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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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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毅坐在他的对面,收音师将麦推过来,剧组请来的二胡乐师和萧毅开始准备,乐师先开音,随着这个动作,卢舟的白眼翻向天空,道具在远处放乌鸦,乌鸦发出声音,飞向天空。
单独看一场的话,这个场面很滑稽,然而萧毅却几乎没有时间细想,他紧张地看着卢舟的指法,乐师一停,他马上把曲调接上。
在这中间,形成了一个断层,这个断层恰好就在卢舟指法停顿的时候。
柴导没有喊卡,只是专注地看着,卢舟继续拉二胡,张开嘴,嘴唇已经guī裂了,既拉又唱,一阵狂风chuī来,树叶落了满地,卷起尘土。
柴导终于说:“从头来一次。”
场记敲板,卢舟反反复复地走,太阳从乌云后出来,萧毅试着戴了一下卢舟的那个隐形盲人眼镜,直接嵌在眼里很不舒服,道具在卢舟脚上的伤口里刷了点蜜糖,村子后的臭水沟里,便有苍蝇过来,在卢舟脚边嗡嗡地飞。
一个镜头,足足拍了一早上,中午吃过饭以后,风越来越大,棚布都要被刮得飞起来了,卢舟站在树下,萧毅看得出他很累很累。
“这个好!”柴导说,“感觉对了!来,接着刚才的感觉,重来一场!”
卢舟的二胡声出去,在风里远远飘扬,两个小孩子才跑出来,卢舟的二胡声便停了。
“小孩戏不好演。”郭导说。
“你进来!来!”郑小聪满脸烂醉的妆,摇摇晃晃说,“这是甚么东西?!”
郑小聪伸手去拿二胡,卢舟却不说话,摊开手,微微张着嘴。
“你拉。”郑小聪演一个混子,笑着说。
自从卢舟和黎长征那场《锦毛鼠与飞天猫》对戏结束后,萧毅已经鲜少看到有和卢舟凑一场,却jiāo相辉映的角色了,果然郑小聪拿过国际大奖,演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郑小聪更外放,走的和卢舟也不是一个路子,他微微咧着嘴,示意卢舟继续拉二胡。
卢舟一按弦,乐师又跟着奏起乐来,萧毅的水平不够,只能每次到了表示卢舟内心激动,并且要出现乐曲的破绽时才轮到他。
这场戏从早上一直拍到晚上,直到郑小聪带着卢舟回他的家,招待他吃住的时候才算完。
接着是夜戏,剧组吃过饭后转内景,内景就搭在院子里,山西的二月底还是非常冷的,所有人穿着羽绒,冻得直哆嗦,外面开了暖风机,对着屋子里chuī了两个小时,郑小聪和卢舟才开始坐在炕上,演吃饭的一场戏。道具上了馍,郑小聪又开始问卢舟学了几年二胡,让他再拉几首听听。
于是卢舟吃过郑小聪媳妇端过来的面,在房间里开始拉二胡。
接着是女主的表情。
如果说第一场戏只是普通的折腾,那么这场夜戏简直是把所有人都给折腾惨了,零下十度的天气,大家都在一个滴水成冰的院子里等卢舟拍戏,墙壁拆掉架了各种各样的灯,灯光助理跪在炕前的地上,用身体抵着反光板。
萧毅第一次参与拍这样的戏,他冻得双手通红,哆嗦着拉二胡,寒风凛冽,院子里四面透风,直到十点才收工。
第二天,又是重复卢舟的第一场,从村子外面走进来的戏。
连续拍了足足三天,最后柴导才算过,夜戏里,女主在厨房里听卢舟拉二胡的那个表情,更是把整个剧组给折腾疯了。
中间没有戏的时候,萧毅便开车到外面去买点吃的,给大家补充营养,大约一周后,客串的郑小聪杀青了,带着高烧与感冒回了北京,临走的时候还拖着鼻涕,朝萧毅说:“照顾好卢舟,这戏只怕半年拍不完。”
萧毅心有余悸,天天这么拉二胡,只怕卢舟不倒他自己先倒了。
然而拍《秦山》的这些天里,萧毅的食量和从前比都飞跃了一个档次,之前吃什么山珍海味都没感觉,现在看到肥肉就两眼放光,卢舟更是láng吞虎咽。
柴导则每天一杯小酒,郭导滴酒不沾,陪着柴导喝茶。
过了一个月,chūn季快要结束了,卢舟渐渐地进了状态,张口就来民歌,那种歇斯底里却又绝望的感觉,看得萧毅几乎入了戏。
四月份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等那场bào雨,有一天终于电闪雷鸣,萧毅十分恐惧,生怕没避雷针出事故,尤其是灯光还把打光给架到树顶上,万一一个雷给劈下来,大家都别想过了。
然而卢舟在bào雨中摔进山沟的那一场,却几乎是一次过,所有人都在雨里淋着,拍他滑进沟里的那场戏。
紧接着他在泥泞里摸索,找女儿的那张照片。照片其实已经在路上被小混混给骗钱的时候顺便扔了,卢舟在黑暗的雨水里到处摸,一身都是泥,喊道:“秀儿喂——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