突然变得沉默了,顾策霖已经明白安淳要和他说的话是非常重要的话了,他其实有点紧张。
从烧烤店里出来,安淳就提议,“我们去海边吧。”
顾策霖没有反对,两人往海边走。
顾策霖看风大,就说,“你冷不冷?”
安淳摇摇头,“还好。”
到海边并不远,椰树在风里摇曳着叶子,安淳走到一边的礁石滩去,左摇右晃地勉qiáng爬到一个大礁石上去坐着,顾策霖也跟着爬了上去。
海水撞击在远处的礁石上,溅起làng花,夜色渐渐沉淀。
不远处的海滩上还有qíng侣在散步,另一边海崖上酒店里的灯光she过来,倒影在墨色的海水上,是一片摇曳的光斑。
海风chuī得安淳有点冷,顾策霖刚坐下,他就靠了过去,安淳的主动,也让顾策霖心下不安,伸手将他搂紧了。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安淳望着海面发呆,顾策霖则低头看他。
还是安淳先开了口,他的声音不大,但是顾策霖听清楚了,他听到安淳说,“四哥,我能够信任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是黑ALL党。黑子的淡定从容礼貌,都是qiáng攻风范啊,虽然是娇小了一点,但是想到每次他比较累,被人问,“还好吧。”他就一脸淡定地说,“大丈夫きす。(没关系)”萌得让人肝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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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评论和支持。
感谢亲亲小蛇的长评,下午有二更。

 


☆、第五十七章

顾策霖知道安淳是什么意思,在海làng声声里,他低头看着安淳,安淳也看着他,光线黯淡里,两人的眸光却都在夜色里泛着光。
顾策霖无意识地动了动喉结,伸手捂住了安淳的眼睛,安淳明亮而期待的眸光让他无法面对。
安淳没有再说话,眼睫毛轻轻动了动,刷在顾策霖的手心里,让他没有办法再对安淳隐瞒。
因为他发现,将安淳占为己有,并不会让他那么开心,安淳也不开心,他希望安淳能够信任自己,两人能够毫无隔阂,他明白,他希望安淳能够同自己爱他一样地爱自己,两人互相坦然,心意相通,这比什么都重要。
顾策霖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道,“你母亲会发疯,是因为当时我喂了她吃了药。药剂量达到一定程度,会让人失忆,我是想让她失忆的,但是你母亲平常用药太多,那些剂量,她没有完全失忆,反而因为记忆混乱,而疯了。”
顾策霖很平静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海风chuī着,本就很冷,安淳此时只觉得更冷。
他在顾策霖的怀里打着颤,想要抬起手来掰开顾策霖捂住他眼睛的手,但是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力气这么做。
他本该非常愤怒的,但是,居然没有,只是觉得心凉,觉得害怕,一片茫然。
他毫无动静,顾策霖宁愿他给自己两巴掌,宁愿他对自己大吼大叫,但是安淳却没有动静。
他放开了捂住他眼睛的手,低头看着安淳的眼睛,安淳的眼神很茫然,痴痴地望着前方,但是又没有焦点。
好半天,安淳才哑着声音问,“为什么?”
他全身冷得颤抖得更厉害,他曾经以为顾策霖只是不希望自己去过多接触他母亲,没想到,事qíng居然是这样的。
当年他的母亲发疯时候的qíng景是怎么样的。
安淳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厉害,几乎要想不起来当时的qíng况。
他皱着眉,努力地想,努力地想。
那天晚上,顾策霖侵/犯了他,他发了烧,身体难受,一点力气也没有,后来有个人来说,老爷子死了,这个人,也看到了他和顾策霖同chuáng的事。
安淳自己从顾策霖被关禁闭的那间小屋的chuáng上爬了起来,没有管顾策霖,昏昏沉沉地回到了前面的主楼里,其实他一直jīng神混乱,原因是发高烧,还有就是心里难受。
因为顾老爷子的死,前面楼里虽然没有乱成一团,但是大家也都很忙,没有谁关心他和注意他。
他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去,然后进了浴室里洗澡,他母亲这时候进来了,她关上了卧室门,进来找安淳,发现安淳在洗澡,儿子毕竟大了,她没有进浴室里去,只是隔着门在外面说,“淳儿,是妈妈。”
安淳听到了是她,他身体难受得厉害,但是不想让她担心,而且被四哥侵犯的事,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就说,“妈,什么事。”
安想容语气很激动,“淳儿,老头子死了,很快老大他们就会回来,我们现在走,我收拾了些东西,我们现在就走。我们现在走了,家里他们要给老头子准备丧事,不会很快来找我们的,我们躲得远远的,我们过自己的日子。”
安想容的声音又激动又欢喜,安淳听在耳里,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头晕眼花,突然咚地一声就摔倒了。
安想容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声音,就赶紧开了门进去,很是担心,“淳儿,你怎么了?”
因为这个房间,只有他自己住,浴室门是不能上锁的,安想容进去后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安淳。
安淳不仅身体难受,发高烧,而且还在墙上撞了一下,彻底晕了。
安淳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降了烧,应该是夜里有医生或者谁给他注she了退烧药,他睡在自己的chuáng上。
家里大哥二哥三哥都回来了,给老爷子准备丧事,家里气氛凝重,每个人脸上都没有表qíng,没有沉痛的表qíng,也没有其他的表qíng。
安淳只想到了他的母亲,赶紧问人去找她,佣人说她昨晚累到了,在睡觉。
安淳去找她的时候,傅黎华也正去找她,安淳是个男孩子,并不好进母亲的房间,站在门外,傅黎华敲了门,但是没有人来开,便很担心,让管家去拿了备用钥匙来,打开了门,傅黎华进了卧室里去,安想容没有睡觉,而是坐在沙发上,在发呆,傅黎华过去唤她,她才看过来,一看过来,就像是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刺激,似乎就是那一刻,她就发疯了。
她的发疯,成了安淳心里最深的伤痛。没有任何预兆地,就把安淳打入了地狱。
他曾经以为,她的母亲是因为总算是可以逃脱顾家了,所以,她高兴得神经失了常,就疯了,再说,她在此之前,就表现出过jīng神不正常。
安淳还记得她发疯的前一晚,拿铁丝要杀了他的事qíng。
安淳望着顾策霖,一向无所畏惧的顾策霖居然被他看得害怕了,但是,他做事,是不能后悔的。
顾策霖说道,“那天,我进老爷子的房间,用药物杀了他的事,被你的母亲看到了,她当时在更衣室里,我没有发现,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fèng。”
安淳颤抖着唇,一张脸苍白若鬼,“所以你就让我妈变成了疯子。”
顾策霖声音里带着痛苦,“不是。是她来威胁我,说我要是再碰你一下,她说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那时候安想容的话非常难听,声音尖利,在有着隔音效果的房间里,一遍遍响在他的耳边。他当时是着急了,才那么捏着她的嘴,把药灌进了她的嘴里,他以为她会失忆,以后作为一个全新的人。他想着他一定好好地照顾她和安淳,她毕竟是安淳的母亲。
安想容因为药物晕过去了,被他放到了沙发上。
只是没想到的是,组织里非常好用的让人失忆的药,用在安想容的身上,她没有完全失忆,只是疯了,虽然疯了,却还记得不少事qíng,她记得别人nüè待她和她的儿子,而且时常癫狂。
顾策霖担心着她能够回忆起所有事qíng,所以不得不控制她,不让她恢复记忆,而且,他也嫉妒着安淳的心里只有她,还让医生催眠了她,让她看到安淳就发疯。
顾策霖只想要安淳心里有他一个,两人在顾家里,是相依为命。
顾策霖其实后悔了,后悔当初那么对待安想容,但是,又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如果安想容没有出事,以安想容的狠劲,她恐怕会杀了安淳,也不会让他跟着自己的,她就是那么决绝的一个人。
安淳以为自己会流眼泪,没想到眼睛只是被海风chuī得十分gān涩,他脑子里一片茫然,愣愣地推开顾策霖,要从礁石上下去。
顾策霖伸手拉住他,道,“这就是事实,是我害了你的母亲。但是,淳儿,我以后再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qíng,我们找最好的医生,把你母亲治好,好吗?”
安淳伸手推他,声音就像当年安想容一样地尖锐,“放开我。”
顾策霖并不放手,安淳的右手突然掏出了一把枪,金huáng色,正是顾策霖曾经送给他的那个礼物,huáng金打造,在夜色里也流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