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逞豪华门前放烟火 赏元宵楼上醉花灯

2019年8月22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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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星月当空万烛烧.人间天上两元宵.乐和春奏声偏好.人蹈衣归马亦娇.

易老韶光休浪度.最公白髮不相饶.千金博得斯须刻.吩咐谯更仔细敲.

话说西门庆打发乔家去了.走来上房.和月娘.大妗子.李瓶儿商议.月娘道:「他家既先来与咱孩子送节.咱少不得也买礼过去.与他家长姐送节.就权为插定一般.庶不差了礼数.」

大妗子道:「咱这裡.少不的立上个媒人.往来方便些.」

月娘道:「他家是孔嫂儿.咱家安上谁好.」

西门庆道:「一客不烦二主.就安上老冯罢.」

于是.连忙写了请帖八个.就叫了老冯来.同玳安拿请帖盒儿.十五日请乔老亲家母.乔五太太并尚举人娘子.朱序班娘子.崔亲家母.段大姐.郑三姐来赴席.与李瓶儿做生日.并吃看灯酒.一面吩咐来兴儿.拿银子早定下蒸酥点心并羹果食物.又是两套遍地锦罗缎衣服.一件大红小袍儿.一顶金丝绉纱冠儿.两盏云南羊角珠灯.一盒衣翠.一对小金手镯.四个金宝石戒指儿.十四日早装盒担.叫女婿陈敬济和贲四穿青衣服押送过去.乔大户那边.酒筵管待.重加答贺.回盒中.又回了许多生活鞋脚.俱不必细说.正乱著.应伯爵来讲李智.黄四官银子事.看见.问其所以.西门庆告诉与乔大户结亲之事:「十五日好歹请令正来陪亲家坐坐.」

伯爵道:「嫂子呼唤.房下必定来.」

西门庆道:「今日请众堂官娘子吃酒.咱每往狮子街房子内看灯去罢.」

伯爵应诺去了.不题.

且说那日院中吴银儿先送了四盒礼来.又是两方销金汗巾.一双女鞋.送与李瓶儿上寿.就拜乾女儿.月娘收了礼物.打发轿子回去.李桂姐只到次日才来.见吴银儿在这裡.便悄悄问月娘:「他多咱来的.」

月娘如此这般告他说:「昨日送了礼来.拜认你六娘做乾女儿了.」

李桂姐听了.一声儿没言语.一日只和吴银儿使性子.两个不说话.

却说前厅王皇亲家二十名小厮.两个师父领著.挑了箱子来.先与西门庆磕头.西门庆吩咐西厢房做戏房.管待酒饭.不一时.周守备娘子.荆都监母亲荆太太与张团练娘子.都先到了.俱是大轿.排军喝道.家人媳妇跟随.月娘与众姊妹.都穿著袍出来迎接.至后厅叙礼.与众亲相见毕.让坐递茶.等著夏提刑娘子到才摆茶.不料等到日中.还不见来.小厮邀了两三遍.约午后才喝了道来.抬著衣匣.家人媳妇跟随.许多僕从拥护.鼓乐接进后厅.与众堂客见毕礼数.依次序坐下.先在卷棚内摆茶.然后大厅上坐.春梅.玉箫.迎春.兰香.都是齐整妆束.席上捧茶斟酒.那日扮的是〖西厢记〗不说画堂深处.珠围翠绕.歌舞吹弹饮酒.单表西门庆打发堂客上了茶.就骑马约下应伯爵.谢希大.往狮子街房裡去了.吩咐四架烟火.拿一架那裡去.晚夕.堂客跟前放两架.旋叫了个厨子.家下抬了两食盒下饭菜蔬.两坛金华酒去.又叫了两个唱的~董娇儿.韩玉钏儿.原来西门庆已先使玳安雇轿子.请王六儿同往狮子街房裡去.玳安见妇人道:「爹说请韩大婶.那裡晚夕看放烟火.」

妇人笑道:「我羞剌剌.怎么好去的.你韩大叔知道不嗔.」

玳安道:「爹对韩大叔说了.教你老人家快收拾哩.因叫了两个唱的.没人陪他.」

那妇人听了.还不动身.一回.只见韩道国来家.玳安道:「这不是韩大叔来了.韩大婶这裡.不信我说哩.」

妇人向他汉子说.「真个叫我去.」

韩道国道:「老爹再三说.两个唱的没人陪他.请你过去.晚夕就看放烟火.你还不收拾哩.刚才教我把铺子也收了.就晚夕一搭儿裡坐坐.保官儿也往家去了.晚夕该他上宿哩.」

妇人道:「不知多咱才散.你到那裡坐回就来罢.家裡没人.你又不该上宿.」

说毕.打扮穿了衣服.玳安跟随.迳到狮子街房裡来.来昭妻一丈青早在房裡收拾下床炕.帐幔.褥被.安息沉香薰的喷鼻香.房裡吊著一对纱灯.笼著一盆炭火.妇人走到裡面炕上坐下.一丈青走出来.道了万福.拿茶吃了.西门庆与应伯爵看了回灯.才到房子裡.两个在楼上打双陆.楼上除了六扇窗户.挂著帘子.下边就是灯市.十分闹热.打了回双陆.收拾摆饭吃了.二人在帘裡观看灯市.但见:万井人烟锦绣围.香车宝马闹如雷.鼇山耸出青云上.何处游人不看来.

二人看了一回.西门庆忽见人丛裡谢希大.祝实念.同一个戴方巾的在灯棚下看灯.指与伯爵瞧.因问:「那戴方巾的.你可认的他.」

伯爵道:「此人眼熟.不认的他.」

西门庆便叫玳安:「你去下边.悄悄请了谢爹来.休教祝麻子和那人看见.」

玳安小厮贼.一直走下楼来.挨到人闹裡.待祝实念和那人先过去了.从旁边出来.把谢希大拉了一把.慌的希大回身观看.却是玳安.玳安道:「爹和应二爹在这楼上.请谢爹说话.」

希大道:「你去.我知道了.等我陪他两个到粘梅花处.就来见你爹.」

玳安便一道烟去了.希大到了粘梅花处.向人闹处.就叉过一边.由著祝实念和那一个人只顾寻.他便走来楼上.见西门庆.应伯爵两个作揖.因说道:「哥来此看灯.早晨就不呼唤兄弟一声.」

西门庆道:「我早晨对众人.不好邀你每的.已托应二哥到你家请你去.说你不在家.刚才.祝麻子没看见么.」

因问:「那戴方巾的是谁.」

希大道:「那戴方巾的.是王昭宣府裡王三官儿.今日和祝麻子到我家.要问许不与先生那裡借三百两银子.央我和老孙.祝麻子作保.要干前程.入武学肄业.我那裡管他这闲帐.刚才陪他灯市裡走了走.听见哥呼唤.我只伴他到粘梅花处.交我乘人乱.就叉开了走来见哥.」

因问伯爵:「你来多大回了.」

伯爵道:「哥使我先到你家.你不在.我就来了.和哥在这裡打了这回双陆.」

西门庆问道:「你吃了饭不曾.」

谢希大道:「早晨从哥那裡出来.和他两个搭了这一日.谁吃饭来.」

西门庆吩咐玳安:「厨下安排饭来.与你谢爹吃.」

不一时.就是春盘小菜.两碗稀烂下饭.一碗?肉粉汤.两碗白米饭.希大独自一个.吃的裡外乾淨.剩下些汁汤儿.还泡了碗吃了.玳安收下家活去.希大在旁看著两个打双陆.

只见两个唱的门首下了轿子.抬轿的提著衣裳包儿.笑进来.伯爵在窗裡看见.说道:「两个小淫妇儿.这咱才来.」

吩咐玳安:「且别教他往后边去.先叫他楼上来见我.」

希大道:「今日叫的是那两个.」

玳安道:「是董娇儿.韩玉钏儿.」

忙下楼说道:「应二爹叫你说话.」

两个那裡肯来.一直往后走了.见了一丈青.拜了.引他入房中.看见王六儿头上戴著时样扭心鬏髻儿.身上穿紫潞绸袄儿.玄色披袄儿.白挑线绢裙子.下边露两隻金莲.拖的水髩长长的.紫膛色.不十分搽铅粉.学个中人打扮.耳边带著丁香儿.进门只望著他拜了一拜.都在炕边头坐了.小铁棍拿茶来.王六儿陪著吃了.两个唱的.上上下下把眼只看他身上.看一回.两个笑一回.更不知是什么人.落后.玳安进来.两个悄悄问他道:「房裡那一位是谁.」

玳安没的回答.只说是:「俺爹大姨人家.接来看灯的.」

两个听的.从新到房中说道:「俺每头裡不知是大姨.没曾见的礼.休怪.」

于是插烛磕了两个头.慌的王六儿连忙还下半礼.落后.摆上汤饭来.陪著同吃.两个拿乐器.又唱与王六儿听.

伯爵打了双陆.下楼来小解淨手.听见后边唱.点手儿叫玳安.问道:「你告我说.两个唱的在后边唱与谁听.」

玳安只是笑.不做声.说道:「你老人家曹州兵备~管事宽.唱不唱.管他怎的.」

伯爵道:「好贼小油嘴.你不说.愁我不知道.」

玳安笑道:「你老人家知道罢了.又问怎的.」

说毕.一直往后走了.伯爵上的楼来.西门庆又与谢希大打了三贴双陆.只见李铭.吴惠两个蓦地上楼来磕头.伯爵道:「好呀.你两个来的正好.怎知道俺每在这裡.」

李铭跪下说道:「小的和吴惠先到宅裡来.宅裡说爹在这边摆酒.特来伏侍爹每.」

西门庆道:「也罢.你起来伺候.玳安.快往对门请你韩大叔去.」

不一时.韩道国到了.作了揖.坐下.一面放桌儿.摆上春盘案酒来.琴童在旁边筛酒.伯爵与希大居上.西门庆主位.韩道国打横.坐下把酒来筛.一面使玳安后边请唱的去.

少顷.韩玉钏儿.董娇儿两个.慢条斯礼上楼来.望上不当不正磕下头去.伯爵骂道:「我道是谁来.原来是这两个小淫妇儿.头裡我叫著.怎的不先来见我.这等大胆.到明日.不与你个功德.你也不怕.」

董娇儿笑道:「哥儿那裡隔牆掠个鬼脸儿.可不把我唬杀.」

韩玉钏儿道:「你知道.爱奴儿掇著兽头城往裡掠~好个丢丑儿的孩儿.」

伯爵道:「哥.你今日忒多馀了.有了李铭.吴惠在这裡唱罢了.又要这两个小淫妇做什么.还不趁早打发他去.大节夜.还赶几个钱儿.等住回晚了.越发没人要了.」

韩玉钏儿道:「哥儿.你怎么没羞.大爹叫了俺每来答应.又不伏侍你.你怎的闲出气.」

伯爵道:「傻小歪剌骨儿.你见在这裡.不伏侍我.你说伏侍谁.」

韩玉钏道:「唐胖子掉在醋缸裡~把你撅酸了.」

伯爵道:「贼小淫妇儿.是撅酸了我.等住回散了家去时.我和你答话.我左右有两个法儿.你原出得我手.」

董娇儿问道:「哥儿.那两个法儿.说来我听.」

伯爵道:「我头一个.是对巡捕说了.拿你犯夜.教他拿了去.拶你一顿好拶子.十分不巧.只消三分银子烧酒.把抬轿的灌醉了.随你这小淫妇儿去.天晚到家没钱.不怕鸨子不打.」

韩玉钏道:「十分晚了.俺每不去.在爹这房子裡睡.再不.叫爹差人送俺每.王妈妈支钱一百文.不在于你.好淡嘴女又十撇儿.」

伯爵道:「我是奴才.如今年程反了.拿三道三.」

说笑回.两个唱的在旁弹唱春景之词.

众人才拿起汤饭来吃.只见玳安儿走来.报导:「祝爹来了.」

众人都不言语.不一时.祝实念上的楼来.看见伯爵和谢希大在上面.说道:「你两个好吃.可成个人.」

因说:「谢子纯.哥这裡请你.也对我说一声儿.三不知就走的来了.叫我只顾在粘梅花处寻你.」

希大道:「我也是误行.才撞见哥在楼上和应二哥打双陆.走上来作揖.被哥留住了.」

西门庆因令玳安儿:「拿椅儿来.我和祝兄弟在下边坐罢.」

于是安放钟箸.在下席坐了.厨下拿了汤饭上来.一齐同吃.西门庆只吃了一个包儿.呷了一口汤.因见李铭在旁.都递与李铭下去吃了.那应伯爵.谢希大.祝实念.韩道国.每人吃一大深碗八宝攒汤.三个大包子.还零四个桃花烧卖.只留了一个包儿压碟儿.左右收下汤碗去.斟上酒来饮酒.希大因问祝实念道:「你陪他到那裡才拆开了.怎知道我在这裡.」

祝实念如此这般告说:「我因寻了你一回寻不著.就同王三官到老孙家会了.往许不与先生那裡.借三百两银子去.吃孙寡嘴老油嘴把借契写差了.」

希大道:「你每休写上我.我不管.左右是你与老孙作保.讨保头钱使.」

因问:「怎的写差了.」

祝实念道:「我那等吩咐他.文书写滑著些.立与他三限才还.他不依我.教我从新把文书又改了.」

希大道:「你立的是那三限.」

祝实念道:「头一限.风吹辘轴打孤雁.第二限.水底鱼儿跳上岸.第三限.水裡石头泡得烂.这三限交还他.」

谢希大道:「你这等写著.还说不滑哩.」

祝实念道:「你到说的好.倘或一朝天旱水浅.朝廷挑河.把石头吃做工的两三镢头砍得稀烂.怎了.那时少不的还他银子.」

众人说笑了一回.

看看天晚.西门庆吩咐楼上点灯.又楼簷前一边一盏羊角玲灯.甚是奇巧.家中.月娘又使棋童儿和排军.抬送了四个攒盒.都是美口糖食.细巧果品.西门庆叫棋童儿问道:「家中众奶奶们散了不曾.谁使你送来.」

棋童道:「大娘使小的送来.与爹这边下酒.众奶奶们还未散哩.戏文扮了四折.大娘留在大门首吃酒.看放烟火哩.」

西门庆问:「有人看没有.」

棋童道:「挤围著满街人看」.西门庆道:「我吩咐留下四名青衣排军.拿杆栏拦人伺候.休放閒杂人挨挤.」

棋童道:「小的与平安儿两个.同排军都看放了烟火.并没閒杂人搅扰.」

西门庆听了.吩咐把桌上饮馔都搬下去.将攒盒摆上.厨下又拿上一道果馅元宵来.两个唱的在席前递酒.西门庆吩咐棋童回家看去.一面重筛美酒.再设珍羞.叫李铭.吴惠席前弹唱了一套灯词.唱毕.吃了元宵.韩道国先往家去了.少顷.西门庆吩咐来昭将楼下开下两间.吊挂上帘子.把烟火架抬出去.西门庆与众人在楼上看.教王六儿陪两个粉头和一丈青在楼下观看.玳安和来昭将烟火安放在街心裡.须臾.点著.那两边围看的.挨肩擦膀.不知其数.都说西门大官府在此放烟火.谁人不来观看.果然扎得停当好烟火.但见:一丈五高花桩.四周下山棚热闹.最高处一隻仙鹤.口裡衔著一封丹书.乃是一枝起火.一道寒光.直鑽透斗牛边.然后.正当中一个西瓜炮迸开.四下裡人物皆著.觱剥剥万个轰雷皆燎彻.彩莲舫.赛月明.一个赶一个.犹如金灯冲散碧天星.紫葡萄.万架千株.好似骊珠倒挂水晶帘.霸玉鞭.到处响亮.地老鼠.串绕人衣.琼盏玉台.端的旋转得好看.银蛾金弹.施逞巧妙难移.八仙捧寿.名显中通.七圣降妖.通身是火.黄烟儿.绿烟儿.氤氲笼罩万堆霞.紧吐莲.慢吐莲.灿烂争开十段锦.一丈菊与烟兰相对.火梨花共落地桃争春.楼台殿阁.顷刻不见巍峨之势.村坊社鼓.仿佛难闻欢闹之声.货郎担儿.上下光焰齐明.鲍老车儿.首尾迸得粉碎.五鬼闹判.焦头烂额见狰狞.十面埋伏.马到人驰无胜负.总然费却万般心.只落得火灭烟消成煨烬.

应伯爵见西门庆有酒了.刚看罢烟火下楼来.因见王六儿在这裡.推小淨手.拉著谢希大.祝实念.也不辞西门庆就走了.玳安便道:「二爹那裡去.」

伯爵向他耳边说道:「傻孩子.我头裡说的那本帐.我若不起身.别人也只顾坐著.显的就不趣了.等你爹问.你只说俺每都跑了.」

落后.西门庆见烟火放了.问伯爵等那裡去了.玳安道:「应二爹和谢爹都一路去了.小的拦不回来.多上覆爹.」

西门庆就不再问了.因叫过李铭.吴惠来.每人赏了一大巨杯酒与他吃.吩咐:「我且不与你唱钱.你两个到十六日早来答应.还是应二爹三个并众伙计当家儿.晚夕在门首吃酒.」

李铭跪下道:「小的告禀爹:十六日和吴惠.左顺.郑奉三个.都往东平府.新升的胡爷那裡到任.官身去.只到后晌才得来.」

西门庆道:「左右俺每晚夕才吃酒哩.你只休误了就是了.」

二人道:「小的并不敢误.」

两个唱的也就来拜辞出门.西门庆吩咐:「明日.家中堂客摆酒.李桂姐.吴银姐都在这裡.你两个好歹来走一走.」

二人应诺了.一同出门.不在话下.西门庆吩咐来昭.玳安.琴童收家活.灭息了灯烛.就往后边房裡去了.

且说来昭儿子小铁棍儿.正在外边看放了烟火.见西门庆进去了.就来楼上.见他爹老子收了一盘子杂合的肉菜.一瓯子酒和些元宵.拿到屋裡.就问他娘一丈青讨.被他娘打了两下.不防他走在后边院子裡顽耍.只听正面房子裡笑声.只说唱的还没去哩.见房门关著.就在门缝裡张看.见房裡掌著灯烛.原来西门庆和王六儿两个.在床沿子上行房.西门庆已有酒的人.把老婆倒按在床沿上.褪去小衣.那话上使著托子干后庭花.一进一退往来捩打.何止数百回.捩打的连声响亮.其喘息之声.往来之势.犹赛折床一般.无处不听见.这小孩子正在那裡张看.不防他娘一丈青走来看见.揪著头角儿拖到前边.凿了两个栗爆.骂道:「贼祸根子.小奴才儿.你还少第二遭死.又往那裡张他去.」

于是.与了他几个元宵吃了.不放他出来.就唬住他上炕睡了.西门庆和老婆足干捣有两顿饭时才了事.玳安打发抬轿的酒饭吃了.跟送他到家.然后才来同琴童两个打著灯儿跟西门庆家去.正是:

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