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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那件事出来,致使才三岁的女儿横死,妻子大病一场,足足半年不与他过话,后自己着意俯就,才渐次好了些,心里却始终存着疙瘩,这些年也未曾释怀。

延平侯也是悔不当初,深觉亏对妻子,自打那事之后,便发誓再不纳妾,只房里有两个通房丫头在身边使唤,如今忽听得女儿未死,也是欣喜难言,哪里还能等,忙着让人寻访那人牙子的落脚之处,也劝妻子道:“那婆子虽说未死,你也不要就信了实,纵然仍活在世上,如今十六年过去了,也早不知被卖到了何处受苦,便是寻访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寻到,你且宽心莫急才是。”

陈夫人摸了摸眼泪道:“正是不知我的妱妱在何处受苦,才越发心急,需的早日寻她回来方好。”

自此陈夫人日夜不安,做梦都是女儿向她求救的qíng景,每每惊醒才知是梦,得亏那婆子当年还存了一分善意,说的话也都是真的,顺着她的话寻到那人贩子,一顿板子打在身上,便什么都说了出来。

那人贩子道:“当年见那孩子生的眉眼清秀,原说卖到南边子去,能得几个好钱,却不想半道上病起来,寻郎中吃了药也不见好,反更坏了,便想丢弃算了,正遇上一对刚死了孩子的秀才夫妻,见他要丢孩子,便说要买下,典了一两银子,便卖给了那对夫妻。

延平侯听了心下暗暗念佛,好在女儿还有些运道,能逢凶化吉,按着人牙子的话,寻到了那处村子扫听了才得知,是有一对秀才夫妻买了孩子家来,当亲生一样看待,教了读书识字,不想养到十五六上,赶上那年闹灾荒,秀才两口子生生饿死了,留下那姑娘孤身一人没个傍依,被她家叔叔半口袋谷米转卖出去。

把个延平侯给心疼的,自己这个女儿,本该是捧在手心里,富贵金银窝里长大的千金,这都造的什么罪啊!

好在那人牙子也是个有来处的,寻过去审问了才知,因当初那丫头面huáng肌瘦,卖到青楼jì院之中,那老鸨子嫌弃瞧不上,末了,被青州府清河县一个姓王的婆子,买了家去给她的痨病鬼儿子冲喜,辗转这许久,才算找到了根上。

延平侯令人送了信儿家去,陈氏夫人一听,哪里还能在家待着,让人备了车马连夜赶去青州府。

到青州府听丈夫说了才知,女儿被那清河县的王婆子买了家去,却不知怎的又被梅鹤鸣瞧上,使了多少手段治死了王家人,bī迫着成了梅鹤鸣的外室,如今被那梅鹤鸣带入京。

合着,拐了一遭,又回去了,陈氏夫人猛然记起,那日在京郊的观音院中所遇的年轻妇人,这会儿忽的想起,那妇人怎生面熟来,那眉眼可不像她们侯府的姑奶奶,丈夫那个亲妹子吗,怪道瞧着面善,只当时却想不起了。

由记得妱妱小时,姑奶奶便常抱着她道:“这丫头倒像我生的一般。“只想不到,好好的一个千金贵女却受了这些磨折,夫妻二人心疼起来,不禁迁怒梅鹤鸣,连夜赶回了京里去。

周存守乃是青州府的兵马都监,延平侯夫妻在青州府里找闺女这么大的动静,哪里能瞒过他去,先开头还不知寻的哪个,末了才知,竟是梅鹤鸣那个心尖子上的人儿,心里暗道,可坏了,真真谁能想到,那个从人牙子手里的卖出的寡妇,竟是延平侯府的千金贵女,论起来,那可是太后的侄儿孙女,以往那寡妇配不得梅鹤鸣,这会儿正好调了个,梅鹤鸣这么个无功名的白身,即便是大理寺卿的公子,也够不上人皇亲国戚啊!

这以前人家不乐意,梅鹤鸣能用qiáng的,之后,哪里还敢用qiáng,说不得让延平侯直接劈了,瞧延平侯出青州府时那张黑脸,周存守就觉,梅鹤鸣这回想过老丈人这关,难了,人家根本瞧不上他,好容易寻回闺女,哪里能白便宜了他梅鹤鸣,更何况,若是延平侯府的千金,跟安国公府还有指腹为婚的亲事呢,那安凤宣自小跟梅鹤鸣便是死对头,这回倒好,又添了夺妻之恨。这事不用想,也知道难办,出于朋友道义,忙着休书一封,使人快马送回京中,横竖以后如何,却要看他自己的运道了。

却掉回头再说梅鹤鸣,这半个月在庄子上过的甚为滋润,尤其那日老太太来过一遭,瞧了宛娘,跟他道,瞧着是个贤惠本份的孩子,比潘家那丫头qiáng,又跟他道,若要娶宛娘进门,也不是不可行,只是需得把宛娘的身份换了,至于如何换身份老太太言道,认一门体面人家的gān亲,我这里正寻妥当的人家呢,让莫着急,不出半月便可成事。

梅鹤鸣不禁大喜,立时跪在地上给祖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又问:“祖父父亲那里,可应了?”

老太太没好气的拍了他几下道:“若不依,你便要离家背族,赶明儿可不成了个不肖子孙,让后人唾骂,你祖父虽说xing子古板,心里也是疼你的,哪会让你落到那般下场,虽仍别扭,却不似以往,再说,为了你那媳妇,你连命都不要了,我跟你祖父哪里能不成全你,横是不能真打死你,也只有成全你一途,别无他法儿了。”

梅鹤鸣这心里落了听,便安心陪着宛娘在庄子上住下,或听宛娘弹弹琵琶,或让宛娘立在阶上,瞧着他在院子里打拳舞剑,或逛逛花园,午后暑热上来,便缩在屋里避暑气,晚间使人搬了凉榻放在院子当间,两人靠在一起乘凉看星星。

梅鹤鸣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陪着妇人纳凉看星星,也有这般说不出的乐处,总结起来,只要跟心里爱的人,做什么都不觉得乏味无趣,只不过,梅鹤鸣还是最爱晚间枕席上的鱼水之欢。

比起以往,如今两人愈发和谐美满,宛娘不在一味隐忍,渐寻得乐处,只自己这腿而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得中用,好在今儿让随喜儿置办的东西送了来,如今就搁在厢房之中,想着,不禁心摇意动,揽着宛娘凑到她耳边道:“时辰不早,不若早些安置了吧!”

宛娘小脸腾起红晕,他哪里是要安置,根本就惦记着那事呢,却着实扭不过他,被梅鹤鸣携着手带进了侧面厢房之中。

待宛娘瞧见窗下那把美轮美奂的逍遥椅,粉颈通红,扭身便要出去,被梅鹤鸣扯住做小伏低的央告:“亲亲宛娘,爷这腿断着,每每总不得尽兴,你依我这一回便了,日后让爷做牛做马给你骑都成,好不好?”

宛娘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为了这些,便说出这样的话来,好个有出息的男子汉。”梅鹤鸣见她如此,便知应了,忙脱了两人的衣裳,扯着她坐与椅上,急急便入到其中,前后摇晃着gān起事来,嘴里却道:“什么出息,只我的亲亲宛娘在,爷的出息早丢的没影儿了……”说着越xing捣弄起来,直至两人大汗淋漓,方一泄如注,顿觉畅美难言。

歇了会儿子,才令人重新备水沐浴,收拾齐整,刚要携手入榻,却听窗外随喜儿的声儿传来:“爷,青州周大人府上使快马送来书信一封,说是有万急之事,爷瞧了信便知究竟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还清债了,累死我鸟,明儿继续六千!!!!

86章

梅鹤鸣无法儿,嘱咐宛娘先睡,自己套了件衣裳出去了,到了前头见着来人,jiāo割书信,让随喜儿带他下去管带酒食安置下,自己在灯下展开书信细瞧,这一看,真如从天上掉下块大石头直砸在头上一般。

跟宛娘私下里的话儿不过戏言,哪里想到,竟让自己一语说中,若宛娘是延平侯府的贵女,便是安凤宣那小子指腹为婚的妻子,先撇开延平侯府不说,只安凤宣,自来是个yīn险狡诈的小人,心眼比个妇人还小。

说起两人的恩怨,也不过是小时第一回见他的时候,抱着那小子亲了个嘴,就被那小子记了仇,这又哪里能怨他。

安凤宣生了那个不男不女的模样儿,又穿着一件女孩儿的衫裙儿,头上两只抓髻上还系着粉色坠猫眼儿的流苏,从哪儿瞧都是个丫头,谁曾想是个小子,再说,亲个嘴也不会少块ròu,过后知道他是个小子,自己还不慡呢,说下大天来,不过小时的乌龙玩笑罢了,不想那厮一记恨就是这么多年。

好在两家有通家之好,虽记仇,长大了,少见面,不过话,不共事,也就谁也碍不着谁了,可谁想到还有这等事,他竟是宛娘的未婚夫,本来还说,终是满天乌云散,眼瞅着就看见了舒心日子,平白却又来了风雨。

梅鹤鸣在书房里呆呆坐了半天,才回了内宅去,宛娘已睡下,梅鹤鸣撩开锦帐,把烛火掌与帐内,低低头细细端详宛娘。

想是刚头被自己一番折腾的累了,这会儿睡的极熟,侧着身子,一手拖在腮边,一手垂与身侧,因怕热,未穿中衣,只着了一条大红软绢裤儿,藕色肚兜,头上钗环尽卸,浓密青丝散落枕畔,趁着一张小脸愈发白皙可爱。

梅鹤鸣最爱宛娘这一身细皮嫩ròu,若羊脂白玉jīng琢而成,毫无瑕疵,如今想来,这些恐承继与那位京城第一美人的娘亲吧!

以前曾听祖母说过些,延平侯这位夫人在家做姑娘时,乃是相府掌珠,千金贵女,自然藏于深闺内院之中,能见着面的,也只平日来往的内眷夫人们,但凡见过,没有不赞的,后逢太后千秋,宫中设宴,陈相夫人带着女儿去宫中给太后贺寿,太后见了,赞一声道:“满京城的女孩儿,都被这丫头比下去了。”自此便有了第一美人之称,后许嫁延平侯,曾生一女,闻听三岁夭折,谁曾想,过了这么多年,又道人没死,只被拐卖的不知去向,涉及家丑,只得推说夭折。

周存守信里写的明白,他的宛娘便是这位贵女,梅鹤鸣伸手拢了拢宛娘散落的鬓发,轻叹一口气,也不知自己心里是怎样一番滋味,原先他也真想过,若宛娘有个适当出身,娶她家来也容易的多,可如今这出身有了,却又过于显赫,显赫的他都够不上了,便是如今自己尚未娶妻,恐也难以攀附延平侯府的高门贵女,念头至此,忽又摇摇头,什么延平侯府贵女,便是公主与自己什么相gān,他只认她是宛娘,他的妻,腹中的子嗣便是见证,好容易弄在手里,藏于心上,谁来了,也别想跟他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木已成舟,管她什么延平侯,安凤宣,他还就不信,宛娘如今怀着他的孩子,安凤宣会执意守着那劳什子婚约,便他乐意守,让他守一辈子去,宛娘还是自己的。

想得通透,便捻熄烛火,搂过宛娘在怀里睡了,次日起来,两人在外间的炕上吃早上饭,过了三个月之后,宛娘的孕吐消失,胃口渐次好起来,就着粥吃了足一个荷花饼,放下筷子,却见对面梅鹤鸣眼前饭食动都没动,仔细瞧他的脸色,见眉间仿似堆着些愁烦,想起昨夜他接了周存守的信,便问:“可是青州府的铺子,有了什么不妥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