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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贴在程宇耳朵根儿上,邪邪地调笑:“嘘——嘘——快点儿尿啦……”
程宇耳朵都红了:“你滚……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
罗战跟程宇贴着脸:“你就是小孩儿,骄傲个什么啊你……”
这回真的是他给程宇扶鸟儿。他左手举着塑料小杯子,右手扶着,洗手间里蓦然没有了声音,四下寂静得只能听得到两人的呼吸。
罗战用眼角瞥见程宇脸红了,烧成灿烂又虚弱的绯红色,不乐意地撅着嘴,偶尔被人戏弄了,受委屈的小男孩儿似的。
程宇让罗战把他送回单位。
罗战说:“你都病成这样儿了,怎么着你还打算继续值夜班儿去?你这人真是脑子有病了!”
程宇说:“不是值班儿,这么晚回去吵醒我妈……我夜班儿不回家我妈习惯了,可是让她瞧见我病了,又该折腾了……”
罗战二话不说,自个儿蛮横地做主,把程宇带回自己住的地方。
他架着程宇进门,打开走廊的小灯,rǔ白色的墙壁静谧宜人,暗色巴西木地板铺满暖huáng色的灯光。
程宇眯眼微微一扫,哼道:“我就知道你有地方住……还条件这么好……”
罗战直不愣登回了一句:“你喜欢你想住,随时都可以。”
罗战给程宇剥了衣服,塞进棉被窝。
终于从湿淋淋硬邦邦的制服里解脱出来,棉被香喷喷暖烘烘的味道涌入全身的感觉器官,舒服极了。程宇哼道:“我没洗澡呢……把你的被窝都弄脏了。”
罗战冷笑:“行了吧,被窝就是为你服务的,暖和吧?”
罗战冲进浴室,飞快地冲了个热水澡。他自己也冻得够呛,一身名牌夹克西裤都泡汤了,而且,临时把老朋友晾在饭馆儿里就没顾得上,估计是要把人得罪了。
可是在他心里,什么生意都没有程宇更重要。生意没了可以再揽,活生生的程宇就只有眼前这么一个。
罗战给程宇蒸了一碗jī蛋羹,又做了一小锅龙须面,端到chuáng头,喂程宇吃。
不愧是大厨的出身,考了高级厨师证书的,简简单单的夜宵都比别人做得jīng致。蛋羹是用牛奶调的,点缀葱花姜丝;龙须面用jī汤底,兑上麻油,入口即化。
程宇的胃是冰冷的,已经饿秃噜了,骤然吃进去热乎乎的东西,冷热jiāo加,极不适应。他用大拇指顶着胃,忍着疼,对罗战摆摆手:“你甭照顾我,睡一觉就好……谢谢你了。”
罗战瞧得出程宇情绪萎靡,心不在焉,乱蓬蓬的头发下边儿是一双充满血丝的gān涸的眼,看着都不帅了。
罗战嘲笑道:“至于么,你还真失恋啦?”
程宇哼道:“嗯。”
罗战瞪着眼睛问:“你还真喜欢那姑娘啊?喜欢就再给人追回来!”
程宇白了罗战一眼,倒在被窝里。
失恋这种事儿有一次算一次,总归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儿。程宇相亲相过好多轮儿了,满北京城的姑娘相过他的人不少,他被相亲对象蹬掉也是家常便饭。
这一回看起来是他离结婚最近的一回,结果还是弄瞎了。程宇这次是真心想要迈进围城的这道槛儿,让自己收收心,也品尝一次“为人夫”负担整个家庭责任重担的感觉,可是竟然就这么难。
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苦涩沮丧的滋味儿。就谈对象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事儿,被人bī着催着赶着自己跟自己较着劲努着力,这么多年,他就没有谈成功过一次。
说实话,爱也并没有多么爱,感情并没有多么深,可是这事儿无关感情深浅。一个爷们儿被人甩,被别人一趟一趟地甩,多多少少对自尊心自信心是一种打击。
罗战也躺在chuáng上,俩人睡两个被窝。chuáng头小灯洒下幽暗的光芒,程宇的轮廓在灯下苍白疏朗。
俩人在淡淡的光芒中聊天儿,聊儿时的记忆。罗战给程宇chuī嘘自己在学校里泡妞儿的光辉事迹,带着一帮小混蛋提着木棍子打打杀杀,与高年级的学生争夺校花儿,与邻校的男生争风吃醋,也被全学校女生的家长们列为重点盯防对象,严打死守。程宇给罗战讲他在警校参加格斗擂台赛,一对一自由式散打,一路过关斩将,打遍全校无敌手,比罗战那一群混子打群架的水准qiáng老鼻子了。
罗战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脚丫子,轻踹程宇一脚,笑呵呵地问:“嗳,玩儿过妞儿没有?”
程宇瞟他一眼,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