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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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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告诉他了?”

“当然。陆大哥不是你的朋友吗?他说从小跟你青梅竹马,不过后来失散了,不知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修文若真想知道这些,直接问他不就成了,何必舍近求远去套柳逸的话?

段凌这样想着,却怎么也睡不着觉了,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吵得柳逸也无法入睡,委屈道:“段大哥,你要是不习惯跟我一起睡,我去找陆大哥挤一挤好了。”

“闭嘴,睡觉。”

“……是。”

柳逸这才闭上了眼睛。

段凌等他睡着后,轻手轻脚的下了chuáng,推开门走出房间。

陆修文就住在隔壁。

虽有月光照着,但屋里模糊一片,看不清那人的身影。段凌静静在门外站着,想了又想,终究没有敲响房门。

第二天早上起来,柳逸发现另外两个人都没什么jīng神。

是客栈的chuáng太硬,没有睡好么?

他倒是睡得不错,早上还吃了两个包子,心满意足地上了马车。照旧是由他驾车,段凌和陆修文坐在车内,气氛比昨日还要僵硬,大眼瞪着小眼,谁也不开口说话。

柳逸觉得奇怪,但好在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又赶了一天的路,到了日暮时分,总算到了陈家村。

陈家村是个小村落,村里稀稀落落数十户人家,有一大半都姓陈。

柳逸嘴巴甜、会说话,找人打听一番后,很快知道了魏神医的下落。

“村里外姓人很少,只有一户姓魏的,在这里住了些年头了,平日深居简出,应当就是我们要找的神医。”

“他住哪里?”

“村子最东边的那间屋子就是了。”

段凌颔首,率先找了过去。柳逸和陆修文跟在后面,没走多久,就见一间白墙黑瓦的房子,门外种了两株槐树。

这时已快入夜了,魏家的大门却敞开着,院子里摆了石桌石凳,有一人手执棋子,正自己同自己对弈。那人相貌平平,一张脸木无表qíng,瞧来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两鬓的头发却已斑白了。

段凌见他面有风霜之色,确实像是隐士的模样,便上前抱拳道:“魏前辈。”

魏神医双眼一翻,瞥了他一眼,问:“你是何人?为何踏进我家的院子中来?”

“在下段凌,听闻魏前辈医术高明,有起死回生的本事,特地来此求医的。”

“死了人该去棺材铺子,来找我可没用。”

“这……在下的朋友还没死。”

“那就是快断气了?嗯,你是怎么寻到这儿来的?”

“魏前辈大名鼎鼎……”

“说实话。”

“是,是我一个走镖的朋友提起您,说您就住在这陈家村。”

魏神医手中黑棋轻轻落在棋盘上,接着又换执白棋,沉吟道:“我确实会些医术。”

段凌喜道:“那前辈……”

“不过我为什么要医治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你们一行人来路不明,焉知不是我的对头派来试探我的?”

他说的也有道理,要求人治病,总得拿出些诚意来。

段凌想了想,道:“不知前辈的对头是谁?晚辈不才,稍微懂得些拳脚功夫,愿替前辈分忧解难。”

魏神医抬头看了看段凌,突然将手中棋子一扔,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声清朗,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才摇头道:“我那对头十分厉害,岂是寻常人对付得了的?你小子这样年轻,还是别去送死了。”

说罢,重新低头看那棋盘,挥手道:“你们走吧,别扰了我下棋的兴致。”

段凌站着没动,道:“晚辈家中颇有田产,必不会短了前辈的诊金。”

“财帛动人心,可惜非我所yù。”

“前辈不肯医治我的朋友,可是怕治不了他的病,坏了你神医的名头?”

“哈哈,激将法对我没用,你就别费心思了。”魏神医并不动怒,只是专心下棋。

段凌见他软硬不吃,正不知如何是好,一直沉默不语的陆修文却上前两步,道:“我瞧前辈甚爱下棋,不知我是否有幸,向您讨教几招?”

魏神医朝他面上一望,道:“你就是要求医的那个人?果然是一脸死气。唔,你是要同我赌棋么?就算我输了,也不会给你治病的。”

“不敢。无论输赢,我下完这盘棋就走。”陆修文微笑道,“生死有命,岂能qiáng求?”

“好一个生死有命!偏这世上许多人看不透,非要qiáng求。”魏神医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你坐罢。”

陆修文瞧一眼棋盘上的局面,执黑子同他厮杀。

段凌棋艺不佳,只能看个大概,见黑子一时被bī入绝境,一时又转危为安,那魏神医脸上虽没什么表qíng,眉峰却紧紧皱起又慢慢舒展,可见这一局棋下得峰回路转、跌宕起伏。

后来天都完全黑了,柳逸机灵得很,忙去点了灯来给他们照着。

临近终盘时,魏神医每一步棋都下得极慢,一面问陆修文道:“我瞧你印堂发黑,可是中了毒?”

“是。”

“似乎还不只一种?”

“大抵有数十种吧。”

“剧毒已入肺腑,发作起来怕是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那也比死了好。”

魏神医“唔”了一声,忽然一把抓住陆修文执棋的手,两根手指搭上他的脉门,双目微闭,道:“你这脉象倒是古怪,像是曾遭重创,被人废了……”

“前辈,”陆修文打断他道,“我是练功走火入魔,方才如此。”

魏神医瞧了瞧他的神色,也不说破,只道:“今日天色太晚了,棋就下到这里吧。”

柳逸cha嘴道:“魏前辈,你跟我陆大哥还未分出输赢呢。”

闻言,陆修文跟魏神医一齐笑起来。

柳逸满脸茫然之色,悄悄问段凌:“段大哥,他们笑什么?”

段凌使劲瞪他一眼,道:“你陆大哥说无论输赢,下完棋就走,现在既然未分输赢,自然是不用走了,明日再接着下。”

柳逸这才恍然道:“魏前辈肯替陆大哥治病了?”

魏神医没说肯治也没说不肯治,只叹息道:“且看天意罢。”

柳逸可不管什么天意不天意,听说陆大哥治病的事有了转机,就是一阵高兴。高兴完了才发现肚子咕噜噜直叫,原来他们一直在旁边观棋,连饭也没顾上吃。

魏神医脾气古怪,当然不会是好客之人,陈家村这等小地方,也不可能有客栈让他们打尖住店,三人只好回马车上啃gān粮。

柳逸吃饱喝足后,伸了个懒腰道:“那神医的规矩可真大得很,这个也不治,那个也不治,还是陆大哥厉害,只跟他下了盘棋,就哄得他出手相助了。不过像这等高人,越是xing子怪越是有本事,肯定能治好陆大哥的病。”

他说了半天,另两个人都是爱搭不理的样子,顿时大觉没趣,捅了捅段凌的胳膊,小声道:“段大哥,你跟陆大哥还没和好么?”

段凌皱了皱眉头,没有做声。

他跟陆修文又没吵架,有什么要和好的?

何况……

何况从来都是陆修文先来找他说话,要么使唤他做事,要么拿他寻开心。若换成他主动开口,真不知该说什么,难道又提陆修言?

段凌憋了半天才道:“你棋下得不错。”

“是魏前辈手下留qíng了。”陆修文道,“我自从不能练武,每日除了看看书、下下棋,也没别的事可gān了。”

段凌听他提起,才发觉自己对他的事一无所知。陆修文废了武功,又自愿为教主试药,这十年是怎么过的?难道日日呆在那间狭小的密室里?

“你被关在魔教多年,想来难得有出门的机会,待你的病好了,倒是可以四处走一走,见识一下山河风光。”

“段少侠也陪我一道去么?”

段凌怔了一下,说:“我……若是有空的话……”

陆修文便微微一笑,道:“借段少侠吉言,但愿能够如愿。”

他语气淡淡,疏离而又多礼。

段凌心里别扭了一下,倒qíng愿他像平日那般胡言乱语。

柳逸见他俩终于说上话了,算是去了一桩心事,打着哈欠道:“好了好了,明天不是还要接着下棋吗?咱们快点睡吧。”

“嗯,”段凌点点头,对陆修文道,“你今日费了许多jīng神,确实该早些休息。”

陆修文笑了笑,自无异议。

马车虽然宽敞,却也睡不下三个大男人,最后段凌抱了剑坐在车门处,也算是守夜了。

柳逸最没心事,转眼就睡着了。段凌却有些辗转反侧,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他跟陆修文算是和好了吗?还是……离得更远了?

段凌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睡到半夜时,鼻端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这香味像是花香,却比花香更为芬芳诱人,叫人忍不住想深深嗅上一嗅。

段凌深吸一口气后,立刻察觉不对,连忙屏住呼吸,翻身跳下马车。不料他跳下去后,双腿竟是一软,“咚”一声栽在了地上。

段凌这一惊非同小可。

想他何等武功,岂会跳个马车就摔倒?一运功,却发现丹田空dàngdàng的,一点内劲也无了。

另外两个人听见动静,也从梦中惊醒过来。柳逸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嘀咕道:“段大哥,你半夜练什么功夫?咦,奇怪,马车里怎么这么香?”

陆修文眉心一蹙,马上说:“小柳,这味道有古怪,赶紧闭气!”

段凌手软脚软,扶着车辕站起来,与陆修文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追魂香!”

这是天绝教特有的一种毒药,段凌也略有耳闻,道:“追魂香还需一味药引,我们是何时中毒的?”

“可能是在昨日投宿的客栈里。”

“如此说来,必定是魔教的人去而复返了。”

“魔教?”柳逸这时也明白过来,“难道是那个左护法?”

“不会,”陆修文冷静道,“若是左护法亲至,不必用上追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