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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何扮作左护法?”

“段大侠不妨猜一猜?为何我的手下这么轻易就被你发现了?为何你跟在后面也没察觉?又为何带你来这里?”

段凌心念一转,顿时明白过来:“你是故意引我来此的!”

“不错不错,段大侠还不算太蠢。”陆修文击了击掌,道,“可惜,跟你同来的那个青山派弟子,这时却落了单。”

柳逸!

难道魔教的目标竟是他?

段凌已中过一次调虎离山之计,这时不敢耽搁,立刻掉头就走。

走出两步后,却突然回过身来,一掌挥向陆修文。陆修文猝不及防,连忙抬手格挡。段凌这一掌却并未拍实,临到他胸口时又变了招,出手如电,一下点住了他的xué道。

第十四章

陆修文被他点中了睡xué,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即软倒下去。

段凌长长舒一口气。

他伸臂揽过陆修文的腰,低头凝视那熟悉的容颜,到了此时此刻,方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一点点漫上来。

他已错失过一次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不会再放开手。

段凌担心独自留在客栈的柳逸,不敢再làng费时辰,弯身将昏睡中的陆修文背起来,快步离开了那所宅子。

半夜的街道寂静无声。

段凌健步如飞,感觉背上那人身体温热,能清楚听见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他从来不知道,只是这样背着一个人走路,就能令自己如此激动。就像是经历过长久的屏息后,终于吸入了第一口空气,又是欢喜又是疼痛,简直让人落下泪来。

……陆修文还活着。

就算他忘了自己又如何?只要他还能说话,还能微笑,还能走路,就已足够了。

段凌赶回客栈后,先将陆修文抱进自己屋里,然后去隔壁柳逸的房间查看qíng况。这等深夜,柳逸屋里竟还亮着灯,段凌在外头一望,见那门上映出了两道人影。

莫非柳逸被魔教的人制住了?

段凌不愿打糙惊蛇,便没有破门而入,只抬手敲了敲门。

“谁?”屋内有人模糊的问一声。

段凌压低声音道:“店小二,客官要的糕点送来了。”

“我没要糕点啊。”屋内的人一边嘀咕,一边起身开了门。

门只开了一条fèng隙,段凌就伸进一只手去,一把扭住了对方的胳膊。

“哎哟!”

那人痛叫起来,竟是一点武功也没有。而原本坐在桌边的柳逸也惊讶地站起来,叫道:“段大哥,你回来了?咦,你抓着魏前辈的手做什么?”

“魏前辈?”

段凌呆了呆,低头仔细一看,见被他抓着的那人两鬓斑白,面有风霜之色,确实是魏神医没错。他当即松了手,奇道:“魏前辈怎么在此?”

柳逸上前道:“这事可巧得很,我傍晚一个人在楼下吃饭,正觉闲着无聊,没想到就遇上了魏前辈。恰好这客栈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我就邀魏前辈跟我同住了,这会儿正秉烛夜谈呢。”

“除此之外,没有别人来过吗?”

“当然没有。”

段凌好生疑惑,难道陆修文又在诈他?以他的xingqíng来说,倒也不是不可能。

柳逸既然平安无事,段凌便暂将此事放在一边,转头看向魏神医:“魏前辈为何离开了陈家村?”

魏神医揉了揉被他抓疼的手,唉声叹气道:“还不是去年冬天被你们那么一闹,害我泄露了行踪,我那对头找上门来了,我不得不出门避一避风头。”

段凌等人曾被魔教追杀,幸得魏神医收留,还治好了他们的伤。他们在魏家宅子里杀了杜枫,此事若走漏风声,确实会惹来麻烦。

段凌想到这里,忙向魏神医赔礼道歉。

魏神医连连摆手:“好啦好啦,我正忙着逃命,只要别再跟你们扯上关系,我就谢天谢地了。”

柳逸好奇道:“魏前辈的对头当真这么厉害?”

魏神医双眼一翻,说:“若不厉害,我用得着逃吗?他可比什么天绝教的左护法右护法厉害多了。”

段凌听他提到魔教,不由得想起了睡在隔壁的陆修文,道:“魏前辈可否替我医治一人?”

“什么人?你知道我的规矩,我可不会随随便便治病救人。”

“魏前辈过去一看就知道了,治或不治,自然由您决定,晚辈断然不敢勉qiáng。”

魏神医跟段凌也算有几分jiāoqíng,想了想道:“那就去看看罢。”

柳逸最爱热闹,也吵着要去。

段凌便引两人进了隔壁的房间。

见到躺在chuáng上的陆修文后,两人皆是大吃一惊。

“陆大哥……唔唔唔……”

柳逸惊得大叫起来,亏得段凌眼疾手快,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否则一个客栈的人都要被他吵起来。魏神医倒是沉着得多,不声不响的走到chuáng前,先是探了探陆修文的鼻息,接着抓起他的手把了把脉,闭上眼睛沉思片刻后,开口道:“是姓陆的小子没错。”

段凌虽然早已确定了,但听他这样说,仍觉得心中欣喜。

柳逸这时也安静下来,扳开段凌的手,小声道:“陆大哥不是早已死了吗?他的坟还在落霞山上。”

魏神医瞧了瞧段凌,说:“我记得他是除夕那天断的气,初一早上我推门进来,他的身子都已凉了,按说是绝不可能再活过来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练过guī息大法一类的武功。”

段凌道:“他练的是魔教的七绝功。”

“七绝功?”魏神医喃喃道,“这门功夫可歹毒得很,练到第七层时,需得同门相残,吸取别人的功力才能有所jīng进。”

段凌眼角一跳。

他跟陆修文一样,也练了这门功夫。

魏神医自然不知其中曲折,接着道:“就算这七绝功有guī息之法,能令人闭气假死,但姓陆的小子早该下葬了,又是谁将他救活的?”

“我和修言带他灵柩回去时,曾遇上魔教之人,他的尸首被人换走了。”

魏神医颇有些不服气,酸溜溜道:“如此说来,这人的医术倒比我更为高明。”

“若我料得没错,此事应当是左护法暗中所为。”

段凌一边说,一边将今日遇上陆修文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魏神医听后微微皱眉:“他非但不认得你,而且也不承认自己是陆修文?嗯,照你的说法,恐怕是他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

柳逸cha嘴道:“一个人的记忆也能动手脚么?”

“这有何难?魔教多得是蛊惑人心的妖法,只要先用药物让他失忆,在他迷失神智的qíng况下,灌输一段虚假的回忆就行了。”魏神医瞥了柳逸一眼,道,“你若不信,大可以亲自一试。”

柳逸一下躲到段凌身后去,gān笑道:“我就不用啦,魏前辈你还是快些医治陆大哥吧。”

段凌也问:“有没有办法让他恢复记忆?”

“这要等姓陆的小子苏醒过来,了解过他的病qíng后,方可对症下药。”魏神医说到这里,猛地一顿,摇头道,“不对不对,差点上了你们的当了。我是要逃命的人,岂可在此多管闲事?我明天一早就走,治病救人之事,你们还是另请高明罢。”

说着,抬脚朝屋外走去。

柳逸怎肯让他走脱?立刻追了上去,连声道:“这世上还有哪个神医,及得上魏前辈你?陆大哥能不能恢复记忆,可都要指望你了。”

“嘿,死人都已复活了,区区失忆小事,治不治也无妨。”

“那可不成!陆大哥不认得我也就算了,却不能不认得段大哥。魏前辈,你是自认本领不及那左护法,所以才不敢治么?”

“臭小子,说了激将法对我没用。”

柳逸歪缠的功力也算一绝,魏神医被他吵得没办法,大步逃了出去。

柳逸回头对段凌道:“段大哥放心,我一定让魏前辈帮忙治病,你好好看着陆大哥,可别再让他跑了。”

段凌轻轻颔首,心想,这是自然。

他俩人离开后,屋内又安静了下来。段凌在chuáng边坐下了,低头望着陆修文。

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寻常人这时早已睡了,段凌却睡意全无,反而握住了陆修文的手。

他舍不得闭上眼睛。

只怕稍不留神,陆修文又要消失不见了。

就像陆修文死去的那个夜晚一样,他维持着僵硬的姿势,由天黑一直坐到了天亮。当熹微的晨光she进来,照在陆修文脸上时,他眼皮微微颤动,似乎随时都会清醒过来。

段凌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又等了一会儿,陆修文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瞧着陌生的环境,先是现出一点迷茫之色,接着视线落在段凌身上,自然而然地露出微笑。

段凌心中一动,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寒光一闪,从陆修文手里she出几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朝他面门直飞过来。段凌将头一歪,那银针擦着他面颊飞了过去。饶是他武功高qiáng,也避得惊险万分,出了一身冷汗。

陆修文坐起身来,赞道:“段大侠真是好身手。”

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段凌这才想起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陆修文了,他不记得自己,甚至随时可能跟自己刀剑相向。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左护法费尽心机救活陆修文,总不会是为了让他们有qíng人终成眷属的。他改动了陆修文的记忆,必然另有yīn谋。

想到这里,段凌骈指如剑,将陆修文周身大xué都点了一遍,然后问他:“你身上还有多少暗器?”

陆修文懒洋洋道:“这可多得很,连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段凌便伸手到他怀中去找。

陆修文眼波流转,笑眯眯道:“段大侠何不将我的衣服脱了?这样找起来更方便一些。”

段凌一下面红过耳。他料不到陆修文失了记忆,却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脾气,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真不知该进该退。

陆修文虽被封了xué道,手脚却是行动自如,伸手一扯,就把段凌拉了过来,鼻尖慢慢抵上去,问:“段大侠将我抓来此处,可是为了我这张脸?那个叫陆修文的……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段凌喉间发涩,说:“你就是陆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