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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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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彤的声音又响了,这次已经夹杂着过多的愤怒和迫切:“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真的?这个杜妮是什么人?你告诉我!”

魏如峰慢慢的把眼睛从那堆信件和照片上移到晓彤的脸上,后者那种强烈的、急切的神情更加震撼了他。他用手抹了一下脸,逐渐回复的意识使他明白了一些自己正面对着的现实。

晓彤又开始说话了,声音里竟糅和了祈求和凄楚:“如峰,你说话,你告诉我,这个杜妮是什么人?”

“是——是——”魏如峰润了润嘴唇,机械化而下意识的回答:“是——一个交际花。”

“那么,这些都是真的了?”晓彤沉痛的望着他。

“是——是——”他无法撒谎,也无法遁避。“是——真的。”

晓彤凝视了他大约十秒钟。这十秒钟内,彷佛天地万物都已静止,整个世界上没有丝毫声响。然后,晓彤骤然的转过了身子,她的书包碰到了桌角,杯子跌碎在地下,砰然的声音震动整个咖啡厅,也震醒了魏如峰。他跳了起来,在昏乱的视线中,看到的是晓彤绝望的眼睛,和那如箭离弦般狂奔出去的小小的身子。他大叫了一声:“晓彤!”一面向门口追了过去。侍者拉住了他的衣服,他急躁的摔脱了她,掏出一迭钞票扔在桌上。等他窜出了铃兰的玻璃门,晓彤的身子已奔过了对街,他也追了过去,同时大声的嚷着:“晓彤!你听我!晓彤!”

晓彤跑得更急更快,他也追得更急更快,在街的转角上,他追上了她。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不管是在众目昭彰的大街上,他死死的拉住她不放,一面喘息的说:“晓彤,你听我,那是认识你以前,那是另一个我,一个已经死掉了的我!晓彤,你必须了解,你——”

晓彤奋力的挣脱了他,她的眼神狂乱,而脸上泪水纵横。哑着嗓子,她一迭连声的、不知所云的喊:“这是残忍的!可怕的!我不要再见你!我不要再见你!我不要再见你!”

“晓彤!”魏如峰徒劳的叫:“晓彤——你听我说!请你——”

“我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听!”

晓彤叫着,摆脱了魏如峰,狂乱而不辨方向的往对街冲了过去。大马路上汽车如织,这正是下班和放学的时间,出租车、三轮车、公共汽车在街道上忙碌的穿梭。晓彤冲进了车群中,完全不顾车子,盲目的奔跑。一辆小汽车对她飞驰而来,魏如峰狂叫了一声:“晓彤!”

小汽车煞住了,晓彤呆呆的停在路当中,汽车司机从车窗内伸出头来,长喘一口气说:“小姐,命不值钱哦!”

魏如峰闭了闭眼睛,头晕目眩。等他再睁开眼睛,晓彤已经离开路当中,走到对面去了。他本能的也穿过街道急急的追上前去,他不能让晓彤这样走掉!不能让她怀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开!他必须向她解释!在人行道上,他再度的追上了她。

“晓彤,”他祈求的喊:“晓彤,晓彤!给我几分钟的时间,让我说几句话。以后你就是再不理我,我也心甘情愿,只请你现在给我几分钟时间!”

“不!”晓彤挣扎着:“放开我!让我走!”

“晓彤!”他哀求。

“放开我!”晓彤站住,不再挣扎,泪水沿着她的面颊滚落下来,她哭着低声说:“放开我!放开我!”

一个人影从路角窜了出来,一只手压在魏如峰的手腕上。是晓白!他昂然挺立在那儿,挑着浓眉,瞪着怒目,沉着声音说:“魏如峰!放开我姐姐!”

“晓白!”魏如峰错愕的说:“是你?”

“是的,”晓白傲然的说:“是我!我告诉你,姓魏的!你再纠缠我姐姐,你就当心!现在,请你放开她!”

“晓白,”魏如峰愣了愣:“你为什么这样子?我们不是一直很友好吗?”

“友好?”晓白愤愤的说:“鬼才和你友好!你别以为我们姓杨的是好欺侮的!”他一下子挥开了魏如峰抓着晓彤的手,大声说:“我警告你,你再惹我姐姐,我就要给你点颜色看!”

“晓白——”

“你别晓白晓白的,晓白的名字不是你叫的!”晓白说,掉头转向晓彤:“姐姐,我们走!别理他!”

魏如峰呆呆的站着,目送晓白用胳膊围绕着晓彤的肩,像个保护神似的护着她向前走去。他想再追过去,但,路人已经在对他们注目了,远远的一个交通警察正用怀疑的眼光向这边巡视着。他站着不动,望着那姐弟二人的影子消失,心底猝然的痛楚了起来。

“为什么?”他茫然的自问:“为什么突然会发生这些事?”

§第三十一章

太阳光越过了梳妆台,越过了破旧的榻榻米,越过了床栏,投射在发黄的纸门上了。梦竹坐在明远的床边,下意识的看了看表,十点多了,明远依然酒醉未醒,需不需要打个电话到他办公室去给他请一天假?可是,她浑身无力,倦怠得懒于走到巷口的电话亭去。让它去吧!她现在什么都不管,只希望有一个清静的,可以逃避一切的地方,去静静的藏起来。除了藏起自己,还要藏起那份讨厌的、工作不休的“思想”。

明远在床上翻身、呻吟、不安的欠伸着身子。梦竹走到厨房去,弄了一条冷毛巾来,敷在明远的额上。骤然而来的清凉感使他退缩了一下,接着,就吃力的睁开了红丝遍布的眼睛。太阳光刺激了他,重新阖上眼睑,他胸中焚烧欲裂,喉咙干燥难耐,模模糊糊的,他吐出了一个字:“水。”

梦竹从冷开水瓶里倒出一杯水来,托住明远的头,把水递到他的唇边。明远如获甘泉,一仰而尽。喝光了水,他才看清楚床边的梦竹,摇了摇头,他问:“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