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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武大会那日,施无端终于再次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按着辈分,施无端要与十二真人和赵承业等大弟子坐在一处,他便挑了个末席,并不和人jiāo谈。与山下那些个勤奋地在武修之路上一路狂奔的弟子们不同,他这个后娘养的模样,出来一亮相,就明显像个异类了。
玄宗武修之路向来很苦,也是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摸爬滚打十八般武器,时不常地要拿出来较量一番,何况述武大会是要与同门比试的,所以弟子们大多是身着布衣出来,然而修道之人、特别是武修者,自然是内含光华、器宇轩昂的,场中一站,一个个也显得异常jīng神。
施无端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身上裹着一团锦缎,虽说不算面huáng肌瘦,可眉眼垂着,一副眼观鼻鼻观口的念经模样,虽生得眉清目秀,却只有那些个不明真相的人上前搭话的时候,才能发现这位小师叔的……不平凡之处。
他就是连唯唯诺诺都比别人慢上一炷香的时间,说话颠三倒四,毫无趣味,脑子里简直像装了一坨浆糊,时不常地还要不顾场合掉个书袋,最恶心人的是,那书袋子仿佛是从万丈悬崖上掉下来的,落地要一两年的时间一般,“又臭又长”这词简直不足以形容其半分英明神武。
没有一时片刻,就再没有不长眼的人敢围在这位“传奇”的小师叔身边了,众人一致认为,施无端出来,就是为大家伙阐释何为“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
施无端暗自笑笑,踏踏实实地往角落里一缩,目光在场中扫了一番,突然顿住,他瞧见了苦若大师——
苦若大师身边护卫的却并不是他印象中几个如花似玉的师姐,而是几个披坚执锐的玄宗男弟子,其余女弟子在距离她们师父几丈开外的地方,年轻些的,脸上已经现了愤愤之色。
那几个跟在苦若身边的人哪里是护卫,明眼人瞧见,便知道这是挟持了。
正这当,苦若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起眼来,正好与施无端的目光对上,她便是一怔,脸上登时现了焦急神色,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施无端暗中叹了口气,心里知道这位师叔是个bào脾气憋不住的,便举起桌上酒杯,脸上挂起笑容,对她遥遥示意。
一口饮尽了杯中酒,鼓声已经响起,碧潭登上高台,祭天地——这大会是开始了。施无端移开目光,不再去看苦若大师,目光接着落在了那位代表圣意而来的太傅大人身上——此人正是五年前他在玄宗门口看见的那个,跟在帝辇旁边的中年人。心里便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苦若这些年恐怕是和自己一样,被他们软禁了,如今碧潭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趁着这场合,将苦若抬出来露脸,又怕她发作,便将自己也弄出来安抚于她。
施无端端着酒杯,一脸温良恭谨让地想道,碧潭这老不死的婊子,gān别的不行,给自己立牌坊倒真是驾轻就熟。

第十九章 颜甄 …

那朝中来人,正是当年山灯借运,死于九鹿山山巅的帝师颜怀璞之子,颜甄,官拜上公,后人每每言及此人才华,都说更胜于其先人。
而此时,颜甄在看一个人,坐在九鹿山一代弟子末席的一个少年。
太傅大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注意到他的,很多年以后回忆起来,颜甄觉得那可能真的是某种宿命,推着他的脑袋,让他的目光落在那个人身上。
场中十分热闹,玄宗高徒比别的自然是不同的,当中不乏有真本事的人。
虽然知道的人很少,但颜甄本人就是个修道者,只是早年是出身西极谷密宗的。密宗与玄宗的修道之路还是有些差距的,然而颜甄也不否认,西极谷是真的比不上九鹿山的风光无两,也没有这许多争气的后辈。
看一个门派未来如何,一方面是看谁当家,一方面也是看后继是否有人,头两天上,颜甄便暗暗瞧上了几个玄宗后人,叫过来问话,一个个的也不显怯场,对答如流,端是文武双修的。
述武大会到了第三天,更是将近高cháo,压轴的人物出场了,这回上台试手之人不再是后辈,而是玄宗一代弟子了,甚至十二真人也上台捧场。
到了这时候,那独自坐在那里,像是屁股上像是抹了浆糊一般不动如山的施无端就颇有些显眼了。
碧潭jiāo代过,谁也不得招惹施无端,掌门撂下话,自然没有人为难他,施无端就颇为无聊地坐在那里吃吃喝喝。心思不知跑到了几万里以外的地方,便是那“十二真人”中半崖的得意弟子蒋崇文祭出莲台幻象,惊艳四座时,他也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