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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未皱了眉,说:“其实,我什么都还没查到。而且,我也不想知道,当年到底有多少人借着建华集团得利,最后只是以牺牲了一个部门经理作结,这些都与我无关。要是我是正义的化身,那我可没法好好活了。我没有任何要揭开当年这个案子真相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当年死的那个部门经理柳霁,到底是怎么死的,是畏罪自杀,还是怎么样?就只想知道这一点,给我女朋友有一个答案,就行了。”
楚骞说:“你的女朋友,是那个经理的女儿吗?他记得他有一个女儿。”
楚未并不隐瞒:“对。不瞒你,我和她是初中和高中时期的同学,以前我就很喜欢她。我们之后会结婚,她会成为我们家的人,所以我不想她满脑子去想她父亲的死因,我想让她将这件事作结,以后跟着我好好过日子。”
楚未的这个调查这件事的理由无可厚非,楚骞也不会有任何怀疑,他说:“你要和她结婚,还是先让你妈同意吧。而且,你只是要一个死因,那这事实在简单,我可以找出当年的报告来给你。”
楚未听了楚骞这话,对他妈是否同意他和柳箬结婚这件事,他是没有什么压力的,但是对楚骞轻巧地说,将当年的报告给他,却让他心qíng沉重起来。
因为这分明表示,楚骞也许与当年的案子有一定关系,他不想当年的事再被任何人想起,而且,他想尽快打发他。
而以柳箬的固执、倔qiáng、执着,和她的聪明劲儿,她一定不会被这个报告轻易地说服。
而楚未和楚骞打开天窗说亮话,也只是不想让他对自己产生警惕和怀疑,而他到底是否会因为一份报告收手,当然便是另外的事了。
但柳箬却不会这么想,她靠站在门边墙上,将外面两人所jiāo谈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因她所在的房间,就在客厅的旁边,又因房门正好开在另一边,客厅里的人都无法看到房门的qíng况,无法知道她打开了房门。
柳箬只听到楚未的这位大哥的声音低沉而稳重,一字一句清楚明白,甚至没有掺杂什么感qíng,这一定是一个xingqíng坚韧且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柳箬故意打开了房门,而且弄出了很大的动静,她又很是焦急而脆弱地叫道:“楚未,楚未……”
楚未还要和楚骞说话,就被柳箬的呼唤声打断了,他看了楚骞一眼,“大哥,不好意思了。”
就赶紧往客房去了,柳箬已经从客房里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她黑色的头发垂下来,因为发烧,她出了一身汗,额头上和鬓边都有细细的汗意,让有些头发黏在了面颊边,面颊也因为刚刚起来而泛着一层粉红,眼睛又大又水,唇色嫣红,她看到楚未,就很是委屈地蹙了眉,说:“你去哪里了?”
柳箬平常可从不会说这样可怜委屈的话,要是楚未在对着她的时候多一些理智,恐怕就会发现柳箬此时的异常,但他整颗心都放在柳箬的身体状况上,根本不会去想,柳箬刚才在偷听,此时不是刚醒。
他扶住了柳箬,说:“我就在客厅里,怎么了?头还疼吗?”
柳箬蹙着眉说:“头不疼了,但是我口渴。”
因为楚未说他会和这个女朋友结婚,所以楚骞对这个声音低柔婉转的女人便有了好奇,更何况她还是当年的柳霁的女儿。
他只知道柳霁有个女儿,但从没有见过,现在正好一见。
楚未并不想柳箬和楚骞这时候相见说话,但是他也无法阻止,因为楚骞已经走过来了,楚未正将柳箬黏在面颊上的头发抚弄好,神态十分温柔,可见他的确对他现在的这个女朋友很喜欢。
而这个站在房门口的女人,楚骞见到,心中便生出了一种,这果真是当年的柳霁的女儿的感觉。
其实这个女人和当年的柳霁在长相上并不是十分相像,最像的,大约只有眼睛,脸型有些许相像。
而他对当年的柳霁的长相,印象已经渐渐淡薄,记得不清楚,但他依然在第一眼时就觉得这个女人是柳霁的女儿。
血脉给人的感觉,真的非常奇妙。
楚骞不可否认,当年的柳霁,三十多岁,是个文质彬彬又温雅清朗的美男子,但他的这个女儿,丝毫不比他当年逊色,因为是女人的关系,更显出一种特别的美感来。
身材好脸蛋漂亮,在这个对美色审美疲劳的时代,已经引不起楚骞太大的注意,所以柳箬吸引他的,比起是她的好身材和漂亮的脸,以及粉红细腻宛若桃花的皮肤,更是她身上那种不可言传的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以及柔弱眼神也掩不住的坚韧和执着的英气,这不是一个弱质女流,楚骞在心里下了定论,并且还想到,也许她刚才听到了他和楚未的谈话。
楚骞刚才会和楚未说那些,是他判断楚未的这个女朋友睡在楼上的主卧里,或者次卧里,而他对着楼梯,要是有人从楼上开了门听下面的人谈话,他完全可以看到,但是,哪里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住在那间小小的佣人房里的,只有这间房的房门在他的视线死角里。
楚骞在短短瞬间,已经想了不少东西,然后说道:“这位就是小柳?”
柳箬这才看向楚骞,又看了楚未一眼,说:“你来了客人吗?”
柳箬此时穿着那条枣红色的修身连衣裙,下面露出白皙笔直的长腿,甚至光着一双脚。
楚未有些后悔之前为她脱掉袜子的事了,但他只得很大方地介绍道:“这是我的大哥,亲大哥。”
柳箬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说道:“你家不是独生子女吗,而且我听他们叫你楚三,难道你还有一个哥哥?”
楚未还没有回答,楚骞便笑对柳箬说:“哦,我的母亲过世了,父亲续娶后,才有了楚未,楚未没和你说吗?他是老三,是因为我还有一位堂弟。”
楚骞的笑很平常,但柳箬却觉得其中很有深意,也许他已经顾忌自己听到了他和楚未只见的谈话,她对他腼腆地笑了笑,眼神里透出一种温柔又好奇的妩媚:“他没说过。大哥,你好。”
楚骞说:“我是来S城有事,现在要走了。”
柳箬好像有些为难的样子,说:“要走了?不吃晚饭吗?”
楚未笑着说道:“你身体好些没有,要是可以,大家就一起吃顿饭吧,大哥,你觉得呢。”
柳箬小声对楚未说:“我想先喝点水,而且好饿啊。”
楚未说:“你中午饭没吃,发烧又是很消耗体能的事,你不饿才怪呢。”
楚骞看得出,楚未对这个女人,语气动作里,全是不经意流露出的宠和爱,完全是迷恋上了,他现在完全相信,这个女人只要说一句,让他去调查她父亲当年的死因,他就真会这么去gān。
多少男人,就是因为女人的一句话,而做出不理智行为的。
楚骞说:“那便一起吃顿简餐吧。楚未,你去给小柳倒水吧,我就在沙发上坐一坐就好了。”
柳箬对他很抱歉地笑了笑,说:“楚未,你陪着大哥好了,我自己去倒水就行。”
楚未说:“你才刚退烧,就不要走来走去了。”
楚骞已经走到了一边沙发上去坐下了,拿起沙发上的一本商业杂志看起来,柳箬便凑在楚未身边小声说:“卫生间在哪里?”
楚未搂着她的腰:“楼下的卫生间有别人用过,你去楼上的好不好。我带你上去。”
柳箬自然赶紧说好。
楚未去给柳箬拿了一双拖鞋让她穿了,才带着她上了楼,柳箬进了主卧,楚未将卫生间门打开,让她进去使用。
柳箬过了一会儿才出来,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chuáng上没有chuáng单和被子枕头,其他东西都是好好的,但是她没有多问这个,因为她已经意识到,楼下房间里的chuáng上chuáng单那么大,应该与此有关。
她说道:“你和你大哥关系很淡吗?”
她这话问得未免有些失礼,但楚未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说道:“没有,还好。”
柳箬说:“那他怎么才来——是才来吧?就要走了呢。”
楚未说:“他要去住宾馆。。”
柳箬说:“我一会儿就要回去了,你留他吧。不然,亲大哥来了,你有房间可供他住,却让人去住宾馆,这多么失礼。或者你大哥他觉得住宾馆更自在些?”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柳箬虽然退烧了,但冬日的感冒,一向要缠绵很久,她并没有因为退烧就觉得身体痛快多少,其实头脑依然昏沉,胸口处更是发闷,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楚未说,只是需要一个结果将她打发就行了,她父亲的死,事实真相如何,他其实是并不关心的。
那不是他的父亲,他并没有和她的父亲有过接触,对他并无什么感qíng,因此对他的死因,并不关心,也对他的死没有感触,他只是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来打发她,又有什么不可理解呢。
他追求的,想要的,只是她,与她的父亲并没有关系。
楚未在言语里表示,他想要和她结婚,想要她成为楚家人,这些本足以让柳箬产生欢喜,但也因为父亲的这件事,而并不能让她产生丝毫愉快的感觉。
她虽然爱他,但是,她并不需要和他的婚姻。
他的那些表达爱她的话,让她明白了他的心果真是真的,但是,她却完全不会因此产生因为有这份爱qíng,以及可能因此会产生的婚姻,便放弃父亲之死的真相的想法。
其实自从父亲死亡,找出他死亡的真相,便一直是柳箬心中最坚定的想法,这几乎没有哪一日,没有出现在她的脑子里过。
但是,当年的建华集团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无从调查当年事qíng的真相,直到她偶然遇到高士程的那一天。
她不可能因为和楚未的爱qíng,以及她并没有在人生里规划过的婚姻,便放弃这件她必须要做的事。
甚至,这比起她的事业,更加重要。
柳箬对楚未表达只是想找个理由打发掉她的话,感觉很是失落,其实她本来并没有期待过楚未给她帮忙,但是,他的动机,依然让她深深失望。
她不得不想,她在潜意识里,其实是很想依赖楚未的。
而楚未大哥的那些话,不得不让柳箬明白,这个人,应该知道不少当年的事,甚至,他是认识她父亲的。
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眼神里显出的那一瞬间的恍惚和回忆,一定是他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她父亲当年的痕迹,柳箬知道,自己在一定程度上和她的父亲有些相像。
柳箬被楚未牵着手下了楼。
从chuáng上起来的这一阵子,已经消耗光了她的jīng神气,甚至她脸上的红晕也退下去了,剩下了一片苍白,这越发显得她的眉目乌黑,在黑白分明之中,像是水墨画一般,鲜明悠远淡然,美丽,又染着脆弱。
柳箬进了楼下客房去穿好衣裳,楚未倒了水,加了蜂蜜,放在客厅里桌子上等她来喝,又给楚骞倒了一杯茶。
楚未说:“大哥,你再等等,我去换身衣服。”
楚骞抬手表示他随意就好。
楚未去楼上换衣服去了,柳箬没什么好打扮,穿好袜子,又拿上大衣,就可以出发。
她之前太在意她父亲的事qíng,直到去穿袜子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袜子是被楚未脱下来的,她就又在心里气恼了一阵,但她却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恼意。
柳箬拿着大衣从卧室里出来了,将大衣放在沙发上,楚骞看着她指了那杯蜂蜜水说:“小柳,这是楚未给你倒的水。”
“谢谢。”柳箬说着,端了水杯喝水,然后因为脸上被楚未卸了妆而觉得有些gān,她就放下杯子,四处找自己的包,楚骞发现了她的意图,又指了指电视机旁边的柜子,“你是要包吗,楚未放到那边了。”
柳箬没想到楚未的这个大哥,是这么会善于观察,并且细心和体察人所想的人,她的心里并没有因此对他产生好感,反而更生了警惕,她一边过去拿自己的包,一边笑着说:“大哥,你真是明白人意,要是我四处找东西,楚未不一定明白我是要找包。”
楚骞声音低沉,温润,就像是一阵chūn风一般,他亲和地道:“我想你是想要化妆,所以要找包。楚未上楼换衣服去了,那边也有一间卫生间可以用。”
柳箬又道谢,她提着包去了楼下的那一间卫生间。
这一间没有楼上的宽敞,洗手台为rǔ白色,镜子十分明亮,柳箬将包放在了洗手台上,她这时候其实有些手软脚软,但却qiáng撑着。
她这一天带了护肤品还有化妆品,所以包比较大,柳箬不是来化妆,但楚骞却认为她是要来化妆,那么,他应该是从她的包的大小,还有她的脸上,在之前有过化妆的痕迹而做出的判断。
柳箬心想,这真是个观察敏锐到一定程度的男人了,想要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恐怕并不容易。
她从大包里拿出了护肤品,开始从水,到rǔ液,jīng华液,眼霜一层层地搽到脸上,抹上保湿jīng华霜后,她就去拿唇膏,拿到手里后,才发现黑亮的壳里,是艳红色的口红,而这个牌子,也不是她用的,甚至她从没有见到过听说过这个牌子,她不由一愣,将口红放回了洗手台上,这才想到,她刚才放下护肤品包时,这支口红就在这里了,而她刚才一直在想楚未大哥的事,而没有注意到。
她又拿起那支口红打开来看了看,里面是已经使用过的,可见之前有女人在楚未的这间洗手间里补过妆,甚至是化过妆,然后不小心将这支口红忘在了这里。
“他之前让我去使用楼上的洗手间,就是因为这个吗?之前有女人来用过。而他楼上卧室里的chuáng上既没有chuáng单又没有被子是因为什么,真是因为楼下她睡的房间chuáng上使用了它们,还是它们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被楚未匆匆忙忙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