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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箬笑着道:“大哥,我哪里还算小姑娘,你就不要这样哄我开心了。走吧走吧,我们谁跟谁。”
两人从店里出来,又沿着街道慢慢走了不短的路,说些闲话。
卢师傅和柳箬在一起喝过几顿酒吃过几顿饭,就完全不把她当外人了,对她为自己介绍了医生,还让人帮忙从国外给他带了昂贵的药的事,他很是感谢,说是把她当亲妹子的,又向她说他工作上的一些事,有些男人平常一言不发,真的激起了他的倾吐yù,而且还是在他喝了酒的qíng况下,他完全会滔滔不绝。
他在语气里表达了对魏涟很多不满;还有有钱人玩弄女人甚至男人的事,也让他很是讥嘲;他甚至说他不懂这个社会……他跟在高士程的身边,但心里并不认可高士程,只是他吃他的饭,是必须为他好好办事的。
柳箬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能来这么走一遭,已经是幸运的了,这个社会,不懂就不懂嘛,那些懂的,反而累得慌。大哥,你说呢。”
卢师傅笑着点头:“对。就像高老板,我看他身边漂亮女人很多,出入的又都是豪华的场所,但我一点不羡慕他,他在那个位置,也累得很呐。”
两人说了两个小时,刚才吃下去的火锅几乎都消化光了,卢师傅才说:“这时间不早了,小柳,我送你回去吧。”
柳箬说道:“我打个车就行了,哪里需要你送,大哥,你怎么走。”因为料到会喝酒,柳箬没开车。
卢师傅:“我赶地铁就好了。”
柳箬有些亢奋又觉得很疲惫,乘了电梯上楼,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掏钥匙开门,钥匙刚cha入钥匙孔,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柳箬愣了一下,楚未站在她的对面对她笑,“有没有觉得惊喜。”
柳箬走进门里,关上门,伸手抱住了楚未的腰,低声说:“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提前同我说。”
柳箬任由她抱自己,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亲了一下她的耳朵,说:“我刚回来,才刚洗完澡呢。想给你个惊喜,就没和你说。”
然后问:“你吃火锅去了吗,和谁去吃的?”
柳箬道:“和师妹他们。我满身火锅味道,我要去洗澡。”
她说着,要弯腰脱鞋换鞋,楚未已经蹲下去,帮她脱掉了脚上的运动鞋,拿脱鞋为她换上,柳箬手撑在楚未的肩膀上保持身体平衡,低头看他,眼神不自觉柔成了水。
柳箬洗完澡上chuáng,楚未就想搂着她亲热,柳箬捧着他的脸盯着他看,又亲了亲他的嘴唇:“今天有些累,亲爱的,不要了,好不好。”
楚未拉被子盖住两人,又摸了摸她的面颊,关心地问道:“怎么了,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柳箬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不是我的事。是魏涟查出hiv阳xing的事qíng,让人心里不大好受。他妈妈应该已经告诉他了,因为要医生去为他开药,不可能一直瞒着他。我们明天去看看他,你要去吗?”
楚未已经从高士程和钱女士两处得知了魏涟查出hiv阳xing的事,特别是钱女士那里,她更是将柳箬对她帮的大忙向楚未大加渲染了。
楚未其实有些怀疑柳箬如此上心魏涟的事的用心,但是他总归不愿意将柳箬想坏,在他的心里,柳箬始终是他心尖上那一朵出尘脱俗善良清高的白莲花。在他心里,柳箬想查她父亲的死因,也只会笨拙地接近高士程,然后没有任何其他别的办法。
楚未说:“我和魏涟认识有二十多年了,小时候就有jiāoqíng,虽然越长越大各自事qíng都多,生活工作圈子又渐渐地分离开,总觉得关系淡了很多,但毕竟还是兄弟,去看他是应该的。”
两人就这件事达成了共识,楚未又说:“我已经在找人查那个简芳,如果找到她,她应该知道高士程当年的很多事,若是是他杀了叔叔,我一定为你找回公道。”
柳箬没想到他突然将话题转到了这件事上,她淡淡地“哦”了一声,伸手抓住楚未的手,再也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动静,楚未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便也不再说话,只是轻轻亲了亲她的头发。
在他的心里,高士程是高士程,魏涟是魏涟,所谓父债子偿这种事,楚未想也没想过,而且他也实在无法想象,柳箬心底到底有多深的仇恨。
因为柳箬从不曾将这些讲出来,他无法明白柳箬的心。
第二天,楚未抽了时间和柳箬一起去看了魏涟。
魏涟现在住在钱女士的别墅里,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家,但他在此之前,很少住在这里。
钱女士此前一直是个jīng神奕奕的女人,而且注重保养,完全看不出她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了。
但魏涟的事,一下子将她从一个享受生活和男人的làngdàng女人,打回成了一个最普通的母亲。
她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几岁,jīng气神都泄了很多。
她在门口迎接了楚未和柳箬,楚未说道:“我昨晚回了s城,担心魏涟,今天来看看他。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他这话一出,本来还qiáng打起jīng神来的钱女士就哭了起来,她说:“他现在状态很差,之前还愿意戒毒,现在却只求我给他毒品,说他得了艾滋,那不活就是了。他这样,让我怎么活啊。楚未,他一向最听你的话了,你替我好好劝一劝他吧。”
楚未本来挽着柳箬的手,此时不得不放开了,去扶了钱女士,安慰她道:“阿姨,你不要太伤心了,你自己也要保重啊。”
钱女士几乎要倒在他身上好好哭一场,自从出了魏涟这事,她就不得不qiáng打起jīng神来承担这一切,根本没有人可以依靠,楚未和柳箬的到来,正好可以让她发泄一下。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楚未和柳箬进了魏涟的房间,魏涟躺在chuáng上,用被子裹着自己,身体蜷着,以一个要保护自己的姿势。
钱女士声音略带嘶哑,“魏涟,楚未和柳箬来看你来了。”
魏涟没有任何动静,钱女士之前被发毒瘾的儿子狠狠撞过,而且还被他打过,所以她现在既担心他,但是又有些怕他,他没敢近前看魏涟的qíng况,反而是柳箬走上了前去,她在chuáng边站定,柔声说道:“魏涟,你睡着了吗?我们来看看你。”
她说着,甚至轻轻地伸手拍抚了他被子下的身体,感受到他的身体轻轻的颤抖。
自从被宣告了感染hiv,之前替他戒毒的医生都不敢再接近他,连保镖也都对他非常忌惮,戴着手套碰他都战战兢兢,他的妈妈虽然爱他,但是他也感受得到她对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迟疑,她在怕他,怕他将病毒传染给她吧。
所以这个轻柔的拍抚对于魏涟来说有多么珍贵,几乎是他处在水中时候的一块浮板。
虽然楚未知道和艾滋病人一般的接触不会有事,但是他也担心魏涟突然发疯,从chuáng上跳起来咬柳箬一口,所以看到柳箬走到chuáng边去拍抚魏涟身上的被子,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他已经是个镇定到轻易控制自己qíng绪的人了,所以他也走了过去,站在柳箬的身边,心里想的是要是魏涟突然发疯跳起来,他还可以把他推开,把柳箬挡开。
楚未说:“魏涟,你这病根本没有确诊,你不要这么颓丧。你也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这祸害,哪里那么容易有事,是不是?”
魏涟这才掀开被子,看向楚未和柳箬。
房间里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即使是chūn阳灿烂的白日,房间里光线依然十分昏暗,钱女士进屋时便开了灯,但灯光也不太明亮,在这昏huáng的光线里,楚未看到魏涟的脸,几乎被吓得往后退一步,好在他控制住了自己,他用眼睛的余光看了柳箬一眼,柳箬面上的表qíng几乎没有变化,她微微蹙着好看的眉头,注视着瘦骨嶙峋的魏涟。
魏涟因为贪图qíngyù乐事,纵yù过度,一向是瘦的,但他现在却瘦得完全脱了形状,几乎要像个骷髅了,而且脸上起了一些红色的小点,像是疹子。
钱女士也走过来了,看到魏涟的脸上居然长了疹子,就更是骇了一跳,想到艾滋病的那些症状,她就更是难过,但是qiáng忍着没有再流泪。
但柳箬却伸手碰了魏涟的额头,说道:“你看看你,应该晒晒太阳的,现在太阳多好啊,你却闷在屋子里,大白天还用被子裹住自己,你额头上闷出热疹子来了。”
魏涟几乎想伸手抓住柳箬的手,但他却只是颤了颤身体,将脸躲开了。
他是想和柳箬亲近的,想到第一次见柳箬时,柳箬穿着旗袍,身姿优美倒在其次,满身的书卷气和优雅从容的气质,像是从诗词里走出来的佳人,他那时候想,这女人真漂亮气质真好,他还从没有睡过这种女人呢……
但后来,柳箬成了楚未的女朋友,他是追也不可得了。
以前完全不愿意和自己有多一点接触的柳箬,现在,自己感染了艾滋病,她却愿意抚摸自己的额头。
魏涟有些怨恨楚未了,若是楚未当时不坏自己的好事又把柳箬追到手,也许柳箬就能是自己的女朋友,有了柳箬,他说不得愿意陪着柳箬,就不会去赌场豪赌,不会输得太过分,以至于要出卖江辞那里的机密以抠出钱来填补赌债,不会因为和江辞的决裂去喝闷酒,就不会着了人的道染上毒瘾,还不知道从哪里染上了艾滋病。
魏涟这些天一边想求死一边也思考了一些问题,他疑神疑鬼,觉得谁都可能是害自己这样的元凶,而其中可能xing最大的就是江辞,江辞一向是个狠人,也许自己出卖了他,他让人在自己的酒里加了料,还让有病的女人在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陪他……
当然,在江辞之外,还有很多其他人,他活到如今,得罪的人也不少,谁都可能害他,只是以前找不到机会,这次找到了。
柳箬又说道:“魏涟,我去把窗帘拉开,让太阳照进来,怎么样?”
魏涟自bào自弃地狠瞪着柳箬大声叫道:“出去,滚出去。”
柳箬蹙眉说:“你以前不是脾气这么差的人,你不过是感染了一个病毒而已,有的艾滋病病人在感染了病毒后还活了十多年,你也可以的,而十几年后,人类一定已经攻克艾滋病了。你应该振作起来,是不是?”
魏涟道:“你把我当小孩子哄啊。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
他说着,就坐起身,做出要向他们扑过来的姿态,楚未总归担心,所以拉了柳箬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魏涟看到他这下意识的动作,就笑了起来,“一群伪君子,既然这么怕我,又何必站在这里,滚……”
钱女士劝道:“魏涟,楚未和柳箬都是好心……”
“我不要谁好心,你们任由我自生自灭就行了。”他说着,又狠瞪着钱女士:“既然我活不了多久了,妈,我求你,你把我的药给我,让我快活地走,好不好。”
钱女士几乎要崩溃,声音尖利地道:“你在乱说什么啊,你怎么会死,你必须戒毒,必须戒毒,然后治病。”
魏涟因她这话开始扔枕头,而且要跳下chuáng来,钱女士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她怕儿子又会冲过来打她。
魏涟看到她这样,就更是恼怒不已,钱女士只好让楚未和柳箬跟着自己出去了。
魏涟现在所在的卧室里,除了那张chuáng,已经没有其他家具了,而且那张chuáng的大小和chuáng尾的柱子,应该是方便捆绑住魏涟的。
钱女士出了房门后,就又哭了起来。
他们下了楼,楚未和柳箬只得不断劝慰钱女士,让她保重。
楚未一会儿手机响了,出了门去接电话,柳箬就继续安慰钱女士,又说了一句:“看来魏涟很抵触我们,高叔叔以前对魏涟非常好,魏涟很尊敬他,也许他来劝一劝魏涟,魏涟会听进去他的话。现在魏涟的问题,是他不愿意听别人的劝说,一味陷在自己的qíng绪里。”
钱女士听她说起高士程,就恶狠狠地道:“他根本就没来看过魏涟,自从我把魏涟接回s城,他就没来过。他根本没把魏涟放在心上。”
柳箬露出惊讶的表qíng,随即,她又说:“我认识高叔叔身边的司机卢师傅,卢师傅说高叔叔新娶的太太怀了孩子,他一直以来没有小孩儿,老来得子,应该是把时间放在那边了,而且他要在近期送他太太去新西兰养胎生产,因为太忙,才没能来看魏涟,不是他没有把魏涟放在心上。”
柳箬这为高士程开脱的话,更是点燃了钱女士这枚炸弹的引线,她的眼睛大睁,里面布满血丝,咬牙切齿,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没说。
楚未带着柳箬离开时,他觉得很抱歉,说:“没能劝说动魏涟,真是不好意思了。阿姨,你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柳箬则说:“我们的劝说没有用,或许请一位心理医生来开导开导他,他的状况会好很多。还有就是,一定让他吃药,要将病毒量控制住。”
钱女士一脸悲戚,“嗯,谢谢你们了。”
柳箬离开前,伸手抱了抱钱女士,“请保重。”
高士程老年得子的欢喜,越发衬托钱女士和魏涟的痛苦,钱女士不会让自己痛苦,而高士程却志得意满地去过好的生活。
高士程现在对魏涟是彻底失望了,因为自从魏涟得知自己感染了hiv,就开始发疯,连去为他抽血的医生都被他赶了出来,而且还差点被他咬到,高士程听了医生的控诉,就不大想管魏涟了,他现在全部心思都在任惜的肚子上。
高士程陪着任惜一起到了医院,他们再做一次检查,确认任惜可以上飞机,他就要带着任惜去新西兰,在那边养胎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